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貂蝉

山岭之间,大道之上,两支队伍,数百兵丁,正在拼命厮杀,喊杀声震动山野。

其中人多势众的一方,显然是当地的贼寇,衣衫破烂,面黄肌瘦,满脸狞厉之色,手执利刃,围住敌方,一阵狂杀,誓要将敌人杀尽,财物抢光。

而另一言,却是一支大户人家的车队,数十名武士,显然是那家人的家将,衣着光鲜,身材高大,面对着多于自己几倍的敌人,也是死战不退,以命来报答家主多年来的恩惠。

兵刃撞击声漫山响起,车队中央,一辆华丽大车里面,坐着一个美貌绝伦的少女,紧张地咬着绢帕,留神听着外面的杀声,心中惶急,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这已经是很镇定的了。负责侍候她的婢女們,都已经吓得浑身打战,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更有几个胆小的,两眼一翻,早就晕了过去。

那些攻来的,却是白波贼的残余,在附近的小山上驻扎,平日下山做些无本买卖。怎奈现在天下大乱,路过的人也都是些穷鬼,弄不到什么油水,害得众英雄日渐消瘦。今天听到山下有一群肥羊要经过,都打起精神,尽起寨中存粮,饱餐一顿后倾巢而出,只盼能大捞一笔,脱离这缺吃少穿的穷苦日子。

谁知这块骨头却不是很好啃,那支大户人家的车队,居然有几十个壮丁保护,还都武艺精熟,发狠保护车队。这让那些白波贼又是恼怒,又更能确定这确实是一群肥羊,不然的话,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地拦在路上,不准他們抢掠?

想着寨中存粮已尽,若是这一战败退,以后就要再次落入悲惨的穷日子里,英雄气短,苦不堪言。一众白波英雄想到此处,尽皆眼圈泛红,怒吼连连,舍生忘死,向那些顽抗的敌人攻去。

白波英雄奋起拼命,那些家将立即便抵挡不住,被杀得连连后退,许多忠勇的家将,都惨死于贼寇刀下,魂断他乡。

数十名悍勇的贼寇一路狠杀,浑身浴血地冲到车队近前,斩杀了挡在前面的家将,冲进各辆大车中,便要抢掠。

车中那明媚少女偷偷掀开车窗帘,看着几个满身鲜血的贼寇举刀冲来,那狰狞的模样吓得她芳心乱跳,连忙放下帘布,心中惊惶无已。

一个贼寇眼尖,看了她的花容月貌陷在车帘后,当即惊得大叫道:“这里有个美娇娘,兄弟們不要放走了!”

他身边的贼寇闻声食指大动,都狂呼着冲过去,便要抢夺美女。玩够之后,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让山寨中的物资储备,再增多一些,以渡荒年。

守在大车前的家将們看他們冲来,都面上失色。这车中小姐,是家主千叮万嘱,一定要平安送到洛阳去的,若是她失陷在这里,所有人都是死罪,会被严厉的家主当场处死!

各家将当即挺起刀枪,与贼寇猛烈拼杀,却还是挡不住潮水般汹涌而来的贼寇,纷纷被斩杀当场,防线渐趋崩溃。

就在车中少女吓得花容失色之际,在东面的大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向这边滚滚而来。

一个童声尖叫道:“不好,有贼寇洗劫良民,老大,快些除暴安良啊!”

话音未落,便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震天响起,一名白波贼被疾驰而来的战马撞飞,骨断筋折,倒在地上狂叫不止。

车中少女又惊又喜,忙回头看去,从车窗内隐约看到,一骑高大的黑马狂驰而至,马上一名高大男子,手持巨大战戟,英俊无双的脸上现出怒色,狠狠一戟刺去,将一名匪首挑到空中,远远地摔开去,鲜血自那匪首胸腹中狂喷而出,倒在地上痛苦呻吟,扭了几扭,便不动了。

少女一看那男子面容,不由大吃一惊:“天下的男子,也有这么俊俏之人,倒是从未见过。而且那戟如此长大,显是十分沉重,他如何挥舞得起来,还形若无事一般?”

