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的话未免有些夸张,但也并非没有道理,至少旁边的将军们闻言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岂能让赤渎贼人就这么轻易的离去?我堂堂大宛帝国的面子要往哪搁呀?

“当初父皇下旨,只让我等将赤渎驱逐,断没有主动攻打的意思!”

这话让刚有些热闹的营帐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而到了这个时候,楚璃也终于没有再继续保持沉默,而是抬头看着楚辰,说道:“六皇兄言之有理,当初那十万大军乃是奉命前来驱逐赤渎贼人,现在既然已完成了任务,若再追逐,父皇怪罪起来也不好交代。”

此话一出,营帐内顿时就响起一连串失落的叹息声,楚辰也不由得目光一闪,反倒似乎对楚璃的表现有点惊讶。

可紧接着,楚璃竟话锋一转,说道:“这十万大军当初奔赴边关,六皇兄便是任了监军一职,现在已经将赤渎驱逐出我大宛边境,便由身为监军的六皇兄你带领着他们回去吧。”

顿时心中一突,直言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这里的都是聪明人,一听楚璃的话就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所以面对楚辰的发问,还不等楚璃回答,就有人抢先一步打答道:“七哥的意思就是说六皇兄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功成身退,现在就请你这个监军带着十万大军返回天守城吧。至于说朝廷犒赏,为将士们庆功什么的,我等身为大宛子民,理应为国抛头颅洒热血,又岂会去计较那些个身外之物?”

这话说得,忒无耻了!

楚辰的脸色一阵阴晴变幻,最终沉凝,视线从笑得见眉不见眼,一派明朗的楚修身上扫过,落到了笑意盈盈,似云淡风轻又似漫不经心的楚璃身上,神色中一抹冷凝之色,冷笑着说道:“七弟,你想要擅自攻打赤渎?”

“六皇兄此言差矣,本王只不过是一路追击溃败的赤渎军而已,何来的擅自攻打赤渎一说?”

“好!你是统帅,你说的话那就是军令,谁敢不从?”

“哦?那六皇兄你的意思是……”

“我即刻便带领当初与本王同来的大军,返回京城,当然,我也定会如实禀报父皇你的如此行迹!”

楚璃挑眉,却并没有任何特别反应,只伸手,做了个“请”的姿态。

当即,楚辰就真的开始着手准备启程回京,原本的大军一下子就分成了两拨,使得楚璃帐下士兵也减少了许多。

“他真会安心返回京城吗?”

映雪站在军营空地,看着泾渭分明的两方士兵,喃喃自语。

自回到大宛之后,不必再整天的在马背上颠簸,还有了最好的军中伤药,她的伤势恢复速度一下子就增快了许多,这些天来已基本痊愈,只是当初失血过多,倒并不是轻易的短时间内就能够恢复过来的,所以脸色看上去还是有些苍白。

楚璃就站在她的身后,手搂着她的纤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看着那分离而出的十万大军,神色幽幽,精光闪烁。

“雪儿认为如何?”

他问得莫名其妙,她却好像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沉吟了下,反问道:“在他回天守城的路上,将他截杀的成功几率有多高?”

她真是问得肆无忌惮啊!

楚璃眼珠转溜,将左右都看了仔细,没发现近距离内有闲杂人等,才笑眯眯的说道:“在十万大军的守护下,将相当于是他们统帅的监军大人截杀……雪儿,你是打算派多少人来参与此次截杀?”

“……”好吧,就当她这是用词不当,准确点来说,应该是……“暗杀,暗杀的成功率有多高?”

“这要看杀手的身手,楚辰的警戒程度,以及大军的戒备程度。”他侧头咬了下她的耳朵,笑着说道,“况且楚辰本身就功力深厚,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刺杀的,否则的话他早就已经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映雪撇嘴,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只是那眼中闪烁的光芒,怎么看都是冷泠泠的,让人忍不住发怵。

楚璃甚至都没有等到楚辰准备好离开,就已经拔营朝赤渎军追了上去,这追杀敌人抢占的也是一个时间,若是时间久了,说不定他们都已经跑远,或者是已跑进了要塞里面躲了起来。

这必将会给己方带来额外的损失,所以他亲自带领五万士兵,全部都是骑兵,然后快马追击了上去。

一路过去,便是一路碾压,一路伏尸,直接打到了距大宛西北边境约百里,位于赤渎最南的漠城,他才终于减缓了速度,并在漠城外停下脚步。

有了城墙作为屏障,赤渎的将士们无不大松了口气,这停下来一清点,便发现他们已经只剩下了十二万士兵。

几个月前,他们刚奔赴大宛边境的时候,足足十八万将士,随后与大宛的交战中双方互有损伤,但相比较而言,大宛的损伤比他们要严重,一直到楚璃率十万援军抵达,战况才开始急转直下。

可即便如此,那一个多月的对战,他们也不过损失了不过万余士兵而已。

随后楚璃失踪,这件事虽然并不被赤渎的普通士兵甚至普通将领们知晓,但双方的交战在那段时间一下子就平缓了下来,直到楚璃在荒漠里游荡了一圈,又去赤渎的王城转悠了一回。

短短的不到一月时间,尤其是自呼延络木死后的短短几天内,被大宛军队碾压,竟一下就死伤了足足五万!

而此刻漠城外,楚璃亲率五万精锐骑兵而来,却并没有贸然冲击城门,而是在城门外停下了脚步,更甚至搭建起了营帐,就地驻扎了下来。

“简直是欺人太甚!竟敢只率了五万骑兵,轻装追击,还如此目中无人的在城外驻扎营地,分明就是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城墙上,有赤渎的将领站在那儿看着城外的景象,气得忍不住用力拍打垛口。

然而再愤恨又能如何?便是欺负你们,便是不将你们放在眼里,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