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进入大殿,她一直闻到一缕淡淡的血腥气,如影随形!

思绪好似刹那清醒!曲向晚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已见那漆黑的人影若残暴的猎鹰猛然向她扑了过来

锁链剧烈的颤抖起来,那身影却是来若魅影,瞬间侵至曲向晚面前,尖利的爪子狠狠向曲向晚撕来!

曲向晚脚下一抬,翡翠的珠子被踢开,正落在他脚下,他猝不及防一个踉跄,然下一瞬再次扑来!

曲向晚惊然发现那锁链极长,哪里能避开

来不及多想急速后退直到撞到壁墙,抬睫处尖利的利爪已然狠砸下来!

那一刻,曲向晚看清了那人的样子妖异的狰狞的犹如永世不得超生轮回的恶鬼!

“噗”

曲向晚睁大眼睛,额角的汗凝成水珠“啪嗒”一声坠落,长睫剧烈颤抖,只觉呼吸的尽是凉气!

他保持着狠辣的姿势僵在当场。

身前十处穴位同时被封!

那狰狞的脸便有了愕然,妖异的瞳眸滑过一丝不可置信,而后直挺挺的后仰了过去。

曲向晚身子因后怕剧烈的颤抖,良久方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有人在铁链上做了手脚,更有人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曲向晚哆哆嗦嗦的想若非她提早有准备,今日怕是要血溅白绸了!

视线扫落在那人身上,曲向晚颤颤的去抓他的手腕脉搏,却觉感触到的都是自己的心跳,深深吸了口气,曲向晚方觉手脚有了力气,细细与他把脉,只觉全身无一处可疑。

曲向晚心思一动,向他的头触去。

那紧闭的眼睛陡然睁开,曲向晚被吓了一跳,倏地缩回手,那双妖异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直盯得她全身寒毛倒竖。13acv。

然他毕竟被她以银针封了穴道,即便那眼神可怕,却是无法动弹的。

曲向晚渐渐冷静,眸光亦渐渐恢复清明,不再理会他的的向他的发内摸去。

他幽冷妖异的眸子蓦地绽放出可怕的寒光。

曲向晚视而不见,手指点点摸索过去,终于在他的后小脑处摸到了一根极细极细的钉针,细到若是不仔细摸索根本无法发觉!

曲向晚收回手,盯着他冷冷道:“不要装了

!”

他倏地瞪大眼睛。

曲向晚淡淡道:“虽不知你抱了什么目的,但若是再不将针拔出,你不仅会疯癫,还会失忆。”

他脸色青白变幻,却始终不发一言。

曲向晚蹙眉,抬手捏住他的下巴,而后用力扳开,脸色蓦地冷沉割舌!

前世,她亦是被割了舌头,狱卒疯狂的拷打她陷害云王的真相,呵!

真相通常是该有时则有,与事实无关。

曲向晚起身眼底滑过一丝不屑:“堂堂男儿身,头可断血可流,装疯卖傻算什么英雄好汉,你确实有病,无药可治!”

他眼底滑过浓重的痛楚,曲向晚俯身拔了他身上的银针淡淡道:“你可以杀我灭口,但你杀不掉真相,告辞!”

曲向晚转身便走,他的指却落在她颈后死穴……

*

碧菊在殿外等的心焦,那苏琦北恶名昭彰,何样的狠人,即便那个小太监说链子锁的紧,如果不发生意外……若是有意外呢?

突然,一声尖叫自殿内传来,碧菊脸色一变,惊呼一声“小姐!”推门便向里冲去,殿外守卫欲要冲进去,却被柳不实蓦地拦住道:“不可大意!先去禀明圣上再做定夺!”

禀明圣上那翁主还有的活么?

当然众人都是不敢反抗的,只听那殿内又是一声凄厉惨叫,便再没了声息。

众人脸色变幻,皆是柱子般僵立在原地,直到那殿内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方有人小声道:“翁主不会出事吧?”