众白波贼见小头目被那半途杀出的男子一戟刺杀,都悲愤莫名,狂呼着向那边冲去,要集众人之力,斩杀敌寇,再扬白波军的雄威。

封沙挥动方天画戟,如游龙般漫天挥舞,凡靠近他身边的白波贼,都被他一戟刺中要害,惨死于地。

见同党死伤惨重,余众渐渐不敢上前。封沙却不肯罢手,拍马疾驰,杀入白波贼众之中,战戟狂挥,重重砸在他們的头上、身上,砸得他們骨断筋折,脑浆迸出,死状甚惨。

车中少女呆呆地看着那英武男子放手狂杀白波贼,芳心乱跳,又是害怕,又是钦慕。她平生最钦佩英雄豪杰,如今见了这男子如此英勇,不由芳心动荡,心中暗有思慕之意。

那些负责护卫她的家将早已死伤大半,此时也无力帮着进剿白波贼,只是团团护住车驾,为伤者裹伤敷药,看着那于敌军围困中的高大男子神威凛凛地放手大杀白波贼,既惊且佩。

那些白波贼越战越是害怕,己方数百人,将他团团围住,却连他一根毫毛都伤不到,反倒死伤近半,满地都是本山好汉的尸体。这样的恐怖的敌人,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一个小头目挺刀逼着部下去进攻封沙,看着他那枝沉重长大的方天画戟,忽然脑中精光一闪,终于想起他的来历,不由吓得面色惨白,放声大叫道:“大家快跑,我們打不过他的!胡将军就是被他杀的,他就是……”

话音未落,封沙已拍马冲来,战戟狂挥,劈杀了面前挡路的喽罗,锋利戟尖狂刺而来,重重刺在他的咽喉之上,连颈骨一并刺断,把他的话都留在了肚子里。

这话虽然还未说完,但那些白波贼都是胡才旧部,哪里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想到那传说中的恐怖人物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都吓得魂飞魄散,掉头便跑。许多白波贼连刀枪都丢了,只想快些逃掉,若被他追到身后,哪怕妳拿的是削铁如泥的宝刀,一样要被他一招刺死,绝无还手之力。

封沙拍马追杀,一路刺杀了数十名贼寇,见余众逃散,也不追赶,拨马而还,看着那满地尸首,和受伤者颇多的家将們,微微皱眉,沉声道:“妳們还好吧?”

家将們忙拱手致谢,都道:“谢将军救命之恩!若非将军赶来,我們都要被白波贼杀掉了!”

封沙拱手谦谢,那些家将问起封沙来历,封沙只是摇头不说。那些家将也就知趣地不再问,只顾忙着照顾伤者,将他們抬到大车上,准备送到前面去医治。

封沙战了一场,只觉胸前伤处隐隐作痛,也跳下马来,牵着马到岩石边,解衣为自己上药,但见伤处绷带已经被染红,伤口在战斗中,已经迸裂了。

那些家将远远看到他伤得如此之重,还有余力斩杀上百白波贼,都惊佩不已,低声称颂。

封沙绕到岩石后面,避开众人的视线,解开绷带,露出胸膛,取出自制的伤药,正要敷上,忽闻香风袭来,一名少女轻移莲步,自岩石那边缓缓走近,温声道:“将军,可要贱妾帮忙么?”

封沙闻声一呆,这声音便似出谷黄莺般,清脆动听,听得他心中一阵摇荡,毕生中,未曾听过如此美妙的声音。

他缓缓转过头去,想要看看单以声音便能如此诱人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子。一看之下,更是呆住了。

从那边走过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美丽至极,他平生所见女子,少有及者,也只有那曾与他有过一夕之欢的诸葛夫人,才能与她比拟。

她的身材窈窕,纤腰盈盈一握,走动起来,如弱柳扶风,一举一动,尽显娇媚。那般骨子里的媚态,竟不下于那妩媚多姿的阳安公主,甚至犹有过之。更令人吃惊的是,这般娇媚的少女,竟然只有十五六岁,一脸的清纯模样,眼睛漆黑明亮,似水波般荡漾的眼神落在封沙脸上,竟看得他心旌一阵剧烈的摇荡,不能自制。

