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璇站在一旁看着两个扎着小辫的年轻女仆针锋相对,好看的黛眉蹙得更紧了。

丫丫个呸的,竟然敢意**她的男人!

这个想法令容璇吓了一跳,轻咳一声,她怎么会这么想?南宫凌又不是她的

这时,没等容璇想太多,就见南宫尧带领着身后一群壮汉走了过来!

容璇感到一双阴冷犀利的眸子直直地射在自己身上,容璇心中一凛,涌起一股子不妙的预感,这种预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南宫尧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全身僵硬无声无息的阿白,大手一挥,凶恶地瞪向容璇,大吼一声。

“来人!给我把容璇拿下!”

话音一落,南宫尧身后的两个壮汉气势汹汹的向容璇冲了过来,众人连忙作鸟兽散离容璇远了些,纷纷将异样的目光投向容璇!

“慢着,老爷子,您要拿我总要给个理由,否则我不服!”容璇很快反应过来,面色一寒,冷声说道。

南宫尧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的阿白,信誓旦旦,义愤填膺道,“因为阿白就是你杀的!”

“你没有凭证,凭什么说是我杀的人?”容璇深呼吸一口,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从容面对这一切。

她心中很明白,这明显是南宫尧的一个栽赃陷害的计谋!

同时,她又在心中咒骂,到底是哪个混蛋杀了这个阿白,竟然让南宫尧借题发挥,栽赃到她的身上!

“证据?你要证据是吧,行,我就给你证据!”南宫尧一身黑色唐装,手中转动着两个滑溜的核桃,眼中精光毕现。

他大手一挥,“将证人带上来!”

听到南宫尧的命令,立即就有两个壮汉带着另一个小个子瘦弱男人走了出来。

“是你亲眼看到昨天晚上容璇和阿白在那边的槐树下产生了争执?”南宫尧老眼一眯,盯着眼前的这个瘦弱男人。

“是,昨晚是我值夜,无意间就看到两个人在槐树下争吵,我当时很奇怪,也很好奇就走过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晚了在那吵吵,我走到拐角处才看清竟然是容璇和阿白

。”那瘦弱男人性子有些懦弱,战战兢兢地微微躬着身,都不敢抬头看南宫尧。

听着那瘦弱男子的说辞,容璇在心底冷笑连连,只是眼含轻蔑,嘴角勾着讽刺的弧度,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精湛”的演技。

“这么说来,昨晚与阿白起争执的人就真的是容璇无疑了。”南宫尧眼底含着势在必得的光芒,斜眼望向不动如山的容璇,“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

容璇嘴角讽刺的弧度愈发张扬,冷冷地瞥了地上的阿白一眼,“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南宫家是老爷子你在做主,自然一手遮天,想怎么栽赃嫁祸都行了。”

想用这老掉牙的一招逼迫她,那也得看她是不是一只愿意上钩的鱼!

她的不屈早就在老爷子的意料之中,语气不善,“我是一家之主,没有必要冤枉你一个下人!”

“是吗?那么请问我为什么要杀这个人?”容璇长身玉立,临危不惧。

南宫尧轻嗤一声,道来,“因为你无意中看中了我赏给阿白的一块西洋怀表!那块怀表是清朝年间康熙皇帝用过的西洋进贡的御表,价值连城,所以你起了贪心,想夺得那块御表,阿白不给你就强行抢夺,最终夺得了御表,怕事情败露,所以将他杀死。”

容璇被南宫尧的说辞给气笑了,“真是越编越像真的了。”

尼玛,这么会编,怎么不去当作家!

容璇知道,这老家伙竟然已经决定将这人的死推到她的身上,那么就一定会料到她不会轻易屈从。

肯定还有后招!

怕的就是这个无中生有的后招!

这个后招一定会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杀人的罪名坐实!

“本来就是真的!”南宫尧怒视着容璇,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我本来很看好你的,看在你护主有功,老大看重你的份上,三番两次你在我面前造次,我都没有计较,可是,这一次,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也保不了你了!来人,给我把容璇绑起来,丢到地牢里去!”

