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顿饭给毁了。若不是安崇阿诚恳的请求,恐怕这顿饭不止是“不欢而散”这么简单。那即将要大打出手的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筋有问题,只顾着发泄怒气,连那位黯然离去的四福晋,都让他们给抛到了脑后。

草草结束了饭局,叶布舒送别过同僚,径直朝四德楼的账房走去。此刻,他的妻才是最难受的人。毕竟在“男尊女卑”的大环境里,除了怀着偏袒情结的泰博儿奇之外,任谁来看,都会将生不出儿子的过失归咎到女方头上。当然也包括这位四福晋本人。

“福晋,账目还对吗?”他轻轻撩起门帘,走近背对着他的金珠。温言细语的从身后拥住了她僵僵的身子:“怎么了,绷得这么紧?”

“这么快就散了?”金珠埋着头,悻悻然的问到,也不知道心思到底在眼前的账簿上没有,反正是死活不抬眼,更别说转过身来了。

不过叶布舒并不介意,埋首在她的颈窝中低低的说到:“别人要怎么说都是别人的事儿,你计较得完吗?”

“爷还是给纳个妾吧!”金珠念.想了一番,终于转过了身来,一头扎进他怀里,两手圈住了他的腰。

“想跟你好好说说话,你怎么就消.停不了啊!扯哪儿去了?!”叶布舒一震,又没了好脸色,声音冷冽起来。

“让人说闲话也不嫌难听?”

他发脾气是见怪不怪的常事,.金珠正在心潮低落中,哪能顾得上这么多,就算他要发脾气也得将心里憋着的话都说出来。

“就那么一句福晋就受不了了?”叶布舒两手**将.她紧紧一拥,询问的口气是很硬,不过怀抱还是依旧软。

“哪只一句啊!这不将爷少时的事儿都给揪出来了.吗?!”金珠低如蚊呐的咕哝着,感到挺对不起他的。

“呵!横竖你是听了个明白!那怎么没见你上来劝.架?泰博儿奇人高马大的,要论硬斗硬爷指定会吃亏,你这个心狠得啊——不好说!”叶布舒牵起嘴角一笑,逗起她来。

“安崇阿难道是.吃素的?!有他在上边儿,爷怎么会吃亏!这不都是冲着讨好爷来的吗,他能干瞪眼?!”金珠翻了翻眼帘,没什么好气儿。

“哈哈,还算瞧得明白!原来福晋没有给气糊涂啊?!”叶布舒听罢此言,不禁大笑起来。

这大笑让金珠更为气结了,她仰起头来不依的嚷嚷着:“笑什么啊!没心没肺的乐!这不在说严肃的事儿吗!”

“有什么严不严肃的!不就是个儿子吗!等多尔博将来再多几个儿子,咱便向他讨一个得了!”叶布舒神色轻松的揽着她,欲朝外走去。金珠一把拽着他的胳膊沉下脸说:“爷总不能像阿——像别人那样要个过继来的儿子吧!!”

“为什么?”叶布舒眨了眨眼,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别人’都能,爷为什么不能?!”说罢他用了力道将她往怀里一拉,愣是揽着她的肩头,将她带出了账房。

*

**迭起的颤抖在他勇猛的冲刺下越发的剧烈,意乱情迷的人忽然抬起两臂勾着他的脖子喃喃说:“爷的精力这么旺盛,若是娶两房侧室,怕是早就有儿子了!”

叶布舒陡然停下了律动,两手撑在床榻上,肩胛处鼓起了两块结实的肌肉。借着微弱的光线,他没好气的瞪着他的妻,一字一句的说:“你一刻也不能消停?偏要在这个时候来煞风景?!”说罢,在那边厢沉默无语的鼻息声中,他一把将她拉起了身。随之往后一仰,让这个破坏了兴致的罪魁祸首坐在了他身上。

“儿子是这么好生的吗?!”他呆愣愣的望着头顶的床帏,沙哑的说到:“你横竖不放过爷是吧!动!这下半场就交给你了!”

“什——什么!”金珠惶惑的用被子掩了掩肩,随即便想“翻身下马”,可是却被两只有力的手给牢牢固定在了原位。

“不是让你动吗,你逃什么!”叶布舒抬手扶着她的腰,催促了一把。

“可——可——这不是有失体统吗!臣妾怎么能——动啊!”金珠惊恐不已的俯下了身去,死死的抓着他的肩头不放。

那波澜壮阔的柔软压得他心慌,还未撤退的激情迅速在心头点燃。他抱着她的腰肢翻身而上,恢复了原位,嗓音哑得可怕:“知道难了吧——闭嘴——除了呻吟,不许发音!”

