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

帐篷外秋风阵阵夹杂着剧烈的雨点落在帐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风轻云的声音比秋日的冷风还要寒冷,她眸中尴尬不自在都已经消失,剩下的是满目的冰冷。

萧凌夜也懂得适可而止,慢悠悠的从风轻云的身上起身站起,归于正题。

“我今天是来告诉你,明天我就会离开天漠,送亲队伍应该会比我晚上几天。”萧凌夜坐到椅子上听着帐篷外呼啸的冷风和冰冷的雨点,面色带上了些许的凝重,他侧首面色复杂的看向风轻云,“和亲一事肯定不会那么顺利,承天皇不会让这次的和亲失败,但是别人就说不准了,在天漠的地段没有人会对你动手,但是除了天漠的地段恐怕刺杀的人便不是一拨两拨了。尤其是在天漠和大颂的边境之处,乾元山脉连绵最是容易设下埋伏,你自己务必小心谨慎。”

风轻云点点头,她明白萧凌夜的顾虑,在天漠出了事那担责任的就是天漠,承天皇一力促成和亲绝不会让她在天漠的地段出任何的事故,所以在天漠的地段她必然是安全的。大颂的刺客也不可能会越境冒着危险来刺杀她。

而在大颂出了事故责任便是大颂的,因此大颂的刺客为了两国暂时的友谊也不会去刺杀,所以最为危险的地方便是两国的边境之处。

在乾元山脉连绵不断,不说刺客都会选择那里作为刺杀的地点,便单单说那里是无人负责的地段便是最好的选择。

到时候她死在乾元县,护亲和迎亲的卫队只要把责任推到对方的头上,那和亲便会不了了之。

到时候承天皇便是愤怒发狂亦无处可发泄,顶多事后再派一个和亲的女子。

风轻云唇角露出一抹神秘而嘲讽的微笑,她缓缓起身姿态万千的撩撩自己额际散发,面上带笑凤眸一片冷然。

“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但是乾元是我的地盘,他们想在我的地盘上刺杀我,那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萧凌夜眸光诧异一闪而过,他长眉一挑,“云儿给我的惊喜是越来越多了,先是风无邪后是你的情报机构,现在连乾元那个势力盘根错节的地方都是你的,我很期待云儿下次给我的惊喜又是什么。”

帐篷外突然疾风四起,刮的帐篷簌簌作响,萧凌夜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的不甚清楚,但是风轻云便是不看也能感觉到他一双桃花眼中灼热的亮度。

她微微瞥开视线,“我们现在既然是合作关系我也没有打算瞒着你什么,乾元山脉是我势力的根基部分,那里群山环绕正是最好的隐身地段,十三年前我师父便是在那里教我修习武功的。”

师父?萧凌夜眉头一挑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能教出风轻云这样弟子的是什么人。

风轻云看出他眉宇间的兴趣,不由得笑道,“我自幼师父众多,现在大部分已经不知去向,你便是想见亦是见不到的,不过教我武功最多的师父你应该是听说过的,十三年前江湖上忽然消失匿迹的‘邪医’付赫便是我的师父。”

萧凌夜面色一变,邪医的名声谁都听说过,但是十三年前却突然销声匿迹,很多人说他被仇家追杀因此命丧黄泉,还有人说他为了一个女子流浪天涯,更甚者有人说他把药谷传给大弟子之后便归隐山林,总之传言很多,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邪医付赫现今究竟在哪里。

没想到那个有着‘从阎王手中抢人’的邪医竟然会是风轻云的师傅。

付赫武功极高,十多年前便是他也想了办法拜在他的门下,但是多年寻找却终究找不到他的所在,因此后来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萧凌夜恍然的笑笑,“我还道邪医付赫早已是一杯黄土,却不曾想他竟然是云儿的师傅。”

风轻云不理会萧凌夜的感慨,她像是在回忆什么,面色复杂难言,带着隐隐的苦涩和淡淡的欣喜。

“师傅对我很严格,或者是说严苛,他行事乖张万事由心,想到什么便是什么,为人洒脱不羁但是却因为我娘亲而从此消失于江湖。”风轻云缓缓的靠在软榻上,神色有些飘远,她缓缓对萧凌夜讲出她心中藏了十多年的秘密,“我师父和娘亲是师兄妹,两个人自幼关系便极好,师父是最为宠爱娘亲之人,他对娘亲一直都是男女之情,但是我娘亲当时不懂,后来一次出门历练的时候碰到了风莫离,对他一见倾心!”