那些壮汉再一次向容璇冲了过来

“住手!”正在这时,一道冷厉的嗓音传扬而来,随着那道声音伴随而来的是容璇所熟悉的那男性气息。

容璇心中一松,不知不觉中男人的出现让她有了安全感。

而听到这把熟悉的嗓音,南宫尧面色猛然一沉。

南宫凌一把将容璇护在身后,厉眸一眯,冷沉地看向已经坐在下人抬来的太师椅上!

“老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尧抿紧唇,悠哉地接过仆人奉上的茶杯,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老大,今天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别插手,你也管不了!”

南宫凌眸光阴沉,眸光掠过地上的阿白,眸光微闪,眼皮颤了颤。

“南宫凌,我没有杀人。”容璇上前一步,从南宫凌的身后站到他的身旁,语气不卑不亢。

南宫凌转头看向她清澈的眼,轻轻拍拍她的手,点点头。

“人证俱在,你还狡辩?”南宫尧见容璇寻求南宫凌的庇佑,心中分外不爽。

容璇瞥向那个瘦弱男子,明眸一眯,长腿一迈,三两步窜到那瘦弱男子的面前,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强迫他盯着自己的眼睛,语气阴测测,“你确定你昨晚看到的真是我?”

那瘦弱男子咬紧下唇,震慑于容璇那全身上下散发的冷玄寒气息,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躲闪着眸子,支支吾吾地点头。

他甚至不敢说出一个字,他怕一开口,激怒了对方,下一秒自己就会玩完。

容璇就知道会是这样,串通好了的戏本,导演又怎么会让他私自临时倒戈,更改剧本!

她本也没有指望这个人会改口,一把狠狠地丢开他。

走回到南宫凌的身边,容璇阴沉着一张脸,目光灼灼的看着南宫凌,语气坚定中带着一丝气愤,“我不知道这人是被谁收买了来冤枉我,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没杀人就是没杀,想冤枉我,那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

南宫凌深深地看着她,只是颔首,没有言语,随后他转头看向南宫尧,“这个人的话不足以轻信于人。()”

南宫尧只是悠然地品着茶。

容璇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南宫尧,“既然你说我杀他是因为一只御表,那么那只御表在哪里?”

很多事情,只要有说不通的破绽就会找到突破口。

南宫尧无动于衷,只是微微抬了抬手,“去凌悠苑给我搜!”

南宫尧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壮汉们立即冲了向了凌悠苑的方向。

“我看你们谁敢!”南宫凌知道,若是让他们进了凌悠苑,就算没有御表,也会被他们给无中生有的“搜”出御表。

他立即命令身后的四个得力助手风云雷电拦住了壮汉们的去路。

南宫尧冷着一张脸,“你这是想阻止我?”

“我的人不会为了一个莫须有的怀表杀人。”南宫凌冷冷地看着南宫尧,语气镇定自若,“所以根本就不用搜。”

南宫尧老奸巨猾,阴森一笑,“呵!老大你别为这个小子遮掩了,若是她真像她所说的那样问心无愧,为什么不能搜一搜,以示清白?”

南宫凌能想到的,容璇自然也能想到,看来,今天南宫尧是真的决定要将她置于死地了!

“让他们搜。”容璇在心底冷笑一声,无所谓的开口,“我到要看看,他们能搜出什么来?”

南宫凌蹙起眉,面色凝重地看着她。

最终,他还是放了人进去搜,只不过,他却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暗中对一旁的一个不起眼的仆人使了个眼色。

那仆人心领神会,慢慢地在众人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消失在围观的人群中

不多会儿,南宫尧的人回来了,其中一个为首的男子,手中高高举着一只金色古老的怀表!

“老爷,我们的确在容璇的房间搜到了御表!”那为首的男子将手中的怀表递给南宫尧。

南宫尧接过那怀表,嘴角勾起冷的笑,晃着手中的表,看向容璇,“人证物证俱在,现在你还怎么抵赖?”

霎时间,容璇全身犹如浸入了冰水之中,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竟然做事这么绝,将栽赃陷害做到了极致!

竟然真的将那怀表给“搜”到了!

