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一行回得大营,只见囚牛、睚眦、蒲牢等将正在夹道相迎,见得大王回营,人人面上都是喜动颜sè。这时一个兵士急急来报道:“报告大王,嘲风、霸下将军已然安葬完毕,还请大王一移玉驾。”蚩尤点头道:“葬好了吗,好好好,兄弟的葬处,我是一定要去看的。”说着对蚩尤诸将道:“我们都一起去吧!”

嘲风的墓安置在随城之效虬突“借jing还元”之地的左旁,霸下被万趸巨石压成肉酱,尸骨不全,因此仅立了个碑,以作追忆。蚩尤等到得墓前,只觉旷野萧条,声逐猿悲,众人思及二人功绩,心下更是戚戚。

囚牛与嘲风相交最深,自嘲风逝后,他每天必到墓前抚琴而歌。这刻与众人齐来,悲凄之生更生,于是盘膝而坐,将琴横放膝上,抚琴长歌:“如可赎兮,人百其身。虽有惠音兮,莫过韶锪,虽有腾蛇兮,终仆一壑…….”声音悲戚,如泣如诉。

蚩尤感怀神伤,长声叹道:“嘲风、霸下两位将军,你们为护主而亡,忠臣烈骨,天地可鉴!今天我蚩尤向你们拜下,希望你们在天之灵,佑我蚩尤部族!”说着俯身便拜,众人跟随蚩尤,也都纷纷下拜。

睚眦扼腕恨道:“嘲大哥、霸大哥,你放心,他ri我们必定踏平九隅,为你二人报仇。”蚩尤朗声道:“不错,他ri我蚩尤大军必踏平九隅,为你二人报仇。”说话间,他手中神叉不住震动,似有共鸣。丞相负屃看在眼中,面上忧sè似是更深。

众人回到大营,蚩尤向负屃道:“丞相,目前我部神兵已得,对下一步的部署丞相有何高见?”负屃道:“战争除了军队的战斗力,其中策略、兵队人数、军备、粮饷都十分重要,我看大王不如乘这几月休养之机,首先将我军加以cāo练,另外加紧颁布鼓励生产粮食和人口的命令。此外,我蚩尤十二将这次连折两员,再加上熊睨、鹰隼、豹坤三人叛主,如今存下的不过七人,选拔人材,也是重中之重啊!”

蚩尤道:“嘲风有两个儿子,丞相认为如何?可否担当重任?”负屃道:“嘲风二子嘲挚、嘲貉不过是碌碌之辈,臣以为并不可担当重任!”蚩尤道:“但我心中对嘲霸二人甚是内疚,这样吧,我还是将嘲挚、嘲貉封为参军,视他们表现再作打算吧!”负屃道:“参军倒是不妨,不过臣下还有一人举荐!”

蚩尤喜道:“丞相快说!”负屃道:“我想举荐的是囚牛之女囚仪!”蚩尤皱眉道:“一介女流,又怎可担当大事?”负屃道:“囚仪虽为女流,但博学多才,心思细密。臣下认为,以她之才貌,进可贵为部母,退可辅助三军!”

负屃所说句句都是实情,但百密一疏,他却不知蚩尤已是心有所属。只见蚩尤眉头深锁,不悦道:“我还是认为她一介女流,不可随意干扰部众中的大事。这样吧,丞相再说一些人来,待我反复斟酌。”负屃见蚩尤不喜,只好作罢,于是又提出一些人物,供蚩尤定夺。

王臣这一计议,竟讨论了整整一天一夜。待九隅进攻大计初定,天边已现浮白,雄鸡已在叫啸。这时一兵士急急前来,似有急事相报。

蚩尤道:“说!”那兵士道:“据前方探子报,炎帝已将三军部署妥当。”蚩尤道:“好,快说来听听,我就看看这炎帝是如何安排的!”那兵士道:“炎帝部署狂神守大同,炎居守宣化,共工守新平,应虎守天镇,盘光守镇宏。”蚩尤道:“哦,盘光那厮有勇无谋,炎帝竟派他守最为薄弱的镇宏,那不是给我军占了个大便宜?”

负屃摇头道:“大王这话差矣,炎帝之着看拙实巧,他布这五子连环实是顾首及尾,子子相应!”蚩尤奇道:“五子连环?”负屃道:“正是,他安排盘光首当其冲,是想借仗盘光之勇猛凶悍,只要镇宏城可守得半月不失,待我军人困马乏,而两旁应虎、共工的军队便可从两翼向我军夹击,到时我军三面受敌,自是不得不退。而我军即使早有准备,弃镇宏而首攻天镇,而同样两旁共工、盘光的军队又可挟击,况且众关之中,只有镇宏最弱,其余诸镇,只要粮草充足,只怕守一二个月都不成问题!”

蚩尤叹道:“对呀,他遣盘光守薄弱之位,正是想诱我军生轻敌之心,若果真如此,便正中这老贼下怀!”负屃道:“大王,这炎帝大智若愚,并不可轻易忽视。”蚩尤道:“那么依丞相之见如何?”

负屃道:“现在我军已在前线虚张声势,料炎部必是死守各城,决想不到我部此举不过是以攻为守,休养生息,但从目前之势,炎帝的五子连环,首尾相连,环环相扣,要破之又决非易事…….大王,且待我好好想想…….”

负屃沉呤半响,缓缓道:“大王!”蚩尤喜道:“莫非丞相已有主意了?”负屃摇头道:“恕臣愚昧,目前还未有良策。但臣想凡事有立必然有破,天下决无立而不破的道理,这五子连环虽是环环相扣,但却也许就是它的破绽!”蚩尤道:“丞相的意思是……”负屃道:“臣下认为这环环相扣的前提是五子同心,但若守城的五将并不同心,我们便有机可乘!”

