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直捣南阳欧阳亭身形一晃,疾若劲矢,掠了过去,怒喝道:“滚回去!”抡手一掌,迎面击去。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冷冷一哼,抬手一挥,硬接了这一掌。

砰的一震,欧阳亭身形不过微微晃动,那面色蜡黄的男子却被震得猛退一步。

欧阳亭冷冷道:“教你退回去,你听到没有?”那面色蜡黄男子四下一瞥。

但见前后左右,一双双精芒闪动的眼睛.笼罩在自己身上,虎视眈眈,森严迫人。

不禁心气一馁,重又走回场中立定。

要知在场之人,很多都是雄踞一方的高手,只有遇上兰姑,才显得那般不济,换了常人,一个也不好对付。

何况尚有任无心等绝世高手在场。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自量能力,实是逃遁不了。

忽听步履声响,追敌之人纷纷奔了回来。

每人都是脸色通红,笑意盈然,身上溅满血渍,神色之间,激奋异常。

坐山虎吴德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脚步未停,忽又大声叫道:“今日扫清垃圾,做个痛快!”金背大刀一摆,迅向场中扑去。

金承信喝道:“对!要做就做干净!”长白四虎与关东破云七鞭都是说干就干之人,两个老大领队,十余条大汉顿时扑入场内,纷纷抡动兵刃,朝躺在地上的南宫世家中人击去。

任无心剑眉一蹙,暗道:好一群莽汉子!自己—转,疾向妙雨施个眼色。

妙雨急忙喝道:“诸位住手!”长白四虎与关东破云七鞭齐齐一愣。

金钱虎吴仁转面问道:“道兄有何指教?”妙雨道:“这批人已失去抗拒之力,而且又多妇女,如此杀戮,须防江湖朋友笑话。”

吴仁双眼一眨,道:“话是不错,只是南宫世家作恶多端,这些为虎作伥之人,若不杀掉,难道放走不成?”妙雨含笑道:“当然不会轻易放走。”

吴仁道:“不杀不放,那该怎样?”妙雨微微一笑,道:“吴兄别忙.任相公自有处置。”

关东破云七鞭乃是任无心邀请来的人,彼等与任无心的关系更深一层。

金承信闻得妙雨之言,立即率领手下兄弟,退至一旁立定。

任无心迭遭变故,往日那种豪迈洒脱的气派已失,如今显得少年老成.行事稳重,举止之间,多了一种大将之风。

只见他迈步向前,朝长白四虎等拱了拱手,然后才向那面色蜡黄的男子缓缓地说道:“阁下何人?请将蒙在脸上的人皮面罩取下。”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微微一怔,道:“无名小卒,何必以面目示人?”任无心脸色一沉,肃然道:“众怒难犯,阁下放明白一点。”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冷冷道:“刹剐任便,在下决无异言。”

欧阳亭怒喝道:“无知鼠辈,你硬的什么东西?”欺身上步,一掌击去。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身形一侧,避过掌势,左手反扣敌腕,右手骈指如戟,猛袭欧阳亭期门重穴。

出手如电,凌厉之极!玄真道长眉头一皱,道:“此人的手法甚为庞杂,看他一攻一拒,丝丝入扣,倒似一个身经百战.临敌经验异常丰富之人。”

任无心点点头道:“道长说的不错。”

语音微顿,转脸朝赵烈彬笑道:“此人乃是负隅之兽,临死挣扎,无所不用其极.欧阳大侠与他对搏,实在太不划算。”

赵烈彬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与这种鼠辈纠缠,有何益处,还是早些了结这里的事,去找他们的主子算帐。”

纵身一跃,朝那面色蜡黄的男子身后扑去。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左脚斜移,忽然一个大转身,挥掌猛击,口中冷笑道:“丐帮五老名满天下,原来仅是倚多为胜的小人。”

赵烈彬冷然道:“你连面目也不敢示人,还称什么好汉?”呼的一掌,反击过去。

但听欧阳亭怒喝道:“躺下!”那面色蜡黄的男子心气已馁,未及化解赵烈彬一掌,倏觉腰后一麻,浑身劲力顿失,—交摔跌下去。

赵烈彬左手一探,一把提起那人,右手在他发际一摸,顺势一扯,顿时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围在四外的群豪,突然暴出一阵惊诧之声,原来那男子额角、眼角,皱纹隐现,须眉已经剃去,新长出的须根露在肉外,根根雪白,看样子竟是一个年登古稀之人。

