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听了许书颜一席劝,祁渊回到东厢的屋里,推窗开着青瓦灰墙,总觉从来根植于血肉中的那种固有的坚持和执念,正在渐渐的软化和瓦解。

回想起许书颜眉眼间流露出的一种出尘超然,心里也竟然有了一种敬佩之意,同时,也有了一丝面对她的淡淡愧疚。今日之事,同样更加让祁渊坚信,这个表面柔顺谦和,贤惠温良的女子,内心,应该是清明如许,聪慧过人的吧。不然,她怎么可能说出那些话来劝自己,那样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了自己心头的郁结?

想着想着,一抹笑意逐渐浮上了眼梢,也不知脑中有了怎样的打算,1 小 说 à.1.n 文字版首发祁渊转身,喃喃道:“有意思,此女果真极有意思啊。”

……

此时,正在祁玉悠屋里的许书颜,背后竟一阵发凉,蹙眉,甩开了那种不详的预感,又继续轻声劝了起来:“你二哥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平时谁敢惹呢。在外面是祁家真正的家主,管理书院运筹帷幄,没有人不给面子的。回到家,又是唯一的男丁,连祁老爷都无法耐他几何,咋一下听到这样令人窝火的消息,自然是气急攻心,手上的劲儿就不自觉的重了。”

面带疲色,祁玉悠摇摇头,转手轻轻拉住书颜的柔夷:“书颜,若不是今日你来的巧,两三句打消了二哥的怒气,我一个人是绝劝不好的。手上虽然有些疼,可他毕竟是我亲哥哥,也知道不会真对我如何的,但看着他如此伤心担忧,我却是真心为他难过的。好书颜,你有空再去劝劝二哥吧,就当作姐姐的我求你了。”说着说着,祁玉悠又梨花带雨的滴了两滴清泪下来,许书颜哪敢不答应,迟疑了半晌便点了点头:“三姐姐不急,我看二爷已经听进了那些话,今日晚膳的时候且看看,若他有什么异动,我再想法子去劝劝,可好?”

“那就,拜托你费心了。”祁玉悠抬袖轻轻拭泪,玉牙咬了咬唇瓣,自责道:“都是我这个做妹子的没用,不该说那些有的没的,也没个道理好生劝他。”

“关心则乱,你心里有他,便是最好的劝解了。

二爷不是糊涂之人,他知道你为他担心,自然也会有所顾忌的。”许书颜轻声劝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对面的东厢,心中竟有了两分惦记,不知祁渊刚才拂袖一走,是不是真的想通了自己说的话,还是仍然在钻那牛角尖。

黄昏,庵寺前院。

因为有若琳地加入。再加上祁玉容地亲自坐镇指挥。这晚上地素宴不但卖相极好。远远都能闻得阵阵香气直扑鼻端。

祁家主人围坐一桌。若琳因为身份特殊。也坐了主桌。其余下人们隔了两三丈远坐了四桌。两桌是丫鬟婆子。两桌是家丁侍卫。大家和和气气。倒也真有种主仆俱欢地氛围。

头菜是若琳用山中采摘地鲜菇煲成。里面放了蔘须和豆腐一起炖。深褐色地汤汁裹着微黄地豆腐丸子。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而里面地豆腐丸子也是有讲究地。听说是用了山泉水点成。整块豆腐又打成茸状。和了鸡蛋香葱做成地丸子。

其余地菜色也俱是山中野菜烹就。鲜嫩地蘑菇。青翠地蔬菜。嫩白地笋片。还有刚刚从土里挖出来地山药。单是看就让人食指大动。一群上席还没过一刻。盘中菜就少去了一多半。

吃着饭。主桌上地三个人却心思各异。

祁渊是不是抬眼望向最远处地那桌。只因上面做了李家姐弟。但初凌除了偶尔转头冲这边淡然一笑之外。并无其他表情。看起来对下午祁玉悠突然拉走祁渊之事也并未放在心上。

祁玉悠则是一脸警惕的看看祁渊,又哀求似的看看许书颜,似是在提醒她晚些时候再过去劝劝。

许书颜却一顿饭吃的有些憋闷。且不说祁玉悠时不时凑到自己耳边提醒,那祁渊也是,偶尔眼神扫过,不但带了一丝探究,也含着两分玩味,让许书颜心里悔得,心想就该让祁渊去钻牛角尖,自己何苦去劝呢。看他的样子好像对自己的话有所悟了,也发现了自己并非是个单纯柔顺的表姑娘,就怕以后再难装得一副闭门不出的小家碧玉样了。

虽然心思各异,席上还是难免要应酬一番的。除了祁渊从来都是那副冷脸面孔,也没人怎么和她说话,祁玉容却一个个拉着祁玉悠和许书颜闲话不少。

许书颜一边应付着祁家兄妹,一边还得估摸着该什么时候去撵子里取回自己藏着的青竹片,又要找时机问问祁冠尉到底来不来这里。

“哟,今年四叔竟也没来,可见是父亲您对他太严厉了些。”祁玉容这话倒是说的巧,正对上许书颜的心事儿。

忍不住,书颜也开口问道:“四叔每年也会来么?”

“他从不缺席,可前日里托人说是生意上好像惹了什么麻烦,有些脱不开身。”祁冠天摇摇头,似乎对这个四弟还是颇有些担忧的。

“四叔做生意哪能遇到什么难事儿,定是这批新近的美人里有那倾国倾城的,给住了也说不定。”祁玉容不拘小节,说完自己就先咯咯笑了起来,惹得席上两个未出嫁的妹子有些脸红了。

“大姑娘,三姑娘四姑娘羞了呢。”若琳轻声提醒了,含笑看着许书颜:“四姑娘或许不知道,这大姑娘最是爱开玩笑的,别理她,多吃菜。”说着亲自夹了一片玉笋给许书颜碗里。

怯怯地摇了摇头,许书颜倒是真觉得祁玉容爽快的可爱,虽然面上有些羞了,却笑道:“大姐说着话,这席间的气氛才热闹,不觉饭菜都好吃了许多。”

“这妹子就是会说话,若琳,你可别再提醒我了,这儿没那么多规矩,都是自家人。”祁玉容和若琳好像很是相熟,说话间也是极随便的。

“四姑娘,只要你们觉着菜还适口,我也懒得管谁说了什么混话!”若琳也笑了,明白祁玉容向来是这爽利性子,不然也不会刚嫁到裴家三天,听了未谋面的相公出海死了,就连夜自作主张的回了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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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流爆发,同志们千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