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格格——格、、”

“——啊?!”

“、、格格,等着您传膳呢——”小德子蛮紧张的瞄了东莪一眼低低的说。只见东莪两手浸在铜盆里终于回过神来的“哗啦”湿嗒嗒抬起手来让绣儿给她擦干双手,一旁的锦儿笑着白她一眼俯下身去说:“格格洗手都洗了半个时辰,传膳——怕又得先呆上半个时辰,等到吃进嘴里,恐怕太阳都西沉了吧”说罢屋内的人都憋足了气儿笑开了。

知道他们不怀好意,东莪瞪大美目作着凶态倾着身子挨着挨着指着他们说:“待我吃饱了肚子再来和你们计较!哼~传——膳!”

“蔗!燕赤阁主子——传——膳!”小德子:“扑哧”一声忍不出笑出了声,临了被暴力的主子“啪”的拍在后脑勺慌忙憋笑着跑到门口大声的唤人传膳。

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无暇顾及吃了些什么,却很是顾忌这些坏心眼的奴才揣摩到了什么,东莪香手托腮停了筷子,扫视众人一眼后lou出很威严的神情说到:“这个!眼下世道还不大太平,咱燕赤阁的安全,你们可得上点心,不要让我一个人操心嘛!看吧!昨天——昨天-就让那个贼、给跑了!唉”说罢好像很担心的样子摇了摇头,末了听得屋内很安静,抬头一看众人都轻轻抬了下巴,将眼光调转到了天上,不由得心头更紧张的大喝了一声:“什么意思嘛!你们都要反了是不是!”这句话一出才听到“扑哧”的笑声又忍不住从奴才们的口中蹦出来。

门外一阵脚步声近,听得小太监恭敬的喊:“格格,二贝子差人送了个物件来,说是格格昨儿院子里落下的。”

“——”腾的红了脸一口气噎在喉咙半天没顺得下来。不怕死的浏览了下屋内几人那故意lou出的疑惑,乏力的一闭眼,继而豁出去的瞪大眼睛喊了声:“小德子,去给本格格呈上来。”说完脑袋耷拉到了一边儿去。依旧不死心的轻声说了句:“指不准根本就不是我落下的!”

“格格!您的福寿球啊!”“哎呀!”“怎么会给二贝子捡了去的呢”小德子飞也似的拿了物件转来了,三颗脑袋凑在一起盯着他捧在手里的物件。

心下一惊往脖子处一摸,糟糕,真的丢了。自从穿回了女装,母后皇太后送的这个福寿球就被戴到了脖子上,从不曾取过。看来是昨儿大动干戈竟然把这个宝贝都弄掉了。颤颤巍巍的接过小德子手里的福寿球瞟了三人一眼,差点没想哭出声来,他们那是什么表情嘛!太过分了吧!

那顿饭吃得可真辛苦啊,东莪大大伸了个懒腰顿感轻松。点点日光洒在身上,虽然不太暖和却让人舒心得想好好伸展伸展。沿着百麒林的小径散着步,小德子怀抱着她的斗篷老实的尾随在后。

深秋的季节让她忍不住好心情的想起了科尔沁,想起了图雅姐姐和额其客,还有——他。深深做了一个深呼吸东莪的小脸不由自主的浮起了一丝幸福。一丛丛挂着秋叶的树木密集的分布在道路两旁。阵阵微风吹来不堪吸引的就舞起了那些不坚定的黄叶。放慢脚步仰望着那些飞舞的叶,为什么今日觉得落叶也同吸引和追随有关呢。忽然模糊听到一阵话语声,不禁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林子里站了两个人,隐约听到两人的对话声,最后一句!好像是他的声音!“我还是送格格回房去吧。”

傻了一样呆在了原地,后面心不在焉的小德子埋头着冷不丁她停住了脚轻轻撞上了她的后背。“哎呀!”被惊得叫了一声,东莪一回神赶紧捂了嘴扭头就走。“格格!怎么了啊!格格——”小德子莫名其妙左右的顾盼以求搞清楚状况。却晃眼看到林子里快步跑出一个魁梧的身影,从自己身旁“哗”的带了阵风追了上去。“喂!等等我啊!”又顾盼了一番依旧没弄得明白的小德子一跺脚急着的朝主子疾步离开的方向走去。

“东莪!东莪——你别走!”

“格格——”

东莪大步大步跨着步子,心跳得很快很乱。那轮廓应该是她。他们怎么会在林子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好像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为什么心头堵得慌。为什么自己要走?

“格格——”

听到身后的叫唤泰博儿奇没好气的一抬手臂拦住了他,回转身来看了他一眼说:“你在这里候着吧,把你的主子交给我。”说完又快步追了上去,小德子这下有点明白了,怔怔的待在了原地挠了挠后脑勺。

“东莪,你别跑!东莪!”泰博儿奇心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住了她的胳膊闪身挡在了她的面前。一片阴影笼罩下东莪抬起头来愣了愣开口说:“这么巧?你也散步啊?呵呵——”说完还扯了个笑容起来。蹙眉低下头仔细瞧了瞧她:“我在后头追着你喊,你现在说你以为咱们‘偶遇’?”

