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琴歌身体趴在地上,久久起不来,钻心的疼痛侵袭着她,让她无力思考别的东西。灰尘扑扑的呛到嘴里,令她咳嗽了一阵。凤琴歌咬紧牙关,计算着借一个巧劲站起身体。但她的眼神是阴暗的失望和巨大的失落,以及浓重的戒备,这伤她的一下,让她了解到这个男子的内力已经达到了一种让人恐怖的地步,甚至和自己之前的五十年内力相比也不逊色,这样的一个高手,再加上他手上那颗曜石,即便是三十万大军到来了,他想掳走并杀掉自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不管她是屈服与不屈服,她都被攥在这个男人的手里了。像一只蚂蚁一样。

面具男子眼里现出了不耐烦和阴沉之色,此刻已不想去周旋和在这里瞎扯这些废话。现在他是主宰者,他有权利控制一切握在他手中的东西,他掌握生杀大权,这些小蝼蚁都不值得他去看的。

他眼神凉薄的看了一眼三人,毫不犹豫的向轿子内走去,一句轻淡的话被他抛了出来:“这两个女人都带回去,至于那个男人,本主看着不舒服,直接从悬崖扔下去吧!”

“谨遵阁主法旨!”

001忧虑的看了一眼主子和王落尘,而凤琴歌和王落尘脸色均是一白,凤琴歌瞥了一眼欲动作的鹅黄装女子,蹙起眉警告男子道:“他是当朝王太傅的孙子!”

面具男子脚步没有停顿,眼神不屑,冷冷的嗤笑道:“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有功夫管别人,扔下去吧!”

言毕,身子妖娆的晃了一下,一步迈进了轿子。毫不停留。也毫不因为他的身份而动摇半分。

而同时,冷酷的鹅黄装女子已经架起王落尘,在火把的照射下,欲向悬崖边缘走去。王落尘一脸惊慌失措,血色尽失,惊惶又不敢置信的往后退步。

但即便他退到十丈开外,该来的还是要来,躲都躲不掉。他的身体很快被架起来,扭曲着身体也反抗不掉,扑腾着双脚,朝凤琴歌叫道:“王爷,救我,救我啊!我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呜呜,早知道他那会儿就走了。现在完了,爹一定会哭死的,祖母也会伤心的……

可是此刻,凤琴歌又如何起的来,她手指死死的抓住地上凸起的岩石,想支撑着站起身体,但零散的支离破碎的身体内部让她此刻恨不得死去。每动一下,身体地动山摇,像拆皮卸骨一样。冷汗把地下浸湿一片。发丝紧紧黏在额头脸颊上,糊的难受,眼神发胀酸涩。

灯光摇摇欲坠,一簇光里能看出十几个交叠的影子来。这世间又黑暗但是又有光,让人想弃之但是对那么一丝丝希望、一丝丝光总是不甘心,明明得不到,明明那么苦,却还是在挣扎。这就是,人生之渊。佛家说,若遇杀生者,说宿殃短命报。现在是否是,报应要到了?

王落尘那湛如水的清澈眸子和祈求的脸庞倒映在她的眼眸里,他不停的挣扎:“你们放开我!放开!王爷,王爷,您救救我啊!我再也不任性了!王爷……”

男孩子变声期的发声,一口的沙哑嗓音,这会已经带了哽咽。是啊,任谁,在死亡面前不是畏惧的,不是尽自己最大努力想让自己能活着。

火把一把一把,一点也不壮观,连在一起丝毫也不像火龙。是人间走不尽带不走的繁华,是永远在等待的死亡之火。

凤琴歌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手指深陷进岩石的夹缝中,指尖丝丝的往下渗血,身体直起了一回,又软下去一回。直起来两回,再软下去两回。从来没有这样软弱过。从没有该死的这样无力过。

掉进眼里的汗珠被眼球自动清洁掉,疼痛感让大脑不晕眩了一瞬,她借着火把的光清楚的看清了王落尘与万丈深渊的距离,一丈,只有一丈。这看清的距离让她心惊肉跳,只要再往前迈两步,那便是灰渣都不剩了。

