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么呢?老远就听到你们笑了!”萧凌夜和莫言歌走进房间,望着两个含笑不语的女子,眸光柔和。

“聊女子间的话题,你们男人插不上嘴!呵呵……”

调侃的眸光转到云飘雪的身上,发现经过方才那一番话,云飘雪看着莫言歌的表情竟然有些扭捏不自在起来。风轻云唇角含笑,看来还是有戏的嘛。

“你呀……”萧凌夜话语无限宠溺,越过云飘雪直接走到了风轻云的身边,看着她谈话中不知何时滑落的被子,眉心微微凝起,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帮她拉起被角,口气也不自觉的带着几分责怪,“身子还没有痊愈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被子掉了还都不知道。”

大手忽然被她略带冰凉的小手抓住,萧凌夜一低头便看到风轻云面颊微红,随即便听到她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喂,还有别人在呢。”

“哦……”他拉长了声音,戏谑而笑,用同样低沉的声音在风轻云耳边呢喃,“那也就是说没有别人在的时候就可以喽?”

“你……”她瞪了他一眼,斥道,“强词夺理!”

那边莫言歌只是含笑看着他们两个,清润的眸底有暗光淡淡划过,他静静的站在云飘雪的身后,像是一个永远的守护者,恒古不变。只是在接触到她微红的眸子后,眼底暗流微微涌动,却什么都没说,从怀中掏出一条淡紫色的手帕递给了云飘雪。

若是在以往,云飘雪定然大大方方的接过他的手帕了,但是经过风轻云方才那一番话,她微微抬头,一抬头便和莫言歌含笑的眸光对上,那清润的眸光含着淡淡的柔和还有几分很是明显的宠溺。

她很想拍飞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他对她的感情呢,对她来说这样爱着别人的时候却接受了另外一个人的好,对她来说是可耻的,而且这样对莫言歌太不公平。

她垂下眸光,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帕无意识的在手中揉捏,心里的纠结由此可见。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莫言歌看着神色扭捏面色微红的云飘雪微微凝眉,担忧之色可见一斑,他几乎想都没想便转过了身子正面对着云飘雪,右手的三根手指在他话音未落的时候便搭上了她的脉搏。

“没有没有……”她略有些慌乱的收回手腕,在对着莫言歌不甚愉悦的眉角时连忙转开话题,“你们怎么突然进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啊?”

莫言歌和萧凌夜对视一眼,半晌后他才摸摸云飘雪的发丝,“雪儿,我们家的米面都用完了,现在大雪封路无法上山,我们可能要过几天猎人的生活了。”

云飘雪能在山林里生活这么久,真的完全是靠莫言歌。她可以说除了煮饭洗衣什么事情都没有操过心,家里的米面油肉蛋一系列的生活用品全部都是莫言歌在操心。所以莫言歌是第一个知道粮食短缺的人。

她天生神经过短,莫言歌又事事顺着宠着,这才养成了她过一天便不去想下一天,想到这里云飘雪微微黯然,这三年来若不是言歌陪在身边,也许她早就饿死了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她对莫言歌越发的愧疚起来,又因为没有把风轻云两人当外人,忍不住便道,“言歌,这三年来都是你在照顾我。”她面色愧疚,垂下头不敢看莫言歌,“我已经麻烦了你太长时间,以前我竟然觉得这样是理所当然,我真是坏透了……”

莫言歌忽然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蹲下身和她平视,眉头却不自觉的紧紧皱起。

“我以后不能再这样麻烦你了,等雪停之后我就上山去吧,你也不用被我拖累,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住口!”

莫言歌大喝一声,眉峰紧紧皱起,隐隐的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他浑身气势陡然一变,锋芒而凌厉,重重的压迫感袭面而来,无端的让云飘雪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莫言歌是她不曾熟悉的……望着这样的他,她竟然会害怕恐惧的颤抖,眼神无措的望着他,竟然不敢说话。

见此,风轻云眉心微凝,扯了扯萧凌夜的长袖,对他使了一个眼色,萧凌夜心领神会的把风轻云用被子包裹起来,然后抱起。走到帘子前时,萧凌夜微微顿了一下,“你们慢慢聊,我和云儿先出去了。”说着他还用只有莫言歌能听到的话语轻声道,“冷静一点,坐下慢慢谈,别吓着雪儿姑娘了。”