“不是我做的!”容璇眼眶泛红,咬牙切齿的瞪向南宫尧,长臂一伸,直直地用食指指着他,大吼,“你栽赃陷害!”

南宫尧冷笑一声,“现在任你百般狡辩也抵赖不了成为杀人犯的事实!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我送你去警察局,要么,进入南宫家的地牢!”

容璇眼底含着深切的恨意,“有区别吗?”

“没有区别,在南宫家,我会看在你伺候过老大的份上让你在地牢过的舒服点。”南宫尧噙了一口茶水,脸上俨然一副得意之色。

容璇眯起眼,突然大跨步走到那阿白的身边,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了阿白的尸体,执起阿白那只软绵绵的手臂,“这个人的手臂骨头全碎,而且口中没有泥沙水草,四肢有捆绑的痕迹,除此之外无任何伤痕,瞳孔放大,从那只骨头粉碎的手来看,死前遭到了虐待,只不过凶手只是废了他一只手。死前并没有过分挣扎,我推测,凶手是他熟悉的熟人,并未防备,甚至是……甘愿赴死。”

容璇站起身来,这一次她并未回到南宫凌的身边,而是站到了一边,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下了结论,“凶手是南宫家内部的人。”

南宫凌赞赏的目光投向她,见她并没有回到他的身旁,眼底浮现一丝阴郁。

“分析的没错,凶手的确是南宫家的人,那个人就是你,完全不需要质疑!”南宫尧冷冷地看向容璇,哪怕推理的就像福尔摩斯一般聪明,也洗刷不了她的嫌疑,他也不可能让她洗清嫌疑

容璇看向阿白那只软绵绵的手臂,“我不可能有能耐将他的手粉碎。”

南宫尧让一个女仆给他按揉着肩膀,“谁知道呢?据我所知,你回凌悠苑的那一天夜晚,就将一个人重伤拍出窗外,有那样的威力身手,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至于你说得熟人作案阿白没有防备,这个这个更好理解,你三番两次找上他想他讨要怀表,他当然会对你熟悉,被夺去了怀表,还被你粉碎了一只手臂,他心知无法反抗,丢了怀表更无法向我交代,只能心甘情愿一心求死。”南宫尧的推理并不亚于容璇的缜密度。

容璇握紧拳头,恨不能一拳将这个死老头子一拳揍死!

颠倒黑白,果然是高门大宅玩阴谋人的拿手好戏!

“我说过,我没有杀他。”容璇不甘愿被冤枉,突然之间升起了一股子深深地无力感,或许的确是自己一直以来太过轻狂,骨子里的唯我独尊让她大意了,忘记了那些阴谋诡计的杀伤力。

“至于你说的我伤了那个人,那是个小偷,我不打他难道还要下跪恭迎?”容璇闭了闭眼。

南宫尧现在胜利在望可不管她的说辞,吩咐下人将容璇带到地牢。

容璇现在已经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南宫凌,既然对方打定了注意要对付她,她百口莫辩的情况下也只得先妥协,再谋定而后动,见机行事。

而正在这时,一道低沉黯哑的嗓音突然传扬过来。

“老爷,我们刚才抓到了一个小偷,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块怀表。”来人正是南宫凌暗中吩咐的仆人,他手中还押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子,显然是被教训过了。

“什么?!”南宫尧一惊,猛然从太师椅上蹭地坐直了身子,“怀表快给我看看!”

心中却波涛汹涌,怎么会突然在要尘埃落定,达到目的的时候,竟然出现这样的变故?

