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鸿独上登高楼。wwW、QUaNbEn-xIAoShUO、COm其兄王锐这几天去了苏州,大概半个月之后才能回来,杭州的生意,自然就交给他打理了。

听了其兄王锐之言,抢先发行了埠康券,但这物事委实太过新鲜,虽然王家名大势大,但真正敢来兑换的客人,实在是寥寥无几。倒是第二天《杭州文报》印上了亨通券的广告之后,顺带刺激了顾客兑换埠康券。

不出其兄王锐所料,张白果真跟苏家钱庄合作,共同发行亨通券,抢占市场。而张白强势推行亨通券,虽然使得亨通券得以流通,但芸芸杭州百姓,既相信了张家跟苏家,自没理由不信王家。是以埠康券抢先一天发行,虽没意料之中那样,将亨通券挤得无法生存,但亨通券也没能反败为胜,就整个杭州城来看,所占份额还是比埠康券要少一点。

不过,继锦绣年华之后,张白又使了一式妙招。张白叫人在各处苏家钱庄店铺上贴出告示,写上了两个古怪的编号,说是什么“幸运编号”,而若有人兑换的亨通券的有其中任一编号,便可拿去埠康钱庄,可以领得一百两的现银。剩下三天里,每天会写上一个“幸运编号”,而当天写出的“幸运编号”,必在当天或者之前兑换出的亨通券上。

王鸿也想模仿一下,无奈自家的埠康券上可没什么编号,只是面值不一样,毕竟王家也是初涉此业,没想那么周密,而且每张代金券上都印不同的编号,增大了不小的印刷难度。

“也不知亨通钱庄想了什么法子。”王鸿一时半会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了,听说张家两名巧匠,一个擅算术,一个能做出举世无双的器械,莫非是他们的想的法子?”

王鸿所猜不假,钱尘跟陶源来杭州,定不会白来。那些精巧器械,张白是一点儿也不懂,但他深知,有太多厉害人物藏于民间,为人所忽略,或是有幸为国家所用,却不得重视。而张白挖掘此类巧工名匠,不惜资金供他们研发开支,自有长远目的。

张白这告示一经贴出,不出半天,前后便有人前来领奖,说是所兑的亨通券上有告示上的编号。亨通钱庄自然依言分别兑现了一百两。此举一经证实,立时掀起了亨通券兑换的热潮。

虽然也有不少人发现自己兑换亨通券上没有当前的幸运编号,便一想说不定明天所写幸运编号,就跟自己手上编号一样了,是以也没马上就换回银子。

如此三天一过,亨通券所及之广,便远远超过了埠康券。而三天之后,苏家布店、茶楼、米行、首饰店等各处店铺,又放出了以亨通券购物有大折扣的告示。如此一来,整个杭州又掀起了一股亨通券购物热。

是以短短十天不到的时间,亨通券席卷整个杭州城,仿佛一夜之内,家家户户都知道了杭州的亨通钱庄发行了个新东西,叫亨通券,能跟银子一样买东西,且信誉极好。至于埠康券,自然也有人兑换,毕竟王家的影响力在那,而且,王家本身的产业,就要比苏家和张家加起来还大,另外,杭州的各类店铺,接受亨通券的,多半也都接受埠康券,如此一说,埠康券的使用面反倒比亨通券要大。

但亨通券却抢先入得人心了,十天下来,杭州人已然习惯了亨通券。就好比现代的搜索引擎一般,虽然谷歌在世界内使用面比百度广,但国人习惯了百度。眼下也是一样,虽然亨通券跟埠康券实质上没什么区别,顶多是亨通券印刷精美细腻一些,但顾客就是看着亨通券顺眼,用着顺手。

是以亨通券的推广,大大促进了苏家各行各业的生意,有了折扣,薄利多销,利润飙长。自苏家之后,其他店铺纷纷效仿,从而带动了亨通券的进一步推广。

只在杭州繁华市区有两家店面的亨通钱庄,名气一跃而飞,隐有埠康钱庄和苏家钱庄比肩之势,可谓杭州钱庄界的奇迹。

杭州苏府鸿飞亭,苏弦坐在凉亭内的石椅上,面前的石桌上,紫砂壶中沏了极品雨前龙井。苏弦摇着折扇,不耐道:“这杭州比星沙还热,都说江南好,我瞧不过尔尔。那西湖倒确实有些看头,但天天看,时时看,未免有些倦了。”看着四下郁郁葱葱的繁木修竹,添了几分凉意。