柳不实唇角滑过一丝冷笑,这才着紧道:“快救翁主!”说罢第一个向殿内冲去。

一道尖利的爪子迎上了他的面,柳不实脸色大变,下意识的闪避,然那殿中人何其迅速,何其可怕,一瞬间刺到了柳不实的面门

柳不实猝不及防,只觉双眼一痛,“啊”的惨叫一声翻到在地。

众人骇然失色,待要上前,却发现翁主被紧抓喉咙,脸色苍白的被人挟持着缓缓走出,身后唤作碧菊的小丫头满身是血,急蹙道:“救小姐,快救小姐!”

众人步步后退,不是不想动手,只是翁主就在这恶人手中,如何动手?

“晚姐姐!”急怒的声音破空传来,曲向晚一眼看到芝兰玉树的少年飞驰而来,脸色一变厉喝道:“阿翼,不要过来!”

苏琦北手中薄薄的柳叶刃瞬间逼近曲向晚的颈喉,任凌翼身子生生止住,一张容颜已然难看到极点:“苏琦北,你住手!”

苏琦北妖异的眸子滑过冷冽的锋芒,他无声无息,好似一把黝黑的血腥的长剑,只是立在那里,便已然生出一丝恐怖。

一瞬间宫中密密匝匝无数人赶来,将苏琦北团团围住,如此多的兵矛直指着他,他妖异的眸子却滑过一丝不屑的光。

“苏琦北,放开翁主!”冷喝传来,任凌风已然带兵赶至。

苏琦北抓着曲向晚缓步上前,众人立时后退。

任凌翼一把抢过身侧人手中的弓箭,直指苏琦北头颅:“放开晚姐姐,饶你不死!”

曲向晚一颗心调的高高的,她眸光闪烁脸色缓缓沉凝:“翼殿下,让他们都让开。”任凌翼一怔。

曲向晚深吸一口气道:“你这样拦着我才会有事!”

任凌翼脸色变幻,终咬牙摆手,身后人立时分开,留出一条路来。

任凌风冷着脸道:“不要将他放走了!绑架翁主,伤及世子,其心可诛!”

曲向晚心头微微沉,只觉脖颈处的利刃又近了些。

任凌翼脸色一变阻止道:“让他们过去!”

“不行

!”任凌风直截了当拒绝!

任凌翼怒声道:“三哥,你想害死晚姐姐不成!?”

任凌风红唇冷抬:“恶徒当捕,任他出去,你如何保证他不会伤及翁主!?”

曲向晚只觉脖颈一痛,血色弥漫。

苏琦北的眼睛瞬间变的通红,暴虐的气息弥漫,狂暴的杀戮之气让众人皆是变了脸色!

他如今最是见不得红,若是被他见了血,哪里还能遏制!?

况皇上下令不得诛杀此人,杀又杀不得,如今抓也抓不得,众人无不将视线投到两位殿下身上。

任凌翼一见血色,心头一紧,陡然厉喝道:“放他们走!”

任凌风沉了脸,苏琦北是绝不能走的!

可曲向晚还在他手里……手中的剑不由的紧了紧,拇指一挑,剑身流泻出一缕锋芒。

突然,一道暗箭激射而来!

那箭来势甚急,带着呼啸的长风,破空而来,直直逼向曲向晚!

曲向晚万没料到此时此刻竟然会有人下黑手,身侧苏琦北见机动了,手腕一转,将曲向晚向前一推,众人一怔之际,他早已如影似魅般逃遁而去。

“噗”箭羽径直刺入肩膀,巨大的力道连带着曲向晚向后退了几步,身子一颤,已觉钻心噬骨的剧痛传来。

任凌翼变了脸,再也不管其他,直直掠了过来,一把抓住曲向晚,大喝道:“叫太医!快叫太医!”