说完他便抱着风轻云掀帘而去,却没发现经过他那句话,莫言歌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待风轻云和萧凌夜离开之后,整个房间一片沉重的静谧。

望着莫言歌难看的脸色,云飘雪吓得半晌都不敢说话,不过看着他也没有说话的念头,她还是打破了沉寂,怯怯的拉住莫言歌的袖子,委委屈屈的红了眼圈,“言歌……”

莫言歌整个人猛然一震,像是沉寂在自己世界中突然被拉了出来一般,他低头,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微微一叹,全身迫人的气势也随之消散,又变成了那个令云飘雪安心的莫言歌。

他半蹲下身子,直视云飘雪的双眸,暗沉的双眸如一汪暗涌,隐隐的有几分脆弱和小心隐藏其中。

“雪儿,你是想去找他吗?”

“没有,”她低下头,有滚烫的晶莹落在他的手背上,那灼热的温度几乎要烫伤了他,他却没有退缩,双手抚上她嫩滑的脸颊,两个大拇指微微一动,便抹去了她的泪痕。她再次重复,声音哽咽,“除非是他想起了我,否则我绝不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那你打算上了山之后怎么生活?”

“我……”她思索了半晌无果,默然不语。大颂民风淳朴,但是对女子的要求却极多,一个女子若是想出门做生意养家糊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男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她给淹死。退一万步讲,便是女子可以出门做生意,她一个弱女子,没有雄厚的背景也没有一技之长,更没有创业的本钱。

捂住脸,她懊恼的抬头,眼睛红得宛若兔子,惹人怜惜。“言歌,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就是出去做粗活都没有人用她。

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女性啊,怎么到了古代却没有一技之长可以傍身呢。

现在才发现那些穿越小说都是骗人的,神马出门就结交王宫贵胄啦,神马一做生意便能富可敌国啦,神马一到朝堂就能扮个男装混个女相当当啦,还有神马灵机一动便能颠覆朝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啦,全都是骗人的!呜呜呜……真正的穿越女连生存都是件难事啊……除非是去青楼,不过她又不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去了青楼也是低级卖身的料……

“我真的很没用啊,什么都不会……”

“没有!”莫言歌低叹一声,揽住懊恼不已的她,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缓声道,“你热情爽朗单纯善良温婉柔和,比那些女子不知道好多少倍,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完美的,你可以让身边的人静下心来拥有最幸福的安逸,可以用自己的笑容感染所有的人……”

“好了好了!”她打断他的滔滔不绝,脸颊浮现淡淡的红晕,呢喃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在我心中,没有一个女子能比得上你!”他轻笑着给她信心,“不过如果你真的想上山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你不能一声不响的便离开,知道吗?”

她闷闷的回答,“就算我想一个人出去也不行啊,我不懂武功,这云罗山这么高,难道让我用爬的爬上去嘛。”

他这才低低的笑出声。

她不知道,这三年多的日子是他这辈子过的最幸福的日子,生活虽然很简单但是重在安逸没有人打扰,他喜欢这样的安逸,更何况有心爱的女子陪在身边,每日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家里养着几只小鸡小鸭,院子里种着她最爱的梅花,院子外还有一片桃树和梨树,每当春暖花开之际便开出锦簇妖娆的桃花和雪白的梨花相交而成,妙不可言。而到了夏季时便能和她一起挎着篮子去采摘桃子和梨子。

秋天的时候她在外面的溪流里洗衣,而他则挽起裤腿在河里抓鱼,每每抓到一条鱼她脸上的笑容便如阳光一般温暖璀璨。

这样幸福的日子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却能拥有,如果可以……他想这样和她生活一辈子!哪怕……她不爱他……

……

当天未时四人便一同前去打猎,几人均是一身劲装,风轻云这几天穿的都是云飘雪的衣物,她和云飘雪身材差不多,衣裳上身也都很合适。不过云飘雪偏爱碧色衣裳,大多数的衣服都是碧色,所以此刻的风轻云亦是一身碧色的长袍,身上还披了一件同色披风,云飘雪亦然。

两人穿着虽然差不多,但是气质迥异,风轻云劲装潇洒自若英气勃发。而云飘雪劲装却显得娇小伊人婉约秀丽。

这是风轻云被救之后第一次出院子。

院子建在两座山的夹缝中,门一推开便是一排排整齐的桃树和梨树,此时落雪纷飞满树银白,竟是别样的景色宜人。不远处便是上次风轻云和萧凌夜受伤时沿着走过的溪流,此时溪流上结了浅薄的冰层,隐隐的还能看到冰层下河水的流动。