兴许是对这个不懂得何时该保持缄默的妻太没信心,他用火烫的唇撬开了那值得惩罚的樱唇,将那些有可能打扰他兴致的话语,都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嘤鸣。

三日后,他们迎来了一个大好的消息,算是一直以来“努力”的成果吧。四福晋有孕了。

金珠欢天喜地的开始制备婴儿的物品,无一例外都是给儿子用的。从穿的、带的、到玩的、用的,统统都打着同一个标签——此乃世子用品是也。

叶布舒虽然也满心高兴,却不像她这么一根筋。深知要她生儿子是没可能的,不过倒也不忍去破坏她的好心情。她爱怎么折腾都由着她去。

将军府上上下下一片喜气,每个人的脸上都lou出了久违的期待之情,除了有个人情绪低落之外,此时的将军府呈现出了前福晋怀第一胎时的那种欣荣之态。

“穆丹,今儿你是怎么啦?一个字写错了三次?屡教不改啊!!”金珠手拿戒尺敲了敲桌子,不过神色还算和气,不像是要体罚孩子的模样,倒像是将这戒尺变成了教鞭一般在使。

“回姨娘的话,穆丹今儿不想学习!”穆丹鼓着腮帮子悄声说到。

“嘿——真直白啊!说说,为什么不想!”金珠愕然的眨了眨眼,一屁股坐到了孩子身边儿。好整以暇的端起了茶杯来,不住偷瞄着女儿的表情,一边琢磨着孩子的心思,一边撇着茶末喝了口茶。

“就算穆丹的字写得再好,将来姨娘有了小dd也不会再搭理穆丹了!”

这颇为酸涩的话语,让金珠怔了怔,旋即便触碰到了心底最细敏温柔的神经。她很想很想捧起穆丹的脸,告诉她:你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搭理你!

可是当她果然温温柔柔的捧起了孩子的脸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嚅嗫了半饷才郑重其事的说:“姨娘给你保证,这种事儿,绝对不会发生!永远永远”

穆丹眨巴着眼,认真审视着她的表情,似乎想要从姨娘的脸上找寻答案,唯恐她在骗自己。挣扎了一番后,她终于选择暂时放过自己,嘴一咧,笑了:“真的吗?!”

“当然!咱们的君子协议上是怎么写的?骗人得受什么罚?!”金珠摸了摸女儿的头,春花绽放一般微笑着。

“面——壁!”穆丹陡然严肃,瘪着嘴说到。那神情就像是要替升堂的老爷喊“威——武”一般。

“对!”金珠也学着她的模样,严肃的瘪嘴说到:“咱犯不着!得说实话!”语落娘俩都松开眉头,笑了起来。

“原来你闹了好几天的别扭就是为这啊!”金珠一身轻松的站起了身来,一边替穆丹整理着那乱七八糟的案桌,一边笑话着她:“为什么不早点问姨娘呢?”

穆丹倒是挺识时务的,解决了心里上的大问题之后,很自觉的便开始一笔一画写起字来。她埋着头嘟囔着说:“这不害怕额娘伤心吗!”

“什么?”以为自己听错了,金珠停了下来,偏头询问到:“穆丹说的谁?”

“额娘啊!穆丹的亲娘!”孩子抬起头来,一双清澈的眼睛水汪汪的望着金珠,看样子,既不是说错了,也不是听错了,孩子说的就是她的亲娘,而且此时还很坦然,丝毫没打算掩饰什么。

金珠微微蹙眉坐了下来,缓缓开口问到:“为什么你额娘会伤心呢?”

“因为姨娘一过了门,穆丹和阿玛都很少再去看她了,如果这会儿穆丹还要和未出世的小dd争宠,那不是摆明将额娘忘了个干净吗!穆丹做了姨娘的‘党羽’,哪能还有额娘的份儿啊!她该伤心了吧!”

金珠出神的看着孩子,为前世的自己感到欣慰不已,穆丹连她的额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却竭力在心里为她保留着一片位置。

不过,她情绪复杂的感慨了半饷之后,对女儿不伦不类的措辞产生了兴趣。率先解决的,便是这件不能含糊的大事。

“‘党羽’——这是什么意思呢?穆丹是从谁的嘴里听到‘党羽’一词的?”金珠想了一想,故作糊涂的开口问到。

“皇阿玛和皇妈妈谈话时,就说过这个词儿!穆丹问了皇阿玛,这是啥意思啊!皇阿玛说了——党羽就是稀罕的人在一起!!”

穆丹得意洋洋的给“乡巴佬”解释到,边说还边安慰的握起了金珠的手。那意思恐怕是想告诉她:姨娘,只要有女儿我在,你会慢慢变得视野开阔的!这乡巴佬当不了多久了!

金珠啼笑皆非的怔了半饷,决定以后多给女儿开一门课——词汇大观。免得她被皇家这些善意的欺骗误导了,敢情她还奉若圣明呢!!哪跟哪啊!

用膳的时候,金珠特意照顾女儿,左一夹菜右一夹菜的往她碗里送,看得叶布舒都懵懂起来:“福晋!你把咱女儿的碗当成煮杂烩的锅了是怎么的!?啥都往里头送!”

“阿玛真小气”穆丹无不得意的将嘴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的说到:“赶明儿姨娘有了小dd,不就没机会这么疼穆丹了吗!您就让穆丹再得瑟几日嘛!”

“胡说!咱不是都说好了吗!”金珠故作生气的抬手点了点穆丹的额头。那边厢嘻嘻一笑,继续大快朵颐的埋头苦干。

叶布舒眨巴着眼有些茫然:“说好什么了?怎么最近越发觉得被你们俩排开在外了啊!啥好事儿没告诉阿玛!快说!”

说罢,他歪着头,和女儿看起了斗鸡眼。穆丹咯咯的笑起来,抬起小手将老爹的脸转了回去:“没啥没啥!用膳时小孩子不能说话!”

“呵——你姨娘把你给调教得不错啊!阿玛得奖赏她!”叶布舒咧嘴一笑,眼里都是满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