仆人赶紧毕恭毕敬的双手奉上那怀表。

容璇也没有想到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转头看向南宫尧手中的那块怀表

随后,她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霍然将目光直射南宫凌的面上,可是她却没能从他俊美的过分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南宫尧只是眸光清冷,不动声色的长身玉立在那,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影响不了他分毫。

当容璇的目光探究地落在他的脸上时,他也没有回头与她对视,那模样,令容璇想到了上一次,他得知她是龙帮帮主时,怪她不向他坦白的傲娇样子。

容璇抿了抿唇,垂下眸子,敛下了眼底的担忧。

这时候,她听到南宫凌说话了。

“老爷子,从这小偷身上搜出的这块怀表才是真的,您从凌悠苑‘搜’出的那只是假的。”南宫凌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好整以暇的看着老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两块一模一样的怀表,迟迟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不!小偷这块才是假的!”南宫尧咬紧牙关死不松口。

他的反驳早已在南宫凌的意料之中,南宫凌慢悠悠的说道,“老爷子仔细看看这两块怀表的区别。我记得真的怀表上有轻微的磨损,而假的那块,就像新的一样。”

南宫尧将两块表仔细一对比,果然如南宫凌所说,那磨损,的确是两块表之间最大的区别。

“既然如此,真相大白,真凶毫无疑问,就是这个小偷!”南宫凌双手环胸,一副居高临下高高在上的神色,直直地将凌厉的目光射向那小偷,“现在说说看,你是怎么夺取阿白手中的怀表,杀害他的。”

那小偷顿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悔恨,供认不讳,“是,是我昨晚潜进了南宫家,无意间听到阿白在喃喃自语说南宫老爷子赏了他个价值连城的宝贝,所以我见财起意,就尾随其后,尾随到大槐树底下的时候,我要他把怀表给我,他不愿意,我们就起了争执,我看到他的一条手臂软绵绵的垂着,心想他肯定打不过我,就抢了他的怀表,将他推进了荷塘里。”

南宫尧听闻他的话,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是真是假,因为他今天一大早醒来,就得到了汇报说阿白淹死了,他不知道阿白为什么会死,是谁杀了他,可是他当时本能想到的是利用这个大好机会将阿白的死栽赃到容璇的头上

。这样可以顺理成章的将她拿下,关几天地牢,最后对外声称她熬不过死在地牢了,暗中却将她丢给一堆乞丐凌辱拍照后,给司擎送去。反正司擎从来没有说过要的是一个安然无恙的容璇。

所以,他只是令人将阿白的尸体打捞起来,晾在岸边,等待容璇到来,将一切罪名都退给他。

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他就要成功的时候,真凶好死不死的出现了,这也太过巧合了!

临门一脚,功亏一篑!他实在是不甘心啊!

南宫尧木然不甘地坐在太师椅上,一把焦躁气愤地将小桌子上的茶点全部拂到地上,气急败坏的指着那小偷大吼,“混账!把这个混蛋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气死他了!要不是这个小偷突然冒出来,他也不至于让所有绞尽脑汁的计谋功亏一篑!

容璇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这一幕,老爷子的心思昭然若揭,他现在的举动,哪里是对这个小偷的愤怒,完全是这个小偷搅和了他的好事,他恼羞成怒了。

容璇紧紧的盯着那小偷的面容,灵光一闪,突然之间感觉有一丝似曾相识。

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猛然发现,这个人的面容竟然就是那夜潜进她的房间对她意图不轨,却偏偏没有得逞,反而被她那一招五毒拍逼掌拍飞的男人。

这个重要的发现令容璇心头一紧,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什么。可是那念头只是稍纵即逝,快得令她无法捉摸。

怎么会如此巧合,那个挨了她一掌的男人她一直在查找,却一直没有找到踪迹,现在他却又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是以一个小偷的身份。

一切都说明了什么?

她隐隐约约觉得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只强大的手在幕后有条不紊的策划着什么,运筹帷幄将一切掌握在股掌之中。

最重要的是这个阿白到底是因何而死?是被谁杀死的?

她环视一周,视线看向南宫凌的方向,见男人镇定自若从容淡定,又否定了心中的怀疑,如果是南宫凌的话,她又觉得不可能,因为在她面前,他一直是一个,谨慎内敛的人,而且他的身份完全没有必要对一个下人下手,若有必要,直接找一个由头将他处理掉就可以,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而且他没有和阿白结仇,不可能对他下手

收回心神,容璇的视线又看向了怒发冲冠的老爷子,在他的心目中,这个阿白的死,是老爷子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的可能性更大。

容璇知道,这个老爷子刚刚雇佣人对不利,她几次三番和他对上,公然拂了他的颜面,这种人最在意面子,他有理由无时不刻不想着要将她置于死地,她极有可能借这个机会,耍阴谋栽赃陷害,想要把他处死。

可是为了对付她,不惜赔上一条人命,这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更何况,据她所知这个阿白还是老爷子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最信任的人。

老爷子忍痛自断一臂,就是为了对付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这怎么想都不合常理。

她又不是刨他们家祖坟,用得着这么不惜一切代价地要将她置于死地吗?