曲向晚疼得已说不出话来,脸色煞白煞白,视线轻飘飘的飘到殿内,那里满身是血的碧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很不人道的踹了柳不实几脚,曲向晚嘴角一抽心道:这孩子哦……

*

苏琦北逃脱,新封的兰慧翁主,中箭昏迷不醒,公车司令柳不实被挖去了双眼,全身断了七根肋骨,肋骨断折穿出皮肤,挑断了一条筋脉,以后怕是再也难以正常行动,从此残废

那苏琦北,果然是杀人狂魔啊!

所有人唏嘘不已,见了柳侍郎矜持的表达了一番沉痛的心情,而后再郑重去宰相府探望慰问,据说,那一日相府补品堆积如山,光千年人参便有三株!

曲向晚醒来时,正瞧见一双兔子眼,红的发亮,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曲向晚有气无力道:“碧菊,你是兔子托生的么……”

“小姐醒了!”碧菊立刻满眼的泪,下一刻便被人一把扯开,换上一张锦绣灿烂的漂亮容颜。“晚姐姐,你可醒了,你若再不醒,阿翼也要随你一同沉睡了!”少年眼底的喜悦丝毫不加掩饰,曲向晚心道:有同生的,共死的,没想到还有同昏厥的!

“快将药端来。”任凌翼回身急道。

曲向晚只觉肩膀有千斤重,动一下便刺骨的疼,哪里还能喝什么药!

阿翼立时瞧出了端倪,伸手就要将曲向晚抱起来,碧菊“呀”了一声,慌忙冲了过来道:“不劳烦殿下了,还是奴婢来吧。”

任凌翼凝眉道:“晚姐姐的事便是我的事,不劳烦。”

碧菊不依道:“殿下还是饶了我家小姐吧,本就被人议论来议论去的,殿下若是再如此,我家小姐日后定要背上不堪的骂名了!”

曲向晚心想:碧菊这丫头胆儿也挺大的,什么话都敢说!

任凌翼立刻无辜小猫一样望着曲向晚道:“晚姐姐,阿翼照顾你,你心中可欢喜?”曲向晚僵着脸咬出两字道:“欢喜”

任凌翼立时开心道:“那阿翼喂你吃药好不好?”

曲向晚着实头痛,被个孩子似的人当孩子哄,这滋味,委实不好过。

“碧菊,你扶我起来

。”

碧菊立时应了。

任凌翼开心的端来药碗,细心的吹散了热气,看着曲向晚配合的喝药,他眼底的光闪闪的,笑意满满而知足。

曲向晚望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却心中暖暖,然想到他的身份,她心底滑过一片阴云。

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太监,声音压得低低道:“殿下”

这声音虽压的低,曲向晚却听的分明,偏生任凌翼理也不理。

那小太监尴尬的看了一眼曲向晚,小声道:“殿下,天儿不早了,该回宫了。”

曲向晚有些无力道:“殿下还是回宫吧,否则少不得责罚了。”任凌翼气闷的瞪了那小太监一眼道:“今晚本殿就住这里了!”

曲向晚呛了一口,那小太监却脸色煞白道:“哎呦我的小祖宗,留不得啊!翁主身子不好,您在这儿翁主怕是休息不好啊!”

碧菊道:“殿下还是请回吧,我家小姐还未出阁哩,你在这里没得坏了我家小姐名声?”

曲向晚咳了一声斥道:“碧菊休得无礼!给殿下请罪!”

碧菊立刻道:“奴婢有罪,请殿下责罚!”

任凌翼不以为然道:“名声有什么干系?”说罢笑嘻嘻的望着曲向晚道:“晚姐姐也不会在乎那些是不是?”曲向晚抽了抽嘴角道:“回殿下,不是。”

任凌翼立时可怜兮兮的蹭着曲向晚的手道:“阿翼不在乎晚姐姐的名声好坏,晚姐姐在阿翼心中便是最好的,不管别人如何看。”

那小太监以袖子遮了脸心道他家殿下委实丢人。

曲向晚受不了他这不掺杂一丝杂质的纯白,咳了一声软了口气道:“你若是今日留下来,日后怕是再也来不得了,你若是今日回宫,日后还可常来,孰轻孰重,自己决定。”

