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你...昏睡中唤过爷、是吗?你...”

“有吗?谁告诉爷的?泰博儿奇?”

“——恩、你...梦到什么...可怕的景象了?”被自己这句没志气的话,惹得想撞墙而死,叶布舒痛苦的闭了闭眼:太没出息了,难道她在睡梦中唤了自己,就一定是做了恶梦?!

“他怎么......恐怕是臣妾做了恶梦吧....”

“哦...”苦不堪言的拖长尾音回了她一句,叶布舒没有勇气再问了。若继续问下去,这曾击退了情敌的“杀手锏”,恐怕最后就会反过来把自己给击倒。

东莪眨巴着眼睛回顾着之前发生的事。继而、她微微带着窘迫长吁了一口气说到:“臣妾当时神志不太清醒,似乎回到了遇刺那一天,爷就在坐在身边安慰着臣妾,说着一样的话、做着一样的动作....可转即爷的样子就变得好可怕、好悲戚....”

“好了、别说了,是爷疏忽大意没把你照顾好,让你频频受到伤害,都是爷的错——”果然中标,自己竟然成了她梦中的恶魔,不但如此,还连带他自责的想起了接踵而至发生在她身上的“悲剧”,他赶紧低声喃喃着打断了她的回忆,也结束了她带来的煎熬。

东莪顺从的静了下来,两人.没了言语,好似都陷入了沉思。叶布舒浮起了一丝苦笑。原来情敌如此颓丧的退去,竟是被“假象”蒙蔽了。呵——真可笑、也真可悲。难道她都不能在梦境里,留一点美好的余地给自己吗!?

也许事实上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可是惯性的思维不允许他太乐观。下意识里,内心的不平衡又开始作祟,一股抑制不了的冲动让他挪步走向了平日里最畏惧的险峰,他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问到:“福晋,你为什么会爱上了他?”

这没头没脑的话一出口,两人.都微微一愣、气氛很有张力的绷成了一道弧形,将他们不紧不松的包围了起来。虽然没有说明白到底那个“他”是哪个“他”,可是在他们心里早已是无需置疑了。

悄悄瞄了一眼他的下巴,不知道他这样问到底是.什么用意,东莪置疑着,也瞬间迷茫着:我似乎没向他坦白过“爱上”这回事吧?他这样突兀的诈我,是不是太狡猾了一点!不过、我到底是为什么爱上了泰博儿奇呢?

tian了tian唇,她困惑的缓缓说:“这个——恐怕臣妾自己也.不明白,也许,是因为他是最先走进臣妾生活中的男人吧。”

“最先!?那爷呢?爷甚至从来都没“走出”过,你把爷放.什么地方去了?!”

“可你没告诉臣妾你很——钟情于我嘛!”

“是吗——爷没说过?”

“没有!”

“当真?”

扶着他的胸膛.抬起了头,东莪瞄着他那充满讶异的神情,不像捉弄人的样子。她没好气的撅起了嘴:什么当不当真,难道他想耍赖,他是没说过嘛!

叶布舒揽着她的手臂拢了一拢,提示她快说,她只好低下头来把玩起他垂在胸前的辫梢,悻悻然的说:“爷是没说过嘛。”

听到他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乱七八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沉默了半天的她,终于忍不住再度仰起头来问到:“爷在念叨些什么啊?”

“念叨什么!早知道要被别人cha上一脚,不如早点就开这个口,管他会不会被阿玛或者太后拒绝,至少有还有一线生机,都是爷自己糊涂,给拖成今天这个样子了!”叶布舒因她绝对出乎意料的答案,惹出了绝对多的郁结,恨自己畏首畏尾耽误了时机。

“什么‘一线生机’!爷也太夸张了吧!哪怕是爷早早跟太后提了这个事,太后也不见得会同意。况且,臣妾之前一直欢欢喜喜的做着好儿郎,怎么会愿意嫁人!即便是要嫁、难道没遇上泰博儿奇,臣妾就毫无选择的只能嫁给爷了吗?”

“哪里夸张了,难道现在爷不是失去‘一线生机’,被你打入‘冷宫’了吗?!你怎么知道太后不会同意!不嫁给爷,你嫁谁去!光着个头撒丫子乱跑的嘎子,谁要你?”

