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溪村的八丈亭多了五个光着膀子的年轻汉子,因为他们的衣裳全用做包裹装碎银子了

几个人背着沉甸甸的银子感觉是在做梦,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就是天上掉馅儿饼也掉不了这么多啊!

五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裹了多少银子,但只要掂量掂量哪个人身上不揣个十几二十斤?

想想看,李权的体质背着一路过来都觉得累,重量肯定不轻。

李权也没说什么,叫他们没事儿都回去。

但几个年轻现在跟打了鸡血似的,没有离开八丈亭,站岗的站岗,放哨的放哨,完完全全成为了村子的好标兵,人民的好榜样。

李权准备回屋,刘嘎驮着银子把李权叫住了。

“什么事?”李权见刘嘎神色不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皱了皱眉头问道。

收了人家这么多的银子,刘嘎心里有些不安,几番犹豫还是走到李权面前小声说道:

“老大,您的官文上说您不是碧州人?”

“是啊。”

“哎,我劝您还是别当这个保长了。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李权好奇道:“怎么说?”

刘嘎把李权领进了屋子,关上门,这才神秘兮兮地解释:“您不知道。咱们这碧溪村不好过,您花钱买官不也是图个享乐?但是咱们这儿有个胡家,壁溪村三百多户都姓胡,他们才是壁溪村的土皇帝。您在这儿只能像咱们这样被欺负。这才几个月?连续来了两个保长,都被胡家给整死了。而且一个比一个惨。老大您对兄弟们好,兄弟这才冒着生命危险给您提个醒。还是走吧!”

“怎么来时没听说过这一茬?”李权大感意外。

“外面哪儿会知道?人家敢这么做自然有自信瞒得住。您在这儿势单力孤的,哪儿是那胡家的对手?没来的那些牌头、甲头,也都是胡家一脉的人。他们眼里可没有老大。而且我刚才去通知的时候,他们也都知道村里来了新保长,指不定胡家就要来找老大立威了

。”

“哦。我知道了。”李权随意地应付了一句,继续整理自己的屋子。

刘嘎急得团团转:“老大,您别不信啊,这碧溪村真的很危险。”

李权取下来小帽,坐到了床边:“我没说不信。但总不会我刚一来他们就对我不利吧?先看看再说。”

接下来的时间李权都呆在八丈亭打坐修炼自己的功夫,而那所谓的胡家也没有来找李权的麻烦。

晃眼就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没个女人在身边李权还真有点不习惯,望着窗外的星星看了好久好久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找李权。

李权急急忙忙的起来,还以为是那什么胡家来找自己的麻烦。

出去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曲溪县的衙役让自己去曲溪县衙门报道。

没啥多说的,李权带上文书,骑着骡子往曲溪县去了。

这段时间连续的奔波让李权体会到了古代交通的不便,一出门便是半天,从碧溪村赶到曲溪县就已经是午后,真不知道一大早赶来的衙役要几更天出发。

曲溪县的柳大人是熟面孔,诗会上跟李权有过几次见面。但今日两人相见,李权认出了对方,对方却没认出李权。

虽然官文上的名字还是李权,但身份却是外乡人,而且穿着普通,完全没有大老爷的样子。关键标志性的胡子没了,见面的时候,柳松没有一点儿怀疑。

但是柳松看得出这是个用钱买来的官儿,所以柳松对李权没什么好脸色,冷冷地交代了几句,把李权的名字登记在册后,准备把李权打发走。随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赶紧叫住了李权:

“等等!忘了重要的事儿。”

“大人请讲。”

“明日就是秋闱开考。我正好缺个人手,你就准备准备做个辅考官,随我一起监考吧

。”

……

……

李权被衙役带到了县衙不远的客栈住下。

衙役前脚刚走,李权后脚便遛了。

来了曲溪县还用得着住客栈?

李家别院里还有一个美娘子独守空房呢!

“我的小晴儿!相公来啦!”李权坏笑着在街上狂奔起来。

李权到了城西头,却没发现当日买下的小宅。左看右看转了半天,觉得自己没走错啊!怎么感觉房子不见了?

正当李权感觉奇怪的时候,忽然感觉有剑风舞动。感觉很轻微,就像清风拂面,若不是感知力超出常人,也是感觉不到的。

这股剑锋带着一股熟悉的冰凉感觉,李权肯定只有自己的晚晴老婆才有。

带着激动的心情,李权环顾四周,确定了方向后很快便找到了院门。

这的确是一个小院落,却不是前几天见到的落魄模样,院门的围栏全部换成了新竹便知的栅栏,上面还装点有清新的藤蔓,绿油油的,看着特舒服。就连院门口都有藤蔓垂下的长条,作为进门的帘子。

透过藤蔓间的缝隙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在晃动。

院内,还有叽叽喳喳地鸟雀鸣叫声传出。

到了门口,李权激动的心情平静的几分,带上会心地微笑,轻轻推开了院门。

“谁!”