任凌翼立时神色凝重道:“还是回宫为妙。”

曲向晚好笑道:“送殿下

。”

任凌翼不舍道:“那我明日再来看晚姐姐。”

曲向晚心中软软,点了点头。

任凌翼这才起身,瞥了眼那小太监道:“回宫。”

*

曲向晚抚了抚肩膀,眸光深深,是谁在那种时候放的黑箭?那箭分明是想要她的命!难道是柳不实一早准备好的人?碧菊拿了温热的帕子给曲向晚轻轻擦拭着手心道:“柳不实残了,奴婢总算出了口恶气!”

曲向晚道:“他那眼睛是毁了的。”碧菊嘻嘻一笑道:“他毁的何止是眼睛,这种人死了也活该。”

曲向晚望着还未痊愈的手臂道:“苏琦北的手链脚链皆是被做了手脚,想必是柳不实所为,暗中放暗箭的,也非巧合。”

碧菊道:“都怪奴婢当时没在小姐身边。”

曲向晚微微一笑道:“你我皆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即便你在又能如何。”

碧菊眼圈红了红,默了片刻道:“奴婢拼死也会保护小姐不被人伤害的。”

“小碧菊对主子忠心耿耿的决心真是令人唏嘘呐。”懒洋洋的声音自窗外传来,接着轩窗被推开,一道身影掠了进来。

碧菊吓了一跳,下一刻已然被人扯入怀里,白莲花般的容颜靠了过来玉色折扇轻佻的勾起碧菊的下巴笑道:“不如让你家主子做了主,跟了本少爷我如何?”

碧菊一张脸红的发紫,可怜兮兮道:“小姐,薛少爷调戏奴婢……”

曲向晚嘴角抽了抽无力道:“薛少爷是嫌我翠玉轩的门太小进不了你这尊大佛么?薛少爷怎的舍得从温柔乡中抽身出来跑我翠玉轩调戏我家丫头了!”这么个长句说完,曲向晚脸色白了白。

薛广华凑过来打量了一番曲向晚严肃道:“少爷我不过在美人乡里待了几日,晚妹妹怎的就将自己自虐成了这个形容?”

曲向晚嘴角一抖心道:这两者之间可存在着必然的联系?

薛广华靠坐在曲向晚身侧道:“眸中含泪,面上憔悴,真真是我见犹怜呐

。”

曲向晚叹气,而后将脸侧了侧,那半边狰狞伤口的脸颊便露了出来,薛广华惊道:“你的脸……”

曲向晚道:“毁了。”

薛少爷流连花丛,对于女子的容貌想必极端重视,若是知她容貌毁了,日后想必不会再来,想到此曲向晚心中微微发凉,世人皆以貌取人,男子尤甚,更何况阅美无数的薛少爷?

果然,薛少爷变了脸色。

曲向晚叹息道:“我已是人尽皆知的丑八怪,薛少爷日后还是别……”

“天杀的!哪个混蛋下的手!?”薛少爷气急败坏道。

曲向晚那个别字卡在了喉咙里!

“苏琦北那个混球?还是柳不实那个废物?难道是向你放冷箭的那个王八?”

“……”薛少爷,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呐。

“面上的伤最是难恢复……”薛广华俯下身,细细打量曲向晚脸颊上的伤痕道,“小碧菊,去端些温水来。”

曲向晚眨了眨眼睛道:“薛少爷莫不是有灵丹妙药可让我瞬间恢复容貌?”心里还是有一丝希翼的。

薛广华斜睨她一眼道:“做梦呢美人,你当我们在演三流小说段子,什么伤吃个药就好?你告诉我谁下的手,本少爷去剥了他的皮!”

曲向晚打了个寒颤,讪讪笑道:“你要剥的那个人,可能是我……呵呵……”

薛广华的表情似是重蹈了院首大人的覆辙。

“你狠!”薛广华难得咬牙切齿。

*

翁主一伤,相府门庭如市

曲月柔立在游廊转角处,脸色阴沉。

秋叶小声道:“小姐,奴婢听说柳世子伤的极重,怕是日后要残废了。”

曲月柔反手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秋叶脸上,咬牙切齿道:“全帝都城都知道了,还用你来说!?”

