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马飞奔,一人拽着马尾被带着飞奔。这场景十分的搞笑,然而现场却没人笑得出来,于诚是愣住跟着怒不可遏,而赵雷则是震惊,这一系列变化早就不在他料想的范围之内了。至于那老板和伙计,根本连想法都没有,他俩只觉得荒谬。

于诚这一下真的失去了理智,脚下发力,竟然朝着奔马追了过去,人和马比,即便轻功卓绝之辈,也得掂量一下,更何况还是一匹受惊的马。然而滑稽的场面总是出人意料,于诚不管不顾的追赶居然没几步就撵了上去,只因马的后腿已经受伤,虽然是奔跑,可是一瘸一拐的居然没有快到哪去。

于诚飞身赶上,举拳就砸,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那老丐仿佛感受到了危险,人在空中,脸却是转向了于诚,嘴里慌乱叫道:“别打别打。”双手也跟着挥动。

他本来一手抓着马尾,可这样一来立刻跌落在地,而他的手里还握着那柄断剑,此时一阵乱挥,断剑竖斩横削竟然把于诚的拳头隔绝在外。

老乞丐的断剑舞的密不透风,更加让于诚羞怒交加,他发了一声狠,喝道:“老子今天扒了你的皮。”说着化拳为爪,企图空手入白刃,夺下断剑。

而那老丐却在此时一停,朝旁边翻滚了几圈,不仅闪过了于诚的手,还闪出了他的攻击范围。老丐一边翻滚一边叫着:“大爷行行好,大爷别杀我。”语气惊惶,让人闻之心酸。

可于诚却没有丝毫心软,他现在恨不得将这老丐碎尸万段,哪理会对方说什么,进步向前,就待收拾了这老东西。可是老乞丐翻滚了几圈,居然就滚到了那对夫妇的脚下,他停住之后还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农夫,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叫道:“大兄弟,快救命啊,老家伙要被他弄死了……”说着便一骨碌爬起来躲到了两人身后。

于诚随后赶到,看到老丐躲到了农夫身后,二话不说,抓向二人。他是要杀老丐不假,可这对男女他也不会放过,此时看到三人汇聚一处,正好一并收拾了,他现在只想杀人泄愤,正好这农夫挡在身前就顺手将他杀掉。

可今天仿佛是于诚的霉日,他在江湖上堪称一流的功夫,在这里就好像是小孩玩闹一般弱。他那快疾的爪法刚探出去,那农夫竟然带着农妇朝旁迈出了一步。这一步恰恰让过了于诚的一抓,却把那老丐暴露在于诚面前,而他还好整以暇的说了一句:“我和他不熟。”

农夫的反应非但让于诚想不到,那老丐更是一脸怒气的叫道:“小兄弟见死不救。”说着老丐就踉跄的走了两步,却是又一次转到了农夫的身后。

听到老丐这么说,那农夫哈哈一笑,牵着农妇又向旁边迈了一步:“哈哈,我给你对一个,老东西装疯卖傻。”

两人一说一答各自走了两步,却是绕着于诚走了半圈,处在中心的于诚此时还保持着刚刚出招的姿势,十分滑稽。

农夫说完这句话,那老丐方才的一脸怒容消失不见,仿佛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一般盯着农夫看着,少顷突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是我老东西看走眼了。”意态放纵,哪还有半点乞丐的委顿不堪。

被老丐和农夫绕着自己走了半圈,于诚心中震惊非常,他连对方是怎么走的都不曾看清,更不要说拦截,此时的他终于冷静了几分,知道自己是碰到了高人。然而那老丐的笑声,听在他耳里却是十分的刺耳,仿佛是对自己无能的嘲笑。想他于诚在西野世家好歹也是佼佼者,西北一带提起他的名字,谁不给几分面子,今天居然被人戏耍了一番,这口气教他如何咽得下去。

越想越是恨,高傲的人往往都有一颗太过自我的心,太顾及自己的面子,于诚赫然忘了双方的差距,或者说他选择性的遗忘了。就在老丐大笑的时候,于诚十分隐蔽的出手,袭向老丐的丹田。

那老丐的大笑声却陡然一停,出手比于诚更快十倍,闪电般的拍在于诚的手背上。于诚只觉得一股沛莫能御的大力打在手上,本来攻向老丐的手立刻转了方向,打向了农夫。

三人距离本就不远,这方寸之间,于诚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而那农夫却是笑着看了一眼老丐,这才出手。与那老丐的手法一模一样,而力道显然是大了不少,于诚被农夫一拍,陡然转了一圈,出招的手又转回到老丐那边。

那老丐本来的笑面却突然一肃,双手随意一拍将于诚推了开去。可怜那于诚,被两人玩偶一般推来推去,最后被推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若非这里没有外人,他这个面子只怕是彻底的丢了。

就在于诚昏昏沉沉的起身之际,只听那老丐大声道:“不玩啦,西野家的娃娃们,以后少做这些伤天害理的缺德事,要不是今天爷爷心情好,你们几个娃娃早就见阎王啦。”

