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白走到前厅,泡了杯茶靠在长椅上,心中寻思着,王决、董品卓、罗萧也该回来了。WwW。QuAnBen-XIaoShuo。cOm

不一会儿,只见丝缎跟小小慢慢走了过来,两人虽是初识,瞧上去却像是交往已久的闺中好友一般。

苏小小随意梳顺了头发,如瀑青丝,以一根青绸束起,穿着丝缎的衣裳,跟张白印象之中的女强人,简直差别十万八千里。虽说如今罗家接管了星沙的锦绣年华阁,家中银子花销早已不用考虑,但是丝缎买得布料,做的衣裳,却依旧是那么朴素,不带太多修饰。不过丝缎委实极会搭配,素雅恬静的布料被她一配搭,便显得的清幽动人,穿在身上,加以她秀俏的面容,宛如画中走出的小家碧玉,温婉可人之极。

眼下丝缎跟苏小小站在一起,两人个子也差不多,真如姐妹一般。张白瞧得一怔,道:“丝缎,你哪来个妹妹?”

苏小小随即听明白其中意思,从张白的目光之中,心知张白喜欢自己这幅模样,脸色绯红,道:“我不能当丝缎姊姊的妹妹么?”

“能,当然能。丝缎,你认不认这个妹妹?”张白连声应和,问丝缎道。

丝缎眉眼一弯,笑道:“有了这么个漂亮的妹妹,求之不得。往后你敢欺负我两任一人,我们姐妹可要联手……”

“联手对付我?”张白给她补完后半句,面上荡起丝丝邪意,笑道:“那我太也吃亏了,只好连你们姐妹两一起欺负了。”

苏小小一听丝缎认了自己为妹妹,可见她真心是接纳自己入张家了,似是吃了一块定心丸,随即想起其兄苏弦的态度,脸上又扬起片片愁云。

丝缎自然明白张白所说“欺负”的含义,脸上一红,脑中却忍不住想象起那副场景,立时羞的面红耳赤,轻啐道:“不和你说了。”转向苏小小道:“小小妹妹,我今天叫吴妈买了许多好菜,你可定要留下来,尝尝我的手艺。”

苏小小眼中光彩迷人,道:“姊姊竟有一手好厨艺,小小正好跟姊姊后面学两手。”

丝缎听了心中只犯迷糊:小小妹妹怎的如此可亲,跟想象中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她哪清楚,即便是女强人,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会变得温柔如水。

丝缎携着小小,两人欢快的往厨房跑去。忽听一人还在门外就喊道:“张大哥,我爹请你过去吃饭。”正是林家小公子林泉。

张白见他忽地转了性子,心下疑惑:怎的这小子一下子变得如此客气了。

丝缎跟苏小小听见林家请张白过去吃饭,不自觉停下步子来,均感飘扬的心情陡然一落。

林泉快步走近,道:“张大哥,你快随我过去吧,施老先生也在。”

林员外的意思,张白可不敢不给面子,而且施华文也在,这顿饭说不准是个转机,十分歉意的望了丝缎一眼,道:“丝缎,这……你要给我留点羹汤,好不好?”

“哼,想得美,就不留给你。”虽是嘴上这般说,眼中却闪过难以掩饰的失望。苏小小也是神情一黯。

张白对她那点口是心非,早就弄得清清楚楚,笑道:“不留回来欺负死你。”说罢随林泉徒步走到林家。

进了林家大门,张白忍不住问道:“我说林小公子,怎的好好叫我‘张大哥’,可叫人极不习惯。”

“你既答应了我跟小碟之事,我自然要叫你‘张大哥’。”林泉理所当然的道。

原来如此,看来这小子最近跟小碟进展不错,难怪小碟近来老是莫名其妙的或喜或笑,原来身在恋爱中。张白本就不反对早恋,而且小碟也十四岁了,在古代差不多都能嫁人,谈个恋爱,不算早恋,张白自然不会干涉,只要林泉不瞎来就行。张白微微一笑,道:“那我要是跟你姐姐成事了,你怎么叫我?”

林泉眼中几分轻蔑之意,道:“若是我姐姐真喜欢上你,不须我爹答应,我便叫你姐夫。”

“此话当真?”

