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吐了。”英华月看着江边的子君说。他在那儿正弯着腰,用力的扭动。张大了嘴,整个脸儿憋的通红。

施梦妃文雅的抚摩着小草的尖儿,嫩白的手指灵巧的曲伸,关注着小草在自己的作弄下变着型儿,微微有点埋怨的说:“身体不好的人进入《神迹再现》会出现不适的反应,呕吐,头晕,频困,乏力。不过有安全指标仪,还好。如果有危及生命的现象,直接会切断两界联系。

“没什么,呆久了,自然就会习惯。”子君一边擦嘴,慢步走到她的身边。

已经,一个礼拜了……

“找到了吗?”

沉默了一会儿。

“听说少林有金刚不坏神功,好厉害的哦!”

“找到了吧。”

施梦妃微笑着抬起头,看着子君。他脸上认真、严肃、又带着一点伤感的神情,让她想开玩笑却开不出。

“我去抓两只兔子,等会儿烤着吃。”英华月交代了一声,就往山坡上走去。

两人看着他的身影走远。

“你就非得学那个?”她还抱着一点希望,天真的眼睛睁的老大,一眨不眨的看着子君。

“非得学。”

“这功夫不好不去说,光一个名字就土的厉害,让别人知道了,不怕笑话?”

“没什么好怕的,别人都不懂。”子君笑着说。

那我也不懂!施梦妃撅起了嘴,气呼呼的转过身。

英华月抓兔子回来,正好碰上离开的她。

“美女!走了?”

她文静的笑笑,也不回话。

擦肩而过。

风中留着淡淡的清香,英华月故意使劲的嗅了嗅,对着木落做了个鬼脸。

知道了?

知道了。

木落简单的说,考虑了一会儿,才告诉他,要去的地方有点远,打算自己走。他没说什么,烤了兔子,两人吃饱,留了点残肉,就着江水喝了几口,算是爽快了。

到了下午,木落也不练功,也不打兔子,去拜了拜关帝像。英华月知道他要走了,来到庙门前等他,说:“我也没要去的地方,学什么武功,在这里怎么混,都没想好,不如和你一道走。”

木落想了想,答应了。

英华月有银两,故而两人坐马车过野道,步行过名山名水名城,时间过的快,六天才出潼关,找一个清沙湖,据说这清沙湖的湖里没有水,只有沙子,在边上有一个村子,村子里就有要找的师傅。

问了许多人,才知道路向,走的渴了。

找到一口井,刚要打水喝,后面有人嚷嚷着。

木落提着水桶,回头瞧,是七个男的,长的土里八几,穿着塞外的粗皮衣裤,有两个腰上别的刀,都是宽面儿,看上去挺沉。

英华月不知怎么的就笑了。还凑到木落耳边,轻轻的说:“这几个像不像土匪?”

“喝水要给钱。”

“为什么?”华月问。

“因为井是我们掘的。”

木落看了看井壁,这井要是这七个家伙掘的,只怕他们已经五十岁以上了。

“那我们不喝了。”

“不行,不喝也得给钱。”

“什么道理?”华月不明白了。

“你们不喝,边上的人看了,不会以为井水有问题?”

北风萧萧,黄沙轻卷,周围哪来的人?

“这么说,不管喝与不喝,都得给钱?”

“没错!”

“不给呢?”

“那就揍你们一顿!”

“七对二?”

“聪明!”

英华月小声的说:“我们打不过还跑不了吗?”

木落听了,提起水桶,先喝了几大口,然后给他,问那几人:“多少钱?”

“十两银子。”

木落摇了摇头,道:“没有那么多。”

那几个人仔细看了看他俩,改口了,说:“五两银子。”

英华月听了,轻声说:“这连强盗都不会干,一降就一半。”

木落说:“给他们。”

以为听错了,华月愣愣的看着木落。

好,给你们。

“为什么?”在路上,两人孤单的行走。

“不给,他们就会动手。”

“又不怕他们!那两把刀,我看就是装装样子。”

“除非比武,不然我不想动手。”

“你不会怕了吧?”