封沙怔怔地看着她,自己也在惊讶自己的失态。如此美貌的少女,突然出现在这荒效野外,让伤重未愈的封沙神魂飘荡,竟在这一刻,便将这少女的美妙倩影,深深地印在心头。

他在吃惊于那少女的美丽,对面的少女,也并不比他强。看着这英武男子健美的身躯,**的胸膛,玉颊渐渐红霞泛起,胸前鹿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二人默默对视,天地间,一切都不在他們眼中。只有对方那俊美至极的面容,映在眼中,便至天荒地老,也无法忘却这一刻的对视。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天空中,鸟儿凄厉的嘶鸣惊醒了他們。封沙这才感觉到胸前一阵剧痛,低头看时,伤口处缓缓流出的鲜血已经流满胸腹。不由心头震动,这少女为何竟有如此大的诱惑力,竟能让自己忘动疼痛,只顾看着她那对明亮双眸?

那少女低头看去,掩口失声惊呼,心中惊愕,不知他流了这么多血,怎么还能稳稳地站在那里?

她自来冰雪聪明,心念一转,便知是为了自己,他才忘了止血,心中又愧又喜又痛,忙上前接过封沙手中伤药,小心地敷地他的胸膛伤处。

她一向养尊处优,虽然称为歌伎,却一向被当作尊贵的小姐养在庄中,何曾见过如此重的伤势。一边手忙脚乱地为封沙上药,一边吓得脸色发白,含泫欲涕。想到自己害他流了这么多血,更是愧疚不已。

封沙默默地看着她替自己上药,那股淡淡的幽香自她身上传来,沁人心脾,让他又是一阵迷茫。

当药上好后,少女小心地替他掩好衣襟,脸红心跳地想着那健壮的男子胸膛,敛衣盈盈拜倒,娇声道:“小女貂蝉,拜谢将军救命大恩!”

封沙微微皱眉,似乎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偏又记不起来。

貂蝉偷偷地抬起眼睛,小心地看着他,轻声道:“大恩不敢言谢,敢问将军尊姓大名,也好让妾身每日念诵,向天祈福,祝将军福泽绵长。”

封沙看着她那对迷人双眸,心中一荡,立即收敛心神,沉声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我等萍水相聚,这便拜别,若是有缘,他日自能相会!”

他深深一揖,提起竖在岩石边的方天画戟,大步走开,一脸冷峻毅然之色,竟不再回头看貂蝉一眼。

看着他傲然离去,貂蝉轻轻咬住樱唇,心中又是伤感,又是哀怨,想不到他如此骄傲,竟不肯多看自己一眼,难道自己真的不值得他一顾吗?

无良智脑站在岩石顶部,正看得高兴,忽然看到封沙绝然而去,不由错愕,忙飞身蹿到马头上,钻进狂野天星耳中,心中暗自纳闷。

那些家将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只等貂蝉上车。见封沙纵马驰去,都不禁拜倒在地,恭送这救命恩人远去了。

待到狂野天星驰到四下无人的荒野中,无良智脑自它耳中爬出,站在马头上,奇怪地叫道:“老大,妳是怎么啦,那么漂亮的美眉,妳居然那么无礼地对她!妳这不是残酷伤害她自尊心嘛!”

封沙面容寒冷如冰,沉声道:“此等女子,过于娇媚,足可摄魄勾魂。我可不想再让一个小姑娘伤上一次!”

无良智脑愕然看着他,想起那诡异的诸葛山庄和那美艳动人的山庄女主人,颓然跌坐在那一堆黑色马鬃之中,长叹道:“老大,妳还是忘不了她?”

封沙冷然不语,默默地注视着远方,任由狂风打在他那冷峻的脸上,脸上毫无表情,只有深深藏在眼底的那一抹伤痛,隐约泛起,无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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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大道上,一支商旅正在匆匆地赶路。

一名华服老者骑着马,在队伍前侧缓缓走着,勒马停步,擦擦头上流下的汗水,看着商队向前走去,心中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他是这支商旅的领头人,和他一起来的,都是荆州南郡的商家。这一次,他們是从南郡买了粮食来,打算送到司隶一带,到洛阳那富庶之地,卖了粮食,买些钟表、肥皂回去,可望大赚一笔。