玄真道长双眉一耸,闪身上前.朝那改扮之人的本来面目凝视一眼,惊道:“阁下莫非是尚三堂尚兄吗?”那男子闻言,脸上忽然泛起一阵羞愧之色,双目紧闭,默然不语。

围在四外的群豪,顿时一阵**,相互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感叹之声不绝于耳。

要知尚三堂交游广阔,遍及九大门派,而且与人无忤,与世无争,是个出了名的好人,群豪大半与他相识。

此时突然发现他归降了南宫世家,自然是惊讶不置,慨叹不已!欧阳亭凝目一望,看出眼前之人果然是尚三堂,不禁又惊又怒,厉声喝道:“尚三堂,你可记得老夫?”尚三堂双目微睁,重又闭上,淡然道:“丐帮五老,各具异相,老朽岂会忘记。”

欧阳亭怒道:“如此讲来,你的神智是清醒的了?”尚三堂道:“老朽神智清醒,一如常人。”

赵烈彬勃然大怒,叱道:“那么你是甘为鹰犬,自愿替南宫世家效劳的了?”尚三堂淡然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们若念故旧之情,就请赏赐一个痛快,老朽感激不尽。”

欧阳亭冷笑一声,道:“死也未必那么容易。”

抬手一挥,一指点戳过去。

任无心突然将手一伸,轻轻抓住欧阳亭的手腕,含笑道:“老前辈息怒,在下有几句话,想要问他一下。”

他饱经风浪,受尽挫折,昔日那种意兴飞扬之气,一扫而尽.余下一种谦谦君子之风,说出话来,更有一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欧阳亭闻言,顿时缩手,移步退向一侧。

任无心轻轻叹息一声,道:“尚老前辈,依在下判断,你归降南宫世家,定是情不得已,另有难言之隐。”

尚三堂双目一睁,朝任无心呆望一眼,突然沉声一叹,道:“老朽亦无隐情,只因不愿受那点四处秘穴之苦,丧失记忆……”倏然闭口,双目之内,滚落两行热泪。

任无心道:“唉!那种行尸走肉.生不如死的活罪,确是人所难忍。”

语音微顿,转朝欧阳亭将手一拱,接道:“在下斗胆,求老前辈释放此人。”

欧阳亭微微一怔,道:“相公的吩咐,老朽敢不从命。”

一掌拍下,解了尚三堂被制的穴道,冷冷说道:“念你人缘不错.名声尚还不坏,今日饶你—命,你若有悔改之心,就该将南宫世家的机密.吐露一点以供……”尚三堂干笑一声,接口说道:“若问机密,那位叶姑娘或许知道一点,老朽是无可奉告的了。”

任无心接口道:“南宫夫人深沉阴鸷,若非极端亲近之人,别想得知她的机密,欧阳老前辈不问也罢。”

欧阳亭暗暗忖道:南宫世家是寡妇当家.亲近之人,该是那些丫头仆妇了。

心念一转,朝尚三堂冷冷说道:“饶你不死,去吧!”欧阳亭本是嫉恶如仇的性子,今日死了斐氏昆仲,伤心之余,情绪特别恶劣,讲出的话,也多意气成分。

尚三堂听了,却是大为难堪,几次想要反唇相讥,终于强行忍住。

任无心将手一拱,沉声道:“人孰无过.只要及时悔改,也就是了,前途珍重,老前辈请吧!”尚三堂赧然—笑,道:“多谢相公活命之恩。”

抱拳一礼,转身行去。

金钱虎吴仁突然扬声道:“尚三堂,你最好别回南宫世家了。”

金承信叫道:“下次抓到,可不饶你了!”任无心剑眉一蹙,低声说道:“土可杀,不可辱,两位大哥少讲一句吧!”金承信洪声一笑.道:“相公有话吩咐就是,干吗突然客气起来了?”语声甫落,忽见那尚三堂猛一顿足,沉声道:“唉!”猛一抬手,一掌朝自己天庭上拍去。

任无心大吃一惊,喝道:“尚……”但听扑的一声,尚三堂手掌落下,业已击得自己脑浆迸裂,血花四溅,仰面摔倒下去。

群豪睹状,不禁齐齐一怔,一时之间,意兴萧索,没有—人讲话。

寂然良久,玄真道长倏地轻叹一声.朝妙雨道:“尚三堂与我有旧,他古稀之年,如此下场,甚为可怜,你去寻一口棺木将他殓了。”

