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儿很快有了答案,“这是于阗的玉,没错,是真的,是于阗玉器中最普遍的青白玉,如果有人告诉你们这是白玉,长安价格仅次于羊脂玉的话,那他肯定是在骗你们了。”

话音刚落,那胡商一拍大腿,“哎呀”了一声,众人哄堂大笑。

越儿又向胡杨说,“胡爷爷,要不,你再看一下吧,也许是我看错了呢。”

萨宝一摆手,说道,“越儿,你过谦了,这两样东西老掌柜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他不想打击两个后生,才让你告诉他们的。”

胡杨呵呵一笑,“汉人古语说吃一堑长一智也,以后你们就不会吃这样的亏了,既然是做丝绸生意,就不要冒冒失失地去搞做玉器,因为你们不懂,贸然去做自己不懂的事情,这样很容易吃亏,搞不好,生意和家底都丢了。当然,要是自己买个挂件玩玩倒罢了。”

“是,多谢老掌柜训导,我们也是受了那玉商的蛊惑,心血**头脑一热,以后必定牢记今日的教训。”

萨宝问道,“你们两个愣头青,花了多少银子买了这三个活宝啊?”

两个人脸色通红,“啊,五十两银子。”

“哈哈,也不太多,记住教训吧,天下可没那么便宜的事情,花五十两银子买的东西,到长安去卖天价,这里可不是撒马而罕啊,呵呵。”

两个人依然道谢,“是,是,前辈教训的是,晚辈谨记。”

然后他们又转向了越儿,“姑娘,说实话吧,这颗珠子估计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因为,因为,我们买这两件玉时,他白搭送了颗珠子,说可能是夜明珠。”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他说是夜明珠,那就绝对不是夜明珠啊。”“是啊,你看那颗珠子,象个乌泥丸,怎么也看不出个夜明珠的样子来啊。”

只有越儿和胡杨没有笑。

越儿拿起那颗珠子,仔细打量,如果它不是夜明珠,那应该是个什么呢,越儿确实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好象在长安的东、西两市上,没见到过这样的珠子啊。

“胡爷爷,我不认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珠子呢,所以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夜明珠。”

大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既然连珠子的新主人都不觉得是夜明珠了,这个小姑娘为什么不直接说它不是夜明珠,而是其他什么珠子不就可以了嘛。

胡杨走过来,一脸严肃地接过了珠子,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越儿觉得很怪,她对这颗珠子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不光这颗珠子,越儿与生俱来的直觉,能让她从很多夺目璀璨的宝贝中识别到其貌不扬的稀世珍宝。

胡杨摇了摇头,“各位,说实话,老朽也不认识这颗珠子到底是什么珠子,惭愧啊,越儿,你的直觉呢?你喜欢这颗珠子吗?”

此语一出,众人都不禁赞叹,一个多年鉴别经验的资深老商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确实让人敬佩,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越儿想了一下,“嗯,虽然它怪怪的,虽然它有些丑,我觉得我开始喜欢它了,因为我想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两个年轻的商人,互相商量了一下,然后向越儿,“既然姑娘喜欢这颗珠子,那就送于姑娘了,希望姑娘早点知道她是什么东西,呵呵,我们也不枉吃这一堑。”

“啊?那,如果它是夜明珠,你们岂不更亏了啊?”越儿有些意外,“无功受禄,寝食难安。”

胡商连忙摆手,“不,不,姑娘小小年纪,有此见识,我们十分佩服,这颗珠子连老掌柜都不能判断,想必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在我们手里也是明珠暗投,在令狐姑娘手里呢,才是真正的归宿。”

越儿正要推辞,两个人向大家一行礼,转身离去了。

萨宝走了过来,拉着越儿,“哎呀,原来老掌柜这关门的小徒弟,果然名不虚传啊,来来来,我们要喝上一杯。”

越儿小脸红红的,将那颗珠子揣入怀中,回到了胡杨身边。

酒宴在这小小的插曲过后,继续进行着,商人们的话题渐渐转移到了越儿身上。

期间,越儿听到萨宝说要让胡杨给萨马尔罕的什么人带一封信。

他们回到客店时,太阳已经转到西边去了。

令狐楚喝了不少酒,有些头重脚轻,而且话也特别多,越儿今天的表现让他很自豪。

刚到客店门口,越儿发现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警觉地向四外观察,而脚下还是踉跄着。

二牛和小六赶紧过来搀扶他,把他扶到了房间。

祝小六手脚很麻利,给令狐楚拧了个湿手巾递给他擦了把脸,见程二牛出去了,他过来低声说,“子羽哥,客店周围发现有人睬盘子。”

令狐楚“哦”了一声,“我也感觉到了,什么人,清楚不?”