那老丐此时豪气迸发,早就没了先前的萎靡神色,这等气势赵雷只在西野世家家主西野城身上见过,再看于诚萎靡的模样,赵雷心中不由一凛,却终究还要维持住场面,冲着老丐一抱拳道:“不知几位尊姓大名,今日得几位仁慈,西野世家不敢或忘。”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刚刚杨远航的威吓手段被赵雷无视,此时他却也用了出来。

“你这娃娃心机太深,不要在这唧唧歪歪,就算西野城来了,老……东西我也不惧,快滚快滚。”老丐很不喜欢赵雷一般,随口打发着。

那赵雷闻言却还不死心,兀自说道:“前辈若不敢留下名讳,我等可无颜面见家主,说不得也只好讨教一二。”

这赵雷倒也不是什么刚硬之辈,只是那西野城人才武功都是绝顶人物,却有一个特点,那便是极好面子,他欺负别人可以,别人欺负他那就另当别论了。其门下弟子可以死可以残,却就是不能丢了西野家的脸,否则后果十分严重。赵雷他们今天折了这么大的面子,回去不敢不报,可连事主是谁都不知道,这简直就

是找死一般,所以赵雷才要问个明白,甚至不惜和对方交手,能够试探出一二也好。

然而老丐还没说话,那个农妇却是开口道:“你想知道也行,只要说说你们为什么截杀东阳世家的人,我们的名字尽可告诉你听。”

赵雷闻言心中一沉,他没想到对方会提这样的要求,交换是正常的,可不等价交换就值得商榷了。行走江湖,靠的不是脚,而是脸,面子是很重要的,虽然隐姓埋名的人也大有人在,但是江湖人也多讲究个光明磊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天经地义的。然而俗话也说了,江湖险恶,与人相交得留三分小心。如果自己应承下来,天知道农妇会否告诉自己真名实姓,倒是随便编造一个,自己也无从查起。

这还倒在其次,自己在这边杀人越货,本身干的就是不干净的勾当,否则以赵雷和于诚的身份,哪会干杀人灭口这种事。而且此事是他们四大世家之间的事,也不足为外人道。

赵雷也不是没想过随便编个理由,可眼前三人来历神秘,偏偏身手高强,不由得赵雷不考虑一下对方是否有什么阴谋,甚至是已经洞悉了自己的目的,这就十分难办了。冷酷的赵雷少有的犹豫着,他十分不喜欢这种处处被动的处境。

正在赵雷犹豫的时候,于诚却挣扎了起来,他一肚子闷气无处可发,听到农妇提出的要求,愈加怒不可遏,冷笑一声道:“哼,乡野村妇也配和我们西野家的人谈条件……”

老乞丐的厉害,于诚刚刚领教过。而那农夫的步法,他更是看不清楚,这两个人他不敢惹,可着农妇弱不禁风的,居然也敢口出狂言,让于诚气不打一处来。是真怒也好,是迁怒也罢,总之于诚现在急需找个地方发泄。然而他好像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丝毫没考虑过物以类聚的事实。

还没等于诚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眼睛一花,跟着就听到两声脆响。赵雷下意识的感觉到不好,可眨眼后却发现场面没有任何异常,所有人都还在原地站着,唯一不同的是,于诚一脸的难以置信,双颊肿了起来,接着就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其中还含着两颗牙齿。

谁干的?赵雷见状大惊失色,以重手法打掉于诚两颗牙齿,这里面的内涵十分深刻。首先这人的劲力绝强,其次以于诚的身手,有人对他施以如此重手法的打击,他竟然没能反应过来,这人的动作简直快到不可思议。而于诚都被打伤了,当事人和自己都没发现是谁出的手,这人的修为简直到了恐怖的程度。赵雷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家主西野城,那人如果对手西野城的话,应该也不遑多让。

如此想着,赵雷开始四下搜寻出手的人,可惊讶的发现老丐和农夫都略带诧异的看着那农妇,这一刻赵雷终于知道自己今天是彻底栽了,如果刚才出手的真是那农妇,这样的对手简直太可怕了。

没等赵雷回过味来,那老丐再度大笑了起来,指着地上两颗牙齿冲着赵雷说道:“有了这个,你们可以回去交代了吧,放心西野城不会难为你们了。”

赵雷闻言一愣,跟着却冲三人一拱手道:“今日恩德,必不敢忘。”不敢多言,身形一闪就凑到于诚的身边,拾起地上的两颗牙,抓起于诚就走,生怕这家伙又做出什么刺激对方的事来。

赵雷和于诚走的干净利落,压根没管那老板和伙计的死活,而这两个家伙也是眼尖的主,早在赵雷两人离开的时候,也拔腿逃命去了。

当事人走了个干净,只留下一片狼藉的茶寮和两具尸体,老乞丐摇了摇头对眼前二人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二人跟我来。”

农夫二人点头应允,三人运起轻功,向一旁树林扎了进去,行了片刻,老乞丐陡然站定,转身看向两人,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农夫闻言却不答话,而是躬身一礼,恭声道:“晚辈见过神偷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