说到这里风轻云猛然的顿了一顿,脸上不可抑止的浮现出冷然的杀气。她五指成拳。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我娘和风莫离也是有过几年的恩爱光景的,风莫离本是落举的举子,能娶到我容颜倾城的娘亲自然是疼爱有加。但是他毕竟是风莫离。他有野心有抱负,所以后来便带着我娘亲在宛城定了居所,为的不过是可以更加接近这京中的权贵们。”

风轻云几句话带过风莫离,“后来在风莫离刻意的安排下,我娘亲遇到了承天皇,那个时候的承天皇才登基不久,对我娘亲一见倾心。后来的事情你应该查到了。”

她侧首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萧凌夜,继续道,“师父见到娘亲所嫁非人,奈何那时娘亲已经被带到皇宫中,他一个江湖武夫,便是武功高强内力高深亦是无法和承天皇对抗。然后他便找到了我。开始给我培养暗势力,然后教我习武。”

“师父怕被人发现。所以连带着教了蝶儿易容术,每当我出门历练的时候蝶儿都会扮成我的样子呆在府中,我平日便以身子不适为名甚少出门,除了哥哥偶尔的探视和风南晚偶尔来找麻烦,基本上没有事件发生,我哥哥虽然看出蝶儿的装扮,但从未没有说出来过。”风轻云笑笑,“所以这般许多年来倒也没有人发现。”

风轻云忽然侧首看着萧凌夜,“你知道两百多年前的邪医苍紫铭吗?”

萧凌夜思索了一下之后便点点头,“你说的可是天慕帝萧凌天和天漠大帝宇默祈一时的邪医苍紫铭?”

微微颔首,风轻云面无表情的道,“就是他!”

萧凌夜微微皱眉,“据我大颂皇室的史书记载,当年的邪医苍紫铭的药谷本在乾元山脉,但是后来当时的睿亲王和王妃慕容晚在京城的云罗山下隐居之后苍紫铭便将药谷之地移到了云罗山下的一处密谷中,从此再也没有移过药谷,并且下令药谷出来的弟子无论何故都不能伤害大颂皇室。”

风轻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想到他了解的这般的深刻,她接着道。

“虽然当时的邪医苍紫铭再也没有移过药谷,但是他的弟子和每一世的药谷传人都是知道当时药谷的所在的,那一处药谷极为隐秘且机关密布,很少有人能踏足此地。”

萧凌夜不由得将风轻云的话连起来,他眸子精光一闪,“所以你的势力便在两百多年前的药谷!”萧凌夜眸光划过赞赏,“果然是好主意!”

恐怕谁都想不到有人会在那里建立势力,便是想到了也无法窥见。乾元山脉连绵数千里,要在里面找到一个神秘的谷地,何其艰难。

因此便是如今他知道了风轻云的势力在乾元,但是若是他起了铲除之心亦是找不到所在之地。

既直言不讳又神秘保留,萧凌夜对风轻云更加的赞赏了。

能和这般的人物合作,是他的幸运!

亦是他的不幸!

“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你一路保重,明日我离开的时候就不和你告别了,万事小心!”

风轻云点点头,“大颂乾和帝病情严重,恐怕你回程的路上亦是重重杀机,我有七个师兄弟,老七风蓝瑾不懂武功,你带着其他六人一起走,你的武功不能暴露,他们路上也能保护你!”

萧凌夜心中一暖没有拒绝,轻轻点点头。

外面狂风暴雨肆虐,凌乱的雨点里有轻缓的脚步声传来,风轻云和萧凌夜对视一眼,萧凌夜面色不变,从容的从怀中掏出金疮药,“今天你伤口裂开了,还是擦点药吧,我先走了!”

风轻云点头。

他深深的看了风轻云一眼,转身跃进黑暗。

有淡淡的香味传进帐篷,风轻云微微一愣之后凤眸中就浮起了淡淡的暖意,她含笑看着被掀起的帐篷,望着满身湿气的端着一方托盘走进来的风轻尘。

“哥……”

风轻尘心中一暖,缓步走近风轻云,看着她苍白失血的小脸一阵心疼和自责,心疼云儿再次受了伤,自责他这个当哥哥的却一直都不能把她护在肩膀下。

端起一小锅乌鸡汤给她舀了一小碗递给她,看着她欢欢喜喜的接过用小勺子舀着汤汁,他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汤炖的很烂,上面的油脂都被刮去,清淡入味,看着便食指大动。

风轻云半跪在软榻上给风轻尘也盛了一碗,“哥,你也受了伤现在外面这么冷,你也喝一碗暖暖身子。”

风轻尘低下头接过风轻云递过来的瓷碗,神色晦暗的看着风轻云云淡风轻的小脸,缓缓道,“云儿……”

“我都知道!”风轻云缓缓靠在身后的软榻上轻轻的打断风轻尘的话,她缓慢的喝着鸡汤,带着热气的汤进了肠胃,暖的却是整颗冰冷的心!