风轻云淡淡一笑,云飘雪果然眸子独特,这样优美的风景的确是隐居的好地方。

两个男子每个人背后都背上一个竹篓,竹篓很大,便是装下一只野狼也不成问题。

“我们分开猎物吧。”走到桃树林前的一个分叉口,莫言歌提议,“我们四人一起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这样吧,我和雪儿一组,凌夜你这些天也熟悉了这里的地形,你和轻云一组,我们比试看到天黑之前哪组猎到的猎物比较多。”

“这样对你们可不太公平。”风轻云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内力也已经恢复,她调侃道,“我和夜均有武功,而雪儿却不懂武功,我们可占足了优势。”

“哈哈……”莫言歌爽朗自信一笑,他拉过云飘雪的柔荑,笑道,“只要雪儿给我鼓励,我定然会胜过你们。”

云飘雪蓦然红了脸颊……

两组人马分头行动,风轻云和萧凌夜选择的恰好不好走的正是那天他们前来的方向。

脚下的积雪几乎要漫过脚腕,风轻云和萧凌夜互相搀扶,一言不发的走进了先前走过的树林中。

从两组人马分开之后,萧凌夜和风轻云的面色便沉了下去,此时深处在树林中,两人踩着脚下的白雪,听着脚下白雪被压迫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两人相视一眼,加快速度向之前呆过的那个洞穴飘身而去。

出了树林,风轻云眸光凝了凝。双眸如电的在密密麻麻的树林中快速的扫过,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有情况?”

“不是!”风轻云走近最边缘地带的一排树,忽然,眸光一凝,双眸停在一颗碗口粗细的树身上。她唇角露出深沉的笑,却冷得如同此刻落下的雪花。

纤细白皙的手抚摸上树身上那一片划痕,她冷冷一笑,“果然如此……”

“怎么了?”萧凌夜见她如此,快步上前,目光接触到那树身的时候眸光微微一动,却没有发现什么,那划痕看上去不像是新生的痕迹,倒像是常年经岁月和厉风的蹉跎才变成这般模样的。

“我们之前经过这里的时候我在这棵树上留下了独有的痕迹。”而现在,那痕迹却被刮去,一丝也不曾留下。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再去洞穴处,既然这里的痕迹被清楚了,那么那边他们曾就留下的任何东西定然也不复存在了。

“你觉得究竟是谁在暗中搞鬼?”

“你心里不是也有想法了吗?何必再来问我。”萧凌夜沉沉一笑。

“莫言歌确实有疑点,他武功深不可测内力雄厚,江湖上该有这样一号人物才是,但是我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那天在悬崖上那个紫衣男子和你打成平手,此刻,莫言歌和云飘雪又恰好在山下救了我们……”

“我观察过,他们住过的那竹屋确实有了几年的年华,两人不管是平时的闲聊还是我们试探性的问话,两人答的滴水不漏,没有半点破绽。但是要说是巧合,未免也太过凑巧了些。”

“我也不信是巧合!”但是让萧凌夜比较想不通的是,如果莫言歌和那个紫衣男子是同一个人。那天悬崖上那个紫衣男子明显是冲着他去的,若说想要他的命,那又何必再救他?而且莫言歌从来不在他和云儿的面前掩饰他的武功,今天出门打猎也没有阻止他们前往这个方向。

若莫言歌是紫衣男子,不是该阻止他们往这里走吗?这里的痕迹被清除的一点不剩,难道他就不怕他们再次留下痕迹?

他和风轻云都自认聪明,却真的无法猜透此时这般的诡异情况。

“想不通便不想了,最晚还有三天蓝瑾他们必然会找到我们,我们此时便安心等待,顺便养伤,等以后上了山再慢慢调查就是。”

萧凌夜点点头,调侃道,“你不打算再留印记了?”

风轻云斜睨了他一眼,“就算留下了等不了多久便会再次被人剜去,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那我们现在打猎去。”

“走!”

待两人身影消失在树林中之后,远处的悬崖之后,一道浅紫色的身影微微一动,便出现在此,仍旧带着面具,鼻梁以上的部位被遮挡住,墨黑的长发直直的垂在雪地上,勾起冰凉的碎雪,妖娆而邪魅。

他望着树干上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记,唇角勾出一抹邪肆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