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迹沉看了一眼佣人手上的托盘,眼里一片漆黑沉默。他没有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佣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安迹沉黑色的背影。按理说他不应该就这么离开啊,每次宁鄀不吃饭他都会进去劝劝,今天怎么就什么都不说就走开了。

难道是觉得宁鄀太矫情了,不想这么惯着她了?

确实是不想这么惯着她了。她不想吃东西是吗,那好,那就不要吃了,有什么所谓?反正也没想她好好的自己身边。

医生在房间里听到外面的声音,站了起来看了看药瓶,里面还有大半药水。

“宁小姐,我先出去一下。”说罢医生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安迹沉的身影快要在拐角处消失不见,医生慌忙喊了一声:“老大。”

安迹沉的脚步顿了一下,但还是没停下继续走。

医生心里微微有些怪异的感觉,快速追了过去来到安迹沉身边,边走边道:“我已经帮宁小姐看过了,还跟前几年一样,调养一段时间就行了。我刚才去她的房间,闻到好大一股烟味,窗体上也有很多烟蒂。她现在的状况根本就不能吸烟。”

“我知道了。”安迹沉态度很淡漠的应了一句,没有一丝停留的往前走。

医生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剩下一些话也被安迹沉这态度给憋了回去。为什么这一次过来他感觉安迹沉变了很多呢。对宁鄀好像没以前那么在意了。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把她弄回来呢。安迹沉都不知道因为这事他们这些人这几天都过得胆战心惊的,就怕哪一天突然就出了什么事了。

宁鄀睡了一上午。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手上输水的地方一点青色的痕迹,看上去脆弱的好像一用力血管就能崩掉。

起床去洗漱,又在窗前的沙发上坐了会儿,晒晒太阳,整个人都酥软慵懒,骨头都懒洋洋的不想动。

两个女佣进来收拾房间。宁鄀无事,就看着她们收拾。房间很干净。无非是将东西归位,将垃圾倒出去。换了床罩被单。连同衣服毛巾一起拿去洗了。收拾完这些,一个女佣来到房间的桌子下将那里放的香烟全部拿了出来。

以前宁鄀也吸烟,但是很少。不过房间里总是会准备了一些,因为宁鄀很喜欢在闲来无事的时候点燃一根。看着那蓝色的火焰缓缓燃烧,熄灭。这样黑暗与光明的周而复始,她在这单调乏味的动作里感觉到一种慵懒的乐趣。

安迹沉也没想慕烟那样反对过她吸烟。在安迹沉眼里,宁鄀叛逆的成分是居多的,喜欢在她身上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了。

可是慕烟不一样,他的生活健康明亮,宁鄀在他面前不过是一朵脆弱的玫瑰,虽然艳丽的晃眼,但极易枯萎需要呵护。他会关心她的一切。让她好好的活的鲜亮。

宁鄀看着女佣将烟拿了出来,已经猜到是为什么了。昨天吸了将近半包烟,嗓子难受的厉害。一直没说话一方面是不想说。一方面是嗓子是在难受。

医生给她检查的时候估计也看出来了。所以才会有这两个女佣将烟拿走的举动。

“把烟放那儿。”嗓子难受后第一次开口,声音很哑,嗓子干涩的厉害,带着撕扯的痛。

女佣闻言,为难的看向宁鄀:“是先生交代我们把房间里的烟拿走的。”

“放下。”宁鄀没有理会她的话。她自然知道是谁让拿走的,不然这些人也不会无缘无故那走屋里的东西。

“可是......”女佣为难了。

“放下。离开。”宁鄀话声里有些不耐烦,嗓子很疼不想和这些人在纠缠。心也有些倦意,谁都不想和他说话。

“那我再去问问先生。”家里的人都看出这几天安迹沉对宁鄀比以前冷淡了许多,所以她们对宁鄀和安迹沉命令的衡量不得不重新刷新一下。

宁鄀抬眼看了一下说话的那个女佣,眼里没有一丝情绪,却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

女佣有些害怕宁鄀会因此生气,可还是出去去询问安迹沉去了。

过了片刻,女佣回来了,对宁鄀道:“先生说,必须把烟收走。”说完,拿着那包烟就想要小心翼翼的退出去。

女佣一直看着宁鄀的表情,生怕她发飙。可是让人意外的是宁鄀没有说一句阻拦的话,任她把那包烟拿走了。

房间又安静了下来,宁鄀看着窗外,心里的怒气拼命压抑着翻滚着。他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总是这么强硬的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总是这么讨厌!