她无所谓的笑笑,“今天无邪都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

风轻尘陷入了沉默,端着手中的汤碗面色隐在黑暗里。

“对不起……云儿……”

对不起他没有办法杀掉仇人的儿子还要和他做朋友,他们是十多年的兄弟啊,他对宇默奕的感情就好比是对云儿,亲情入骨,难以割舍。

但是现在的他无语面对太子也无法面对云儿,更没有办法面对娘亲……

他陷入了自己的死角无法自拔,深深的愧疚和自责让他再也无法恢复以往温和的微笑。

见此,风轻云放下手里的汤碗,纤长的手把风轻尘略显宽大的手掌包围起来,她看着他的眼睛。

“哥,你没有错!”

他没有错,如果他真的杀掉了宇默奕,那么才是她不认识的哥哥,她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善良最完美无缺的人,也是最重感情的人。

“娘亲的事情不是宇默奕的错,宇默奕不用为宇默临天做错的事情负责。”风轻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在哥哥面前给宇默奕开脱,她心里无奈的苦笑着,想起宇默奕多次放过她,还有宇默奕对哥哥情同手足,她缓缓的笑开,“哥,宇默奕和宇默临天是两个分开的个体,我们没有必要把恨加注在他的身上,而且我上次去见过娘亲了,娘亲她……很好,她只希望我们两个能过的开心。不希望我们陷在仇恨中无法自拔,而且我当时夜闯皇宫宇默奕明明知道那人是我,却还是放过了我,从那天起我就知道他和宇默临天不一样!”

“哥哥如果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面对宇默奕,那可以远远的走开,我知道哥哥最想做的事情其实是带着我和娘亲归隐山林,我可以给哥哥找好地方,然后哥哥等我几年,等我把娘亲接出来,以后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风轻尘身子却是一震,他轻轻的把风轻云拥在怀里,眼中带着几分晶莹。

“哥哥不能!”

他不能这么自私,云儿已经背负仇恨十多年,但是他却无忧无虑的生活着,他怎么能让云儿继续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

他不能,更做不到!

风轻云轻轻一叹,她抱紧了风轻尘这几天便略显消瘦的腰身,她和宇默奕仅仅是片面之缘,所以对他能狠得下心,但是哥哥好他情同手足,让哥哥和他作对甚至是以命相搏那太残忍了。

“哥哥,你只管做风轻尘就好,云儿可以做修罗可以变罗刹,云儿置身黑暗中,总是希望身边的人还是明朗爽快的,这样才能让云儿以后不至于变的无情无性。哥哥以后在我将要迷途的时候引导我走向正确的方向,这才是云儿最希望的。”

风轻尘眨去眼中的晶莹,唇角露出风轻云熟悉的温和笑容,“好!”

既然是她期望的,那他就做那般的人。

风轻尘陪着风轻云喝掉了一锅的鸡汤,看到风轻云满足的眯起眼睛,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也许云儿说的对,只有看到身边的人开心,她才是最开心最满足的。

收拾好碗筷放在托盘上,风轻尘凑近风轻云坐在她床沿上。

“你今天伤口又裂开了,伤药了没有?”

风轻云点点头。“上过了!”

提到药,风轻云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手掌大的瓷瓶,面色也郑重了起来。

“我走之后宇默临天和风莫离肯定会用你的身体要挟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哥,你身体里的蛊毒我暂时没有办法清除,以后每月十五风莫离若是不给你药物压制蛊毒,你便吃下一枚药丸,这些药都是我找人配制出来的,能压制住蛊毒的发作。”

“两年的药都在这里,你一定要万事小心,我走之后会想办法找到血人参给你解蛊,哥哥一定要万事保重,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飞鸽传书通知我,我在你身边留了几个暗卫,他们会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哥哥可不要把他们当成奸细给杀掉了。”

风轻云的话说到最后又轻松起来,面上带着暖暖的笑意。

风轻尘的心再次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他打开瓷瓶看到瓷瓶中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药丸,几乎是立马明了。

