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赶往唐门,果然大门已经打开,隐约还能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她抬步来到里面,只见诸人谈笑风生,四面传来,只不过,倒也没人同她说话。她来到广场,只见场上人更多,正看着场中两个人正在比剑。

那二人其中一个青年男子一身青衣,出剑如风,来去自如;另一人则是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其出招之凶狠毒辣,在场的人都能一眼看出。

那青衣男子渐渐处于下风,眼见红衣女子一剑便向男子喉头刺去,冰雪身形一展,飞身上前,伸手弹开女子手上的长剑,缓缓落到地上,说:“姑娘出手未免太狠了。”红衣女子倨傲的说:“你是何门派,报上名来?”

冰雪看着场上的人,问:“为什么会有比武?”红衣女子冷笑说:“看你的打扮,应该是苗人。”冰雪说:“这很重要?”红衣女子哼了一声,说:“不重要,随便你是谁,现在大家都知道,武林风雨飘摇朝不虑夕,我们已经不能在十二正派的庇护下维持武林的正义,今天,正好大家都齐聚于此,就是要分出个高低,看谁能带领大家灭掉邪派,恢复武林正气。”

冰雪说:“难道武林的高低,只能用刀剑决斗来产生?姑娘的剑法即便胜了在场的诸位,又能怎么样?”红衣女子说:“各派的剑法其实也没什么高低,主要是看练剑的人,能不能领会到剑法的精髓。”

冰雪说:“即便你剑法冠绝天下,你就能保证一定能带领武林除去邪派?那为什么不定个期限,刺杀邪派的高手,谁先得手,谁就是赢家,这种自相残杀一样的决斗,在风雨飘摇的年代,听起来不是很可笑吗?”红衣女子冷冷的说:“你倘若赢了我,再说不迟。”冰雪笑问:“阁下是何门派?”

红衣女子说:“在下乃是龟山旗剑派大弟子凌霜儿。”冰雪说:“姑娘这么远赶来,就是为了让武林推选龟山旗剑派为正派首领,重建武林格局?”凌霜儿说:“不错,你可以这么说。今天在场的人,都知道原因。”

冰雪说:“我想知道,为什么大家一起到达唐门,不觉得这是一个预谋吗?”凌霜儿说:“不觉得,你是一个苗人,我们让你公平比试,怎么样?”话音未落,人已经同剑联为一体,如风卷残云,扑向冰雪。冰雪身形闪动,手上自然抽出长剑,顷刻间剑光闪动,冷气四射,凌霜儿只觉面上一寒,惊道:“你是冰珀宫的人。”

冰雪身形飘摇,落到地上,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凌霜儿说:“如今武林大乱,谁也不敢说自己便是正道人士,倘若冰珀宫真能除去四大邪派,也未尝不可。出剑。”说完身随剑动,已经如同风一般的卷来,冰雪见她来势甚盟,旗剑门的剑法之势,如同半卷长旗,翩然舞动,气势磅礴,如风浪之兴。

冰雪借冰魄劲气之力,加上雪山“无情剑法”,巧妙的飞旋于她凌厉的剑气之中。她飘若浮云的身子婉转飘扬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冷若冰霜的长剑在长空划出优美的弧线,如同仙乐奏来般令人精神为之一爽。

凌霜儿大喝一声,一招“旌旗半卷出辕门”,场上立时一阵狂风卷来,冰雪手上长剑一挥,一招“胡天八月即飞雪”,剑气万点,飘然而至,凌霜儿只觉手上一疼,一块冰棱已经打落她手上长剑,人也往地上掉去。冰雪衣袂飘飘,将她接住,缓缓放到地上,说:“你功夫还没到家,明年再来吧。”

忽然一声冷笑传来,一个女子说道:“我妹妹功夫不如你,我来会会冰珀宫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缓缓走出来。冰雪问道:“阁下又是何人?”