蚩尤道:“但现在他们大难当前,同仇敌忾,又怎么会不同心呢?”负屃道:“大难当前,自然是人人同心,但大难去了呢?”蚩尤道:“丞相的意思是……”负屃在他耳边细语一番,只说得蚩尤眉飞sè舞,点头微笑。

而在炎帝营中,众人正为炎帝巧妙布局而把盏**。

狂神笑道:“炎王,大公子这次巧设五子连环之局果然绝妙啊!”原来这五子连环的布局竟是炎柱所想出,他为人腼碘内敛,听狂神这么一称赞,不由脸红过耳,道:“这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能不能奏效还不好说。”狂神笑道:“这五子连环布局慎密,天衣无缝,还岂能不可奏效?大公子真是过嫌了。”

盘光一旁也笑道:“不错,大公子运筹帷幄,这五子连环,环环相扣,无论蚩尤想要攻向那方,两边的兵马便可将其围而歼之,巧计呀巧计!”炎帝听他们称赞自己的儿子,便如听到称赞自己一般,一时心情大畅,连呼酐斗。

而一边炎帝二子炎居听众人称赞大哥,面上呈有不悦之sè,狂神乃老jiān巨滑之徒,这情形自是放在眼中,于是心中盘算,已有计较。这时酒过三巡,只听应虎含泪对炎帝道:“义父,明ri一早我们便要赴往诸镇,孩儿便不能留在身边服侍您了,您在孩儿走后,还请多多保重!”

炎帝平ri对这义子甚是关爱,此刻即将分别,心中也不禁有些感伤,但面上却装作大度地哈哈一笑道:“傻孩儿,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你又何必悲伤,来来来,咱们父子再喝一碗,就当是为父为你饯行。”说罢将面前两只大碗倒满了酒,二人一干而尽。

这一宴直到夜深才结束,待众人回到各自帐中,皓晟见父亲面呈喜sè,不由奇道:“爹爹,大战前夕,只不知是什么事让你如此高兴?”狂神道:“大战前夕?只怕真正的大战不在蚩尤,而在箫墙之内啊!”

皓晟懵然道:“孩儿不懂爹爹所指,还请爹爹明说!”狂神道:“晟儿,你难道忘了爹爹曾经跟你提过的李代桃疆之说吗?”皓晟道:“但现在大敌当前,我们又非人心所向,时机又怎会成熟?”

狂神道:“现在当然不行,但想来也不会远了。”皓晟奇道:“爹爹何出此言?”

狂神笑道:“今天为父参与炎帝的饯别宴,发现其中炎居对其兄炎柱颇有不满的神sè。”皓晟奇道:“炎柱虽闻有大才,但一向疏于从政,又怎么会惹其弟不满?”

狂神摇头道:“这你可是有所不知,只因这次布署守军,炎帝从了炎柱的‘五子连环’之策,那炎居心胸狭隘,自是颇有不满。”皓晟叹道:“这‘五子连环’本是绝世好策,炎居幸有这么一个满腹才华而有不喜争名争功的大哥却不懂珍惜,真是可悲已极。但孩儿还是不明白,即便如此,我们时机还是不成熟呀!”

狂神道:“蚩尤大军虚张声势,引而不发,难道你看不出这是他们的以攻为守之计?”皓晟道:“依孩儿之见,他们不过是养jing蓄锐,只待他们蚩尤诸将内力一复,便可大举进攻!”

狂神看着皓晟,不由点头笑道:“晟儿果然高明,不过可惜有炎柱的‘五子连环’,他们攻是攻不来的。”皓晟道:“为什么?”狂神道:“炎柱‘五子连环’之策将炎帝二十万大军分居五个重镇,这五镇又相距不过百里,只要任何一镇被攻,只要守得住十天以上,在旁两镇已可出兵相护,这时十二万大军分三路挟击,试问蚩尤又如何抵挡?”

皓晟道:“那么这和我们的李代桃疆之计又有什么关系呢?”狂神笑道:“这关系就大了,与蚩尤这一战,我们奉守至关重要的大同关口,炎帝部族皆信服勇者,但凭我们的武艺才能,足可在这一战中守得人心,这是其一。”皓晟凝神静听,不敢有所疏忽。

狂神顿了一顿,继续说道:“然后其中的关键便在于得胜回部之后。“皓晟奇道:“回部之后?”狂神微笑道:“此刻大敌当前,众人不得不拧成一团绳,同抗外敌,而外敌一除,那么形势就不一样了。”

皓晟道:“爹爹的意思是炎居会发难?”狂神哈哈一笑道:“正是。他现在文不如炎柱,武不如应虎,发难是迟早的事。嘻嘻,以他之xing,就算他还不想发难,难道我们还不可以挑拔其间,逼他发难么?”皓晟俯掌笑道:“然后父亲的意思便是想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狂神哈哈笑道:“正是。炎柱是人心向背,但不如炎居yin险狡猾。若他被炎居害了,我们便可借此为由,一举将炎居灭了。炎帝没了儿子,到时整个炎营的人心,还不是向着我们父子的?”皓晟闻言沉呤道:“不过爹爹,如果炎居害不成炎柱呢?”

狂神道:“你怎么就那么个木头脑袋,如果炎居害不成,难道我们不可以杀了炎柱而嫁祸于他么?”皓晟一拍脑袋,大笑道:“那也是,那也是,爹爹好计,好计!”

然后父子二人再讨论一些细枝末节,直至通宵达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