齐桓公不听扁鹊之言,病入膏肓。

易牙和竖貂、开方等人趁机作乱,假传齐桓公旨意,将齐桓公囚禁在寝宫。

饥渴交加之际,晏娥儿越墙入内,齐桓公病的昏昏沉沉,但是听了晏娥儿对外界情况的描述也是大吃一惊。

齐桓公问世子昭何在?

晏娥儿回答说,世子昭也被阻隔在宫外不得入内。

齐桓公无奈感慨道,“这还真是,仲父所言不虚。天哪,小白就会如此而终吗?”

齐桓公心里这不是个滋味。

称雄争霸,这么多年的奋斗,到头来就是让所有的亲人背叛了自己?

可是他又能怨谁呢?

怨管仲去世的比自己早?

还是怨鲍叔牙不禁气?

或者是扁鹊没有强行给自己治病?

其实谁都怨不到,只能埋怨自己任用奸臣,自绝后路。

齐桓公悲愤不已,接连吐血。他挣扎着对晏娥儿说道,“寡人如夫人六位,宠姬无数,没想到最终是你为寡人送终。寡人真的很后悔,没有好好珍惜你,没有对你好一点……”

晏娥儿看着齐桓公奄奄一息的样子,无比心痛,哭着说道,“主公不必悲伤,主公驾鹤西游的那一天,臣妾绝对不会苟且于世上。”

这人间总有真情,不为你的权势,不为你的财富,只是和你共度一生。

当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也不会再苟且偷生。

不是意气用事,只是没有了你的世界,实在没有什么留恋的了。

晏娥儿对齐桓公,不外乎于是。

齐桓公悲叹道,“我死了之后,还有什么面目去见管仲呢?”

齐桓公用衣袂遮挡面庞,悲叹数声去世了。

一代枭雄齐桓公,就这样孤零零的去世了。

齐桓公在位四十三年,寿七十三岁。

晏娥儿见齐桓公竟然去世了,大放悲声。

只是这幽禁之中的宫室,也找不到可以收敛的器具,无奈之中拆下窗板覆盖在齐桓公身上,权当收敛之意。

晏娥儿碰墙自尽。

这天夜里,小内侍入内查看,只见血泊中躺着一个人,他惊慌失措的回报,说主公去世了!

易牙和竖刁这才命人挖开宫墙,入内查看,只见晏娥儿死在地下,齐桓公气绝多时了。

竖刁还准备商议为齐桓公发丧之事,易牙说道,“且慢,先定了世子之位,才好发丧。”

的确,易牙苦心孤诣的整这么一出,为的就是争夺世子之位。

至于齐桓公的死活,现在他是毫不关心的。

毕竟只有得到未来齐侯的欢心,易牙才会有光辉的未来;而齐桓公,那只代表昨日辉煌。

虽然自己曾经杀掉亲生儿子给齐桓公吃,可是齐桓公一死,这付出就算是到期。

当下易牙与竖刁来到长卫姬宫中,先是通报了齐桓公的死讯,然后建议长卫姬秘不发丧,先趁着夜里追杀世子昭,然后奉公子无亏即位,大事可定。

毕竟齐桓公曾经拜托宋襄公帮助世子昭即位,如果不能除去世子昭,那无异于埋下了心腹大患。

长卫姬表示同意。

于是易牙和竖刁率领兵士数百,杀奔世子昭府邸。

世子昭被剥夺了探视齐桓公的权力,正在府邸郁闷无比。

其实傻子都看得出来,易牙和竖刁此举绝对有图谋,针对的就是世子昭,世子昭真的必须行动了。否则就是坐以待毙。

这一天夜里说也奇怪,世子昭坐卧不宁。他前往上卿高虎家里,高虎将现在的情况为世子昭分析一遍,认为他还是出奔的好。

毕竟现在情况不明,易牙一伙儿占据上风,还是先避避风头,安全第一。

世子昭问出奔到何处呢?

高虎说道,“主公曾经将您托付给宋襄公,您这次去宋国准没错。臣负有守国之责,就不能陪同您出奔了。臣的下士崔夭,现在掌管东边城门钥匙,我派人吩咐他,世子今夜便可出门。”

话音未落,只听有人回报,易牙率军已经包围了世子府邸。

世子昭吓得面无人色,高虎说道,“看来主公一定已经去世了。世子不宜耽误,还是赶紧逃命要紧。”

高虎急命家丁护送世子昭前往东门,找崔夭,开城门跑啊!

看来世子果然是危险系数很高的工作,弄不好就得出奔。还得有明白人带路,不然出奔你都出不明白。

崔夭见了世子昭,沉吟之后说道,“主公生死不明,臣私放世子,罪过不小。”

世子昭听了这话,脸都绿了。

又听崔夭说道,“世子没有随从,如蒙不弃,崔夭愿与世子一同出奔,充作随从。”

天哪,说话大喘气。

世子昭这时候心才放下了,连忙表示同意。

当下崔夭打开城门,世子昭登车,崔夭执辔,往宋国匆忙而去。

再说易牙等人包围了世子昭的府邸,遍寻不见世子昭。看看天明,易牙说道,“咱们包围世子府邸,本来是出其不意,现在既然捉不到世子,还是尽早退兵,先占据朝堂,不然天亮之后,被群公子发现就大大不妙了。”

竖刁也表示同意,于是易牙和竖刁撤兵回宫,还没进宫,只见许多大臣都在朝堂之外吵吵嚷嚷,原来易牙派兵包围世子府邸的事情和齐桓公去世的消息已经泄露,大臣都在议论纷纷。

众人一见易牙,都涌上来问世子何在?