秋叶委屈的双眼通红,不敢吭声。

曲月柔冷笑道:“她运气不是好么?我倒要看看,她的运气能好到什么时候!”

秋叶压抑住委屈小声道:“小姐,您瞧,是太子殿下来了呢。”曲月柔蓦地抬头,只见曲衡之正陪着任凌风,缓步向翠玉轩走去,曲月柔只觉一阵急怒攻心:“那个践人,必须死!”

曲向晚因失血过多,总是嗜睡,被碧菊轻轻唤醒,迷蒙着眼看到任凌风,下意识的蹙了蹙眉,不耐虽只是一闪而过,却被任凌风捕捉到,他微微蹙眉。

“臣女不能给殿下请安了。”曲向晚有气无力道。

任凌风微微笑道:“父皇甚是担忧翁主身子,遂派我来探视一番,可好了些?”曲向晚疏淡道:“谢皇上体恤,已经好了许多。”进大缕的剧。

说到这份上,对话便有些继续不下去,曲向晚的疏冷令任凌风心底泛起薄怒,却碍于曲衡之不便发作,视线盯着曲向晚那半边毁掉的脸,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已不值得他留意,更不值得他动怒!

“既然如此,翁主好生歇养吧。”说罢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曲向晚淡淡的声音,“送殿下!”

碧菊送了众人回来道:“小姐,又有人来了。”

曲向晚有些不耐烦道:“就说我睡下了,不便见客。”

碧菊应了一声,悄悄退下。

曲向晚闭上眼睛,只觉头脑昏涨,睡意很浓,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脑海里不断翻涌着中箭那日的情形。

当时她隐约意识到了危机,抬眼看了一眼,那箭羽来的太快,她只看到了一角蓝色的衣角

然仅是一片蓝色的衣角,实在不能判断出放箭之人的身份。

究竟是谁?

任凌风脸色颇有些不好看,曲衡之小心翼翼跟随,上次曲新月一事,皇上似乎对他生了芥蒂,小皇子没事便罢了,若是有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可曲新月,他自幼爱宠,若当真责罚……

任凌风顿住身子笑道:“小皇子一事,父皇大发雷霆也在情理之中,宰相大人莫要太过自责。”

曲衡之身子一颤慌忙道:“小皇子无事臣就放心了,新月这孩子太粗手大脚了。”任凌风红唇滑过一丝凉意道:“大人知道便好。”说罢头也不回离开。

曲衡之的身子蓦地僵在原地,自皇宫回来,他急怒之下斥责了曲新月,不料她当场放声大哭,这几日都不曾搭理他,他哪里还能再惩罚?

然她险些摔了龙子,这是何等的大罪!

皇上没有处罚,他若是再放任……想到此,曲衡之心中一阵后怕,咬了咬牙道:“来人!”

崔福立时走来道:“老爷,奴才在。”

“将新月……关到静思堂!”

崔福脸色一变道:“老爷,当真要关二小姐?”

曲衡之不忍道:“此时若是不惩罚她,日后相府的日子就难过了……”

*

“什么!?父亲让我去静思堂关禁闭!?”曲新月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道。

“二小姐……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您还是……”

“滚!”曲新月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让他自己来给我说

!否则我死也不会去那个鬼地方!”曲新月冰寒着脸,他自幼宠着她,她当年一怒之下打死了一个丫头,他也护着她说那个丫头死有余辜!况这次摔小皇子根本就是曲向晚那个践人在陷害!

崔福一脸为难,然新月小姐的脾气他也是知道的,老爷吩咐无论如何也要将曲新月关起来,现在可如何是好。

曲玲英气道:“站在这里干什么?这一切都是曲向晚那个践人造成的!凭什么要关二姐!”

