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露台中并未点灯,祁渊只借着一片淡色月光,凝~端坐的女子。

素颜之上未施任何粉黛,却红唇粉颊,显得肌肤细腻如玉。远山黛眉舒展开来,恍若将世间一切忧愁也涤荡了个轻轻濯濯,衬着黑白分明的双眸,清透地让人寻不到半点杂质。只是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使得她原本就有些纤弱的身形,也愈发地消瘦了。

“二爷常常,这果茶是初凌托了她姐姐带来的,以青色葡萄干果混合山间嫩茶炒至而成,香味清淡,却犹有余香,萦绕不断。”书颜被祁渊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埋头,将白玉瓷碗凑到唇边,轻轻啜饮。

祁渊打量了好半晌,却猜不透许书颜表情后面的心思为何,只得长长地舒了口气:“今夜你找我来,却不仅仅是为了招待我饮茶的吧。”

“先前,我去了一趟柳宜斋。”许书颜放下瓷碗,说起了正事。

“你去柳如烟那儿?”祁渊有些意外,“你找她做什么?那个女人,不会因为你求了她,就到老爷子面前替我们说好话的。”

“我找她,是想弄清楚一件事。”看来祁渊对柳如烟的了解比自己想像的要多,书颜放心了一些。

“什么事?”祁渊举起茶盏,只凑在鼻端嗅着,并未着急饮下。

“水当初是她房里的大丫环,我找她,是为了确定她和水的死有没有关系。”许书颜面色变得沉静起来,月色闪过眼眸,有些淡淡的伤感意味。

“难道,你认为水是受了她的指使?”祁渊捏紧了茶盏,目光变得阴翳起来。

“不是我认为。今日下午。我已经得到了她肯定地回答。”书颜吐气如兰。面有哀色。似乎在为水感到不值:“她承认。是她在背后给水撑腰。让她去引诱你。将来好做祁家地姨奶奶。”

“砰”地一声将茶盏放回矮几。祁渊聚拢双目。脸上隐隐现出一股寒气:“贱人!竟敢算计到我地头上来了!父亲宠她。每日给她二百两银子做开销我可以不管。但她若想染指我地终身大事。就是自不量力。自取其辱!”

“二爷莫气。仔细伤了身子。”许书颜眼中腾出一股雾气。吸了吸有些发酸地鼻端。略带了哭相。柔声道:“她还说。死了一个水要紧。后天。她娘家三位表侄女就会住进内苑来。到时候。总会有一个人能得了二爷地青眼。”

“她做梦!”牙缝中憋出这三个字。看来祁渊早就对柳如烟很是不满。但碍于老爷子地厚爱。一直没能奈何她。可现在。她竟打歪主意打到自己地头上来了。岂能忍耐:“我这就去给父亲说。让她那些个表侄女滚出去!”

“二爷。您可否听书颜一言。”掏出手绢。许书颜轻轻替祁渊擦了擦溅在手背地茶汁。这才起唇道:“水地事情我没有任何证据。她也一定不会承认。而三个表侄女来祁家作客。于情于理也是不能闭门不迎地。二爷不如暂时忍耐。等三位表侄女进了园子。捉个现行岂不更好。”

“我不怕她。也不需要什么证据。”祁渊哪里愿意忍耐。一把反手握住了许书颜地柔荑。有些急切地说:“父亲痼疾缠身。对那柳如烟言听计从。若是她将三个表侄女任何一个吹得天花乱坠。说不定父亲一个脑热就答应替我娶妻纳妾。到时候。就是想要反抗。我也不能不顾老爷子地病。”

被祁渊握住手腕,许书颜只看了一眼,知道他心里对自己仍旧存有念想,并未抽回手,只劝道:“一切以老爷的病为重,若是现在打草惊蛇,难保她不会再想其他方法给你塞女人。不如忍得这一时,寻个好机会让她没脸再做这样的事儿。

从鼻端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祁渊硬生生地压下了心中愠怒,也明白许书颜地劝诫不无道理,点点头:“那就暂时放过她。但等这三个新的表姑娘进园子,我祁渊绝对不会给她们好果子吃。”

“都怪你,外人皆道你是个色中饿鬼,包养潇湘馆头牌不说,还日日宿在妓馆之中。名声都如此臭了,还怨别人做什么。”许书颜放下心来,知道祁渊是绝不会被别的女人给勾去了,不由得娇嗔着抽回了手,两朵红云染上双颊,煞是羞赧可爱。

愣了愣,没想来许书颜一句话之间竟露出如此娇态,祁渊心中一热,忙辩解道:“若不是这样,早就被提亲的媒婆踏破锦上园的门槛了,我哪里还能等到如此让我一心一意的女子呢!”

被祁渊地话说得脸颊愈加燥热难挡,书颜赶紧饮下一口果茶,觉得浑身清爽了些,才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是你这样,还有人打着主意朝你房里塞人。看来我也不用真嫁给你了,免得总有一天要面对成群妾氏争宠,惹人厌烦。”

“书颜。”听许书颜打趣自己,祁渊却正了正脸色,一字一句,极认真地道:“我说过,我这辈子只愿寻一个心爱的女子,绝不会负了她。别家三妻四妾我不管,母亲从小就告诉我,让我一定要懂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道理。当年父亲虽为纳妾,却有好几个通房丫鬟,母亲看在眼里,心酸却无处诉说。我不想让我的妻子也忍受那种苦楚,绝不会的”

眼中蒸气薄薄的雾气,这是许书颜第一次听到祁渊亲口告诉自己他不会纳妾。上次,是祁玉悠曾经提及,因为母亲温月娘地缘故,祁渊曾说过他此生有一位恩爱妻子便足以。和现在不同,能亲耳听见他说出这番话,书颜的心里,涌出了一股既酸涩又甜蜜的感觉,看着祁渊也觉得今生良人非君莫属,有些动情地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单凭这句话,天下女子就要一窝蜂地往锦上园来求亲了。”

明知许书颜是打趣自己,祁渊还是觉得心头暖暖的,再次伸手握住柔夷,略加了两分力道:“刚才那番话,我字字句句皆出自肺腑。书颜,你要信我。”

“我信你”书颜侧开眼,忍不住眉开眼笑,唇角勾起,原本的羞赧已经化为了浓浓地蜜意裹在心头,晕染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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