任无心拱手道:“有劳妙雨师兄,另觅两口上好的棺木,盛殓两位斐老前辈。”

妙雨急忙躬身道:“弟子遵命。”

转身行去。

欧阳亭抱拳道:“多谢相公了。”

微微一顿,接道:“这两个女子,相公打算如何处置?”任无心伸手朝叶湘绮一指,道:“这女子是叶长青的独生女儿,若依在下的愚见,咱们念在她父亲份上,就这样放她离去。”

欧阳亭道:“叶长青,那该是中原四君子之首了。”

任无心点头道:“正是。”

玄真道长叹道:“南宫世家以各种手段,裹胁武林人物.助其为恶,若是首从不分,一并处死,实在杀不胜杀,而且恐有错杀之人,依贫道的愚见,也是宁可错放,绝不轻杀一人。”

欧阳亭道:“既然两位都如此主张,老朽岂能独持异议?”任无心淡淡一笑,朝叶湘绮将手一摆.道:“姑娘去吧!”叶湘绮双眉一挑,冷冷说道:“你们没有话要问我吗?”任无心道:“咱们既然决定放你,就无须迫你招供,多问也是无益。”

叶湘绮微微一笑,一指躺在地上南宫世家的人,道:“这些人武功低微.身份不高,相公若是有意释放的话,是否可以让我带走?”欧阳亭怒叱道:“好个丫头,饶你一命,你还不趁早离去,罗嗦不了,莫非想死不成?”叶湘绮冷然一哂,道:“哼!任相公杀人不用刀,你糊糊涂涂,还在混充好汉哩!”欧阳亭勃然大怒,扬起手掌,欲待击去,忽又将手垂下,道:“嘿嘿.臭丫头,老夫糊涂在哪里?”叶湘绮冷冷说道:“你可知道,那尚三堂因何自戕?”欧阳亭道:“他受不住刺激,自觉无脸做人,一死以求解脱,岂不是好?”叶湘绮冷冷一笑,道:“这等想法,你是大错特错了。”

欧阳亭怒道:“老夫错在哪里.你若不讲个明白,今日就别想离去。”

叶湘绮冷笑道:“我本来就不想离去,你有什么不懂的,问那位相公吧!”任无心莞尔一笑,袍袖一拂,顿时震闭了那莲儿的昏穴,道:“姑娘若不离去,在下可要如法炮制了。”

忽听坐在地上,闭目运功的唐老太说道:“任相公,这位姑娘乃是唐家未过门的儿媳……”叶湘绮脸色一变,不待唐老太将话讲完,立刻接口道:“老太太有伤……”讲了半句,突然心意一变,转身急掠而去。

任无心急忙纵声道:“叶姑娘请回。”

见她充耳不闻,连忙接道:“姑娘千万不可返回南宫世家,否则性命不保!”叶湘绮置若罔闻,转眼之间,奔出街头.消失不见。

欧阳亭连连摇首,道:“这女子古怪得很。”

玄真道长道:“凡属经过南宫世家陶冶训练之人,都变得冷静深沉,与常人大为不同。”

坐山虎吴德忽然说道:“任相公,你别瞧莲儿是个丫头,卖弄美色,兴风作浪,可是个厉害的角色。”

任无心暗暗忖道:若非厉害角色,焉能将那百维玩弄于股掌之上,笑道:“吴兄必有高见。”

坐山虎吴德道:“高见倒是没有,不过在下认为,这女子却是宁可杀掉.万万不能放走。”

任无心点头道:“吴兄说的有理。”

顿了一顿,接道:“这女子是南宫世家五夫人的婢女,我得*她的口供.放是不会放的,但也不好就此杀掉。”

金钱虎吴仁道:“大街之上,光天化日之下,只怕不容易*出口供来。”

任无心点头道:“正是如此,我想到晚间再审问她。”

玄真道长道:“地上躺的这些男女,相公打算怎样处置?”任无心道;“这些人武功有限,且无可死之理,依在下的意思.就让他们躺到穴道解开之时,自回南宫世家去吧!”玄真道长微—颔首.移目朝欧阳亭望去。

欧阳亭道:“此事无关紧要,倒是今后的行止,还得早早议定才是。”