白衣女子说:“在下凌如雪,天宫门人。”冰雪笑说:“你们姐妹原来不在一个门派。”凌如雪笑说:“这样机会更大,废话少说,出剑!”她手上一动,长剑如风。天宫剑法以轻灵见长,剑气飘处杀气隐隐,剑身到处劲力点点,紧紧将冰雪锁在其中,冰雪觉得她的剑法虽然凌厉异常,但是杀气却并不是那么张扬,那么疯狂,便只是见招拆招,并不着意取胜。

在她手上,凌如雪的剑法不过是泛泛之辈,徒有其表而已,她对凌如雪下一招的来路去向都能了如指掌,所以一当凌如雪准备一招“旌旗蔽日开重门”拼力一搏的时候,便也是她被冰雪一招击败之时。

凌霜儿飞身上前,拉过凌如雪,对冰雪说道:“咱们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冰雪回头对四周的人说:“我只想知道,是谁让你们来的?大家可曾想过,这有可能只是一个阴谋,让大家自相残杀,先酿成仇恨!现在大家停手,对四大邪派还是同仇敌忾,但是一当一一对决分出胜负,只怕到时高下一定,胜者自以为是败者无心论战武林正派溃不成军……”

忽然一声冷笑传来,只听木子玉说:“你也不是武林正派的人,着急什么,你是怕我们正派的力量强大了吧。”冰雪说:“在大战之前,不能伤及实力,既然大家已经来到唐门,以掌门人的威望,指挥大家除去四派,然后大家再来一决雌雄,难道不行吗?”

木子玉说:“当然不行,你也累了,让别人先去比试比试,你也休息休息吧。反正我看你这样子,是不得第一誓不休了。”冰雪正要说话,忽然一个青年男子来到场上,说:“在下仙履会黄新,灵教哪位高手高招?”木子玉说:“不敢,在下天音阁掌门人木子玉。”

冰雪看着他志在必得的样子,心里想:难道木子玉事先有所准备?这倒是有点像他的作风。

黄新说声“请!”,木子玉手上玉笛一挥,化作一缕银光,带着一股劲风扑去。黄新手上一把大刀舞动,招式虽然有些零乱,但是力道却是异常凶猛,一点都没有“仙履幻影”奇诡轻灵的意境,果然不过十招,便给木子玉玉笛一挥,打落手上长剑。

木子玉四下一看,说:“不知哪位高手愿意赐教?”

唐云忽然说:“诸位,唐门欢迎大家前来议事,但是唐某实在不知,这比武论英雄的事情,是谁决定的?”凌霜儿说:“谁决定的?唐掌门,你发了请帖,不就是要集合大家的力量对付四个门派吗?我们如约到此,怎么你反悔了?”

唐云说:“我……这个,在下实在不知道。”忽然有人说:“是我通知的。”只见遥香缓缓来到唐云身边,说:“我看到武林现在一片散沙,希望大家能够如同以前一般,同心协力,除去危害武林的四大邪派,我想拙夫一向为人低调,一定不会答应,而此事也不过是借唐门的场子,成全武林的事情而已。所以我擅自决定,以拙夫的名义,邀请各位来作个见证。”

唐云说:“夫人,你怎么如此草率?这是件大事!”遥香说:“我知道这是件大事,但是这件大事不只是我们在作,我听说太平盟所到之处,结合任何武林的力量化零为整,声势日大,咱们再不计议,日后这武林之中,有咱们的一席之地吗?今日到场的,不是以前武林十二正派的人,就是已经成名多年的门派,都有百年的基业,当然不想加入别派,而唯一的法子就是结盟,如同武林铁盟一样,成为天下武林行动的指南和判断武林大事的标准。”

木子玉笑说:“夫人高见,这样一来,武林新的联盟,必将比太平盟和风云会更加强大,每一个盟友都会扬眉吐气,何乐而不为?”