一步,又往前进了一步。

鹅黄装的女子在往她这边走,似乎想要把她抓起来带走。那今天她们的任务便宣告完成了。

人影憧憧。星光稀疏。

一束目光透过树丛直直的往这边照射过来。无人注意到。

因为黑夜让人觉得四周所发生的是不真实的。火光如同星辰,黑夜如同地狱。苍天在跟她开一个玩笑,天道玄邈,玩毁一个再玩毁一个。

只是,她从来不屈服于天命,她只相信自己!那脚下踩着的土壤不再往后滑,紧紧的支撑在原地……

只有一步,那几个鹅黄装女子走近,钳住王落尘正欲使力往下抛。王落尘此时哪还叫喊,他双腿发抖,夹在一起,迈不开步子,直打哆嗦,眼颤抖紧闭着,这种恐怖的感受让他全身发软,冷风飕飕的刺在脸上,他害怕的发不出声音。若是逃出此劫,让他休息在**半个月也未必能缓过来。

鹅黄衣装女子对视了一眼,开始放手……

无边黑暗的夜色……尖叫的声音没有传来,想象的天旋地转、直线下坠、丧失重心的感觉没有传来,只有干净利落刀刺如肉的扑哧声音传于耳。

王落尘骤然睁开眼,突见不知何时凤琴歌已出现在面前,刚才架着他的两个女子都被她一刀毙命,而还有一名女子正在与她交手,但不知是凤琴歌回光返照还是如何,似乎力量大爆发,眼看那鹅黄衣装女子也处于劣势。

王落尘心里一喜,整个身体一松,他有救了,有救了!可还不等他高兴,“啊!”他惊恐的尖叫出声,那高分贝能直逼云霄,吓死飞鸟。一身冷汗出在身上,悬崖,悬崖!他浑身发软,扑通的跌坐在地上,想着刚才看到的黑如墨砚,层层无底。根本什么都看不见,看见的只是一点光照到的反射着寒光的岩石,和无底的重重的深。他慢慢的往后退,心有余悸的喘呼着气。

 

可是还不待他退出安全地带,死在他脚边的人原来竟没有死绝,照着他的屁股就狠狠一踹!然后才又死透了!

“啊!”惊恐膨胀到极点的嗓子直线破音,惯性使身体往前倾,一个跟头就要栽进悬崖里!再没有退身机会!

凤琴歌一直拿余光注意着王落尘,此时眼一眯,手中的刀利落的一抹,一朵璀璨的血花妖娆的坠落。

凤琴歌身体往前猛的一扑,堪堪的拽住王落尘的手。阻挡住他下坠的身体。

两人同时都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王落尘在她拉着的手下吊坠着。满脸惊惶,惨无人色。他这一生锦衣玉食,从未经历过这样惊心动魄的生死之险。

看了上方的她一眼,然后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哭着道:“王爷,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祖母还在家等着我……”

凤琴歌眼神滞了片刻,认真而坚定的道:“你不会死!”

她吐出一口气,要把他拉上来,她还可以,即便现在经脉尽断她也应该有这个力气,她两手拉着那只单薄的手一点一点的往上拽……

但是,即便她拉的起来,即便王落尘也相信她能救他,但有人却不让她起来,一个鹅黄装女子眼里冒着愤恨和深深的恼怒,举起刀便朝凤琴歌的头砍下去,她杀了自己的同伴!本来一个也不应该损失的,却叫她杀掉他们好几个人!既然如此,你就也跟着下地狱吧!

只是还不及她砍下来,那把刀突然顿住,轿子里冷漠如冰雪的笃定声音穿透空气传过来:“住手!”

同时那要杀凤琴歌的女子被掀飞了丈远。栽倒在地上,头磕在地上渗了几缕血。

面具男子分明没有打开帘子,却像是能看见一切,对所有尽掌控于手一样。分明没有看见任何动作,但一切尽能在他手中反转。

凤琴歌仍然在往上拽,已拽上来半个臂膀,只要再拽过来一点,把他身体拖到悬崖上,她会想办法救他……

轿子里面具男子的眼睑动了动,语调清楚的吩咐道:“把他们两个拉上来!”

没有一个人表示不满,他的属下低头便往悬崖边接近。只刚走一步,两步未到,三只羽箭突然利飕飕的破空而来,射向不同的方向!面具男子一皱眉,手冷冷一挥,挥掉想要穿透轿帘向他攻击的两只羽箭。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一只羽箭却是直直的隔着稀薄的空气向凤琴歌射去!

凤琴歌正在使力的时候,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王落尘身上,努力不让自己脱力,努力克制住自己浑身钻心的疼痛和昏昏沉沉的脑子!可是这突然乘风破空的一箭让她始料不及,更是毫无招架之力和应变之力,只来得及感受到背后的利风,身体被惯性和痛楚带的往前一冲,竟直直的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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