任无心沉吟半晌,道:“南宫世家新遭挫败,必然改弦易辙,另做部署.依在下之见.与其放任敌人坐大,不如直捣黄龙,早日与其决一死战。”

坐山虎吴德接口叫道:“任相公说得对,大伙立即动身,打到南阳,与南宫世家决一死战!”在场之人,全是江湖豪侠,十九是大刀阔斧,说干就干的性子。

若说慎重从事,谋定后动,反而不为众人所喜。

但说直捣黄龙,决一死战,却正投合大伙之意。

因之吴德一嚷.四外之人顿时纷纷响应,拥护赞成之声.吵做一片,竟无一人异议。

欧阳亭毫不思索,道:“老朽兄弟早就主张硬拼一场,但不知道长有何高见?”玄真道长道:“贫道和武当门下的弟子,唯任相公马首是瞻。”

任无心抱拳道:“多谢道长抬爱。”

微微一顿,接道:“白大先生,唐老太及众位高僧,他们新伤未愈……”为首那黄衣喇嘛倏地一跃而起,笑道:“相公不必挂虑,我等虽然有伤在身,到了南阳,必可痊愈大半,冲锋陷阵,绝不后人。”

任无心满脸感激之色,道:“尚未请教大师的法号?”那黄衣喇嘛道:“贫僧音伽。”

任无心大喜道:“敢问大师,摩伽法王……”音伽喇嘛道:“那是贫僧的师兄。”

任无心心头激荡,道:“大师等万里奔波,为中原武林谋命,在下等不知何以为报,才能酬答诸位的盛情?”音伽喇嘛朗声一笑,道:“武林一脉,任相公若要客气,那就见外了。”

微微一顿,接道:“不知任相公可曾见到贫僧的师兄?”任无心道:“令师兄受在下之托,隐迹在南阳附近,探究南宫夫人的一种武功,我等此去即可遇上。”

说话中,十余名喇嘛业已相继起身,悄然立在音伽身后。

忽见唐老太振衣而起,手提竹杖,缓步走了过来。

任无心急忙迎上,道:“唐老太贵体如何?”唐老太淡淡一笑,道:“伤势虽重,倒还可以行动,老身自有从人服侍,不劳相公*心。”

白大先生双目一睁.苦笑道:“老朽是不行了,五弟去找一个软兜,另外雇两名脚夫,抬着为兄上路。”

任无心道:“脚夫倒不必找,只是须得赵老前辈一路照应。”

说罢之后,选了南宫世家的两名黑衣男子,拍活了二人的穴道。

赵烈彬走了过去,一手抓起一人.去寻找软兜。

任无心又在地上选出两名青衣小婢,解开穴道,命二人看顾莲儿。

未牌时分,任无心、玄真道长师徒,丐帮三老和音伽喇嘛,这批人首先登程。

唐老太乘坐一顶黑绒小轿,带着几名从人,随后上道。

长白四虎及关东破云七鞭等,百余名江湖豪杰,分做七批,陆续出发。

众人浩浩荡荡,直奔南阳。

这日夜间,任无心等在山野之间露宿。

众人用过干粮,闲谈数语.不觉又说到这一场即将到来的决战上面。

音伽喇嘛突然问道:“任相公,那南宫夫人的真实武功.到底怎样?”任无心道:“在下未曾见过南宫夫人的真实本领,唐老太与她动手相搏,或许知道一点眉目。”

唐老太赧然笑道:“不怕诸位见笑.老身虽曾与她动手.但也仅只三招两式,就已败在她的手下,她那武功究竟高到何等程度.老身不敢妄加评论。”

音伽喇嘛容色耸动,道:“唐老太的武功,贫僧曾经目睹,若是三招两式便已落败,她那武功岂非高不可测了?”任无心道:“南宫夫人的武功高到何等境界,确是难以揣测,但她武学渊博,所知极多,那却是毫无疑义之事。”

音伽喇嘛道:“任相公自量,比起南宫夫人如何?”任无心沉吟道:“这个……在下也无法判断。”

但听玄真道长道:“那南宫夫人武功再高,谅她也高不过任相公的令堂,任相公纵然无法胜她,她却绝非任相公令堂的敌手。”

白大先生微微一笑,道:“这是不言而喻之事。”