全非说:“夫人想的倒是不错,但是倘若各派都能参与,如果混入邪派之人,那又该当如何?”遥香冷声说:“师太此言差也,想那些邪派中人,也不过是因为走投无路罢了,倘若现在有这么多门派供他驱驰,他难道不想做点光照武林的事情?即便不是,我们能将他推举为新的武林盟主,也能将他变**人唾弃的废物。所以这盟主之位,也不是人人可当,尤其是乱世之中,非真英雄难为也。”

全真说:“木子玉,我来领教你的高招。”

她话音未落,人已经落到木子玉身前,说:“你那点功夫还想成为武林盟主,简直是笑话。”说完长剑一指,点向木子玉。她“观音神剑”一剑化为万象,如有千手一般,是以有人也称之为“千手如来剑”,木子玉一连出了十来招,不过只能勉力应付而已,当下身形闪动,来至空中,玉笛横吹,一道劲风电射而来,全真只觉全身一软,咚的一身便栽倒在地。

木子玉缓缓落到地上,说:“你应该知道,天音阁最厉害的不是剑招,而是音功。”全真翻身起来,正要扑过去,全非喝道:“全真停手!”全真转过头,全非说:“输了就是输了,你不是对手。”

全真恨恨的一跺脚,回到全非身边。冰雪说:“你的音功并未消失,相反还更加厉害。”木子玉说:“不错,不过那不是音谷的功力,而是天音阁的功力。”小乾说:“好,那就让我用音谷的功力,灵教阁下天音阁的音功。”

木子玉说:“悉听尊便。”

小乾手上一挥,一支玉箫已经握在手上,她低头轻轻的吹了起来,曲声婉转悠扬,在各人心头绕而不绝。木子玉手上玉笛一绕,横在身前,笛声高亢,催人奋发,在一刹那间似乎带来波涛汹涌。

那低低的箫声在高昂的笛声里彷徨着、犹疑着,却又如同不能散去的魂魄,始终若断若续的盘旋在众人的头顶上空。那笛声却带着高贵的倔强,昂然不停,在空中有如惊雷,时而飞扬,时而奔腾,众人皆知只要二人不能控制曲子所发的无形劲力,在场诸人一定会受其损伤,因此都格外小心。

忽然间小乾手上的箫一下子化为两半,小乾只觉心口一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小遥急忙上前扶住,小乾说:“好功夫。”木子玉轻轻放下笛子,四下一看,并不说话。

冯杉忽然上前说:“木掌门,不才代表冯门,领教你的高招。”木子玉冷哼一声,说:“出招!”冯杉大喝一声,长剑一指,自然剑气之力乍然而出,木子玉玉笛一扬,一股劲力逼去,冯杉啊的一声,仰面栽倒在地。

木子玉冷声说:“你以为我刚才拼尽内力,想来占个便宜,其实音功之力尚未散去,我随手一招,便足以让你致命。你以为音功的力量真的来于声音吗?那为何即便蒙上耳朵,你也会受伤,而一个根本不会武功的人,反而不会受到伤害?其实音功和你们的剑招一样,音只不过是一个形,甚至连形都不是,只是一个虚假的外表,我们伤人的,是气劲,这气劲只不过更加磅礴,如同天地一体一般,而且你越是运功抵抗,它的反弹之力会越强。”

冯杉只觉起身来时全身如同散架一样难受,恨恨的说:“小人!”木子玉说:“小人,倘若我当了盟主,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众人眼见他举手投足之间,就已经连伤了几人,都不敢贸然上来,来此之前大家都心存一点侥幸,想说不定武林人才凋零,会让自己有一个出人头地的日子。不过今日看来,大派弟子毕竟要厉害得多。

不过既然来了,大家又都想见识,不愿放弃这么个好机会。这也难怪,在武林中打拼多年的人,一当有了出头的机会,如同书生能够在众人面前展现才华一样,他心里总是希望能够得到喝彩的。

一个声音忽然传来,“好隆重的聚会,朱某也来凑个热闹。”只见朱赤白衣劲装,手提木剑,来到场上。木子玉说:“阁下在风云会,好像说不上话。”朱赤说:“只要你赢了我,我当然说不上话,但若是你们输了,就得听我的。”

遥香笑说:“公子,你既不是风云会的掌门,也不是弟子,甚至风云会根本就不在我的邀请之列。似乎于理不合。”朱赤说:“看来你们数百英雄,竟然无人敢同在下较量。”

木子玉说:“木剑阁的几个不如流的弟子,何足以惧!既然你要自取其辱,木某就成全你,快点离开这里,省得大家心里不畅快!”