曲新月站起身冷笑道:“曲向晚是么?”说着径直向外冲去,崔福脸色一变,不敢阻拦,心头一动,转身向曲衡之的院子跑去。

曲向晚一动不敢动,眼角清泪一般的汗珠缓缓滑落,好巧不巧的滴在锋利的利刃之上,对峙已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过度的紧张连带着伤口阵阵抽痛。

“我救了你,你也帮了我,我们似乎已两不相欠了!”曲向晚努力不让声音发颤,手缓缓探入枕下。

“小姐,不好了!”碧菊的声音突然传来,身侧的人身子一颤蓦地抬头向外看去,曲向晚陡然出手,细密的针快而迅速的向前刺去。

那人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出手挡,曲向晚针尖一转,已然刺入他的手腕处,另一只手重重的向他胸前的穴位打去!

她虽没有内力,但认穴极准,他贸贸然受了这样一击,动作已然凝滞了许多。

曲向晚一把将他扯上床,肩膀处的伤口生生的撕扯开,痛的她脸色骤然苍白,豆大的冷汗滑落,手中却不停,随手扯了薄被将他蒙住,曲向晚身子向上一压,重重躺下道:“什么事!”声音已然多了一丝颤抖。

碧菊砰的推开门跑进来道:“刚才小六子跑来说老爷要将新月小姐关禁闭,新月小姐一怒之下向翠玉轩来了!”

曲向晚只觉肩膀处一阵湿热,想必伤口生生挣开了,气息有些不稳道:“碧菊,你先挡她一挡,我很快便来。”碧菊立时应了一声,旋即觉着曲向晚声音不太对不由的走近两步道:“小姐,您没事吧?”说着就要走过来。

曲向晚淡淡道:“快去!小心她身边的暗卫

!”

碧菊一听立刻脸色凝重道:“是!”

听碧菊走远,曲向晚这才身子一松,已觉气力不支,痛的直倒抽凉气。

她万万没料到苏琦北竟然会找到这里!

那日在皇宫,他扣住她的死穴,她临危不惧,极平静的说出了交易的条件,他帮她解决柳不实,她帮他逃脱!

任凌风阻拦时,曲向晚心中是急恨的,但万万没料到的是那支突来的暗箭!事实她原本也不怕苏琦北当真会杀了她,她以针封他胸前的穴位时,那针是涂了麻毒的,那麻毒一丁点可让肢体发麻,若是多了便会麻痹神经,继而损坏经脉!

那日在翠微宫,她与曲新月撞一起时,便是以针刺了她的手臂,却不料她手臂上竟是带了防护的护臂,而她的针险险的刺入那护臂纽扣间的空隙处,是以两人身子具是一颤,她是惊的,曲新月想必是痛了一下。

只是苏琦北竟然找到了相府,这大大出乎意料了!

况他的身份诡秘,一旦被任凌天得知她和苏琦北在一起,怕是会有杀身之祸!

曲向晚身子微微发颤,手掌隔着薄被按在苏琦北的脸上咬牙切齿道:“最好给我乖乖的等着,否则麻毒发作,你就等着做太监吧!”

那麻毒会使神经萎缩,对某些部位尤其严重。

身下人身子一颤,果然连呼吸都轻的闻不到了。

曲向晚挣扎起身,只见衣衫处已然氤氲出大块的血斑,恼恨的咬了咬牙,瞥了一眼穿上一动不动的人,这才随手抓来一件干净的衣衫直接穿在身上,抓起帕子擦去额角的汗,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步向外走去。

曲新月来势张狂,一脚踹开了翠玉轩的大门,一脸戾气。

碧菊刚要上前阻拦,立时有暗卫出现,一脚将碧菊踢开,曲向晚出来时恰看到这一幕,一张脸幽寒了几分,唇角一扬道:“怎么,姐姐摔了小皇子还不解气,现今又来我这个翁主这里来撒野么!?”

她这个翁主,连杜月梅见到也要行礼,更何况曲新月

!?

