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着圆圆发髻的小宫女推开门,回头恭敬地对上官冷弯腰行礼:“国师大人,主子已经在里头等候很久了。”

“国师,国师,您千万三思啊!”

一路跟来的掌事太监眼看劝不动,顿时急了,手足无措地胡乱比划。

可惜上官冷根本连理都不理,径直随小宫女走进去。徒留那掌事太监又是恨又是怕,探头出去左右张望,准备把风。

事已至此,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如果被人发现,有心传到皇上耳朵里,国师那明显不会有事,但他这小小奴才可就得做好脑袋搬家的准备了!

屋子里油灯一盏,烛光黯淡。不过还算干净,桌椅上不至于蒙着厚重的灰尘。一人坐在圆桌旁边,因为背着光,所以从上官冷这个位置上看得不大清楚。

“小竹。我有些话要和国师详谈。你先退下吧。”

柔雅地声线天生带着几分妩媚。却淡漠得毫无感情。既无喜。也无悲。

小宫女上前把粗短地灯蕊挑了挑。方才告退。

光线渐亮。亮到足矣看清桌边那人地模样。上官冷犹然记得向雪小时候地模样。和胡樊姬很有几分相似。果然是母女。

不过待这几年脸蛋渐渐长开后。反而不像了。不论是气质还是样貌。都相差甚远。若胡樊姬是天生柔媚。那么向雪更似清秀白荷。

“希望国师不要见怪。我现在这个模样实在无法起身相迎。”

上官冷闻言望去,那双曾经如秋水般明媚的眼眸只剩下空洞洞一片,没有半点神采。腿上压着厚重的棉毯,屋子里隐约有些药味,仔细一嗅。不难辨别出是蒲叶,一种再平常也不过地草药,专门用来缓解脚疾因为霜寒而引起的剧痛。

这种药容易生长。药效不佳,多是没钱求医的平头百姓从山上挖来使用,没想到皇宫中。竟然也会出现。

“夫人,为何会变成这样?”

“上官国师果然不同凡人,看到我如今这副模样,还肯尊称一声夫人的,约莫也只有您了。”

胡樊姬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话里没有半分怨怼嘲讽,甚至没有一点生气,让上官冷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当初向雪离开东陵的时候,条件的其中之一就是保胡樊姬不死。她早已料到。无权无势。又得不到皇帝宠爱的女人,注定很难在宫廷生存。何况当时傅水颜对她们母女又恨之入骨。以向雪当时自身难保的情况,能护生母一条活路。已经非常艰难。

可惜胡樊姬不懂女儿的苦心,又或者说对高高在上地那位九五之尊和权势太过痴恋,还是落入争宠的深渊中不可自拔。机关算尽,一朝悔恨,最后只落得个眼盲腿残的下场。

人就是那么可悲,到了这个时候才彻底看清自己的渺小,才能看清楚事实的真相。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过得好辛苦,在樊斋阁地孤清,反而让胡樊姬想通许多事情。回头一看,最愧对的居然是自己的女儿。从那孩子出生伊始,她就几乎从来未曾尽过丝毫为娘应尽地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