一声熟悉的娇叱,一道白影闪过,一柄冷冷地长剑就架在了李权的脖子上。

李权刚开门,还没穿过藤蔓组成的帘子,所以里面的人不知道是谁。

“女侠饶命

!女侠饶命!小的途经此地,见此处风景怡人,似有仙灵之气,忍不住想进来一观,不想真有仙女姐姐在此清修。求……求……求仙女姐姐在杀我之前,让小人看看您的仙姿吧?”

“油嘴滑舌!找死!”

“放肆!几日不见,你相公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长剑刚欲刺下,听到李权提高了语调的声音骤然停在了半空!

李权这才掀开了藤蔓,把自己那张牛皮脸露了出来,摆出一副生气的表情。

“相……相公!”

慕晚晴心中,自己已经跟爱郎成就了好事,不管有没有八抬大轿,有没有明媒正娶,在心中已经是自己的相公了。

被寒霜包裹的花蕾见到牛皮脸后,寒霜瞬间融化,花蕾瞬间盛开。一抹红云爬上了面纱下的俏脸,像熟透的苹果,更像烧火的红云,可惜被蒙蒙的薄雾挡住了。

小别胜新婚是果然没错,李权见到这张熟悉的面纱,熟悉的小脸儿,熟悉的蓝白劲装,还有那一声舒心的“相公”,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但李权还是板着脸,想要逗逗这只可爱的小鸟,哼哼着撇了撇半空中的长剑:

“还举着干嘛?是要谋杀亲夫啊?”

“呀!”慕晚晴像做错事儿的小孩子,慌乱地把长剑丢在了地上,小手儿紧张地抓在了一起,低着头,可怜巴巴地不敢看相公,“对不起,晴儿不知道是相公回来了。”

李权没说话,个自走了进来,不禁问道:“这真是当初的那个破宅子?”

难怪怎么也找不到,不仅宅子外面儿变了样,里面也完全变了,落魄的草屋换了新木房梁,草棚变成了瓦房,老木头上了新漆,门口挂上了红灯笼,窗台铺上了帘子。落魄的草屋摇身一变成了秀气的小阁楼。

院子里也变了样,种了新的花草,砌起了小水塘,里面水草,假山,鱼虾一样都没少。头上还架起了遮阳的葡萄架,葡萄藤像青蛇一样爬满了架子,下面可说是冬暖夏凉。还有几个鸟笼挂在上面,活力四射地小鸟正盯着李权“吱吱吱”直叫唤

慕晚晴赶紧关上了院门,怯怯地在相公身后解释:“那个牙人办事勤快,果真只用了三天就把宅子翻修了一遍。”

李权点点头,把地上被剑锋斩掉的葡萄藤捡了起来,默默地坐在了葡萄架下的阴凉处。

慕晚晴轻咬朱唇,心里有些着急,以为是自己把相公吓着了,现在相公还在生自己的闷气,委屈地站在李权背后不敢说话。

李权坐着捣鼓了半天,突然回身,微笑着给委屈的小娘子带上了自己编织的花环:

“相公今天来得匆忙,没给我的晚晴娘子带什么礼物,就送一个花环吧。”

慕晚晴摸了摸头上的花环,再看看李权的表情,有些疑惑:“相公,你不生晴儿气了?”

“傻丫头!你相公逗你玩儿呢!咱有这么容易生气么?花环喜欢不?只可惜没有花。”

慕晚晴僵硬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灿烂地一笑,竹节般的玉指轻轻摸了摸藤上的叶子,娇羞道:

“喜欢。相公送晴儿的东西,晴儿都喜欢。”

“那你怎么谢谢?来来,亲一个。”

“相公!”慕晚晴扭捏着侧了侧脸。

“哎!怎么分开了几天变得害羞了?快来么么哒。”

“相公,什么是么么……”

慕晚晴被李权的新词汇吸引了注意力,不注意已经被大嘴隔着面纱咬了一口。

“这就是么么哒。”

慕晚晴感觉小脸儿在被火烧,眼眶里感觉有水雾升腾。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当看到日思夜盼的男人回家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包围着她。

这是她前所未有的感觉,因为飘零的叶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根。这是根的感觉,也是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