朱赤手上木剑一抖,面上英气勃勃,说:“木公子,我出剑了!”木子玉玉笛轻奏,力道从四面飞来,朱赤手上木剑挽动,剑气点点,嗤嗤有声。

那铺天盖地的音功之力,居然不能伤他分毫,反而更加称出他身形之潇洒,步态之稳重。木子玉一时不能取胜,玉笛一指,一招“此时无声胜有声”,笛影飘飞,人影如幻,乍然而至。朱赤长笑一声,木剑相栏,木剑阁的剑招一直追求浑然天成的境界,加之朱赤已是身经百战之人,当然能够在见招拆招,应付自如。

忽然一阵低低的琴声传来,朱赤只觉胸口一闷,仰面便往地上栽去。木子玉急忙收回玉笛,喝道:“谁弹的琴?”场上没人回答,木子玉的眼光看向小遥,小遥摇头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木子玉说:“看来场外更有高手,何不出来相见,既然已经为了功名而来,为何又连面都不见?”场上没人说话,更没人上来和他比试。朱赤从地上一跃而起,喝道:“公子不必欲盖弥彰。”

木子玉冷笑说:“木某根本不用如此。实话告诉你,区区这样一曲,实在难为了我。木某的曲子,不出则已,一出,便会要你性命!”

他手上一动,已经多了一支紫竹箫,箫声传来,如同万马在咆哮,如同大江在奔腾,其声势如同黑云压来满城欲摧。

朱赤只觉心中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木子玉冷笑说:“还有哪位高手愿意赐教?”

皓秋说:“在下皓秋,领教公子高招!”木子玉说声“好”,身子闪动,玉笛一指,向皓秋手上点去,皓秋手上长剑抖动,一招“疑是银河落九天”,将他长笛之力化解。木子玉顷刻间便又强攻几招,皓秋剑法已经大进,此时更是出剑迅捷,有若神助。

冰雪心里想:皓秋的为人从来没有如同这剑一样沉重过,他心里一定不想承担作为真武派掌门的重任。他的剑招虽然厉害,但是神髓却是那么的单薄。

木子玉以玉笛之力,当然不到几招便落于下风,他赶忙转动身形,欲出音功,但是身子刚一动,一股劲力射来,不知来于何处,他只觉全身一软,便往地下掉去。

落到地上,他尚且不信自己已经掉到地上,一时间还不知怎么反应。皓秋眉毛一扬,说:“承让!”他才反应过来,说:“皓秋道长,你的剑法越来越出神入化了!”皓秋说:“不敢,只不过占了先机而已,木掌门的音功独步武林,不才不敢较量。”

木子玉冷哼一声,说:“好,如果没有人与你比试,你就是我们正道武林的盟主。”忽然场上有人冷笑说:“一剑如云幻万象,百家争鸣无古今。壮哉,壮哉!”只见一个青年书生翩然而来,手上拿着一卷书,满脸都是若有若无的笑容。

木子玉说:“阁下是谁?”书生说:“听说如今武林时局动荡,在下雷安,本是书香世家,因为学得了一点本事,也想涉足武林,听说要有门有派才可比试。那在下便是书盟的掌门。”木子玉说:“书生何必惹事,武林拼杀,可不是闹着玩的。”

雷安说:“多谢关心。皓秋道长,请赐招。”

皓秋说声“请!”长剑一点,一招“碧海青天夜夜心”,招式未用全力,不过是试探他的功力而已。雷安足尖一点,几个起落,落在皓秋身前,书卷带风,打向皓秋。皓秋只觉一阵惊风扑来,险些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斗转身形,一招“此曲只应天上有”,剑锋凌厉,方才堪堪避过一击。

雷安手上书卷在空中一页页的翻开,皓秋只觉一阵香风扑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接着整个人就莫名其妙的掉到地上。雷安笑说:“承让,承让。”