难道这个阿白真的是被那个小偷杀死的吗?可是怎么看看这个小偷也不像是一个会动手杀人的人,顶多小打小闹,不敢闹出人命来,更何况他也说了,见到到阿白的时候就见他的手是软绵绵粉碎了的,和你聊了两人的实力悬殊,他才起了杀心,那么在此之前,能轻易将阿白的手粉碎的人一定是一个功力深厚,身手不凡的人,那个人或许才是真正的真凶,那个人到底会是谁,难道,南宫家还有更深不可测,深藏不露的人?

这个想法令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那也太可怕了,敌暗我明,时时刻刻自己的弱点和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对方的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都会突然袭击,自己的性命都会被他威胁。

这就好比头顶随时随刻悬着一把利剑,而且你看不到那利剑的身影,因为那个利剑完全是隐形的,你只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却看不到摸不着它的真身,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大祸临头。

此刻的容璇心中非常不安,坐在窗台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落在花圃一簇簇粉嫩的花瓣上,在上面凝聚成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这种不安导致她现在什么人都不信任,包括南宫凌,只要凶手没有真正查出,真相大白的一天,她始终不安心,阿白那只粉碎的手臂在她心中,形成了一道阴影,到底是谁?将阿白那般粗壮的手臂骨头轻而易举地粉碎?

“在想什么?”一道熟悉醇厚的嗓音在容璇身后缓缓响起

容璇听到这道声音,背脊一僵,回过神来,抿唇没有说话。

南宫凌细细的打量着她的神色,显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受不住他这样探究似的目光,容璇叹息一声,如实道出心中的惶恐,“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安,这个南宫家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南宫凌不以为然,“有什么不一样?你想的太多了,我说过一切有我。”

容璇转头望向窗外,上外的雨还在下,院子里蒙上了一层轻薄的雾,令整个院子看起来如梦似幻。

南宫凌在她身边坐下来,跟着望向窗外,欣赏着外面的雨景。

容璇心中对于阿白的死,始终耿耿于怀,“南宫凌,你说,你家老爷子为什么这么恨我?我跟他有杀父之仇还是怎么的?”

南宫凌眼底异色闪烁,语气平缓,“阿白是老爷子身边这么多年的左膀右臂,阿白突然暴毙,失去了左右手的他一定很伤心,他当时一时冲动,就说是你是凶手也很正常,最后不是真相水落石出了吗?我没有让你受到蒙受不白之冤。”

容璇没有注意到他最后一句话的深意,固执己见,“可是他口口声声说我才是凶手,甚至拿出了人证物证,最要命的是他竟然假造了一个怀表栽赃陷害我,你觉得这是一时冲动那么简单?不,他是有预谋的,而且是早有预谋。”

“你怕了?”南宫凌双手扳住她的双肩强迫她面对自己,一首歌曲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容璇摇摇头,一字一顿,“我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只要老爷子心中还留有疙瘩,他就一定会继续怀疑人是我杀的,我本来就没有杀人,为什么要代真凶背上这个嫌疑?我一定要查出杀害阿白的真凶。”

南宫凌眼底异色深浓,“真凶是那个小偷,不是已经抓到了吗?你现在还去查些什么?”

容璇疲惫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南宫凌,你直接告诉我吧,我们还要留在这里多久?这个地方我可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

南宫凌双手捉住她的双肩,“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你现在遭遇的这些也不过是最平常的一件事而已,我小时候在这里生活了那这么多年,遇到的事,比你这凶险多了,甚至更加的恐怖,更加的令人难以承受。”

容璇总觉得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伤痛,便不由自主地问道,“你遭遇过什么?”

