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道下,树枝的缝隙里有着幽暗的光斑,那是天空那璀璨的银河系聚集起来的淡淡的柔光笼罩着树丛所发出来的。

宁采薇抬起头来,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明亮而散发着聪慧的眼波此时此刻全数都射在那个高自己一头的男子脸上。

男子的脸上的表情有一丝好笑,但更多的是一种凝视,那幽深的目光深处,似乎闪动着一丝亮光,但却被他的冷酷表情全数掩盖,宁采薇的目光与男子冷静而深邃的目光相遇,受不了那种洞穿一切的感觉,又低下了头。

眼睛是会透露人的心事的,就算她宁采薇掩饰的再好,她心里仍然对这个捉住自己一次的男子犯着心虚,怕他会从自己的眼里看出什么来。

“是,是古大少爷啊,饭晚都摆好了,我正要去请老爷来用饭,天太黑,所以。”宁采薇咽了一口唾沫,想把噎在喉头的紧张咽进肚子里,说实话长这么大,还没有人给她这样一种压迫感,让她觉得无路可退呢。

高大挺拔的身材加上俊美的独一无二的两旁,还有那冷峻如风的眸子,简直是让人最为着迷的一类,男子,还是有些神秘的感觉比较好些,宁采薇想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在笑什么?很好笑吗?以后要学点规矩,走路要慢慢走,别这么急猴一样的跑。如果今天你是撞到了我以外的任何人,现在你早就被骂了。”古晨曦摇了摇头,与宁采薇擦肩而过,突然间脚步又停了下来。

两人近若咫尺,古晨曦转过脸来,气息轻轻地扑在宁采薇的侧脸,将她鬓间的长发微微吹动,让她痒痒的真想伸手去拂。

“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你的声音与举动,都十分的熟悉。”古晨曦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宁采薇,凝神思忖着。宁采薇的心轰然跳动着,紧张的气都不匀了,喉间的紧张更甚,甚至有一种想咽一口唾沫的冲动,可是她还是忍住了。

少说话,少用动作,希望他不要认出我来,宁采薇保持着沉默,两人就这样站着,树荫里的秋风轻轻吹拂,古晨曦的衣衫烈烈响动,想了半天,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可能是我认错了,你快去吧。”

“晨曦,是你回来了吗?”古老爷的声音在暗处响起,古晨曦慌忙转身作答。“爹,我刚刚回来。”

古老爷迈着沉稳的步伐,看到宁采薇就站在古晨曦身边,疑惑地问:“你怎么在这里?易安呢?”

宁采薇慌忙行礼,低声说:“回老爷,是老夫人让我来请老爷用晚饭。”

“哦,你先去吧,我马上就来。”古老爷声音冷淡,似乎对宁采薇不甚满意,难道仅仅是因为下午的时候忘记了行礼?

宁采薇转身想着,这时候听到古老爷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丝线都买好了?”

古晨曦回答说:“丝线都买好了,现在就在途中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跟着船只,先回来了?丝线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古老爷似有不满,脚步加快了许多。

古晨曦跟在身旁,十分自信地说:“爹,不会有事的,我让两个小厮跟着,日夜看守,丝线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我想尽快回来帮爹理理选绣工的事情。”

宁采薇已经到了房间门口,后面的声音已淹没在老太太地声音之中,没有听清楚。老太太问:“让你请老爷,你跑哪玩去了?菜都凉了。”

宁采薇忍气回复说:“回老夫人,老爷就在后面。是大少爷回来了,他们正在谈话,一会就到。”

白柔听到宁采薇说古晨曦回来了,立刻抬起了脸在宁采薇脸上扫视了一下,似乎想知道更多的消息,她知道古晨曦该是三天后才能与载着丝线的船一起回来的,为什么今天晚上他就到了呢?

“哦,他回来了?这么快?真是老爷的得力助手呢。易安,你可得好好向你哥哥学习,别总是吊儿郎当的让你爹生气,将来,这古家作坊还得靠你来继承呢。”老太太出口毫无遮拦,似乎是公开向着白柔挑衅,张渺心里一阵紧张,生恐白柔脸上会显出难过的表情来。可是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耳朵上的那个水滴形珍珠耳坠轻轻晃动着,没有半点心情激愤的样子。

难道是百炼成钢,百毒不侵了?宁采薇看着老太太那张似乎带着一脸罪恶的脸,心里说不出的郁闷,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龙袍之秘什么苦都得受着啊。

正想着,古老爷与古晨曦已经走了进来,白柔侍奉着古老爷坐下,明明对古晨曦十分关切,可是她什么也没有问,只是为古晨曦拉开一把下首的椅子,让他坐了下来。

古晨曦也没有多看白柔一眼,这让宁采薇觉得奇怪,难道这又是古家的什么破规矩,母子见了不准互相问候?

“采薇,来,坐我身边来。”古易安一笑se相,拍着身边的那张红木雕花椅子笑着说。

宁采薇正要迈步,突然老夫人一声喝斥。“胡闹,什么时候小妾就能坐下吃饭了,要不就让她站着吃,想坐着就去厨房坐着,那里有她的位置。”

白柔投过同情的一瞥来,宁采薇这才看到白柔垂手立于老太太身后,表情淡然。看来,这悲惨的命运同时也落到了自己身上,宁采薇这样想,她不得不真的落实了那句,人家坐着我站着,人家吃着我看着。

悲惨啊,真是悲惨万分啊,不知道那个叶雨榕混的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悲惨呢?宁采薇站在那里一边打盹,一边努力地克制自己用巴掌拍死身边那些蚊虫的想法,表情用成语来解释,叫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