“你胡说——”缠在腰上的手一松,她“啪”的拍了他一掌,眼中娇嗔的冒出了不满。

转即两人却不谋而合的因他那番话而陷入了沉思。很煞风景的一起想起了一个人来:硕塞。

“福晋,接下来是不是该说说老五的事了?”叶布舒眼神空洞的怔怔的说到,漆黑如墨的眸子深沉了起来。

“恩——他、他——他少时断袖——”被他忽然而至的深沉打乱了阵法,哑言多时之后,东莪莫名其妙的抛出了这句话来。

“什么?”叶布舒一怔,低头凝视着她。面对他突然抬高声线的问语,东莪不知是否说错了话,她畏惧的眨巴着眼睛,垂下了睫毛。

“别、、没事,继续说,爷不会再打你的岔了。”叶布舒愕然的顿了顿,语气一缓柔了起来,他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心思即刻转了起来:硕塞断袖是真?那他少时对东莪感兴趣是因为穿男装的东莪像是个俊儿郎??这是什么道理?既然他要断袖就应该倾慕真男人啊?

“难道作为兄长,你从来没听说过关于他的那些传言吗?”

“当然听过,不过、这似乎对爷当时的生活没有丝毫的影响,爷何必去纠缠?”

这言下之意的意思就是:不管我的事!我则无心过问!

东莪抖了抖睫毛,为他一直以来的“冷漠和乏味”翻了个白眼。他自己不说倒罢,一旦谈及,细细想来似乎他一直都是如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闲话不说、闲事不管。除了对他的额娘和她这个“兄弟”上心,他对谁上过心呢?!

咬了咬下唇,东莪感到接下来要说的事,似乎难以启齿,她将手指送到了口中,下意识的啃咬起来。叶布舒低头一看,眉毛一皱说到:“多大的人了,还要啃指头,不害臊!”说罢竟然强行就将她的手拉了下来,继而不要脸的重新围在自己的腰间。复而两手紧扣的拢了拢她的背,简洁和顺的说:“接着讲”

失去了慰藉自己的“工具”东莪不满的抬高眉毛瞄了瞄他,愤愤然耸着鼻子暗骂了他一句,再度感到他用力的拢了自己一把,催促着自己快讲,她只好嚅嗫着说:“硕——塞,恐怕断袖和——臣妾,有关,他似乎是因为...少时一些莫名的情思陷入了歧途。”

感到叶布舒一愣,继而低下来扫视了自己一眼,东莪立即往下缩了缩,他像是瞬间便明白了一般淡定的说:“继续说”

“说完了啊,硕塞恐怕少时无聊之极,于是他——无所事事的将臣妾当做了一个异于平常格格的怪物,放了——放了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在臣妾身上,接着、接着就开始喜欢男人了——就、就是这样的。”

她这席吞吞吐吐的话,叶布舒听得明明白白,他空空如也的茫然望着前方,淡然的开了口:“爷懂了、别这么说他,也别这么说你自己。他不是无聊,你也不是怪物。还有——”叶布舒迟疑了一秒,沉吟了半饷认真的说:“福晋以后不用去监督伙房的备膳了,硕塞、他不会!”

猛的一抬头,险些碰到他的下巴,东莪仰视着他,满眼震惊:“爷!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福晋自己说的吗?你在伙房监督是为了什么?你怕的是爷一旦闭了眼、你就有可能下嫁给爷的宗室兄弟,纵然宗室成员也不少,可第一、似乎硕塞对你不太一般;第二、‘妻寡嫂’的风俗多在亲兄弟之间。那自然只得硕塞一人,难不成你还有其他的倾慕者?”

东莪没好气的不得不摇了摇头,她咕隆着眼珠回味着他的话:听他分析起来,似乎自己是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嘛、不过他脑筋转得也太快了吧,他前前后后把这些事都穿成了一串,可他凭什么会觉得硕塞不会?!