中午吃饭,主食出现了两样,一样是米,还有的就是面。

依旧和昨天一样,宁鄀只是吃了几筷子面条就走了。饭桌上两人的饭菜总是像没动过那般,每次撤下时都是满的。

安迹沉看着宁鄀离开,瘦削的身影藏在单薄的衣物里面,看起来孱弱至极。落地窗投来的淡淡的带着层薄雾的光线照在她身上,显得她格外的漂亮,一转眼就要走进虚空了一般。

她在这里已经快三天了,他还没有好好的看过她。却发现再看她一眼,心里还是一片陷空。

“回来。”

这是这几天里,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声音里有着刻意的冰冷,像是一块寒冰一般砸了出去。

可是宁鄀一点都不在意他那让人畏惧的寒意,没有一丝停留的走出餐厅。孱弱的身体里是满满的叛逆和冷傲。

安迹沉看着宁鄀消失在拐角,突然起身将桌子上的碗碟粗暴的扫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的声音响起,旁边的佣人吓得连连后退。

宁鄀听着身后那一片碗碟破碎的声音,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有本事,你就继续对我视而不见。安迹沉,你知不知道看着你就像是看一出知道结果的故事,没有一丝悬念,无味的让人想睡觉。

宁鄀回到房间不久,安迹沉就过来了。身后还跟着端着饭的佣人。佣人把饭放到桌上就睡下了,房间里只剩下安静看书的宁鄀还有安迹沉。

安静了许久,安迹沉走到宁鄀身边,看着低头认真看出连头都不太的宁鄀,开口道:“把书放下吃饭。”声音很冷,安迹沉用一种命令人的语气和宁鄀说话,拼命表达着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意思。

宁鄀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她厌恶极了他这种语气,索性也没理他。

“你听到没有,起来吃饭!”安迹沉瞬间被宁鄀的漠视激怒。

宁鄀抬头看了安迹沉一眼,目光里全是厌恶和不屑。然后依旧接着低头看书。

那个目光将安迹沉心里这几天的怒气瞬间点燃,他一把抓过宁鄀手中的书甩到一旁,碰到桌子上的水晶灯,又是水晶碎裂的声音。

“宁鄀我警告你,不要再惹我,你别以为我不会动你!”

“我没那么以为,”宁鄀盯着安迹沉,那种能捕捉住人心跳的眼神让人不自觉的心神不宁,“我都知道是你把我打成现在这个谁也不认识的样子了,我还会以为你不会动我?我又不傻。”

“那你就不要这样对我说话!”

“那你想要我怎么对你说话?”宁鄀站起来看着安迹沉,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任何起伏。这样没有挑衅温温静静的语气,如果不是面对安迹沉的话,谁都很喜欢听。

安迹沉伸手钳住宁鄀的脸,手指如同生铁一般坚硬,捏的宁鄀下巴几乎要碎了一般。

“不要再让我生气宁鄀,不然我就把一切都毁了,到时候谁也别想好过。”

宁鄀第一次看见安迹沉这么狠戾的对她说话,他眼里的那抹杀气像是杀手手里泛着银光的剑,沾满了血腥,危险的让人敬畏。

“那你就去啊,反正我在这里,其他东西对我来说存在不存在又有什么区别?”宁鄀平静的看着安迹沉,幽深的眼里透不进去一丝光亮。

安迹沉看着宁鄀的眼睛,看着她依旧没有一丝闪躲的眼睛,放下了捏着她的手,开口道:“从现在开始,你什么开始吃饭布布就跟着你吃饭。你一顿不吃,他也一顿不吃。你饿一天,他也饿一天。”

说出这话的时候,安迹沉真的觉得自己已经疯魔了,居然会利用布布来威胁宁鄀。

“你随意啊,和我有什么关系?”宁鄀笑了笑,回到沙发上重新坐了下去,依旧平静的重新拿起另一本书翻开看。

她竟然会是这种反应,安迹沉看着宁鄀,心里一阵悲怆。他连自己最不齿的事都做了,她居然是这种反应!

“好宁鄀,你跟我比狠是吧,好,很好!”安迹沉一脚踹开旁边的椅子,走了出去。

宁鄀看着安迹沉离开,等待着安迹沉的怒气爆发。

下午就有人来给她收拾东西让她搬出去。住的地方是别墅的负一层。宁鄀从来没有来过,也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只觉得这里阴森黑暗的像是电影中那些鬼怪墓穴,仿佛你前方下一秒就会有一个幽灵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