这跟本就不是云儿口中别人陪的药,而是风莫离每月的十五分给他们兄妹的药丸,整整两年的剂量,也就意味着整整两年云儿都没有服用压制蛊毒发作的药。

他上次宫宴的时候蛊毒发作过一次,他明白那是怎样的痛不欲生,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感官都在叫痛,如万虫噬心一般,若不是云儿给他输了寒气,他定当是撑不过来的。

他蓦然想起当时云儿的反应,她出了桂花园回来之后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蛊毒发作时的痛苦,心脏一阵阵的收缩,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当时云儿的异样呢?

她那明显是习以为常的样子啊,一想到这两年来她都是这样过来,而他这个哥哥却没有发现半点的蛛丝马迹他就恨不得杀死自己。

“你这个……傻瓜……”

风轻尘狠狠的抱住风轻云,她很瘦,身上几乎没有重量,肩膀瘦弱,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瘦小的肩膀却给他撑起了一片天地,让他远离了那些仇恨和痛苦。

风轻尘又把瓷瓶塞到风轻云的手里,“这药丸你拿着,以后你在大颂风莫离不一定会给你按时送药,你可以备不时之需。”

风轻云看到哥哥面色转换不定就知道他猜到了事情的全过程,她却没有收下药丸,“我有控制蛊毒发作的办法,无邪这些年来一直在给我配药,配的药能压制住蛊毒的发作,哥,你是我这里唯一的牵挂,你好好的我才能安心的走!”

看到风轻尘面色犹豫,风轻云又道,“我得到消息,大颂的皇宫有血人参,我会想办法让萧凌夜给我弄出来,到时候配成了解蛊的药丸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风轻尘犹豫了半晌,后来见风轻云态度坚决,为了安她的心只能将瓷瓶小心的收起!

……

与此同时!

宛城中的裕王府亦是被大雨所覆盖住,漫天的大雨毫不留情的砸在黑暗中行走之人的身上,狂风暴雨的声音掩盖住黑暗中黑衣人行动的声响,带着冷彻心扉的寒意。

树枝拼命的摇晃着,像是在预警又像是在提醒巡夜的侍卫,哗啦啦的声响却让巡逻的侍卫们皱紧了眉。

裕王府已经不复先前的门庭若市,冷冷清清的房屋都陷入一片黑暗,看上去有种一瞬间衰败枯萎之感。

两个侍卫身着侍卫衣裳,房檐下滴水成珠的雨水溅在两个人身上,他们冻得浑身有些发抖,脚在地上狠狠的跺了几下取暖,却发现没有任何的用处。

一个侍卫将手中的兵器放在腰间,望着一旁一个房间中众多侍卫们饮酒聚餐的热闹劲儿,再看看自己和身边的兄弟冻得浑身发抖,忍不住抱怨道。

“他们都去逍遥快活了,却让我们两个在这里挨冻守着!”

“哎哎哎,你小声点,被队长听到了我们少不了一顿胖揍,他们都是队长的尾巴,天天拍队长马屁,当然待遇好。”

两个人在房檐下小声的说着话,完全没有注意到黑暗中有几条黑色的身影在他们身后仅仅一米左右的地方一闪而过。

几条黑影极为熟悉裕王府的地形,躲开了一众的侍卫来到了裕王府的主院,也就是宇默御风的御风院,主卧中一片寂静,昏黄的灯光透过纸窗照出来,领头的黑衣人忽然想起以前的裕王府夜间亦是灯火通明宛若白昼,何时见过这般凄凉的情景,她心中不禁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承天皇虽然查出宇默御风通敌卖国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一直都没有处置他,只在朝堂中削了他的王爵,将他软禁在王府中。

郁唯神色凝重的看着守在门外的两个侍卫,他们披着厚厚的披风站在门边,郁唯想要不惊动他们而进入房间中,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着身后的一个黑衣人做了一个手势,身后之人立马点点头消失在黑暗中。

片刻之后,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动,这响动便是在雨夜中亦显得格外的刺耳,两个侍卫立刻精神一震,相视一眼之后便跟了过去。

见此。郁唯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她猫着脚步小心翼翼的迎着雨走进了房间中。

然而,刚进房间就有一柄森凉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御风哥哥……”

郁唯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之人熟悉至极的气息,她眼中含着温热的泪水,想着他身份尊贵却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心中一片怜惜和酸楚。

“我是唯儿!我来救你了。”

长剑缓缓的放下。

宇默御风一袭淡白色长袍面色憔悴胡子邋遢,仅仅是一个多月不见,便瘦的皮包骨头,长长的袍服穿在他的身上略显宽松,颓废而绝望。

他缓缓的掀起冰冷而嘲讽的唇角,冷冷的收回长剑,“连你也来看本王的笑话吗?”

