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完完全全的没有一个亲人,住在这个天之涯地之角的大西洋海 岛,而她的海滩更是荒凉如死,这样的隐居对她仍然年轻的生命合适吗?”

——西沙《在风里飘扬的日子》

自 1980 年 5 月台北归来,至 1981 年夏,三毛在荒芜的大加纳利岛,孤 独地隐居了一年多的时间。

当年重庆黄角桠那个在荒坟边玩耍的女孩,在经过少女时代感情自闭生 活,特别是后来一场婚姻悲剧之后,她孤癖的性情更加重了。

她酷爱这份孤独与寂静,因为它们,是心灵最安全的城堡。 这片离城二十多里的海边社区,住着一群静度余生的老人。年仅三十五

岁、名扬东南亚的女作家三毛,在这里打发着世外桃源的日子。 到过这里的人,对三毛的隐居环境,会留下强烈的印象: “一个纯白色的住宅面对着艳阳下的大西洋静静的呈现在眼前?那亦是

一个奇异的海滩,大加纳利岛南部的海沙是浅米色而柔软的,而我眼前的这

个海湾却满是近乎黑色的沙石。远处各种峥嵘的礁岩与冲击的巨浪使人想起

《珍妮的画像》那部电影里的镜头。这是一个咆哮的海滩,即使在如此明亮 的阳光下,它仍是雄壮而愤怒的。奇怪的是,我在那儿坐了近乎两小时,竟 然连一个人影都未看见。”

三毛家的后院,有一个细草秆铺成的凉亭,地是砖的,凉亭里设有座椅,

有的是可坐人的大树很,一大段方木头,一个海边捡来的汁么废船上的厚重 方形压舱盖,当桌子用。

居室很美,是一幢小巧的西班牙式建筑。客厅正中间有一面大窗,挂着

米色的窗帘,显得很暗;地上铺着黄色地毯,老式的碎花沙发上,放着许多 靠垫;古雅的白色台布罩着老式圆茶几,藤做的灯罩吊得很低;一排很大的 书架,几乎占满一面墙;一套雕花木餐桌和椅子,搁在沙发对面;房间的右 手,又是一排书架,架边有一个拱形的圆门,通向另外一个明亮的客厅。亮 的客厅,完全粉刷成白色。细藤的家具,竹帘子。古式的加纳利群岛的“石 水漏”,放在一个美丽非凡的高木架上,藤椅上是红白相间的布坐垫,上靠 两个全是碎布凑出来的布娃娃。墙上挂着生锈的一大串牛铃,非洲的乐器, 阿富汗手绘的皮革。屋梁是一道道棕黑色的原木,数不清的盆景,错落有致 地吊着放着。地毯是草编的,一个彩色斑斓的旧画架靠在墙边。最引人注目 的摆设,是书架上两张放大的照片:一张是荷西的单人照,穿着潜水衣,神 态英俊逼人;另一张是他们夫妻的合照。都是黑白的。照片前面,插着几朵 淡红色的康乃馨。后来,三毛卖掉了这所房子,在附近买了一座两层小楼宅 院。院内一半是草地,一半是砖。当路是一棵高大的相思树,枝丫重重迭迭 地垂到腰际,柳树似的缠绵。

新客厅最合三毛的口味:顺手将窗帘哗一下拉开,一幅海景便画也似的, 镶在她的房间里面了。那是天,是水,是虚无缥渺,是千千万万世上的人渴 想的居所。它是一个梦。窗前放一把褐色的摇椅。三毛说,在满天星辰的晚 上,她喜欢打开温暖的落地灯,拿出口琴,在摇椅上轻轻地吹《甜蜜的家庭》

——那是她最喜爱的歌曲。

站在加纳利荒美哀愁的海滩上,目送漂泊的海船,拉芭玛岛就在对面, 远眺可及。

那座离岛,是一座死亡之岛。深蓝的火山和神秘的巫婆,是三毛永远忘 不了的苦难记忆。她的丈夫荷西就长眠在那个岛上,一座安静的坟墓里。

1980 年 6 月,三毛飞到拉芭玛岛,为荷西扫墓。虽然时隔不到一年,坟 墓的变化很大:“冲到你的墓前,惊见墓木已拱,十字架旧得有若朽木,你 的名字,也淡得看不出是谁了。”