想到那洛阳出产的钟表,老者也不禁好奇。象那般木制铁做的东西,怎么能自己活动,还能按时行走,这倒是一件奇事。这般稀奇之物,价值自然高昂。可是荆州也是富庶之地,大族中财宝甚多,却无这般珍奇物件,只要能把钟表运回去,就是抬高几倍的价格,照样有人会来买。到时候,他們几大商家一定要联合起来,抬高钟表的价格,努力多赚一些。

还有那洛阳特制的肥皂,洗手甚是干净,比猪胰脏之类的别的东西都好用。虽然也很贵,不过大户人家最爱卖弄家里富贵,若在饮宴之时,能有这肥皂用来净手,主人家脸上也甚有光彩。因此若能多运些肥皂回去,也肯定都能高价卖掉的。

这些东西,都是刚问世不久,还未流传于世。这老者也是看了一个偷偷潜入荆州的行商拿出来这些奇物,才知道的。他們都是商人世家,眼光独到,一见这些奇物,便知可堪大用。因此才有几家联合,共同上洛阳买卖之举。

洛阳虽然富庶,却是比较缺粮。若能将粮食送到那里去卖,虽然赚头不如钟表那般大,却也能卖个好价钱。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现在商队已经进入了南阳郡的地界,商旅的安全实在难得得到保证。

这南阳郡,本来也是荆州的属地,按理本应归荆州刺史刘景升管辖。可是后将军袁术却率军占据了此地,紧临司隶,与洛阳朝廷对抗。刘荆州虽然号称是效忠朝廷,对袁术的行为却是不闻不问,自己关起门来管着荆州其他各郡,把这南阳一郡,都丢给了袁术,毫无派军收复南阳郡之意。

南阳倒是没有什么上好货物,百姓也都穷困,便是世家大族,也比别处的世家要穷一些,因此各路商家都不愿到南郡做生意。可是南阳却是自荆州各郡前往洛阳的必经之地,自己带着粮食到洛阳去做买卖,袁术能让自己平安过境吗?

老者正想到此处,便听一阵鸣锣声响,一支军马从前面奔来,拦住了商旅的去路。当中打着一面大旗,上书一个“纪”字。

那老者心中着慌,忙拍马上前,举目观瞧,见那支军马衣甲齐整,足有上千人,看上去象是正规的部队,不是剪径的贼寇。

虽然见是官军,老者倒宁可遇到剪径的贼寇好些。此地贼寇,不过数百人,自己这支商旅所带的护卫也有上百人,而且武艺都不错,那些贼寇未必便敢轻易来攻。可若是袁术部下正规军,抢起东西来,怕不比贼寇手软。

一骑战马向商旅驰来,马上骑士,放声大喝道:“来的是什么人?赶快停下!”

那老者向前看去,见来的那人面色焦黄,一双小眼睛,两撇老鼠须,身穿武将服饰,忙上前施礼道:“将军在上,小人有礼了!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那武将举目向天,满脸傲慢之色,冷冷地道:“本将军乃是纪将军帐下副将荀正,奉纪将军令,来此盘查过往行人。妳那商旅是做什么的,贩什么货物,可有夹带洛阳来的探子么?”

那老者忙陪笑道:“将军,小人們都是荆州南郡人,哪里会有洛阳来的探子。小人这是送粮食到宛城去卖,还望将军行个方便!”

他凑上前去,悄悄地将一串铜钱塞进荀正手中,只盼他收了贿赂,能放自己过去。

荀正抬起手来,看看掌中铜钱,仰天笑道:“想贿赂本将军么?瞎了妳的狗眼!”

他面色一整,正颜厉色道:“大胆反贼,竟敢冒充商旅,到我南阳来刺探军情。来啊,都给我拿下!”

那支军队早已趁着他們说话的机会,将那商旅虚虚围住。听得他一声令下,当即发动,挺起刀枪,冲上前去,指着商旅中各位商人、护卫的要害。

那些护卫本想反抗,可是听得那群士兵都在大声叫嚷,道是后将军有令,他們奉命盘查过往行人,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而后面的军队又在源源不断地向这边涌来,众寡悬殊,护卫們无可奈何,只得弃下武器,由荀正的部下看押起来。

后队,一个满脸胡须的大将带着亲兵,缓缓催马走来。看着商队中大车上满载的粮食,嘿嘿冷笑。

荀正迎上前去,躬身施礼,恭声道:“将军,这群反贼已经尽数擒住了!”