南宫凌微微垂下眸子,放下了她肩上的手,并未言语。

容璇见他不想说,也便不再逼迫他,不由自主的软了语气,“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家老爷子不会因此而善罢甘休。”

“你放心,一切有我在。”南宫凌眸光深邃地看着他,语气带着克服人心的力量安抚。

容璇叹了一口气,半开玩笑的说道,“那若有朝一日,你家老爷子惹毛了我,让我忍不住作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你可别怪我。”

南宫凌淡笑,“你放手去做,一切有我给你顶着。”

容璇这才心事重重的展颜一笑。

南宫凌回到书房,召来了雷。

“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子为什么会突然抓着容璇不放?”南宫凌坐在红木桌后的高档皮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雷,站在他的面前。

雷面色发白,虽然他没有在南宫凌的面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怒气,但是他话语中的冷寒,还是让他打了一个寒颤,硬着头皮如实道来,“主上,我按您的吩咐,将阿白丢到了老爷子院子前的荷塘中,本来是想给老爷子一个警告让老爷子不要再暗中对容璇不利,却没有想到老爷子既然借题发挥,将计就计将主意打到了容璇的身上。”

南宫凌坐在高高的皮椅上,突然,轻轻地转了一下,站起身,走到了高大的酒橱边,为自己斟了一杯红酒,拿在手中轻轻摇晃,他俊美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精致白皙

男人轻轻的,抿了一口红酒,“这么说来老爷子觉得容璇和我在一起的身份,让他感到了深深的忌惮,就因为容璇是‘男人’,所以她不能跟我在一起?”

雷微微垂着头,不敢动作,也不敢发表自己的看法,因为,这个问题对南宫凌而言,是非常敏感,不能轻易碰触。

南宫凌没有得到自己下属的回答,犀利的眸光直直地射向他,带着一丝逼问的语气,“连你们在我身边身边跟随多年的下属,也认为我不该和容璇在一起是吗?”

既然南宫凌问起了,就不容他逃避,雷只得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肺腑之言,“主上,不管您怎么说,都不能逃避容璇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的事实。”

南宫凌眸光微闪,沉吟着,“如果她是女人呢?”

雷没想到主子依然会如此执着,心中吃了一惊,瞪大眼,“容璇怎么可能是女人?您该不会是想逼迫着容璇去做变性手术吧?”

南宫凌一个凌厉的眼神射过去,喝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不是就好。”雷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主上逼迫容璇去做变性手术,变成一个不男不女人妖的话,那可就真是太过惊悚了。

南宫凌没什么耐心的问道,“如果容璇是女人的话,会怎么样?”

雷抹了一把汗,“就算她是女人,以老爷子根深蒂固的门第之见,你和他也不可能在一起。顶多做一个……”

南宫凌蹙眉,“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直说。”

“小妾。”雷理性分析,“就算容璇是一个女人,那他也只是您身边的一个女保镖而已,如果您真要坚持将她留在身边,老爷子拗不过您,最多让她留在你的身边当个妾室,她身份那般低下,老爷子是绝对不会让她成为您名正言顺的妻子。”

南宫凌静静地靠在窗边,看着窗外不停淅淅沥沥下着的雨,不知在想些什么。

雷冒死谏言,“还望主上三思,最好不要将容璇留在身边了,这样对您和他都不好

。”

南宫凌摇摇头,苦笑谓叹,“太迟了,我已经离不开她了。”

雷心中一惊,随即垂下头。

“今天晚上还有个相亲是吗?老爷子早些天就安排好的?”南宫凌放下酒杯,拿起椅背上的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

“是。主上您要去吗?”雷关切的问。

南宫凌凉凉的瞥了他一眼。

而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敲门声竟然还有些急促。

雷快步走过去打开门,语气不太好的问,“发生什么事了?毛毛躁躁的像什么话?”

门外站着的是管家福伯,见到雷,连忙急切的说道,“雷护卫,大少爷在吗?老爷子吐血了,现在正躺在**人事不醒,快让大少爷去看看吧。”

南宫凌显然也听到了门外福伯的话。

老爷子吐血昏迷?