群豪都是在兰姑手下死里逃生之人,每人都还带着沉重的内伤。

想到那场搏斗,若非兰姑记忆业已恢复,且是任无心的母亲,只怕再无一人,有胆量朝南阳走去。

音伽喇嘛突然问道:“南宫世家之内,除了那位南宫夫人,不知尚有哪些高手?”玄真道长道:“三夫人名叫常素玉,贫道曾与她搏斗过一阵,她那武功或者高于贫道,但却绝非任相公之敌;那二夫人是常素玉的婆婆,照理来讲,武功应在儿媳之上,究竟如何,也是颇难判断;至于四、五两位夫人.倒似不足为虑。”

音伽喇嘛道:“除掉这五个妇女,另外还有哪些高手?”玄真道长道:“还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这……”他似是不愿深说,倏地叹一口气,停了下来。

欧阳亭朝任无心一望,道:“咱们久未留心江湖大事,但不知那天罡、地煞之内,都是些何等样人?”任无心一听问到此事.不禁忧形于色,道:“中原四君子,辰州言家掌门人言凤刚及屠南江、神拳鲁炳等等.这些名噪一时之人,全已归到了三十六天罡之列。

唉J似少林掌门百忍大师、百代大师等,凡属突然失踪,下落不明的武林高手,八成是落在南宫世家掌握之内,凄成了三十六天罡之数。”

音伽喇嘛大吃一惊,道:“连少林掌门人也在其内,那还得了!”玄真道长仰脸叹息一声.道:“倘若这批人仅是武功高强,那还好办,可叹的是,其中大半是侠义道的知名之士,有的更是我等的知交好友,他们记忆已失,不复认识我等,但我等却认识他们,一旦动手相搏,他们不知死活,但知为南宫世家效命,我等却无法狠下心肠,对他们加以杀戮。”

微微一顿,接道:“唉!无论哪一方伤亡.都是我等的损失,南宫世家达到了毁灭武林的目的,于愿已足。”

白大先生眉头一蹙,道:“此事确实讨厌,任相公对此,可有解救之道?”任无心道:“令堂久困南宫世家之内,对于此事,必有高见。”

任无心点了点头,道:“咱们按程前进,在下伤势稍愈,立即寻找家母,向她老人家请教。”

语音微顿,接道:“诸位老前辈,咱们乃是为武林正义而战.因而在下想,最后决战之期既已来到.咱们还该传柬江湖,约集各门各派,以及天下各路英雄才对。”

白大先生道:“相公说得不错,如此既可增加胜算,又可昭示此番决战崇高的意义。”

玄真道长沉声一叹,道:“可惜各门各派的为首人物.不是下落不明,就是遭了南宫世家的毒手!”任无心接口说道:“咱们目的是在昭示此番决战的意义.效果如何,在所不计。”

当下众人议定,在场诸人联合具名,传柬江湖.邀约天下英雄,于下月望日,在南阳集合,同赴南宫世家,解决此一关系整个武林的争端。

时间仅只一月.说来是过于仓促了。

计议已定.任无心将那莲儿提到场中,虚拍一掌,震开了她的穴道。

莲儿暗提一口真气,活动四肢,随即一跃而起,娇声笑道:“相公释放了所有的人,单单留下小婢,倒使婢子受宠若惊,深感荣幸了。”

任无心脸色一沉,道:“你卖弄美色,兴风作浪,罪过重于旁人,我决定严惩于你,以儆效尤。”

莲儿娇声笑道:“婢子所作所为,都是奉了我家五夫人之命.婢子乃是下人,身不由己,自忖尚无过恶,相公若要惩罚小婢,只怕有欠公允。”

唐老太怒道:“这贱婢伶牙俐齿,无上无下,显然不是个好东西,任相公若无问话,老身就一杖将她毙了。”

莲儿双眉一挑,冷笑道:“我看你除了落井下石之外,也没旁的本领。”

唐老太勃然大怒,喝道:“老身拼受江湖朋友耻笑,就打一次落水狗试试。”

竹杖一挥,劈头击去。

莲儿冷冷一哼,飘身五尺,避过了这一击。

她抖定任无心不会伤她的性命,心中有恃无恐,笑道:“任相公,你若有话,只管询问小婢,否则小婢倒有几句话,须得禀告相公。”

任无心淡然道:“南宫世家的隐秘,仅只剩下一桩了,那点隐秘非你所能知晓,因之我没有话问你,你的话我也懒得去听。”