身边的丫鬟听了不敢作声,只是微微点头。苏弦把折扇递给那丫鬟,道:“给我扇风。”丫鬟得令不敢懈怠,浑不顾自身香汗淋漓。

那丫鬟不过十五六岁,阵阵处子之香随风钻到苏弦鼻子里,苏弦不禁侧首细瞧,这丫鬟生的体态玲珑,身姿苗条,面容清秀,换上好衣裳的话,也不失为一小美人。

那丫鬟见苏弦瞧着自己,眼中色彩变化,直令她俏脸发烫,心中乱跳,手上折扇不自觉慢了下来,眼睛瞧着脚尖,不敢抬头。

苏弦莞尔一笑,道:“怕什么,怕少爷我吃了你不成?”

“秀月不……不敢。”那丫鬟哆嗦着答了一句。

“你叫秀月?”苏弦问道。

“是。”仍带着一丝颤音。

“秀月,嘿,秀月,比怡雪好听多了。”苏弦自嘲一笑,问道:“秀月,你说姑娘家是喜欢男子读书,还是从商。”

丫鬟一惊,不知少爷好端端怎么问起这个,忙摇头道:“秀月不知。”

苏弦一伸手,要过折扇,叫那丫鬟站到自己身侧,自个儿扇了起来,轻柔的道:“你无需担心,我又不是老虎,哪有我这样对人笑的老虎?尽管说便是,这儿就我们两个,我决不跟第三人说。”

阵阵扇风吹在秀月身上,秀月身上一凉,心里一暖,慢慢放开心扉,道:“我们做丫鬟的,有人肯要就不错了,至于那些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秀月弄不明白。只不过……不过……”说到这里,秀月结结巴巴的,不敢往下说。

“你原本想说‘应是喜欢读书人多一点’,但看我如今从商了,不敢说了是吧?”苏弦见他吞吞吐吐的,索性给她补全。

秀月闻言没出声,显是默认了。

苏弦苦笑道:“秀月,我喜欢的姑娘却不喜欢读书人,偏偏喜欢商人。我如今改行做生意,一是为了爹的遗愿,二是要叫她看看,我苏弦做生意不比姓张的差!”

“少爷。”秀月鼓起勇气道:“秀月以为,少爷喜欢的姑娘,定不是一般的女子,难道她喜欢那……张公……姓张的么?”

“我不清楚,但若不是那姓张的,怡雪定会喜欢我的。”苏弦心中苦闷,灌了一口冷茶,脸上挤出一点笑容,调侃道:“罢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秀月,说说看,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秀月面色一红,低声道:“秀月服侍少爷一辈子。”

苏弦看着她那素面含羞的模样,心中一动,笑道:“服侍我一辈子,你不想嫁人了么?”

“婢子在苏府长大,早没了爹娘,生是苏家人,死是苏家鬼。此生只想好生服侍少爷,以报苏家养育之恩。”

苏弦站起身来,正欲整整衣裳,秀月已然习惯性的抢先一步做了,苏弦心情转好,道:“秀月,嗯,不错,回头要谢谢甘健,给我安排了个如此可人的秀月。听说小姐刚到了杭州,是么?”

秀月点头道:“同福已派人去接了。”

苏弦收起折扇,递给秀月道:“放到我书房。”又倒了一杯茶喝了,随口道:“这茶还剩不少,冷是冷了,味道却不坏,天热的很,你也喝一点吧。算时候也快到了,我去门口迎她。”

*** ***

“张叔,实不相瞒,此次圣上下诏,叫家父进京。但琼台之局,想必张叔也清楚的很。是以家父以身恙推脱,叫我去金陵。临行叫我先拜访拜访张叔,或有所助。姚叔说你在杭州,小侄便赶来了。”董平卓玩了一阵子,在姚九日的安排下,终于有机会道出来由。

张白也是刚刚去林家拜访施华文,却再一次吃了闭门羹。引的林月如、林泉阵阵疑色:“施老先生不是张公子请来的么,怎的反到不见他?”

只好一肚子郁闷的打道回府,恰好也想凑凑时间,跟董平卓谈一谈,毕竟人家远道而来,不能老把人搁在一旁,当下道:“品卓,我跟姚兄是好兄弟,是以董大哥的事,也等同是我的事,我长话短说吧,董大哥到底有何底线?”