三毛买来了笔和淡棕色的亮光漆,将荷西的墓铭,一笔一笔地重新填好: “荷西·马利安·葛罗。安息。你的妻子记念你。” 然后,她一遍又一遍地,将十字架和木栅栏刷新。 每来一次拉芭玛,三毛就感到死了一次似的,不堪悲伤。“可是每去坟

上坐下,便是要痛疯,他在水中起来的样子当初不该看的,而今一想便是要 痛死。”

隐居的心灵,并不寂寞。对荷西的怀念,占据了她全部的情怀,再容不

下其他男子的爱情。 一位已婚的男友,常到三毛家来,在温柔的暮色里,陪三毛散步海滩。

有一次男友动情地回忆起初见她的情景:白色棉布裙,普通凉鞋,款款步入

珠光宝气的酒会时,如同吹来一股清新的风。最后,他终于向三毛求婚。他 说,他愿意放弃所有的财产,和妻子离婚。三毛无语。

令这位男士意想不到的是,几天之后,三毛突然来到他家造访。从对方

妻子的口中,三毛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那男友下了班回家,看 见三毛来了,吓得脸煞白。场面非常的尴尬。

三毛评论此事说:“我很清楚,当男人有外遇时,都会千篇一律地对另

外一个女人说,‘我跟我太太是因为年轻一时糊涂才结婚的。如今因为孩子 才貌合神离地勉强在一起。直到遇到你,我的人生才有意义。’我遇到的这 个男人正是如此。”比这位男友更不幸的,是台湾作家西沙,为了一片真爱, 他千里迢迢,从英国往加纳利跑了两趟,但两次遭到三毛的冷遇。她还近乎 侮辱性地告诉对方:他寄来的请她去英国旅游的机票,她去取了,不过,那 不是因为去英国,而是为了退票领钱。

这样对求者不友好,在三毛的为人上,是仅有的。 西沙是颗文学种子。他用一支忧伤的笔,写下了《在风里飘扬的日子》

和《童话》两篇纪实散文,叙述了他和三毛交往的经过。

像西沙那样,遭到三毛冷遇的客人,是不多见的。 一位女友,原来要到加纳利来看她,后来不能成行。三毛便急急地写信

去解释: “我又在多心,是不是那个‘西沙’的文章访问在报上刊了出来,其中

有一段话,说我不喜欢外人来家里?这段话伤到了你不肯来?那是对西沙说

的,他不是朋友,我甚至有些讨厌他,当然那么讲,可是你,我们是知心的。” 她的好友丘彦明来,受到她非常热情的接待。与西沙比较,真是别若霄 壤。她接客机场,沿途买了一大束鲜花,为彦明布置房间。又跑到海滩捡来 石头,作画给她看。黄昏时,相依窗前,唱起怀念荷西的恋歌。后来,开车 带彦明旅游海岛,一直开到北部小镇 TERROR,和与撒哈拉隔海相对的 MASPOLOMAS,还陪她飞到拉芭玛岛,游览如同春雨江南的绿野。彦明临别,

她一再地挽留,送她到马德里才算罢手。 没有朋友来访的日子,三毛就把精力投入到修饰房间和整理庭院上。搬

入小楼的时候,一切活计都由她自己动手。过去荷西做的,现在都得她自己 干了,连电线都是由她自己来接。有时因为太累太累,她就会在空空的房间 里放声大哭起来,喊叫着:“荷西,荷西,我再不能了。”有一阵子洗地, 手肿得睡不着,她就将手伸进油里,减轻疼痛。

有一度,丹娜丽芙的画石爱好,又勾上心头。她又疯画了许多,以此消 磨时光。

偶然,她还出去打猎、旅游和宿营。只是没有了荷西,她的兴致大大减 少。1980 年夏,她和三个乡下的男友,上山宿营。由于夜来胃痛,她竟不辞 而别,独自开动车、压着月光回到了家里。