“没这个感觉。”木落想了想,说。

英华月沮丧的道:“难得碰上这种机会,我们练了这么久,好歹得试试这基本功法的威力吧?”

木落道:“要试的话,以后找人切磋。不值得为这理由和他们动手。”

英华月停了脚步,道:“不行,我要回去找他们!”

木落道:“舍不得银子?”

“不是!”他马上叫,“就这么走了,太丢人!我忍不下这口气。”

木落沉默。

“学功夫,首先要注意,别乱动手!很多时候,为了一口气就出手和人打,看起来,好象很英雄,其实,只不过是个匹夫!你得对的起你的汗水,你学这个,不是为了打架!这是艺术,是学问,是要研究,要尊重的技术!如果随随便便就使出来,和别人对着干,打伤别人,或者让别人打伤自己,想着耀武扬威,那是绝对不会练好的。你要记住,要想学好功夫,就要先尊敬他!”

这是师傅说的。

木落想着这番话,似乎一转念头,就出现了,一言不差。记的多么深啊!

“如果你练起来,只是为了试下威力,那你去吧。”

英华月认真的看着他,然后笑了笑,说:“拜托,这是游戏哎,玩游戏不就是为了PK的吗?别搞的这么深沉嘛。”

木落摇了摇头,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PK,或许会和人比武,或许也会杀戮,可是,我不会为了五两银子,和人打架。”

“走啦走啦,我有的是钱,为了五两银子就动手动脚,有辱斯文!”

木落忍不住笑了。

就是这了。

是啊,只有看到,才相信真有这么个湖。

你说,这湖,以前会是什么样子?

可能有很美的湖水,也可能,一直就是这样,死气沉沉的沙子,可能堆积的没有这么多。

是那个村子吗?

应该是吧。

村子里人很少。

屋子看似挺简陋的,里面的环境倒很干净。

云汇饭店,里面只摆了三张四人桌,一桌坐着一个妈妈带着孩子,一张坐着三个老头儿喝着酒。两人坐在最外面的一桌,与一个姑娘面对面,那姑娘吃着面条,见两人突然坐下,脸一红,还剩半碗面就匆匆付钱走了。

华月笑说:“你这妖怪的模样吓着人家了。”

木落难得开了一句玩笑,说:“我看她是更怕狼多一点。”

“狼比妖怪可怕吗?”无聊的话多说一句却不显的无聊,华月这么说,看着菜单,半晌,扔给了木落。

随便点吧。

他搁着腿,舒服的抱着后脑勺,叹道:“应该找找,哪有烟卖。”

“吸烟有害健康。”

“你不吸?”

“以前吸。”

切,华月翻了一个白眼。

菜点了,肉丝炒豆干,拌黄瓜,回锅肉。

回锅肉,还真是回了锅的肉。

菜不佳,吃的更快。

华月带了瓶白干,低度,路上走着吃,自恋的叹了句,我还真有浪子风采。

可惜没人回应。木落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

“是蒋师傅吗?”

“是,你们是?”

“我来拜师。”

“拜师学什么?”

“铁布衫。”

两米高的蒋师傅脸上冷冰冰的,双眼看着木落。

“拜师学什么?”

木落看着他的眼睛,那不含一丝色彩的的双眼。

“铁布衫。”

华月坐在屋里的小凳上,咕噜噜喝着白干。

“拜师学什么?”

华月挺了挺身子,睁大了眼看着蒋师傅。

“铁布衫。”

“拜师学什么?”

“铁布衫。”

“你猜他会问你几遍?”华月笑着说。

“拜师学什么?”