“是吗!我——我怎么没听见你喊我了?”目光慌乱的游移着东莪转身往回走了几步。“那你方才没去百麒林?”泰博儿奇上前一步轻轻扶了她的肩膀将她转回来认真的审视着她表情复杂的俏脸。

“——当然没有!我用过了膳在园子附近走走嘛,呵呵”东莪忙别过头去逃避他凌厉的目光。“是吗!什么时候你的园子搬到伙房了?”闻言慌忙抬头四处一看,天呐!果然在伙房附近!东莪差点没晕过去,她这么慌不择路往着伙房跑啊!不是沿着小径朝燕赤阁走去的吗!要命!

“东莪,你听我说——”

“恩,司房还有不少账目要我去看呢,我先走了!”

“东莪——东莪!——”

他为什么不追来呢?他为什么不追呢?为什么呢?为什么,为什么?很恨自己今天的莫名其妙,却忍不住继续莫名其妙。东莪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昏昏沉沉的理着理也理不清的思绪。

不知不觉真的走到了司房的宅子大门处。重重呼出一口气来,心底的失落那么重,似乎一阵阵的隐隐作痛,这种感觉太难熬了,东莪心下一松,空洞洞的将额头kao上了司房的门。

“吱呀”的推开门来,终是缓过气儿的人儿依旧带着她莫名其妙的难受跨进屋来。

一本一本翻着账本,王府里每月大大小小的开支,所有人的月俸都从这里出,曾经这账簿是交由嫡福晋掌管的。怎奈嫡福晋并不爱好管理这些让她头痛的数字一早想抛出来,却苦于无人敢接。东莪以前开开心心舞刀弄枪进出朝堂,哪里来的心思管着小小的家账。可自从恢复了女儿身,很多以前习以为常的事都不能在做,憋闷得慌的她主动跑去暮祥阁一番甜言mi语,嫡福晋最听不得人哄,又最是恨着这差事,赶紧双手捧上交给了她。不知情的人还当摄政王太偏心女儿,将大夫人手里的权限都逾越了。殊不知多尔衮起初都不知道这回事。

如今素日里手到擒来管理得井井有条的账目却好似忽然认不得她了一样,双双白眼相望,都不太感冒对方。

脑袋里胡思乱想着既然枯坐了一天。手里磨着墨却不知道要记那一笔账。倒是弄了一手的墨汁。轻叹了一声眼见着就要掌灯才能看得清账本,京城的深秋黑夜来得特别早,就如同现在她的心一样,黑黑的,沉沉的。

收拾了一下缓缓关门离去。长了这么大,生龙活虎的做过了贝勒爷,又娇娇柔柔的学做额娘期望中满意的女儿,还未曾这样难受过。这种难过不是将谁打一顿就出得了气的,甚至让她绝望的感到不论怎么样,都出不了气。回到燕赤阁园子里看了看天色苦笑了一下,唉!又该传膳了,该怎么办啊。那干家人一般的奴才们,自己这模样怎么逃得过他们的“法眼”。

鼓起勇气跨进园子里,人还没站稳但见锦儿迎了出来脸上满是放心的笑,看到她的笑脸竟然有点想哭,东莪恼怒着自己的软弱,瘪了瘪嘴转而还是弱弱的笑了下。锦儿拽起她的胳膊凑近耳朵咕哝了一句:“二贝子坐了一下午了!你跑哪里去了?!”“什么——!”

东莪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的看着端坐雕花椅里的泰博儿奇。威严的气势倒是他像这燕赤阁里的主人,自己是个客人。

“你回来了!”

“恩。”

“账簿都看完了?”

“恩。”

“饿了吗?要不要传膳?”

“恩。”

“——小德子,传膳!”

愕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难不成真当自己是主人了。东莪愣愣的看他使唤着自己的奴才,众人倒是看起来自然得很,惊异的只有她一个,连她都迷糊起来了,是自己走错了地方还是在做梦。只见绣儿应了他的吩咐打了一盆温热的清水,泰博儿奇一把拉她坐到自己对面,卷起她的袖子、退了手上首饰放进热水里洗着手上的墨汁。其他人都进进出出做着各人的事,真是再自然不过了,东莪不敢相信的顾盼四周,是他们有毛病还是自己有毛病!

当那微热的水抚过细嫩的手心,那被弓箭磨得粗糙的大手轻轻洗着那些小手上的墨汁,眼眶里的眼泪,好似它们曾冰冻三尺如今被热水一暖便再也凝固不起来的流淌了出来。

“怎么哭了!不会是给饿哭的吧!”泰博儿奇一抬头见她掉了眼泪,手在身上一擦,抚上她的脸庞不拘小节却小心翼翼的把眼泪擦去。接着带着暖暖的笑意大声一喊:“来人!擦手帕!”“蔗!爷,给——”小德子笑嘻嘻的xian起门帘将擦手帕递给了泰博儿奇,临了便出去给格格准比用膳了。

“泰博儿奇——”

听见东莪叫他,专心给她擦着手的泰博儿奇意味深长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准备等着她开口问话。

“食指这里、还有一点墨汁,没洗干净!”

“——”顿时昏倒的泰博儿奇心里苦笑了一下,以前做了她的嬷嬷哄着她睡觉,现在做了她的奴才,让她使唤得挺顺手的嘛!

握了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说:“我以为——你会开口问我什么了。”

“哪有!我只是很饿,等着洗好手用膳”看来东莪格格回魂了啊,泰博儿奇痛苦的看着她那副逐渐在暖意的温情里复苏的脸。如果不快些收手,等这头老虎完全回了魂,自己可是很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