众人见他出手间便将皓秋打到在地,都不由暗暗吃惊,不知他用了什么功夫。忽然有人喝道:“我来灵教你的高招。”一个灰影扑来,带着一股呼啸的劲风,卷得在场的人面上生疼,那人步步进逼,整个人就是一股呼啸的狂风,在雷安身周来回盘旋着,甚至连他的样子都不能看清楚。

雷安手上书卷卷成圆筒,如同短棍,呼呼生风,但是却能以电光石火的速度不受其力。眼见过了十来招,雷安依然不能占到上风,反而是那灰影手上一拍,将他击倒在一边。

那灰影缓缓落下地来,说:“在下单青,领教各路高手的高招。”木子玉说:“你不是云谷弟子吗?你也能来参加比武?”单青说:“谁说云谷弟子就不可以?难道云谷就永远是邪派?”木子玉说:“我已经败了,谁要得了盟主的位置,我也管不着。”

单青四下一看,说:“好,既然如此,诸位有何高见?”流星笑说:“都说了是贤者居之,至于出身,那是不必计较。”单青说:“那我就却之不恭。”流星说:“单兄,我有心同你比试,还望不吝赐教。”

他手上长剑抖动,一招“极目楚天舒”,向单青点去,单青急忙大袖一卷,依然展开云谷妙绝天下的身法,如同惊鸿来去,不见形迹。流星手上从容出剑,意态潇洒,步法轻盈,让人为之眼前一亮,只觉便是人间最美丽的舞蹈,也难以与之比美。

单青灵动的身法和流星从容的身影在场上交汇编织成一道紧紧吸引住所有的人风景,以至于二人斗了足有半柱香的时间,于旁人而言却如同一瞬那样快,甚至单青落败退回的时候,众人还在回忆着那妙绝古今的身影。

冰雪心里忽然想:难道这一切是流星的主意?难道是他自己要当武林盟主,所以安排了这样一场决斗,之前的一切,只是为了表示所有的人都可以参与。如果武林正道奉他为盟主,那……

一念到此,不及多想,她急忙说:“看来场上只有咱们两个人了。”木子玉说:“不错,你很聪明,选择最后的时间出来。”冰雪冷冷的说:“不论什么时候,心怀叵测的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流星扬眉一笑,说:“请姑娘赐教。”

冰雪知道流星身法、剑法、心法皆是一流高手的境界,自己断难取胜,纵然已经练成冰封掌力,但是毕竟功力突然增加,与高手对决的经验也少。因而一出手便绝不留情,“无情剑法”处处置人于绝境,在她手上更添了一股惊世骇俗的冰力,剑招一出,满座皆惊。

流星手上长剑挽动,笑容挂在唇边,令冰雪心里暗暗生恨,剑招更加猛烈。流星如同闲庭信步一样在空中来去自如,而冰雪紧追不舍的身影也自然变得妩媚清丽。流星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忽然悄悄在她耳边说:“步履从容,来去随风。仙子莫愁,何必匆匆。”冰雪恨恨的说:“废话少说!”话毕出招更加猛烈,“也无风雨也无晴”,“依然离别难为情”,“情多地遐兮遍处处”,“对客偏含不语情”,……一招招连绵不绝,流星从容应对,始终足不沾地,衣不惹尘。

冰雪越出手心里越急,忽然一剑下去,流星手上长剑“当”的一声掉到地上,她还没反应过来,流星已经说道:“姑娘好功夫,在下佩服。”木子玉笑说:“看来冰雪宫主已经是咱们这么多门派的掌门人了。恭喜,恭喜。”

冰雪说:“谁说的,武林正派,今天来的都是各派弟子,算不得数。”木子玉说:“不错,你说的不错,现在武林中只有这些弟子了,长老们都先后离去,就是留下几个来,也没有咱们的阳刚少年之英气,不是咱们作主,武林还有什么希望?阁下既然已经技压群雄,便当先克太极洞,再除生死门,然后将勾魂岛和诸葛世家的余孽铲除,还武林一个太平!”

流星笑说:“听起来,似乎是你成了武林盟主!”

皓秋忽然说:“冰雪宫主,木公子说的不无道理,以冰珀宫十几位高手,加之各派之力,一呼百应,不愁邪派不除!况且冰珀宫主已经见过邪派对武林同道的摧残,放眼武林,有几个门派能够置身事外!”