第四节 南美洲之旅

“望着那片牛羊成群的草原和高高的天空,总使我觉得自己实在是死去 了,才落进这个地方来的。”

——三毛《银湖之滨》

人是脆弱的动物。

《圣经》常常把人比做芦苇和羔羊。事实上,就韧性而言,人并不比芦 苇和羊强到哪里去。

三毛也是如此。有若苦修的隐居生活,一年而后,便划上了句号。 悲伤与欢乐,都经不起时间的消磨。尽管它们在消磨殆尽之后,依然会

像远钟一样,时常荡来不灭的回声。 一年以前,三毛曾决心老死海滩。不回红尘。一年之后,便打起了回台

的行装。她的解释很简单——因为思念双亲。

1981 年 5 月,她接了一个长途电话。台湾新闻局驻马德里代表刘先生打 来的。她邀请三毛回台北,参加台湾 1981 年度广播电视“金钟奖”颁奖典礼。 当时在电话里,三毛是一口回绝了的。但转而一想,就犹豫了:“放下 了电话,我的心绪一直不能平静,向国际台要接了台湾的家人,本是要与父 母商议的,一听母亲声音传来,竟然脱口而出:‘妈妈,我要回家了。’”

父母之爱,是她结束了隐居生活的原因之一,但不是唯一的原因。

作为一位年仅三十八岁的女性,这样隐居在荒僻的海边,是孤独不起太 长时间的。三毛说,她这时感觉到,父母之爱才是她永生的“乡愁”。八年 前,三毛把撒哈拉当做“前世乡愁”,并在那里度过了两年多的岁月,随后 又在大西洋海岛上生活了四年。那时,不以思亲为苦,过着如诗如画神仙眷 侣般的生活。尽管黄沙漫漫,海涛渺渺,但她守着荷西,不知孤独为何物。 然而现在,她成了大西洋上真正的一只孤鸥。她或许明白了,那些关于 斩断红尘的种种古怪念头,都是佛道家们的班语。三毛在静养了她的身心之

后,匣暂与诳语告别,回到她的故乡台北。

三毛这次回台北,感情里程上依然是三部曲:先是纵情享受人间亲情温 暖;之后,便不堪喧嚣,追求片刻安宁;终于,夺路而走,逃之夭夭。

哲学家叔本华说:人生,真如一个钟摆! 作为台湾的畅销作家和“青春偶像”,三毛总逃不开那些又热又浓的欢

迎场面。三毛自嘲说,到台北月余,除了餐馆之外,可以说没有去过别的地 方。“回到台北不过三四天,一本陌生的记事本都因为电话的无孔不入而被 填满到了一个月以后还没有在家吃一顿饭的空挡。”

那些少男少女的狂热爱戴,最有红尘滚滚的味道。仅举六月份在静宜女 子文理学院参加“巡回文艺讲座”一例,作家应未迟有真切的记述:“女学 生一见三毛,立即前呼后拥,团团围住,对她端详,和她攀谈,找她签名, 只差没有像外国人见了大明星一样,将衣服撕成碎片,带回去做纪念品?散

会之后,同学们便将三毛包围起来,问东问西,久久不释。平日道貌岸然的 院长郭树藩神父,也只好连声说:‘今天大赦一次。’最后总算突围而出, 同学们还在不断向三毛大呼‘再见’。”

人称三毛是台北的“小太阳”,实在不是夸张。 盛名之累,三毛有些招架不住。她设法混入人群,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她喜欢在薄薄的暮色里,在国父纪念馆的广场上滑旱冰。她渴望那种感觉: 埋头滑旱冰,不知什么时候,奇异地向前看一眼,惊见那竟是自己的故乡, 光芒万丈照亮了漆黑的天空。

最好的藏身之处,是家里。 一次周末,父母与老朋友们出去旅行。三毛拒绝同往。父母走后,她将

门防盗似的一层层下锁,把自己封闭起来。她独自在家做针线,寂静中,一 边干活,一边回忆往事,“然后我发觉这幢里面打通的公寓已成了一座古堡, 南京东路四段里一座城堡。我,一个人像十六世纪的鬼也似的在里面悄悄的 坐着啃指甲。”