莲儿微微一怔,道:“剩下一桩什么隐秘?或许婢子略知眉目,对相公未必全无助益哩!”任无心冷然道:“那醒神汤是由一些什么药物配成,难道你也知道不成?”莲儿闻言一呆,道:“那是南宫世家的第一机密,别说婢子,便是我家三夫人、四夫人、五夫人,她们也未必知晓。”

任无心道:“所以我讲,你不必多逞口舌之利。”

移步走了过去。

莲儿急退数步道:“相公打算如何处置小婢?”任无心道:“念你是听命于人,我饶你一条性命,毁去你的武功,使你再不能作恶。”

莲儿脸色一变,道:“毁人武功有伤阴德,这等刻薄手段,不是英雄行径,相公还是杀了小婢吧!”任无心道:“这是你的想法,我自有我的见地。”

猿臂轻舒,一指点戳过去。

莲儿大骇,猛然暴退一步,急声道:“我家五夫人与相公有旧,小婢是她的人,相公不看金面看佛面,如此对待婢子.对五夫人说不过去。”

任无心微微一笑,冷然道:“你家五夫人将咱们的人杀戮惨重,使得咱们几乎一蹶不振,我正要找她算帐,还有什么客气好讲?”一指点戳过去,凌厉的指风,破空生啸。

莲儿花容失色,猛然一跃,躲开了这一指,鬓角额上,冒出了—阵汗珠。

玄真道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任相公,这女子年幼无知,又是受人之命……”妙雨在玄真道长身后,倏地伸手,将师父的衣袖暗暗一扯。

玄真道长一怔,转脸道:“你有何话讲?”妙雨悄声道:“以任相公的身手,真要毁那丫头的武功,那丫头焉能逃过……”玄真道长暗暗忖道:不错,任相公必是另有用意,或者仅是吓她一下。

忽见欧阳亭一跃而起,道:“相公退开,待老朽下手。”

大步向莲儿走去。

玄真道长暗道:这位施主与我一样,也是不擅心机之人。

只见那莲儿闪电般一掠,避开欧阳亭,躲向任无心身侧,愤怒道:“难怪我家五夫人恨相公入骨,果然是—位铁石心肠,毫无感情之人。”

任无心暗道:她果然恨我!健腕一翻,一把扣住了莲儿的手腕,冷冰冰道:“你赶紧讲清楚,我与田秀铃无瓜无葛,她恨我刺骨,是何道理?”莲儿暗暗想道:今日若想脱身.看来是非将此事掀开不可了。

心念电转,顿时冷冷一笑,道:“哼!你伤重垂危,我家五夫人不惜名节受损,伴你长行万里,一路照应,百般服侍,几番遇险,差一点受辱丧生,好不容易救活了你的性命,你报答她的是什么?嘿!嘿!无瓜无葛,推得倒是干净。”

任无心心头怦怦乱跳,暗道:果然是为了此事,除此之外,她没有恨我的理由。

转念中,淡淡说道:“我还以为她在死谷避难,想不到她早已返回南宫世家,在暗中与我作对。”

莲儿冷笑道:“笑话,她背叛老夫人,不惜名节,不避男女之嫌,难道是为了到死谷养晦不成?”任无心道:“你家老夫人能够原宥她的过错,而且再予重任,这等容人之量,倒是出我意料之外。”

莲儿道:“哼!你想得倒很轻松,我家老夫人不是菩萨心肠,怎会如此轻易的饶她。”

任无心道:“怎么讲?”他虽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脸色还是愈来愈为苍白,心头的疑惧,流露于外。

只听莲儿道:“五夫人本来愤不欲生,只是死难瞑目,这才返回南宫世家自首,当着众位长辈的面,服下剧毒,苟延一年的性命。

那毒药奇绝天下,任何人服了,一年后暴毙而死,绝无药救.连武林三宝中的玉蜈蚣也没有用。

唉!算一算时日,她的性命也只有两三个月了。”

任无心暗一计算时日,知道田秀铃与自己离开死谷的时间,相差无几,可能还要早上几天,不禁沉声一叹,道:“她如此作为,自然是要以这一年的时光,向我报仇雪恨,造化弄人,本来不能怨她,可是她杀我已足,不该滥施毒手,杀害那许多无辜之人,此事罪大恶极,我若不亲手杀她,无法向那些死难的好友交代。”

莲儿冷笑一声,道:“五夫人曾经发过誓言,她也要亲手杀你,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