“我没有!”郁唯眸中因为怜惜而带上了泪光,点点的晶莹顺着她白皙柔滑的脸颊滑下,她一把拉住宇默御风瘦弱的手腕把他往门外拉,“我带你离开这里,现在皇上和众位大臣们都在死亡森林狩猎,没有个三五天肯定回不来,今天是最好的逃跑机会,御风哥哥,你赶紧离开这里,以后隐姓埋名生活,再也不要回来了。”

“别天真了,你以为你真的能带那几个人救我离开这里?”宇默御风嘲讽的扬起唇角,看到郁唯时脸上却带上了淡淡的怜惜和愧疚,他颓废的摇摇头,“你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你以为父皇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处置我,他不过是想要将我的势力一扫而尽而已,等待的这些天也只是为了让我的死忠部下前来自投罗网。可是他们没有来,你却来了!”

宇默御风不相信以郁唯的聪明会想不到这一层的意思,但是她却还是不顾一切的来了,他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在他几乎众叛亲离的情况下,她却能够挺身而出。

以前他以为郁唯对他不过是小女儿家的喜欢,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为了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此刻说不感动是假的。他忍不住想,若是当初他直接娶了唯儿不去想那么多,现在会不会还是落到如此凄凉的地步?

他轻叹一声,他这一生算是毁了,不想亦不能再挣扎,挣扎的后果不过是连累舅舅一家和母妃罢了。

“唯儿,你快走吧,我不想连累你,等一下侍卫们便会发现不对,到时候就走不成了,我不能陪着你离开。”

“难道你要在这里等死吗?”郁唯满脸的焦急,“皇上最不能容忍的便是通敌卖国,他真的会杀了你的!”

“可是便是我逃了又能如何?我能逃到哪里去,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父皇定然能查出是你帮了我,到时候你又该如何?”宇默御风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经过这些日子以来他似乎已经全部都看透了,他轻叹一声,“我不想连累你们一家人,唯儿不要再任性了,赶紧回去!”

“我不!”郁唯双眸含泪,她的手指紧紧的抓住宇默御风的手腕,“我没有办法!”

她没有办法看着他要死却不去营救,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皇上砍了他的脑袋。便是他通敌卖国了又如何,他永远都是她心底那个最善良最无暇最疼爱关心她的宇默御风。

“你这个……傻丫头……”

郁唯却笑了起来,这一刻她觉得以前的那个熟悉的御风哥哥又回来了,他脸上暖暖的笑容让她倍感温暖和窝心。

“好,我便陪你疯一回。”

宇默御风忽然不再挣扎,两个人相视一笑,均带了些许的悲凉,手拉手的小心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两个侍卫还没有回来。两人小心的避开巡逻的侍卫,猫着步子缓缓的走在大雨中,冰冷的雨水很快就淋湿了两个人的衣服,彻骨的冷意让两个人均打了个寒颤。

郁唯拉着宇默御风走向她和属下们约好的地方,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在原地等她,她心底顿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念头刚落,森严的脚步声便回应了她的不安,她双手紧紧的攥起来,不安的躲到身后的花丛里,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只是普通巡逻的侍卫。

然而当脚步声越靠越近,她侥幸的心理终于被完全打灭,她近乎绝望的听着外面传来的响动。

“殿下,属下知道您在这里,请您自行出来,属下奉皇命看管殿下,希望殿下不要为难属下。”

郁唯死死的拉住宇默御风的手,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不要出去!

这一次妥协,等皇上围猎回来,他肯定会没命的!

宇默御风唇角牵起一抹无奈至极的笑容,他缓缓站起身,眼神平静的看着众多侍卫,缓缓道,“本王只是出来散散心,诸位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

“是不是出门散心只有殿下自己清楚。”那侍卫口气不甚恭敬,看着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的宇默御风,眼中有复杂的光芒闪过,“郁姑娘胆子倒是大得很,带着几个属下就想来劫走殿下,未免也太过小看我等了,郁姑娘还是赶紧出来吧,雨水淋多了会生病的,到时候属下可没法和郁尚书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