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胤在名人辈出的三国舞台上算不得有名,对于他的记载也只是寥寥数行,但这不等于说他在当时就没有地位和权势。

袁胤是袁术的从弟,从袁术起兵以来便追随在袁术身侧,深受袁术的信任和重用。历史上,袁术占据了物产丰富的扬州之后,便将丹阳太守这个十分重要的位置留给了袁胤。袁术死后,袁胤率领袁术残余的部曲,扶着袁术的灵柩和家眷子女到皖城投奔庐江太守刘勋,结果被刘勋的手下所杀。

若论袁胤与袁术的关系,就像曹仁与曹cao的关系。曹仁也是曹cao的从弟,一生深得曹cao的信任与器重,在魏国将领之中地位崇高,官拜大司马之职。

这袁胤虽然不如曹仁那样能力出众,但既然能独领五千兵马驻守在丹水县城,也足以证明他此时已经成为袁术的左膀右臂,拥有很大的权势。

当袁胤听说有一群不知死活的乱民围住了丹水城门,顿时火冒三丈,不顾县吏李严的劝阻,立即下令城内兵马集合,然后直扑城外,意yu将聚集起来请愿的百姓统统捉拿下狱。

然而,当袁胤登上城门向下观望时,却被城外黑压压的人chao震慑住了。

在丹水城外此时已经汇聚了上万手中拿着锄头、镰刀、长叉等各式农具的百姓,而且远处还可见不断有百姓从四面八方赶来,如同涓涓溪流汇入汹汹的人海之中。

袁胤跟随袁术当官以来,还从未见过今ri这样的阵仗,他担心城下的百姓越聚越多,连丹水县城都会变得不再安全,于是急忙向带兵出城的将领雷薄和陈兰二人下令:“雷将军、陈将军,速速带兵驱散这些作乱的贼人!生死勿论,定要保证丹水安危!”

这雷薄和陈兰是袁术新近才招揽来的武将,两人本来就急于展示武力、建功立业,听了袁胤这道乱命之后,顿时杀xing大发,带着手持刀枪的士兵就对城下的百姓开始了惨无人道的戕害和屠戮。

“兄弟们,给我杀啊!杀光这群胆大包天的乱贼!”

雷薄骑在战马之上,挥舞着两根长柄的铜锤,一锤砸向一个转身逃跑的百姓头颅之上,立刻便将这人的头骨砸碎,红的鲜血和白的脑浆飞溅的到处都是。

“杀呀!袁大人有令,生死勿论,务必保证丹水安全!”

另外一路的陈兰手持一柄长矛,红着眼睛对身后的士兵们大声叫嚣,在他的矛尖靠下的位置挂着一些碎布和肉屑,显然已经杀掉了不止一人。

这些袁兵见到百姓惊慌失措、四散逃命,一个个也是胆气十足,跟在雷薄和陈兰身后不停地放箭,不停地将长枪刺入倒地百姓的身体,不停地用刀砍下百姓的头颅……

可怜这些前来请愿的百姓,本来只是想效仿三户亭租户们的做法,以为凭着人数众多和声势浩大就可以逼迫丹水城内的地主们做出退让,如今却迎来了城内驻军的无情杀戮。

经过了最初的慌乱和逃散之后,百姓们发现官兵依然紧追不舍,而撤退的道路又被后续赶来的百姓堵住,他们索xing不再逃命,而是拿起了手中的农具毅然迎上了袁军的刀枪。

接下来,一场毫无征兆的大规模军民流血冲突在丹水城外爆发。

百姓手中虽然没有刀枪剑戟这样锋利的武器,但胜在人多,而且已经失去了理智,所以对已经冲散了阵型的袁军造成不小的伤亡。

冲在前面的袁军士兵有人被愤怒的百姓一锄头挖下了脑袋,有人被锋利的柴叉刺穿了咽喉,还有人被镰刀割断了脖颈……当然了,伴随着这名士兵死亡的,往往是四、五个全身是伤,已经断了气的佃农和租户。

雷薄眼看形势愈发混乱,急忙大声呵斥士兵重新结阵。正在这时,不知乱民中有谁夺了士兵手中弓箭,居然瞄着雷薄就是一箭she来,说巧不巧的正好she中了雷薄的左眼。

“哎呦!我的眼睛!”雷薄双手急忙来捂眼睛,顿时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将军负伤,快快送入城中救治!”雷薄身侧亲兵赶紧抬着疼死过去的雷薄朝丹水城内跑去。

另外一侧已经陷入人海之中的陈兰,也察觉到形势的危急,正yu指挥手下兵士朝着城内撤回,忽然一块拳头大小的飞石从乱哄哄的人群中飞she而来,照着陈兰的头盔上“咣当”就是一下。