商旅中人,都大声喊冤,高叫道:“将军,冤枉啊!我們都是良民,只想卖些粮食赚钱,绝对与洛阳反贼没有半点瓜葛!”

那将却是袁术部下大将纪灵,闻言冷笑道:“胡说!妳們带了这么多粮食,要从我处过境,摆明了是要去洛阳,送给反贼的!反贼人数众多,只因粮草不足,才一直无力进攻我們。妳們送粮食去洛阳,不是帮助反贼来攻击我军,又是什么?”

他右手一挥,厉喝道:“都给我绑了!”

一群士兵虎狼般地扑上去,将商队中人绳捆索绑,捆得结结实实,拴在粮车后面,一路向北,朝宛城行去。

待得到了宛城,纪灵和荀正便去拜见主公袁术,准备把这次从商旅中抢来的珠宝献上,再禀告他,自己已经得到了大量军粮,以讨袁术的欢心。

到了袁术的府第,守门仆役忙去通传。不多时,袁术派人下令,要二人进见。

二人一路走到后堂,却听得一阵轰鸣声缓缓传来,似黄钟大吕,悠远绵长,震动人心。

二人闻而心惊,不知道是什么乐器,能发出这么沉闷悦耳的声音。

走进屋里,迎面看到袁术正身穿华服,站在一个高大细长的方盒子前面,捻须微笑。

那方盒子是竖直立起的长方体,最上面是一个圆盘,中间有两枝针,指向不同的方向。在方盒子下部,却是一个圆形的秤砣形物件,似是黄铜铸就,在左摇右摆,无一刻停歇。

二人看着那东西,暗暗纳罕。不知道这是什么怪物,为何堂而皇之地摆在主公的房内?

袁术正看得高兴,听得脚步声响,回头一看,是他們进来了,便招手笑道:“快来看看,这是陈兰送来的奇物,妳們一定没有见过!”

纪灵躬身施礼,疑惑道:“主公,这是什么?”

袁术笑道:“这便是洛阳城中新制出来的钟表了!听说洛阳城一带,各王侯之家、世家大户都以有钟表为荣,可恨那些商家,不肯卖到我南阳来,反而想要偷偷运到荆州各郡,换取粮草。幸好陈兰带兵在北面巡视,逮到了一支商旅,这才弄到一座上好的钟表,送到我这里来了。”

二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古怪东西,就是近来有名的钟表。荀正不由心里难过,陈兰能弄到这稀罕物,送来讨主公欢心,主公必然高看他一眼。相形之下,自己的功劳,就要比他差得多了。

纪灵恭维了袁术几句,又将自己这一次出城,逮到一支商旅,获得大量粮食之事说了一遍。袁术听了,更是高兴,连声称赞道:“妳們干得不错!这一下,我军的军粮,就更充足了!”

荀正又向上拱手道:“主公,我們抓到那些商旅,该怎么处置,还望主公明示!”

袁术哼了一声,冷然道:“既然敢送粮食到洛阳去,便是反贼同党,还问什么,都杀了便是!所有财物,一概充公,粮草送到库房,其他的财物,送到我府上来,由我派人点检清楚,再入库不迟。”

二将忙躬身应诺,心里暗暗盘算,幸好来之前已经先给自己留下了一份,不然的话,这些财物,就都入了主公的私库了。

当晚,袁术大排宴席,请了部下众将都来赴宴。席上,袁术令人抬出那巨大的钟表,一边饮宴,一边指着钟表炫耀,在满屋燃起的烛光之下,看着那指针一点点地移动,指向各个时辰,一直喝到亥时,方才尽兴而散。

第二天,那些商人和护卫便被绑赴街市,以附逆之罪,当街斩首。他們虽然是大声喊冤,却无人肯听,钢刀过处,人头满地乱滚,鲜血洒满街市,情景惨不忍睹。

不仅是这一支商队,自北方洛阳方向来的商队,一旦被袁术部下军队逮到,也是一样下场。逮到商队的军士,都封赏甚厚,因此他們都瞪圆了眼,只盼能多逮到些商人,好发一笔横财。