南宫凌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邪肆诡谲的弧度,这点打击都受不了,最后如何承受他的折磨呢?毕竟这才刚刚开始啊!

容璇也从卧室走了出来,看到南宫凌从书房走出来,走向门口,她也紧随其后的跟上。

“你听到了?”南宫凌走在为首身后跟着一群人,和他口中的话可是对容璇说的。

容璇点点头,语气带着一丝讥讽,“那老头为什么突然会吐血?因为他的计划失策,没有算计到我吗?”

“去看看就知道了。”南宫凌不冷不热的启唇,脚步不停。

容璇跟着南宫凌的脚步一路来到了老爷子的院子,走进院子中,就看到门口围了很多人,都是南宫家二房三房四房的人。

容璇见这么大的阵势,不由得冷笑一声,家大业大,三妻四妾,儿孙满堂倒是热闹的很

见到南宫凌带领一众人走过来,大家伙自动让开一条道来让他们走进老爷子的房内。南宫凌探头看了一眼躺在**,紧闭的眼,面色苍白的南宫尧,转头问向坐在床边的南宫澈,“老爷子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吐血?”

南宫澈对这个长子本来就没有多大的疼爱,而且一直也没有留在身边,更没多少亲情,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为你们这些小辈的事情操心的,你爷爷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你们操心劳肺,而且,他最得力的助手阿白惨死,气急攻心,爱莫大于心死,当然就这样了!”

南宫凌蹙了蹙眉没有说话,众人也都习惯了他这面无表情,沉默寡言的性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站在南宫澈身边的继室韩月华忍不住开了口,“老爷子肯定是被老大身边的这个下人气的,他肯定自始至终都相信阿白是这个下人害死了,所以老大啊,你还是把这个下人给辞了吧,留在身边迟早是祸害,你看他现在就将老爷子气的病倒了。”

站在一旁的三房小妾也附和道,语气娇滴滴的,“是啊,大姐说的没错,老大身边的这个下人三番五次和老爷子过不去,老爷子看到她心口就疼,留在身边多晦气呀,还是赶紧给辞了吧,我们南宫家啊,可供不起这样的人呢。”

四房妾室见前面两个都说话了,自己不说不行,免得后面被刁难,也只得见风使舵,唯唯诺诺的低声跟上,“我,我也觉得两位姐姐说得有道理。”

容璇见南宫澈带着一家子妻妾七嘴八舌挤兑得她挤兑得很欢乐,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

这些豪门怨妇的心事也就那样,除了互相争宠,互相算计,乱嚼舌根,就没别的了。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针对她,挤兑她,她倒想要看看,南宫凌到底要做何抉择?

容璇将目光投向南宫凌,嘴角若有似无的勾着浅淡的弧度。

南宫凌只看了一眼老爷子就退了出来,反正这里关心老爷子的人太多,不缺他一个,他没什么情绪的开口,“我说过了,容璇是我的人,与南宫家无关,我的人自然轮不到任何人来议论,做决定。”

说完他带着人就往外走

却突然被身后的南宫澈叫住,“你爷爷昏迷前说了,如果他这次醒不来,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要你把这个下人开除掉,你永远不要再和他见面,永远不要让他再出现南宫家的地盘。”

南宫凌没有回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

这些人永远都是这么的自以为是!

南宫凌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却突然被容璇拽住衣袖,“你还是放我走吧,你没看到所有人都这么排斥我,不欢迎我么?”

南宫凌止步,一字一句,“没有人可以威胁我,命令我,代我做决定。”

容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现在这样下去只会更僵持。

容璇站在他的身边,与他肩并肩,看着荷塘景色,容璇自始至终心中总有一个疑问没有问出口,因为她没有绝对的证据来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所以她宁愿,将那个猜测猜测压在心底不说出来。

可是在这人的本性就是这样,总有忍不住的时候,总有好奇心严重的时候,也总有将问题问出的时候,容璇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仿佛要看透他的每一个所思所想,沉声问:“阿白是你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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