陈兰头上被飞石所中,顿觉一阵眩晕,急忙抓紧马鬃,俯身向着城内冲去。

“传我号令,停止追击,速速退回城内!”陈来一边后撤,一边发号施令。

陷入人海苦战的袁军士兵,听到主将命令,顿时也顾不上许多,一窝蜂般向着城内撤回,在进城时又被尾随而来的乱民打死打伤不少,相互之间又踩死踩伤了许多。

等到厚重的城门落下时,丹水城外已经成了一处被鲜血染红的修罗场。

躲在城门之上的袁胤,亲眼见到数千请愿百姓丧命于官兵们的刀枪箭雨之下,也亲眼看到数百名袁军士兵被愤怒的百姓活活打死,踩成肉饼、砸成肉泥……

随着袁军士兵龟缩入城,请愿的百姓终于渐渐从暴怒的情绪中恢复理智,他们无限痛苦和哀伤地抬着亲友和同乡们的尸体,缓缓离开了丹水城下。

活下来的人们并未放弃,他们相互约定待到埋葬了亲友和同乡的遗体之后,定要拿起武器再来报仇!

有些失魂落魄的袁胤,看着城外的百姓渐渐散去,心头惧意渐消。忽然,他想起了一张年轻涨红的脸,还有这张脸被拖走之前说的一番话。

“都尉大人,万万不可对这些受到蛊惑的乡民们动武啊!一旦引发流血冲突,只怕事态会进一步恶化,引起更大的动乱和民变!”

袁胤脑海中浮现出来的这张脸,正是属于县吏李严的。

“哼,看不出李严这厮还有几分见识!若是ri后被公路从兄得知我不听劝阻,在丹水激起民变,只怕会责罚于我,这李严留他不得!”

想到这里,袁胤顿时有了主意,立即对身侧的卫兵吩咐说道:“你们四人立即前去大牢斩下李严的头颅,送入本官府中!”

“谨尊大人号令!”四名卫兵立刻领命而去。

这些卫兵皆是袁家豢养的死士,从来只懂执行主人命令,不问任何原因,如今袁胤让他们去砍李严的脑袋,他们便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

袁胤下达了这道密令之后,立刻来到营中雷薄所住之处,亲**问受伤苏醒的雷薄一番。

“雷将军武功超卓,今ri在城外大显身手,真是令袁某大开眼界啊!”

“卑职有负大人所托,被乱民she来的流矢伤了眼睛,实在惭愧。”

“雷将军不必自责,今ri一战已经让作乱乡民见识到了我军的厉害和不可冒犯,来ri我当亲自为你向后将军请功!这几ri你便安心在营中养伤,以待来ri再立新功!”

“大人待卑职如此厚重,待我伤愈之后,定为大人扫尽各处乱民!”

安慰了雷薄之后,袁胤又来到陈兰所住之处,同样也是一番情真意切的安抚和鼓励,却是绝口不提二人统兵作战失了章法,在驱离乱民时自乱阵脚,这才造成了士兵们陷入人海苦战。

袁胤心里比谁都清楚,就算雷薄和陈兰统兵打仗不怎么样,那也比他这个文官要强。如今丹水受到数万乱民的冲击,今后自己的安危还得靠雷薄和陈兰维护,他此时若是对二人呵斥责骂,只会适得其反,甚至是倒戈相向。

毕竟,这雷薄和陈兰的来路不正,在投靠袁术之前,便是盘踞一地的强人头子。万一惹得他俩不满,他们带着士兵前往别处,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袁胤做完了收买人心的事情之后,便急匆匆地朝着自己所住的府宅赶回,走在半路上却遇到了刚才领命而去的那四个卫兵。

“启禀大人,那李严不在牢中!”一名卫兵走近袁胤的马车,匆忙报告说道。

“什么!李严怎会不在牢中?我不是让人将其看押在大牢之中等候处置的么?”袁胤闻言,不由大怒。

“我们四人前去时,大牢敞开,看守牢房的狱吏皆已不见踪影,而牢中往ri关押的犯人也悉数逃逸,整座大牢空无一人!”

“什么!大牢之中空无一人?”这次袁胤不再发怒,而是吃惊万分。

气急败坏的袁胤急忙下令说道:“立即传我命令,全城戒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抓到李严和私自打开牢门释放犯人的大胆贼人!”

少顷,丹水城内一片鸡飞狗跳,整队整队的官兵封锁了城内各处要道,他们开始一家一户地对城内进行搜捕,声称要抓捕与城外乱民勾结的县吏李严以及同党。

然而,直到第二ri中午,所有派出去进行搜查的队伍都没有发现李严的任何踪迹,也没用发现那些狱吏和原本被关在牢中的犯人的下落。

袁胤得到报告之后,火冒三丈,噼里啪啦地摔烂了不少袁术赠给他的陶器和饰物。

那么,这李严究竟藏到哪里去了呢?为何在丹水城内难觅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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