由此以来,凡是经过南阳郡的商队,大都被逮住斩首,天下商人,一提到南阳袁术,尽皆咋舌摇头,噤若寒蝉。

荆州广有粮草,洛阳工业发达。丞相黄尚本想将本地的工业品卖到荆州,换取司隶一带急需的粮食,却因为袁术率军拦在南阳,而让他的商业计划,接近于彻底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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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东郊的大道上,一骑战马如风驰电掣般,自西向东,飞驰而去。

马上那名骑士,身材高大修长,相貌英俊,面色冷漠,眼底却有一抹掩盖不住的焦急之色,催马战马,飞速狂奔,卷起一路烟尘,向东方滚滚而去。

长长的路途,转瞬即逝。到了一处岔路,他拨马向北,在小路上飞驰片刻,来到一座庄院门前。

那庄院高大巍峨,却是年久失修,早已破败,连大门都倒了下去,只用篱门代替。紧闭的庄门前,十几个家丁腰悬刀剑,懒洋洋地坐在那里闲聊。

远处,一骑烟尘滚滚而来。一个家丁偶然一抬头,看到那处烟尘,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刚站起来要去查看,便见那骑黑马自远方狂驰而来,眨眼间便已到了近前。

那家丁大惊失色,刚要上前拦阻,却见那高大骑士自马上摘下一枝方天画戟,在空中挥舞着,戟尖寒光闪闪,直指前方。

一股暴烈气势扑面而来,众家丁都吓得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骑黑马飞驰到庄门前,那骑士持着长大沉重的方天画戟,力凝双臂,大力向前刺去。

轰然巨响声起,篱门碎裂,被那一戟狂挥,击得变成一堆碎片。高大神骏的战马奋力一纵,自那堆碎裂篱门上一跃而过,闪电般地向庄中驰去。

众家丁看得呆若木鸡,半晌才醒过神来,高举着刀剑,呐喊着追上前去。

就在快要闯进门中时,一个老成些的家丁拦住他們,叫道:“不可入内!公主的命令,难道妳們都忘了不成?”

众家丁这才省起,想到公主当初搬到这里时,曾站在大门前,冷若冰霜地宣布道:“凡是男子,便是三尺孩童,也不可入内。有违此令者,斩!”

当说完这句话后,她便转身绝然而去。罗带飘飘,向庄中而去,那窈窕背影,决绝无比。

一想到那幅情景,众家丁都是一阵胆寒。想到公主那冷漠的性格,处置罪人时的果断,都慌忙向后退了几步,看看自己并没有踏入门内,这才放下心来,暗自庆幸不止。

一个家丁轻抚着狂跳的心脏,忽然想起,叫道:“我們不追进去,要是那个人冲进庄中,对公主不利,该如何是好?”

别的家丁也都醒悟过来,惶然大叫道:“我們都是公主的家奴,公主若有什么闪失,我們尽都要灭族了!”

想到此处,众家丁心急如焚,站在山庄门前,便似拉磨毛驴般,转来转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觉不论前进后退,都是死路一条,当下万念俱灰,痛苦不已。

那个老成些的家丁也是面如土色,想了一会,忽然击掌叫道:“我知道了!妳們看刚才那人,认得他是谁吗?”

有人叫道:“少废话,妳认得他是谁,快说出来,免得我們受他牵累!快说,妳是不是认识他?”

那家丁叹道:“我哪里能有机会认识他!象他这样的人物……”

已快被焦虑逼疯的家丁們扑上去,揪住他便要饱施一顿老拳,怒斥道:“妳这浑球,不认得他,还说什么废话!”

老成些的家丁忙道:“我不认得他,可是他那黑色神驹,长大战戟,难道妳們还猜不出他的身份来吗?”

众家丁闻言,都惊得呆了,抓住他脖领的手也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

终于,有一个家丁软软地跪了下来,以头触地,颤声道:“上苍保佑,我們有救了!”