“铁布衫。”

华月见木落不理自己,那蒋师傅又像是鬼上身,一高一矮,一墙一草,一打一挨,撑了半个多小时,奔出了屋子,掏着耳朵,轻轻的对自己道:“小傻陪大傻,我呆着,不成小小傻了?嘿,你们慢慢绕,我先去周围玩玩。”

他似乎闲不住。

其实,木落在追求着自己的所要,那份执着,让他也有点不甘寂寞。

出了小村,一边是高耸的群山连绵。浓绿色,望着,似乎闻的到那儿的空气味。英华月漫步走进山野,高荒的巨木,枯草,没有野花,有老鹰,灰灰的。地上蹿着不知什么东西,偶尔会发出草叶轻碰声。太阳晒的树木焦味,酸酸的腐味。听,有一点点,不仔细却听不见的水流声。

老高的太阳被叶叶遮着也依旧厉害。

英华月擦了擦额头的汗,向水流声来处寻去。

是从上面流下来的溪,可能是自然形成的一道歪歪曲曲的沟儿,石头间是乳白色的,外面一边有青苔,如果手摸上去肯定滑溜。水似乎有一股香气。华月喉间微动。捧了几口,确实,这水的味道真好。

林中隐隐有歌声。

女子在唱歌。

他仍蹲在溪边,出神听了好久。站起身寻去。

不陡的坡连续过了几处,像是拉去眼前所挡的遮拦,一番光鲜,眼前是一面十几米正方的湖,边儿砌着石壁,水从一条缝儿淙淙流出,向下一道沟儿滴落。坡在下,湖在上,从下往上看,似乎是个大池,走上坡,却是一个湖,往前是平整的草地,稍有点空旷,要是再往外就又是荒木老树了。草地上,一个穿着天蓝色长衫的女孩子,背对着华月,坐在那儿,可以想象,她的双足正浸润在湖中。写意无忧的欢唱,好似这里不是老山,而是九天琼瑶。

柔柔弱弱的双肩,华月注意到,她的腰很窄,而下面的臀股肉肉有感,曲线是如此的分明,天蓝的薄衣衫套着,合身的很,减了一分性美,添了一丝纯真梦幻。

华月轻轻的理了理浪波般的黑发。徐徐走向她。

她发觉了,扭头,便见着他。

果然,她的秀脸没辜负这样的背影,刘海很可爱,双眉细细长长,带着一点忧愁,却不叫人心疼,眼睛很明亮,灵动的打量着他,如果鼻子大了或者太尖,都会破坏脸上的和谐,偏偏她的俏鼻仿佛是画家的手笔,合理的叫人惊讶。嘴上略施红粉,弯着,直叫华月的心都酥了。

这真是一个好游戏呢!

英华月潇洒的提着酒瓶,轻咽一小口,双眼直盯着对方的双眼,嘴上是风流倜傥的笑容。

女子含蓄的望着他,不作声。

他风度的先微微的点了点头,装作感慨的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色,再说:“想不到这样幽静的地方,有这样一位动人的姑娘在歌唱。我是山中听到歌声,寻来的。”

女子笑了笑,说:“我唱的好听吗?”

“何止好听呀!”

“呵呵,这里的湖水很凉,想不到这样的山里有这么美的一处地方。”

“你也是第一次来?”

“嗯。”

“我可以坐吗?”

“可以。”

“我叫英华月,英雄的英,中华的华,月亮的月。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咯。”

“好哦,你算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可是我这个朋友,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说了不许笑!”

“不笑。”

“玉无瑕。”

“哈哈。”

“我就知道。”

华月是故意笑的。

玉无瑕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她不嗔不娇,就像是凉凉的湖水。

华月逗人的功夫很厉害,可她却老是平平静静。

“哎呀,我瞧应该让你做特约记者的,那个美人可没有你美。”

“你见过施梦妃?”

“见过,她是我大哥的女朋友。”

“你大哥这么厉害?”

“没我厉害!”

“哦?你女朋友比施梦妃还美?”

“当然!”他笑嘿嘿的看着她,她也忍不住笑了,却没不好意思,或是生气,淡淡的容颜,淡淡的表情,却把华月迷住了。“等你以后做了我的女朋友,我不就比我大哥厉害了?”