城堡之外,并非没有吸引她的东西。这次回来,她又结交了许多笔墨同 行和知名人士。体育界名人纪政,就是她引为挚友的一个。

她们在一场饭局上,一见如故。纪政回忆说:“那天我们发现彼此不只 年龄相近,并且都是三月出生,最妙的是我鼻子过敏、受了十七年的折磨, 每次呼吸困难就得借助一种喷剂解救,而三毛以前的情形竟和我一模一样。 我们又都不约而同地称那种药叫‘MYLIFE’。这些巧合,谈起来两人相顾失 笑。”

她们过从甚密。三毛一次在“金玉满堂”餐厅,吃咸菜包了,还特意给

纪政留了几个送去。纪政得知三毛久有旅游南美的愿望,便带她到《联合报》 社找负责人王惕吾。王先生很爽快,不仅答应承担全部费用,还派了美籍摄 影师米夏同行,做三毛的助手。

三毛不必在滚滚红尘中,躲在城堡里静静地啃指甲了。

自 1981 年 11 月起,三毛在《联合报》的资助下,从台北起程,经北美, 飞抵墨西哥,开始了为期半年多的中南美洲旅行。

十年前,她到过美国。在芝加哥度过了一年半工半读的生活。但中南美

洲对于她,还是一片陌生的大陆。 三毛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她相信生命轮回说,并且认为自己是印第

安人转世而来的。这种念头的起缘,可能因为长期的沙漠阳光把她的皮肤晒 成了棕色,她又总爱扎一对麻花粗辫子的缘故。不少人觉得她像一个印第安 人,三毛很喜欢这个称呼,并对她的前世转世说深信不疑。

她相信了自己编的神话。 她对南美洲之旅充满渴望,那个神话在作祟,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第一站墨西哥。墨西哥不是印第安人聚居的地方。 她对墨西哥城的印象并不好。尤其忍受不了朋友约根的豪华招待。参观

博物馆和逛街景,甚至金字塔、爪达路沛教堂,都没有什么好感。阔气而放 荡的酒宴,更觉得无聊,她称之为大蜥蜴之夜:“这种气氛仍是邪气而美丽 的,它像是一只大爬虫,墨西哥特有的大蜥蜴,咄咄地向我们吮吐着腥浓的

喘息。” 唯一使她难忘的,只有“国家人类学博物馆”。那里陈列了一位自杀神。

三毛曾经两次自杀,并在荷西死后,起过自杀的念头。她极想知道“自杀神” 到底司什么职位,是特许人去自杀呢,还是接纳自杀的人,或者是鼓励人们 去自杀呢?

热情的老朋友约根,是一个三毛不愿将其身份和盘托出的人。他是某国 驻墨大使,十几年前即倾心于三毛,直到三毛来墨,还在苦等他。按时间推 测,他可能是三毛在西柏林歌德学院热恋的德国男友。那时候,德国男友是 一个并不令人讨厌的书呆子,那么奇怪的是,三毛在南美洲之行的游记里, 竟把他写成一个俗不可耐的家伙。

离开墨西哥,三毛又游历了洪都拉斯、哥斯达黎加、巴拿马、哥伦比亚、 厄瓜多尔、秘鲁、玻利维亚、智利、阿根廷、乌拉圭、巴西等国。一路上, 她为《联合报》发去一篇篇游记。后来,这些游记都收录在《万水千山走遍》 一集中。

三毛走遍万水千山。玩得最开心的,却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国家——厄瓜

多尔。

在厄瓜多尔中部的安第斯山脉,座落着许许多多的纯血的印第安人村 落。三毛认为自己的血管里,流着的是印第安人的血,返璞归真,她支开米 夏,独自一个人,走进了印第安人的村落。