易牙说道,“世子无亏,现在就在宫中。”

众人都莫名其妙,无亏什么时候受了册封了?众人吵嚷着,交出世子昭!

竖刁仗剑说道,“世子昭已经奉命被逐去,现在奉先君遗命,册封公子无亏为世子,尔等有何不平?”

这句话好像油锅里进了热水,顿时在大臣之中炸了锅。

谁能相信,齐桓公临去世之前还不忘驱逐世子,重新立公子无亏为世子呢?

众位大臣心知肚明,这都是易牙和竖刁作怪,于是群情激奋之中,有人带头开始动手打这两个败类。

易牙情急之中命令甲士动手。

文臣遇上武将,当然这帮大臣被打了个稀里哗啦。

众位大臣死伤甚重,剩下的都逃出宫外。

齐桓公去世后,居然能出现易牙带兵杀散大臣的境况,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杀散了众位大臣,天也亮了。

易牙回宫,扶立公子无亏即位。

可惜偌大的登基典礼,只有易牙和竖刁两人称贺。

公子无亏未免恼羞成怒。

易牙启奏说道,“主公新丧,各位大臣不知道新君登基的消息,这事还得请国家老臣操办。”

是,可是不知道消息。

知道消息的都被你杀了,打了,打跑了,谁敢来恭贺?

无亏当即命令右卿国懿仲、左卿高虎操办此事。

话说这二位是周天子命令的监国之臣,世代都是上卿。国懿仲和高虎知道齐桓公去世的消息以后,即刻披麻戴孝入宫吊丧。

没想到,这两位大人在宫门外就被易牙拦住,说是今日新君登基,还是请二位从吉。

意思是人家今天新领导上任,您二位挺大岁数,披麻戴孝的,太没有眼色了。当然得穿的很吉利才行!

国懿仲和高虎脾气也上来了,心说这都是什么没有家教的孩子!你亲爹死了还躺在那儿呢,你先急着登基了?就凭你这样的德行,还能登基继承齐桓公的霸业?

国懿仲看都不看易牙一眼,对高虎说道,“还没收敛主公,就急着登基,这事儿办的不合礼法。谁不是主公的儿子呢?我看谁能收敛主公,谁就能登基为齐侯。”

易牙和竖刁一时无话可说,这二位还真是惹不起。

国懿仲和高虎见易牙等人挡在面前,也不进宫门,直接在宫外,对着苍天,恸哭失声。

无亏彻底坐不住了,虽然登基了,但是现在父亲也没收敛,大臣也都不服,这还算是登基吗?

竖刁进言道,“今天的事情,不进则退。事到如今,公子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就命人把守大殿,其他有敢进来的公子,进来一个抓一个,进来两个抓一双。”

无亏觉得这主意不错。

看来无亏还是有小人气质,不然为何能认同小人见解呢?

长卫姬命令手下内侍和高大的宫女,分别换上甲士服装,在宫内把守。

再说开方听说易牙和竖刁拥立公子无亏,开方心里号不服气。心说都是主公宠臣,凭什么你们就能决定谁即位呢?开方命令手下甲士把守右殿,拥立公子潘。

再说公子商人也和公子元商议,看情况易牙他们可动手了。公子潘既然已经占据了右殿,那我们就占据左殿,等公子无亏来了,不行咱们就把齐国分为四份。公子元觉得这话说的对,于是尽起家丁,占据右殿,公子商人率兵占据朝门,互为犄角之势。

易牙和竖刁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公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居然都发兵占据有利地形,看来自己还真是没占到什么便宜。

易牙和竖刁牢牢把守正殿,丝毫不敢马虎。

此时只有公子雍目睹这些纷争,不愿深陷泥潭,出奔至秦国,秦穆公用公子雍为大夫,早早脱离了齐国纠纷。

再说大臣们知道世子昭已经被逼出奔,又经过了易牙血洗朝堂,这些大臣们纷纷沉默抵抗。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齐国大夫商量好了似的一齐闭门不出。

这样的抗衡居然进行了两个月。

国家陷入瘫痪状态。

高虎和国懿仲忧心如焚,高虎说必须力拼让群公子先收敛齐桓公。

要知道,两个月过去了,齐桓公依然没有入殓。

国懿仲也觉得这是当务之急,必须马上去办。

高虎说我们两个人去有什么办法?不如召集大臣,立公子无亏为主,先收敛先君。

国懿仲也觉得,事到如今,齐国乱作一团,公子无亏不管怎么说,那也是齐桓公的长子,立他为君不为过。

关键是必须有人出来说话了。

不然就这样无政府状态进行下去,恐怕齐国大乱将起。

于是召集群臣,身穿丧服入朝。

竖刁见了这群大臣也非常紧张,不知道这些人来者何意?

高虎说道,“我们是拥戴公子无亏,主持先君葬礼的。”

竖刁这心方才放下,于是国懿仲领着众臣进入朝堂,参拜公子无亏,说道,“臣听说孝道为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现在先君去世六十七日,还没有入土为安,而群公子却还在政权夺位。公子虽然占据正殿,心里能好受吗?”

于是齐国大臣一起伏地恸哭。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