他知道她不会生气,果然。

“你来这里做什么?”

“陪我大哥学武功。”

“哦,我是来看清沙湖的。”

“没啥看头。你从哪来?”

“北京。”

“北京?”

英华月脸色惆怅的沉默了一会儿。

“接下来呢?”

“没想好呢,来了才发现,身上银两用完了。”华月忽然发觉自己喜欢看她那种笨笨的笑的样子。

“那和我一道玩,我身上的银两都愁的花不完。”

“呵呵,我不会客气的。”

木落,小屋。

是他?

这样的怪人?

玉无瑕漂亮的眼睛睁着老大,呆呆的盯着木落。

他在学武功?

华月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

他的脸色很苍白,连续4个小时没有喝水,没有停息。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阻止他吗?

由他去吧。

他在做他认为该做、必须做的事情。

没见着他脸上那疲倦却兴奋的神情,眼中尖锐执着的目光,还有银白的发沉沉,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挥散不去的哀愁。小屋在可有可无的地方,藏着可有可无的对话,这儿是村子最外的角落,少了这屋子,边上的野花园就更靠近村子了。小屋的样子没有吸引人的地方,周围没有孩子绕着玩,没有妇人坐着闪聊,也没有汉子在忙碌的背影。而最可有可无的,英华月发觉就是他自己。

村子里没有什么乐子,在夜色临近的时候,华月与玉无瑕吃了碗片儿川,再自个儿带了一瓶茉莉酒,散步出村,两人翻了半个山,在深夜的时候到了一座古道观。

“就是这里。”

华月仰着头,看那“清山观”三字,口中问道:“这儿有很厉害的师傅?”

“是啊,想不想进去见识一下?”

“都来了,肯定要看看,只是,这么晚了……”

“苍浪道长都很晚睡的。”

“听你说,你在这儿住了好多日子。这苍浪道长为人应该很……”

“很什么?”

“色。”

她清清淡淡的笑,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推门,里面一位半百的高个子老道站在门后,笑眉挂月,长脸慈祥,手中翻着一柄青光闪闪的宝剑,吐气有声。在他的脚边,徐徐转圈的枯叶零零落落。

冷月清高,古观幽静。剑长道仙,神功夜行。

唬的英华月目瞪舌呆,倒头就拜。

道长,教我功夫!

一旁的玉无瑕捂着嘴直笑。

当真是少年慕姿,欲把剑舞。

老道长笑吟吟的说:“你要学我的本事可以,不过你得应我一个条件,那便是学了我的本事之后,不能再学其他杂学。”

华月直点头。

当晚两人住在道观,后日两人游道观左右,赏花赏物,上追飞凤,下寻游鱼。玩的不亦乐乎。

“师傅,我在这里学功夫,得先和我大哥说一声。”

“好。你这便去吧。”

这天,玉无瑕不在神迹再现。

华月一人回到村子里,来到小屋。

眼前依旧如此。

他说了两句,木落没有理他。

一问一答,如清风拂叶,风过,叶颤。

他赶紧出了神迹再现。

“喂,叫许主任。许主任吗?恩,你说说,在清沙河那儿的村子里,有个蒋师傅教铁布衫,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设计的?专门忽悠人啊?快告诉我,是谁设计的。”

“您先别动气,这个程序是蒋主编改的,本来铁布衫是少林的武学,可他不知在民间听到什么传闻,硬是开了一派,设计了这么个人物,寻求武功的拜师系统也是独特改编的,以一个问题同样的频率问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这……这要问到什么时候?”

“三天。”

“三天不吃不喝还得一直说一个答案?那家伙想搞死人?”

“只要能做到,他就可以学到真正的铁布衫,以中华武学的角度来分析,这武功在神迹再现中是极为独特的,可以说学了这个武功,那就会不可一世,当然,私下里蒋主编好象很推崇一个人,说,只有他在其中,才能学到这武功,别人,是绝对不可能经受这个考验的。”

卡,嘟嘟嘟……

那就是木落了。

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