三毛杜撰了一个她的前生——一位印第安加那基姑娘的故事。那姑娘名

叫“娃哈”。在印第安土语中,“娃哈”是“心”的意思。娃哈的曾祖父, 被印加征服者杀害,与三万名族人一起,被挖了心脏,投入了大湖。那湖被 后代称为娃哈湖。娃哈的父母,被印加人抓走了,再没有回来。娃哈成了孤 女,守着老祖父过活。祖父是村里的药师,他会用各种不知名的草药,为族 人们治病。祖父死后,娃哈嫁给了一名英俊的猎人。猎人深爱他的妻子。在 她怀孕的时候,弄来了几条鲜鱼。那鲜鱼是从心湖里,偷偷地捉来的,那是 祖宗们的心脏。族人们说,娃哈必遭报应。在一个寒冷的夜里,太阳神降临 报应,娃哈死于难产,猎人抱着她的尸体痛哭,直到妻子浑身冰冷。

三毛说,她是娃哈转世而来。

三毛在村子里,结识了一位名叫“吉儿”的土著妇女,并在她家住了下 来。睡玉米叶堆,汲水,纺线,吃玉米饼,喝麦片汤,喂猪?三毛有模育样 地过起印第安人的生活来。村里的人,以为她是同类,对吉儿家的这位陌生 客人不以为怪,更使三毛对前世转世说,深信不疑。

直到米夏放心不下,来找她,三毛才恋恋不舍地与吉儿告别,结束了这 段“回归前世”的生活。

三毛的父亲陈嗣庆先生,曾在一篇文章中说:台湾的家人,是“绝对” 不看三毛写的书的。想必陈嗣庆夫妇,对三毛的印第安人转世说,不会太熟 悉。倘或有知,二老当会有一番见解。

三毛曾研究过自家的家谱。那上面分明写着,她出生于一个道地的中国 家庭。上溯到几百年前,陈家是从中原河南迁到东海舟山群岛的。东海常有 台风大作,波涛万顷,樯倾楫摧,即使偶或漂来几个难民或海盗,也与陈氏

一家无关。 娃哈的故事,是一个动人的神话。

三毛自称是印第安传人,可是,具有揶揄意味的是,她在印第安人土著 的高原上,竟多次患了被印第安人称为“索诺奇”的高原症,在厄瓜多尔犯 了一次,在哥伦比亚、秘鲁等地也被“索诺奇”缠得不胜其苦:“头痛得几 乎要炸开来,随着砰砰狂击的心脏,额上的血管也快炸开了似的在狂跳。” 为此,她竟无可奈何地放弃了她梦寐以求的,飞行参观纳斯加地形的计划。 假如真有娃哈其人,假如三毛确是娃哈转世,那么娃哈之心,该为三毛

的物种变异之大,莫名惊诧了吧! 南美洲之旅,对体弱的三毛来说,是一场苦难之旅。尽管苦难,浪漫的

三毛还是走遍了万水千山。 像在撒哈拉一样,三毛还是喜欢“人”。观察民俗,访问亲友,购买土

著工艺品,品尝各种小吃,哪怕是味同抹布,也要细品一品。 参观了一些名景胜迹。墨西哥的“金字塔”和爪达路沛大教堂,洪都拉

斯马雅人的“哥庞废墟”,哥伦比亚的黄金博物馆和蒙色拉修道院,秘鲁的

印加人古城“玛丘毕丘”?她都一一把观感寄给《联合报》。

1982 年 5 月,三毛结束了她漫长的、神奇多姿的南美洲旅行,回到了台 湾。

5 月 7 日,由《联合报》副刊主编痖弦主持,在国父纪念馆,为三毛举

行了专题演讲会。年轻的听众们,把纪念馆围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盛况 空前。三毛本人被阻门外,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才左冲右突地进入会场。 三毛有声有色地,述说了她长长的精采的旅行故事。她还穿上了印第安 人的服装,做了简单的表演。演讲之后,她一边介绍,一边放映了她和米夏

一路摄制的多媒体幻灯片。

这次中南美洲之旅,是三毛一生中为期最长的一次国际旅行。此后,除 了治病疗养和短期旅行,她基本上定居在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