林泉拍着胸脯道:“那是当然,本公子一言九鼎,何时失言过。”

两人说话间,已走到一座轩昂的楼台跟前,走进楼台,只见阁内中间摆了个大圆桌。在这个时代吃饭大多用方桌,要分出主次长幼尊卑。但既用了圆桌,显然是刻意淡化这点。恰恰也体现了林员外不拘常理的性格。

施华文跟林员外坐在一起,施怡雪坐在施华文边上。而林员外的另一边,却坐了两名妇人,一个年纪稍大,瞧上去差不多已近四旬,而另一个则不过三十,两妇人风韵犹在,身材丰腴,看来都是林员外的小妾。紧挨着小妇人落座的是,乃是林月如和林泉。余下一个位置,在施怡雪跟林泉中间的,自然是留给张白的了。

张白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坐了上去,望着满桌佳肴,色香俱全,禁不住吞了点口水,中午就喝了一碗姜汤,早已化作一泡尿去滋润大地去了。眼下急需吃点东西,滋润滋润张白自己。

林员外见张白一点也不拘束的样子,大是顺眼,只因他向来恨极了繁文缛节,觉得太过麻烦。当下开口笑道:“张公子果真大本事,说能请来华文,还真就请来了。我跟华文乃是故交,多年未见,如今老来还能再见,少不了张公子的功劳。今日特意设宴感谢张公子。”

张白道:“林员外客气了。晚辈也是为了能使西湖赛诗会增添光彩,原本并没抱多大希望,不料施老院主如此热情,对我大王朝的后生晚辈极其看重,不惜千里赶来杭州。晚辈在此先敬老院主三杯。”说罢果真连干三杯酒,甚是豪气。

至于张白敬的这三杯,究竟是什么意思,施华文也从张白眼中读出大概,冷哼一声,到底也给了张白三分薄面,喝了一小杯,脸上森寒之意未退。

林员外看出两人之间的尴尬,笑道:“老朽来介绍一下,这两位乃是内子。至于小女月如,跟不肖子泉儿,最近都为赛诗会一事,忙里忙外的,热火朝天。张公子还真是厉害,之前老朽可没见月如对什么事这么认真过。”

林月如螓首一低,娇嗔道:“爹……”

林员外却不消停,道:“我说华文啊,你若不肯嫁孙女,我老林还想嫁女儿呢。”

张白听得一惊:这老头子太强大了,真理简直就是脱口而出。林泉也没料到父亲如此轻随,本来他还以为爹爹会反对张白跟林月如相好,但从这话看来,先不说赞同,至少爹爹是不会反对的了。

林月如双颊两朵晕红,娇艳如盛开的牡丹,可她又不敢跟父亲耍脾气。倒是靠近林员外的妇人开口了:“你这老头子,当女儿跟你一样脸皮厚?”这妇人正是林月如的生母。

林员外哈哈大笑几声,道:“张公子年纪轻轻,青年才俊,这挣钱的手段,杭州城人人皆知,依我看呐,去张家拉红线的人,要踏破门槛了。华文呐,别不知足,张公子这样的,可是提着灯笼都难找啊。”

施华文微微笑道:“雪儿丫头怎敢高攀张公子?天南若是愿意,真好将月如丫头许配给张公子,依老朽看来,可真是男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见爷爷还是那态度,施怡雪俏脸一白,心中凄然。

张白暗下里蹭了蹭施怡雪小腿,示意她莫要着急,自己早有对策。施怡雪看了张白几眼,神色稍缓。

林月如把筷子一放,起身道:“爹、娘,施院主,月如吃饱了,先告退了。”

林员外见她真赌气了,呵呵一笑,道:“月如啊,先吃点吧,是爹不好。”林泉也是拽住了林月如衣襟,小声道:“姐,爹是开玩笑的呢。”

林月如这才又坐下,低着头一声不吭。

月如生母盯着张白打量几眼,也是笑道:“这小伙子瞧来不错,月如不喜欢她么?”