疑虑中听得他悠悠的继续说:“怪不得他少时看你的眼神很奇怪,他会刻意在爷面前隐藏,却也会刻意的避开爷邀约你去布库房和上驷院,原来他在跟爷争夺机会,他若真是断袖、应该倾慕男人才是。从前一直这样以为,所以没怎么放在心上。原来他竟是因你而起的变化,那自然解释了曾经让人迷惑不已的一切现象。硕塞少时命运不济,他生存的环境太糟糕了,他不是无聊、他是在孤寂和愤恨中走偏了道。连他身边的奴才都要暗地里对他额娘的事蜚短流长一番,你想想看他能好受吗。宫里同龄的阿哥、格格大多都瞧不上他,他不是老一个人坐在上驷院的马厩里发呆吗。所以——所以爷对这个兄弟算上心的了,很多事也都不大计较随他去了。不过正是因为命运的不济,才会让他对权力的欲望超过了一切,对他来说除了拼命往高处攀升,还有什么能改变他的命运?既然如今他已平步青云,走向了他期望的坦途,他断然不会铤而走险的做出危及自己前景的事。”

“是吗、他争夺机会?臣妾——怎么没发现呢!”

“你——你除了吃、喝、玩、乐,骑马射箭,下棋摔跤,你还能发现什么事!”叶布舒没好气的说到,却心口不一的亲吻着她的额头,那一份溺爱,不着痕迹却也浓郁得化不开。东莪却无福消受的凭空白了一眼:简直是怪人一个,不可理喻。

怔怔的失神中,叶布舒继续说:“若是他真要和爷争,恐怕爷的胜算不大,他和爷毕竟唱的不是同一出戏、他得高调、爷却得低调;试问摄政王的女婿,怎么能低调!可为什么他放弃了?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咱们兄弟二人给自己制定的未来相差太大,于是、顺理成章的终究各取所需了呢?”

这仿若自言自语的话,跟实情那么的贴切,东莪吐着舌头,虽然什么戏呀,调呀的,听起来有点迷糊,不过却暗暗赞叹着他的慧黠。原来他这个闷葫芦,从幼至今,都是宗室里的第一明白人,就算有被蒙在鼓里的时候,只要有人轻轻一点,他立即就会千丝万缕的联系前因后果,绝对kao近真相的揣测到其中之一二。

就要忘乎所以的为他鼓起掌来,东莪的心里奇怪的升起了一个诡异的念头:如果老天现在让她改嫁一个笨一点的“爷”,她会不会看不上人家啊!?

“恩——恐怕是看不上了”不自觉中她带着三分自省之心,声如蚊呐的自语到。

“啊?”

“没——没什么、臣妾什么都没说”

被叶布舒低头凝视着,她急忙溜走目光的遮掩着窘迫之心,这边厢却被那娇艳欲滴的唇瓣心神不定的引诱着,继而俯下了头来,小心翼翼索要了一个香吻。

没有回应,却也不再激烈的抗拒,东莪那瞪大的美目扑闪着异于平常的光芒,缓缓半闭了起来。微微讶异的一顿,叶布舒被那细微的变化鼓励着,心头似水柔情的一片温暖,他轻轻咬着她的下唇,迫得她娇嗔的开口责难,眼见“诡计”得逞门户轻启,他托起了她的的后颈深吻了下去。

夏夜的凉爽,在两人炙热的拥吻中弥漫起了热烈的气味,从来不曾享受过她的回应,却已满足于她的不抗拒,纵然她依旧微微躲闪,在那满口芳mi的狭窄中,却已难逃阻截、频频败退。低低的呻吟了一声,败下阵来的她,被捕获了嫩滑舌尖,终是和他的纠缠在了一起。

除了那一夜的暴行、他触碰她的时候,永远都是温柔的,充满技巧和怜爱的,哪怕上一秒还在生涩,下一秒、他已竭尽全力的奉献着他所体验到的美好,那些让他感到美妙的感觉,他都一一重现给她。

这个吻,也许前十秒是被动的、后十秒是惶惑的、可再过十秒、再过十秒、继而再过一个十秒,忽然之间心潮澎湃,身体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这似乎和以往所有的亲吻都不能相提并论,这不是情窦初开的共游天际、也不是强取豪夺的畏惧心悸、这是什么?东莪轻锁起了眉头,感到全身的血液在奔流,她不自觉的抬手抵着他的胸口,这感觉让她感到陌生和害怕。她想要逃离.....

注释:“妻寡嫂”——早期满族婚俗,即:兄长亡、弟娶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