冰雪浅浅一笑,说:“承蒙各位抬爱,除去这四大邪派,不是朝夕之力,不过咱们倒是可以联为一体共谋大事。想那四派如今多处受敌,一定不堪其扰,此时如能直指其巢,胜算不是没有可能。”木子玉说:“既是如此,宫主还迟疑什么?不,盟主还迟疑什么?”

全真大声说:“这是你们的聚会,我们西陵派可不知道。”全非说:“师妹,要替师父报仇,西陵派是万万不能的。”全真一跺脚,说:“我可不愿意听从一个邪派的号令!”说完转身离去。全非看着全真,摇头说:“你以为,你又能作什么?”全清问:“师姐她?”全非说:“你师姐过两天自然会回来找我们。”

遥香笑说:“冰珀宫主,现在唐门也供你驱驰。”冰雪说:“不知唐掌门意下何如?”唐云说:“既然众望所归,唐某愿意出力。”冯杉冷笑说:“原来阁下另有所图,只怕从开始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吧。各位,不要相信这个魔鬼,各派高手,有人就死在他的手上!”

木子玉笑说:“是吗?冯少掌门,你可不要信口雌黄。”

冯杉恨恨的说:“我没有信口雌黄。他一直跟在我身边,我知道他同灵教联盟,一开始就是她在捣鬼!”冰雪冷冷的说:“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如果是我安排,我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而不会让你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活到现在!”

流星笑说:“诸位,何必听信冯少掌门的一面之词,冯门那么多人,只留下他一个人,倘若真是血性男人,能够偷生苟活吗?”

冯杉大笑着说:“在下忍辱负重,就是为了除去你们这些恶魔!”

忽然一声冷笑传来,只听有人说:“你何必这么急,咱们冯门输了便是输了,谁说咱们不能服输?况且武林同道中多了一个冰珀宫,也是一件好事,应当高兴才是。”只见冯真从人群中缓缓出来,对冰雪说:“你果然厉害,比我先出来。”

冰雪笑说:“你能离开灵教,可见本事也不小了。”冯真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说:“这么大的盛会,我怎么能不参加。”

冰雪问:“你说这么大的盛会?”

冯真说:“不错,这个盛会传遍了武林,试问有谁不想来凑个热闹?”

冰雪对流星说:“你知道吗?”流星笑说:“冯小姐,你从哪里得来消息?谁告诉你?”冯真说:“是灵教教主屈怀刚。”流星哈哈笑说:“是吗?他如何告诉你?”冯真说:“我偷听到他同灵教圣女的谈话!”

流星笑说:“小姐,说话也得想想道理,凭你的功夫,要偷听屈怀刚说话,除非他是故意要留你性命,否则,你死上一百次,都是理所当然。”

冯真冷笑说:“只怕未必,流星公子是太极洞第一大弟子,若蒙不弃,我倒想领教你的高招!”流星笑说:“好,让我见识冯门的自然剑气!”

话音未落,冯真手上长剑已经滑过,嗤的一声劲气布满空中,宛如一阵飓风刮来,冰雪心里一惊,心想才几日不见,为何她的功力居然如此之厉害!

流星身法虽然潇洒,但是神情却是异常紧张,被冯真如同惊涛骇浪般的剑气裹在其中,几乎不能透过气来。冯真手上长剑抖动,也未见如何施为,但是铺天盖地的剑气咆哮着可怕的力量,让人从内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让人在一刹那间就慑服于它魔一样的威力!

流星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跌落到地上,冰雪本能的飞过去扶住他,问:“没事吧!”流星说:“别和她动手,这个盟主,让给她。”

冰雪放下他,缓缓向冯真走去,流星一把抓住冰雪,说:“不能去!”但是冰雪的身子已经飘然飞起,蜡染的色彩在阳光下璀璨而夺目,长剑的光芒穿破长空,如同没有停止的凤凰,盘旋不定。冯真冷笑一声,长剑一抖,一阵阴风扑来,冰雪手上打出的冰棱立刻化为碎片,在空中一停,反而转向冰雪打来。

冰雪长剑舞动,但是仍然不能平抑冯真击来的排山倒海的力量,只觉胸口一闷,往后便栽去。流星急忙闪身上前,拉着她往后便退。只见地上冰块纷纷落下,冯真言笑如花的说:“还有谁?”