“娘……”林月如当真是哭笑不得,爹爹今日设宴,本意是在促成张白跟施怡雪的好事,谁料反到弄得是撮合自己跟张白一样,当下夹了一块西湖醋鱼,放进其母碗中,道:“娘,这醋鱼是您最喜欢吃的,您多吃点。”

林母眉开眼笑,道:“还是月如懂事。”不经意发现林月如掌心蜕了层皮,起了水泡,还涂上了膏药,心中一疼,忙问道:“月如,你这手是怎么了?”

林员外闻言仔细一瞧,也是发觉,眼光投射过来,阵阵关切之意。林月如将双手放到桌下,浅笑道:“今个不小心摔了一跤,在地上擦伤了。不碍事。”

张白这才想起,林月如一个人把小船从湖心摆到岸边,定是那时候擦伤的,心中涌起阵阵歉意和疼惜。

林月如说这话之时,眼角不自禁瞄向张白,瞧见张白脸上尽是怜爱之情,心中舒服许多,甜甜一笑,道:“真不碍事,我抹上药油,很快就好了,现下也不痛了。”

这时那年纪较小的妇人皱眉问林泉道:“泉儿,怎么不说话了,跟娘和你二娘说实话,是不是你害的事?”原来这两名妇人分别是林月如和林泉的生母。既称“二娘”,想必林员外还有一位正室,张白又想起杨协曾说过,林员外还有两个儿子在京城为官。想必林员外的正妻就是那两个儿子的生母了。

林泉一肚子冤枉,道:“娘、二娘,这次绝不会泉儿惹得祸,不信你们问姐姐。”

那妇人微怒道:“问姐姐,问姐姐,哪次不是月如护着你?你给我坦白招来!”

林月如赶紧道:“娘、三娘,此事跟泉儿无关,是月如不小心跌伤的。”三娘这才缓过气来。

林员外见势道:“好了,好了,月如好生注意,别碰着伤处了,都吃饭吧。把张公子请来,别弄得菜都凉了。”

张白又斟了一杯酒,决定赌上一赌,向施华文敬酒明说,若是施华文真不想嫁孙女,必会毫不犹豫的拒绝,若是他心中还没下决定,正在反复思量,那至少不会把话说绝,一点情面不留。当下又举起酒杯,道:“施老院主,晚辈再敬你一杯,同时……”话未说完,便被施华文打断了:“张公子且慢,有什么事情,吃完饭随老朽散散步,那时再说吧。”

张白心下一喜:有戏。当下眉飞色舞的道:“甚好。这杯酒既斟了,还是喝了吧,就当晚辈代替天下前来参加赛诗会的读书人,谢谢施老院主,能得施院主这样的大儒指点一二,实在胜过寒窗十年。”张白 在生意场打滚多年,可谓深有体会,拍马屁没错,但要拍准,若是不小心拍到马腿,那反而要起副作用。对施华文,尽量往文采学识方面靠,绝对没错。

果然,施华文神色稍稍好转,又喝干了那杯,道:“张公子过奖了,老朽担不起。”嘴上到底是要谦虚一下的。

施怡雪见爷爷破天荒的连干两杯,老脸红光满面,当下向张白嗔道:“爷爷不能喝太多酒的。”大有责怪之意,这丫头向来泼辣惯了,如今刻意装的淑婉温柔,没指着张白鼻子叱训,已令张白感到额外惊喜。

张白听罢一副深悔莫及的样子,道:“雪儿教训的是,张某记在心上,这便自罚一杯,老院主大人有大量,原谅晚辈冒失之过。”

见张白今个儿如此客气,客气的不像话,施华文也知是因为施怡雪的缘故,这小子有求于己,也觉得理所当然,便道:“无妨,酒桌上不喝酒,天南老友定要怪我。”

林员外闻言道:“好,既然这般,我便敬老友一杯,怡雪侄孙女可别怪我。”两名多年相视一笑,互亮杯底,多年故人情义,都在酒中,杯酒下肚,酒意涌进心里,化在心里。

晚宴之后,施华文并未散步,而是回到林家给他安排的卧房。张白硬着头皮一直跟着他,施华文也不说话,直走到到房门,一回头发觉张白还在,叹道:“你也进来吧。”

ps:今天比昨天回来的还晚。没法子,真没法子。下一章正在进行中,希望大家能见谅。祝灾区的朋友平平安安。(全本小说网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