“一个孩子,也就是十三四岁,可是身法比较老辣,趟地路子是老手的,看样子是走**的。”

“偷的?不是抢的?”令狐楚进一步问。

“是的,走贼道的,不象匪道,”祝小六肯定地回答。

令狐楚点了点头,“告诉哥几个,抓紧睡觉,夜里都精神着点,你给我把这小贼娃子盯住了,敢来就逮了。”

“你就瞧好吧,交给我了。”

“公子,”周江在门口先喊了一声,看来是有事。

“哦,周大哥啊,快请进吧,”令狐楚摆了下手,祝小六赶紧出去了,“周大哥,有事啊?坐,先坐下说。”

周江坐在了令狐楚对面,“是这样的,刚胡掌柜的告诉我,老掌柜已经联系好了兰州的麝香商,明天上午老掌柜要我们派人跟他去进购点麝香,到西域和撒马尔罕能卖到好价格,明天我想带小忠和小义几个过去。你看?”

叔父之所以派周江前来,就是考虑到一路上不断的生意,商队必须靠一路不断地买卖货物才能继续前进,令狐楚不是做生意的料,而周江却是长安西市磨砺出来的高手。

“哦,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令狐楚一拍脑袋,“中午胡掌柜也给我说了,我喝多了点,你明天就去吧。对了,周大哥,有件事还没给你商量呢,上午的时候在马龙家里,兰州城的一些刀手争着到我们商队当护卫,好几个我都比较熟悉,功夫和经验也都比较好,我呢,就自己做主,一共雇了七个,当然不是咱自己用,主要是给胡爷爷他们的商队雇的,完了定钱先给了他们吧,都是熟人,至于怎么分配,等出了兰州城我来分。”

周江一笑,“公子,这点事还需要跟我商量啊,你做主就是了,行,等他们来了,我给他们先把定钱付了,毕竟是这么远的路。公子,马龙马公子,是不是……”

周江想问,马龙看样子是要跟咱们一起西去的,他是自己也拉几匹骆驼呢,还是以护卫的身份呢。如果前者,他们倒没什么了,要是后者,那必须要给人家家里有所表示了。

令狐楚笑着摇了一下头,“他就先别管了,到时就知道了。对了,周大哥,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你可不能说我啊。”

周江一紧张,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公子,你尽管说。”

“这一呢,你也别一口一个公子的叫我,既然咱们都是兄弟,就该有兄弟的叫法,不是吗?咱出门在外,也没这么多讲究了,就是在家,咱也是兄弟啊;这二呢,咱这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生意上的事,你就全管了,你看咱这么多的货,这么多的人,还有胡爷爷、胡掌柜他们更大的商队,护卫方面不敢有一点懈怠。以后至于买什么,卖什么,价格啊,数量啊,你就自己拿主意了,完了给我说一声就得了。您也知道,我这个人把钱看得不重,要是能平安回来,挣的钱是兄弟们的,大家都有份。至于我,你把喝酒的钱给我留够就可以了。”

令狐楚一边说,周江一边皱眉,“这,这,这不合适吧?”

令狐楚手一挥,“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去官府办官凭路引,你带小忠小义去买麝香。”

周江微笑,他当然知道他的这个公子的脾气,江湖义气比身份都重要,连祝小六这样的人都能和他称兄道弟,自己也只好顺着他吧。他说的也有道理,这一路上盗匪横行,光安全问题也够他忙活的了,以前是别人的商队,这次是自己的,更要上心了。

也就是在兰州开始,直到他们返回,令狐楚真的把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了周江,自己和马龙作起了这条丝路上的双头死神。

刚擦黑,李俊、王振和宋武就来了,他们是令狐楚白天雇下的七个刀客中的三个,之前和令狐楚、马龙的私交都很不错,他们知道令狐楚的情况,商队每个夜晚都需要看护,值班守夜是刀客护卫们的主要工作。虽然后天开始才是他们几个正式受雇的日期,但刀客之间并不讲究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