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发怒:“怎么,我还支使不动你们?!”

姜冬竹转头对那两名仆役道:“虽然死者为大,但现下我们是在为白兰查明死因,也算为她鸣冤,白兰泉下有知,必会感谢两位的。舒榒駑襻”

大夫人赞许地朝她点了一下头。

那两名仆役相视一眼,这才咬牙上前,扒开她的嘴看了看,回禀:“大夫人,白兰舌头并未发黑亦未发紫。”

大夫人转向二房母女:“纪氏,既然白兰并非被吊死,自是跟霜儿无关……”

二夫人有些色荏内厉道:“就算不是被她亲手吊死,也必跟她有关,定是她逼得白兰无法,自己上吊解脱。”

大夫人冷眼看向二夫人,已多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没好气地道:“若是被主子说几句便想不开,在主子院前上吊自尽,那是她活该!”

二夫人恨恨地咬着唇角,道:“夫人这般说是何意思,这白兰虽是个婢子,露儿与她亲如姐妹,如今死得不明不白,夫人不但不为她作主,反说她活该,难道真要让妾身拿这种事去打扰门主,才能为白兰申冤吗?”网不跳字。

大夫人倒是不愿她拿这种事去麻烦门主,否则门主该怪她连后院之事都处理不好,反而害他分心这些繁锁小事。于是只好忍着气问道:“纪氏想如何?”

二夫人下巴扬起,胸脯一挺:“既然白兰之死与四小姐脱不了干系,少不得只好先将她捆绑看押起来!”只要让那贱人变成了阶下囚,要处掉她就容易多了。

大夫人为难起来,“这个……白兰除了死在紫秀院前,并无其他真凭实证……”

“母亲。”姜冬竹道:“且容女儿再说几句话。”

“嗯,你说。”大夫人听到这般说,心想她必是还有对策,当即便允了,倒不是她多想保护百里霜,而是她万般不愿遂了二夫人的心。

“二姨娘说白兰是上吊自尽,女儿倒觉得不然,若是上吊自尽,必得踩着凳子之类,才能够得着绳套,白兰被发现时,只是吊在树上,脚下并无垫凳之类。”

百里露哼了一声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百里府人这么多,下人这么多,许是那个下人将垫凳取走了。”

话音一落,便见大夫人和二夫人一同瞪向她,百里露仍旧茫然。

姜冬竹暗笑,她收回适才对这位三小姐的称赞,她实在与狡猾奸诈不沾边,怪不得她生母都瞪她了。“三姐说得有道理,只是你觉得哪个下人那么大胆,看见树上吊着个死人,没有惊恐尖叫,反而取走凳子……他取走凳子做甚?不过,倒是有一种可能,凳子会被人取走。”

“什么可能?”百里露紧跟着问。

“白兰先被人害死,然后有人踩着凳子或梯子之类的东西将她吊在树上,如此以来,走时必会带走凳子或梯子。”

“贱人,你什么意思?!”二夫人发飙:“难不成还想诬蔑露儿不成?”

“纪氏,你住口!”大夫人喝斥住二夫人,然后转向姜冬竹:“霜儿,这话可不能乱讲。”

姜冬竹敛了一礼道:“回禀母亲,女儿并非乱讲,白兰尸体种种症状表明,她根本不是被吊或上吊而死,而且身上并无外伤,双手紧攥,母亲且让侍雪过来瞧瞧,白兰的指尖是否几乎掐进掌心肉里?”

大夫人示意侍雪过去,侍雪走到白兰身旁,蹲身仔细瞧了瞧白兰的双手,起身走回大夫人身旁道:“夫人,白兰双手指尖确实深深陷进肉里,像是死前受过极大痛苦。”

大夫人看向姜冬竹,有些疑惑,为何这丫头突然之间竟像变了个人似的,难道从前是深藏不露,被百里雨那丫头差点撞死后,决定不再伪装,要开始反击了么?

姜冬竹倒并不在乎大夫人是否对她产生怀疑,她这身子确确实实就是百里霜的,管你怎么查,她都绝不心虚!必要的时候,她还可以在她们面前宽衣解带,让她们瞧瞧百里霜这身体上有没有什么胎记之类的证据。

“母亲,若女儿猜得不错,白兰应是中毒而死。”

“我听说中毒者,必会口鼻流毒血而亡,但我瞧着白兰七孔并未流血,霜儿怎么说她是中毒而死。”

“母亲,原本白兰的真正死因,女儿也是猜不出的,女儿也知道,大部分中毒者会七孔流血,舌头必也会呈紫黑色,而白兰面色舌头皆无异样,又是指尖掐进肉里,应是中了一种江湖奇毒。偏偏这毒我曾听邻居大叔说过,叫七隐红。中了这种毒,会浑身酸软无力,像是身上没了筋骨,动弹不得,只有双手会因痛苦掐进肉里,死时面上表情安详,似是梦中而死,但三日过后,七窍皆会流出脓血。”

大夫人惊道:“什么?你说白兰是死于七隐红之毒,然后才被人吊在树上?”

姜冬竹面无异样,淡漠地道:“母亲,女儿只是这般觉得,但毕竟见识浅陋,不能令人信服,若是二姨娘觉得我说得无理,可以禀明父亲,请个仵作回来瞧一下。再顺着七隐红之毒追查施毒之人,必能还白兰一个公道。”

二夫人与百里露同时惊呆,她们本意只是想昨日百里霜的双面绣才毁于雪球爪下,百里霜又教训过白兰,今日只要白兰吊死在她院子门口,加上大夫人本就对她心存疑忌,此刻必是二话不说将她拿下杖毙了。岂知大夫人竟莫名要禀公办理起来,若真要查下去,只怕会牵扯出她们母女。

“行了,既然白兰可能是中毒而亡,想来确实是跟四小姐无关了。”二夫人几乎眼睛朝天,装模作样的摆着低姿态,“是我们错怪四小姐了,妾身便在此给四小姐赔个不是。露儿,我们走。”

大夫人也想着息事宁人,不愿在女儿将要出嫁之际闹些晦气之事,便不阻拦她,随她而去。

“慢着。”姜冬竹伸手拦住二夫人母女。

百里露眼见整她未整着,反而碰了一鼻子灰,大失颜面,心下本就非常不爽,见她竟敢拦住她们的去路,立时恼怒,“百里霜,你还想做什么!”

姜冬竹扯着嘴角,邪恶地笑道:“三姐何必动怒,小妹只是有些疑惑尚未弄清,既然此事已经发生了,总不能就此作罢。”

百里露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道:“百里霜,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十五章白兰死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