别的家丁也都跪下来,泪流满面,长叹道:“幸好是他,绝不会伤到公主。若是被贼寇抢进庄中,我們满门都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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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的北侧,矗立着一座高楼。纯由木料搭建而成,雕梁画栋,甚为精美。只是年代久远,看起来有些沧桑之感。

在高楼的最上面一层,一位白衣美女,静静地站在栏杆之上。狂风迎面吹来,拂动她的雪白衣裙,轻轻作响。那美女立于狂风之中,衣衫飘动,看起来便似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她的容貌,美艳绝伦。玉容之上,一片平静,遥遥望着远方,眼神空蒙,似不将世间的一切放在心上。

她的一只手,轻轻抓住高楼上的立柱,衣袂飘飘,姿态美妙至极。另一只手,却在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平静无波的眼神中微微出现了一丝茫然,一丝伤痛,还有一丝慷慨赴死的决绝。

望着远方晴朗的天空,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要从栏杆上纵身跳下去,忽然听到马蹄声急促传来,自南方迅速向这边接近,不由微微诧异,举目向那边看去。

陡然看到那神骏黑马上的英伟男子,她的呼吸一下子停滞下来,默默地看着那男子脸上凝聚的焦急之色,眼神微动,明亮双眸中,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

那一骑如闪电般地驰向高楼,马上男子,仰头看上去,只见那白衣美女高高地站在楼顶栏杆之上,狂风吹去,她浑身的衣衫都在风中剧烈飘动,整个人象要被风吹起来,飘然远去一样。

她如玉般美丽的脸上,一片平静,远远望着他疾驰而来,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中充满神秘,便似释迦拈花时微笑一般。

接着,她举起双臂,雪白纱衣自手上褪下,露出了晶莹如玉的双臂。那白衣女子,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周身充满了圣洁的气息,仿似天堂中飞来的天使一般。

望着那天使般的女子在栏杆上纵身跃起,似要飞翔般,跃向那茫茫天空,飞驰而来的男子纵声长啸,大声狂呼道:“不要跳!”

在耳边呼啸的风声之中,她已经听到了他的吼声,听出了里面满含的哀痛与愧悔,在她沉静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虚空中来,便自虚空中去。自己这一生,便要在这奇特的男子面前,彻底终止。

自己落到这一步,也都是因为他的缘故,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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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飞驰,如闪电般,向那高楼下的小湖蹿去。

高楼之南,楼门前方,是一个平静的小湖。碧波荡漾,湖边花树丛生,景色甚是优美。

那当世一流的神驹,纵身跃起,在空中跃过长长的距离,砰地一声,落在水中,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那美貌白衣女子,也自空中坠落,如堕落凡世的仙子一般,深深地坠入湖内,清澈水花四溅,霎时吞没了她那娇美的身姿。

骑上马上的男子,也随着战马坠入湖水,被弄得浑身透湿。他却不管不顾,只是奋力划水,向那白衣美女落水的方向划去。

他的身上,还穿着战甲,加上水湿的衣衫,活动甚是不便。封沙用力划着水,一直沉入到水面之下,到处搜寻着落水美女的踪迹。

前前后后找了多遍,他终于看到一个身体在水中挣扎扭动,慌忙游过去,从背后抱住她,拖着她向水面上浮去。

被他抱住时,她的娇躯陡然剧颤了一下,随即便不再挣扎,似是昏了过去,任由他抱紧她软绵绵的身子,直向水上游去。

哗啦一声水响,封沙自水下冒出头来,用力呼吸着,单手划水,抱着身后那娇弱身躯,向岸边飞速游着。

到了岸上,才看到两个婢女尖叫着从楼中跑出来,看到封沙浑身水淋淋的,大步从水中走出,怀中还抱着她們的女主人,都惊得呆了。

此时,狂野天星也从水中游起,爬上岸来,抱怨地嘶鸣了几声。

跑在前面的一个小婢看着封沙那英俊容颜,心中一动,看看公主伏在他的怀中,似已晕去,便跪了下去,叩首颤声道:“奴婢叩见主上!”