姚九日跟董品卓脸色齐变,均没料到,张白一语中的,直切要害。董品卓心下佩服之极,嘴上道:“张叔好厉害。不错,家父的底线是,封侯。其他一切好说。”

张白如今手上有太子这条线,是以说话也有了底气,回道:“品卓,你可知这些天常跟我一块的年轻公子是谁?”

“当今太子。”董平卓十分平静的答道,姚九日一眼瞧出,见张白没挑明,便也假装不知,但却暗中告诉了董品卓。

这些天来,张白也渐渐发觉,董品卓神华内敛,城府颇深,且为人不错,实乃大才,听闻董必才有两个儿子,这次派他来,自然有些道理。他既知罗萧身边的年轻公子便是太子,色不变,语不动,更令张白大为赞赏。而张白也并非完全将琼台之事抛在脑后,他已为此事苦思良久。

眼下时机也差不多,之前董品卓跟王决有过几次接触,相互都有些敬佩之意。

张白眼中精芒大盛,忽道:“品卓,我有个好法子,就怕你不敢了。”

姚九日心中一紧,张白早先的许多“惊世之语”,他屡有领教,心知此番必会语出惊人。董品卓这几天亲眼目睹张白一连串精妙无双的手段,扳回了亨通券的劣势,反超埠康券,扭转乾坤。对张白已是仰望之态,当下道:“张叔请说。”

“你还有个哥哥吧。这未来董家家主,你想不想当?你莫生气,我绝非挑拨你兄弟二人。你兄长沉溺酒色,根本没你那份鸿鹄之志……我建议,品卓不妨跟太子结为八拜之交。”

“什么?!”姚九日闻言大惊:“这……太子肯么?”

张白道:“怎么不肯,当年汉武皇帝也有平民之交,何况品卓你并非平民之子,有何不可?况且……”张白缓了一缓,接着道:“况且当今太子年少有志,血气方刚,喜好结交天下贤才,胸怀一统天下之宏志,你若能把握好,日后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伟业。”

虽然民间传言太子庸碌无奇,但董品卓也渐渐发现,那不过是表象。在张白面前,王决气势为之所夺,不由的刻意展现本事,处处露锋芒,董平卓一一瞧在眼里,心中诧异的很:为何太子跟传闻所绘,千差万别,大相径庭?是以听张白对太子不吝溢美之语,董品卓也不觉奇怪,相反,听到张白说“日后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伟业”,董品卓禁不住心绪澎湃,热血上涌。

张白见他心动,忙道:“具体如何,我来安排。若是跟太子成了异姓兄弟,太子登位以后,你接任董大哥的侯位,可愿相助相助太子攻蜀?”

董品卓想了一想,坚定的道:“果真这样,该当如此。”

“那好,我来引荐,你须得记住刚才的话,届时不要忘了,要让太子听见。”张白看了姚九日一眼,笑道:“姚兄,男儿志在四方,你看如何呢?”

姚九日长叹一口气,道:“好兄弟,我又低估你了,唉,姚某每每心生此感。”

张白傲然一笑,道:“品卓肯助太子,不知姚兄可愿意助我?或是另有大志。”

姚九日闻言立时紧张起来,他心中清楚张白此言的含义,愣了良久,忽地开怀大笑起来:“志向再大,也比不过贤弟,跟着贤弟花银子,玩女人,快活无边,何乐而不为?”

张白心中陡然间踏实许多,心情大畅。两人四手互握,自相识以来,几番猜疑,此时终于放下戒心,坦诚以待。

姚九日一时竟有种错觉,自己仿佛变成了当年那个立志跟着王丞相,救济天下的愣头小子。“也好,因琼台之事,跟丞相决裂,又因琼台,结识贤弟,看来一切皆是命中定数!”姚九日心中一番感慨。

董必才瞧得稀里糊涂,只觉两人寥寥数语,仿佛达成某种约定一般,皆是激动不已,便问道:“张叔,姚叔,你两说什么,怎么品卓一点也听不明白?”

“我还有事先走了,品卓问问姚兄吧。”王决登位之后,董品卓必成王朝举足轻重的人物,且董品卓不是外人,有必要让他知道。张白望了姚九日一眼,续道:“我去跟小决谈谈,品卓,切记方才你我说的话。”言罢扬长而去。

姚九日取下腰间酒壶,喝了老大一口,道:“好侄儿,唉,这话换我来说,只怕没你张叔说的那般有说服力,算了,他既没空,还是我来说吧……”姚九日便把张白那天在客栈说的逆天狂言,尽数跟董品卓娓娓道来。(全本小说网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