冯杉笑说:“现在你们知道冯门自然剑气的厉害了吧,刚才只不过放你们一条生路而已!”冰雪轻轻说:“好可怕的功力!”流星说:“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冯门终于使出了可怕的‘魔功’。”冰雪问:“你怎么知道?”

流星说:“冯门已故的夫人是世上唯一知道魔功秘诀的人,她生前一直不说,不知冯遗孤如何得到。”冰雪问:“魔功很厉害吗?”流星说:“能让人在七天内成为高手。不过一般的武功是人控制武功,而魔功是武功控制人,这也是它能在短时间内让人武功大进的原因,它最直接的洞悉了武功的内涵。当年因为魔功酿成了一段悲剧,唯一知道魔功的人,也就是冯夫人也从此隐藏了魔功秘诀。”

冰雪问:“她没有毁掉它?”

流星说:“也许魔功已经和人的生命一样顽强,它只不过是一种对于武功领悟和接近的方式,又或者冯夫人自己也不愿毁掉魔功,希望有一个能控制魔功的人出现,能够将这夺天地造化的奇功流传武林,造福天下。”

冰雪看着冯真,此时的她已经是志得意满,不可一世。

日到中天,冰雪看着来往的人群,又看看身边的流星,忽然说:“他们愿意去太极洞,为什么你居然也愿意去?”流星说:“他们不会去的。”

冰雪奇怪的说:“已经决定了,各派都已经交出了银两,已经准备……”流星笑说:“他们不过是要对付家师罢了。”冰雪说:“你难道就……”流星说:“你真的很急,那咱们不妨到太极洞去,救回家师,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冰雪摇头说:“即便令师不愿意,你也要救他走?他想的不是活下来,而是得到整个武林。”流星说:“所以我们要救他老人家,你看现在这么多人来势汹汹,如果我们劝住家师,大家就直接去对付生死门了。”

冰雪说:“生死门根本就不用你们对付,除邪岛,恶门,还有风云会和太平盟。”流星说:“那他们会去对付诸葛世家,还有勾魂岛。”冰雪说:“我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在作什么。”流星说:“你在作你该作的事情。难道你不愿去拯救武林?不想它平静,没有杀戮?”

冰雪看着流星,问:“你为什么要反对令师?”

流星说:“在生死门,有人反对江笑天,在太极洞,也有人不愿意听从家师的吩咐,而在真武派,也一样有人来到生死门或是太极洞。何必要分什么正派邪派,能分清吗?”冰雪觉得流星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魔头,反而有些莫名的感觉,觉得他如同一个温暖的梦,渐渐来到自己记忆的深处。

夜深深,万籁俱寂。

冰雪依然在后花园里茫然的走着,她需要这样一份宁静,来证明自己还在思考,还可以作一个关于自己的决定。生活总是把一个人推到无从选择的境地,以至于人往往已经忽略了自己才是真正的决定者,为什么一定要身不由己,这是一种规定,还是一种无奈?

一阵轻灵的脚步声传来,她回头一看,只见一身白衣的流星在月色里如同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她问:“你来干什么?”流星说:“难道你要同这些人一起走?”冰雪说:“冯真的性子这么急,就算我们提前,也不能赶在前面多远。”

流星说:“冯真的性子急,可是她是急自己的事情,事情关系到整个武林,她也就未必急了。”冰雪说:“你说她一当得到盟主的位置,就会变得从容,就会慢条斯理?”流星说:“不错,她现在已经无须担心这一战是否成功。她最重要的一战,已经过去。”

冰雪说:“令师难道会听从你的话?”流星说:“武林纷争,我已厌倦;太极洞那么多人也已经厌倦,我们本该成为命运的宠儿,却在厮杀中了却了自己年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