曲新月冷笑道:“曲向晚,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你就算披上凤袍,也不过是个草鸡,也妄想成凤凰!?”

曲向晚瞥了眼碧菊,碧菊立时从地上爬起来,搬了张藤椅过来,曲向晚懒懒坐了,抬手捏了捏额角道:“越来越不通礼数了……”

话锋陡然凌厉一转,冷喝:“跪下!”

曲新月脸色僵硬,让她跪曲向晚!?做梦!

曲向晚声音幽冷没有一丝温度:“怎么,宰相家的二小姐脾气真是大啊!连本翁主的话都不放在眼里!?莫说是你,就算是大夫人见到本翁主也得跪!”

曲新月咬牙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让我跪也配!?”

曲向晚凉凉道:“你这是不把本翁主放在眼里,还是不将圣上放在眼里?曲新月,你好大的胆子啊!”

曲新月虽猖狂,但绝非蠢笨,她自然知道曲向晚是可与郡主平起平坐的,然让她跪曲向晚,宁可死!

曲玲英被曲向晚吓到了。

她的腿不由有些发软。

曲向晚再也不是以前的曲向晚了!她如今既是翁主又兼了太医院的院史,所有的事可是能够直达圣听的啊!

一旦被皇上知道,自己姐姐见到翁主不但不下跪,还口出狂言,后果可了不得!

“九牧,把这个践人给我撕了,有什么后果我来扛!”曲新月脸色阴沉冷喝道。

曲向晚不怒反笑:“你来扛后果?曲新月,你除却宰相家二小姐的庶女身份,你还有什么?跋扈嚣张,摔了小皇子还不思悔改,对本翁主不敬还口出狂言藐视皇恩,我是不是该恭喜父亲,有个你这样置他于万劫不复的好女儿啊!?”

“把她绑起来!”厉喝是从身后传来,曲新月身子一颤陡然转身,曲衡之脸色阴沉着,额角却突突的跳!

曲向晚刚才的每一条罪状都足以置曲新月死无葬身之地,更会将他的宰相府也整个赔上去

这个女儿,他真的是太纵容了!

“爹!你不能绑我!”曲新月从来没见过曲衡之这样疾言厉色,她实在没有想到最最疼她的父亲竟然会命人绑了她!

曲衡之眼底滑过疼惜,然理智告诉自己他必须让她吃点苦头,否则这一次皇上定不会轻饶,董贤妃也要彻底与他反目。

“从今天开始,你身边的暗卫全部收回,新月,你到静思堂好好思过去吧!”曲衡之不忍再看她,背过身去。

曲新月身子一颤,退后一步道:“爹……您不是最宠我的吗?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小皇子那件事明明是这个践人陷害!”

“够了!”曲衡之沉下脸:“愣着做什么,把她绑起来!”

曲新月身子一颤,陡然抬头盯向曲向晚,眼神幽寒,却带着狂傲的冷笑:“曲向晚,我一定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曲向晚淡淡道:“自作孽,不可活。”

曲衡之身子一颤,厉声道:“带下去!”

池小荷匆匆赶来,恰好与曲新月擦肩而过,那一刻,她突然被曲新月眼底滑过的阴毒给惊出一身冷汗,走上前道:“相爷,前厅来客了。”

曲衡之复杂的看向曲向晚,顿了顿道:“你……终究还是我的女儿。”

曲向晚冷笑一声,移开目光。

曲衡之脸色有些不好看,甩了衣袖离开。

明桥扶着池小荷走上前来,离得近了才发现曲向晚满头大汗,脸色一变道:“定是伤口裂开了,快到房中休息。”

曲向晚喘了口气道:“我没事,五姨娘,曲月柔怕是会对我不利,这几日要你多帮我留意了。”曲月柔叹息道:“我知道了,都是亲姐妹,何以会闹成这般?”

曲向晚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五姨娘忘记父亲是何样的人了么?”

池小荷脸色微微一变,旋即长叹一声道:“好了,你快些休息,这院子可需多派些人手?”