封沙微一错愕,随即明白,这小婢就是那个无良智脑安插在她身边的密探,这一次,若不是这小婢飞鸽传书,自己还不知道她已心萌死志,若赶不及到这里来救她,只怕便要错失机会,遗恨终生了。

想到此处,封沙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沉声道:“妳快去烧一锅开水来,还有姜汤也要准备好,要快些!”

那小婢慌忙叩头退下,拉住另一个婢女,去准备武威王命令要的东西。

另一个婢女虽然不是无良智脑部下的暗探,但也收了他不少钱,算是被他收买了。见状也不敢多言,跟着那小婢,慌忙退下,心中惶惑,生怕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

封沙将白衣美女平放在湖边,感觉到她已经停止了呼吸,不着微微有些惊慌,低下头,将唇印在她略显苍白的樱唇上,用力将一口清气吹进她的体内。

这样吹了几口,白衣女子微微睁开双目,看着那近在眼前的英俊容颜,知道这男子又在对自己轻薄无礼,又羞又怒,却是无力反抗,浑身象灌了铅般地沉重,不能动弹,香唇被他檀口堵着,也无法说话,只能轻轻哼着,表示自己的不满。

封沙见她醒了,又惊又喜,将她翻转过来,用力按着她的胸腹,让她把腹中喝下去的湖水都吐出来。那美女被他大手摸在身上,只觉娇躯阵阵发软,虽然恼怒他又在无礼轻薄,在自己清白身上**,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身上哪一处他没有摸过,便是这个身子,也被他得去了,早已算不得清白,想到此处,不由心灰气沮,瞑目不语。

封沙替她救治一番,看看她已经性命无忧,便抱起她柔弱娇躯,大步走进楼中,找了一间卧房,将她放在**,便动手脱她的衣服。

那美女心中惊惶,只道他又要强施无礼,想要挣扎,却是浑身乏力,只能愤怒地瞪着他,期望他能心生愧疚,自惭而退。

封沙对她谴责的目光视若不见,只顾脱光她的衣服,露出了雪白完美的身子,唤了那小婢来,拿着毛巾为她擦拭身上水渍。

那小婢见是主上做事,自然不敢多说,只能按照他的命令,端了好些热水进来,又送进烧好的姜汤,便小心地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封沙也脱去了水湿衣甲,**着上身,将那白衣美女香软的娇躯抱在怀中,便起毛巾,沾了热水,在她**的身体上擦拭。

白衣美女被他抱在怀中,又脱光了衣服被他擦拭,羞不可抑,却也知自己身为弱质女子,没办法反抗这强壮男子,只能闭目不语,一动不动地任其所为。

封沙一边小心擦拭,一边忍不住看着她那诱人的娇躯,只见娇躯雪白丰满,纤腰却是盈盈一握,令人怜惜。而那高耸酥胸,嫣红蓓蕾,更是诱人遐思。

看到此处,封沙虽是面色冷静如常,心中却也不免有些摇荡,拥着这性感诱人的温软娇躯,颇有些不能自持。

虽是如此,他手中动作却毫不停顿,快速替她擦干净身子,抱着她放在榻上,盖好了棉被,掩住了那艳光四射的**娇躯。

那冷漠美女被他放在**,本已自份必然要被他再次凌辱,谁知半晌之后,他仍未上床,不由微微有些意外,睁开美目,却见他站在床前,浑身水淋淋的,看着自己,呆呆地发怔。

被他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盯着,她也忍不住心中摇荡,面色微红,寒声道:“妳为什么要救我?”

封沙默默地看着她,缓缓道:“为什么要寻死?”

她那冷漠的脸上,陡然现出一丝红潮,眼中微有恨意,颤声道:“妳做的好事,还要来问我!”

封沙面色平静,眼底微有愧色,沉声道:“已经过了这么多日子了,妳为什么要在我回洛阳之前,急着自尽?”

她缓缓闭上眼睛,又回复到先前那样古井无波的表情,漠然不语。

封沙静静看了她半晌,伸出手去,伸进她的被子里,握住了她的手腕。她虽是娇躯剧颤,却没有反抗,任由他握着。

半晌,他将手从被中抽出,平静地道:“原来如此。”

虽然他的声音甚是平静,可是他的眼中,却不可遏止地,闪烁着兴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