曲向晚想了想道:“不用了,人多太吵

。”

池小荷道:“明桥,把凝肌玉露膏拿来。”

曲向晚已被痛的快要无法支撑,听池小荷道:“你面上的伤还是恢复的好,哪里有女儿家不爱美的,这凝肌玉露膏是当年我还是戏子时大家常用的,虽不是极好的东西,但却胜在好用,你留着吧。”曲向晚一怔,没料到池小荷会这般提起自己的身份。

池小荷轻轻一笑道:“我知你不会因此看低我。碧菊,带你家小姐进房休息吧。”xxxxxx

床榻上已经空无一人,曲向晚只道苏琦北已经走了,也不着急,他中了麻毒,自然还会回来。

碧菊看到曲向晚的衣衫大块血斑时小脸一白道:“小姐,你流血了。”

曲向晚无力道:“废话,不流血的那是死人!”

碧菊抹眼泪道:“小姐说话一点也不好笑啦!奴婢去给您拿止血药去。”说着哭着跑了出去,曲向晚好笑痛的又想哭,挣扎着将外衫解开,已见内里红了一片,刚要继续脱,一道身影轻飘飘的飘了下来,曲向晚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护住胸道:“你没走!?”

眼前的男子眼角眉梢尽皆妖异,虽还是黑衣长袍,发丝散落,脸色略白,但一眼看去,容貌还是极好的,只是眉梢间颇有一些女气。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曲向晚正在更换衣衫,眼底滑过一丝尴尬,别开脸去。

曲向晚心里一动道:“我受了伤没法给你解毒,你打算继续站在这里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看我更衣?”

他身子颤了颤,恰听碧菊的脚步声传来,他便又如一缕幽魂似的飘了上去。

曲向晚颇有些无语。

苏琦北身份太过复杂,她身子稍好一些,还是尽快与他解毒,斩断联系才好

上了药后曲向晚沉沉睡去,碧菊靠坐在窗侧不住打盹,房顶上黑衣的男子一动不动,犹如一个木雕。

深夜。

房顶突然有了动静,苏琦北陡然睁开眼睛,视线里恍然出现一道白影,他脸色倏地一沉,陡然出手,却觉身后有冰寒的剑气袭来,身子下意识的横移一寸,那剑光刺透衣衫却被险险避过,然下一刻蓝光滚滚而来。

杀气暴虐,苏琦北陡然回神,柳叶刃在空气中划出细细的一道白光,快若闪电的向身前刺去,却被横切过来的青光打断,脸色蓦地微变,身子一低,抬脚就像右侧扫去。

“哇,功夫果然不错哎。”白影身侧出现一道红影。

“是个牛人!任凌风那渣追了那么久都没抓住,蓝濯和青芜同时出手竟然不落下乘,可以和本公子媲美了!”玉痕神色郑重道。

红鸾嗤之以鼻:“如果我没记错,上次好像某人被蓝濯追的跑了一千里,主子难得说了句丢人!”

玉痕咬牙:“蓝濯是人吗?你拿来和我比!”

红鸾道:“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灰机,我便相信你是人!”

玉痕双手环胸道:“以你的智商,说了你也不懂!”

红鸾毫不客气就是一脚,玉痕咬牙切齿道:“红鸾,你可以再火辣一点!”

红鸾已经习惯他说话的方式,翻了白眼道:“曲向晚这次伤的这么重,主人果然没坐住,来来来,下注下注,我赌主子动心,你赌主子不动心。”

玉痕见鬼似的瞪着红鸾道:“靠啊,还有你这种强赌的!”

正在瞌睡的碧菊脑袋一沉,蓦地醒了,揉了揉眼睛,只听房顶有刀剑之声,脸色一变,慌忙推开窗户,一张琉璃如玉的少年公子倒挂下来,笑的懒懒道:“妞,又见面了。”

碧菊瞪大眼睛,刚要出声,便被人堵了嘴一把扯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