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蚩尤大营,蚩尤正在来回踱着脚步,心情显是烦闷已极,一旁小侍见大王耿耿不安,心中害怕,只呆于一角不敢言语。蚩尤忽然**一拍案桌,对那小侍喝道:“还愣在这儿干什么?给我快传丞相!”

那小侍诺诺应道:“是!”正想出帐,却见丞相负屃正匆匆而来,那小侍正想招呼,不道蚩尤已是裂眦喝道:“我与丞相有事商量,你还站在这儿作啥?快给我出去!”那小侍应了一声,忙不迭转身而出。

蚩尤见负屃前来,yin翳的脸上总算透出一丝笑容,道:“丞相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说话!”负屃慎道:“臣下洗耳恭听。”蚩尤用手臂轻轻推了负屃一下,嘴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道:“丞相果然狡猾,你是明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来的,却是偏偏装作不知!”

负屃这时也微笑道:“臣下见刚才大王似有怒意,于是在帐外百尺开外候了足足半个时辰。”蚩尤张目结舌道:“我说怪不得丞相进来得这么及时,原来是早有预谋的!”负屃笑道:“大王盛怒之下,臣下又怎敢冒犯虎威?”

蚩尤笑道:“算你识相。不绕圈子了,丞相,如今我们大军已退军百里候了足足二月有余,而炎营却不是动静,丞相你说下一步怎么办?”负屃道:“臣下这次前来,正是与大王汇报现在的情况的。”

蚩尤道:“那就给我快说!”负屃道:“首先自大王颁布鼓励粮食和人口生产的‘励行令’后,我部人口与粮食在短短三月之间都有了明显的增加,其中又以泰安、龙廷、汶上、界首、莱芜五城为最,据探子来报,仅是这五城三月之间人口合计增加十万,粮食增加四万石。”

蚩尤原本心情急躁,此刻听得负屃进言,不禁和颜大悦道:“好好好,看来不久我们便又要多几支十万雄兵了!”负屃道:“如此以往,大王要组建百万雄师只怕也不是难事。但臣下今天到来,却是要告诉大王一件更令人兴奋之事!”

蚩尤这时心情大好,不禁连忙问道:“什么事?”负屃道:“我部遣去炎部的探子刚来了消息,说是炎帝炎柱似有心变革。”蚩尤愕道:“这变革是励jing图治之举,对光复他炎部有利,但对我部对说却是不见得什么好事了。”

负屃笑道:“这大王就所知不详了,大王可知他们首先想从哪里变起?”蚩尤道:“丞相快说!”负屃道:“他们竟是想先拿yin塔、保德、孤山三城开刀。”蚩尤奇道:“听闻yin塔、保德、孤山三城管理混乱,要首先拿来开刀以杀鸡儆猴似也未见什么不妥呀。”

负屃笑道:“大王圣明,从道理上讲拿这三城开刀这并无不妥,但从人事上说,这就不一定了。”蚩尤问道:“这话何解?”负屃道:“yin塔、保德、孤山三城城主分别是炎拔、田貉、丁岢,其中炎拔是炎帝的叔父,田貉、丁岢分别是神农时代威武大将军田嘏、征西大将军丁冱之后,很是有一些势力,再加上炎营目前狂神桀傲,炎居狭隘,内乱想必已近。”

蚩尤闻言喜动颜sè道:“那么我军不ri便可大举进犯了?”负屃道:“为防万一,臣下一方面已再遣一批jing锐伏于炎营,以核实消息真伪;另一方面,臣下想请大王派人备重金游说居于宁武的祝融及阳高的相繇,以备万一之变。”

蚩尤奇道:“派人备重金游说祝融相繇?这又是为什么?”负屃道:“这宁武、阳高二城与五镇相近并屯有重兵,如为我部所用则如虎添翼,如被敌方所用则荆棘满途,望大王三思。”蚩尤沉呤道:“这祝融素与共工不睦,且将共工逐出中原,我部使重金前往,纵不能让他归顺我部,但料想让其两不相帮倒也不是难事。只是这相繇曾是共工部下,只怕我们重金之下也是徒劳无功!”

负屃道:“这也未必,想那相繇如今可在阳高称王,也是拜得共工被迫远走所致。在他心中,未必欢迎共工重临阳高,而只需我部遣一能说会辩之士,晓之于厉害,可让他按兵不动也未可知。”蚩尤道:“那么丞相心中可有适当人选?”

负屃道:“臣下认为,蒲牢之子蒲碇可担此任。”蚩尤笑道:“蒲碇,就是那个从小只会说话不干活,整ri游手好闲那小子?他怎么能行呢?”负屃道:“但人有其长短之处,这蒲碇虽非栋梁之材,但其嘴上功夫确是了得,此番出使,以臣下之见,他纵使游说不成,至少也不会损我军军威!”

蚩尤沉呤半响,道:“这…….”负屃道:“臣下已经深思熟虑,绝非妄言!”蚩尤一向信任负屃,听他如此说法,终于答应道:“好,一切就按丞相的意思办!”接着立即下令,命张涣、蒲碇二人分别出使宁武阳高。

张涣、蒲碇二人接令以后,马不停蹄,各自赶往奉命所到的使城。

不道张涣一入宁武城,还未去得祝融主帐,已被祝融军士擒住,张涣大怒道:“我是蚩尤使臣,我要见你们大王,你们凭什么捉我!”话音未落,只见一声喝道:“是我叫他们将你拿下的!”张涣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一人,眉须之间烈焰熊熊,身有鱼鳞,双目炯炯,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凛凛威势,不问而知,这便是宁武城的大王祝融了。

张涣见是祝融,立即朗声说道:“我叫张涣,是蚩尤重臣,奉我部大王之命,yu与大王结盟,但未入大帐,便被大王你的手下拿了,只不知却为那般?”祝融傲道:“拿你是我的主意,与我手下无关!”张涣道:“这……?”祝融道:“你不必说了,我与蛮夷没有什么好说的。伍颌、罗篱听令,将这使臣推出去斩了,头颅悬挂城墙三天,以明我祝融部击夷之志!”两旁将士听令,立即将张涣推出,斩首示众。

这边张涣一言不合立即被斩,那边蒲碇出使阳高,则是情况更为凶险,原来蒲碇入得主帐,却见相繇与共工之子共正在开怀痛饮。蒲碇见之不由心中一凛,暗道:“丞相千算万算,却未料到共工之子仍在阳高,看来这相繇虽为阳高大王,实仍忠心于共工啊!”心念一转,已有对策。

果听相繇问道:“听说你是蚩尤的使臣,是么?”蒲碇双手一拱,行个大礼道:“小人正是蚩尤部下使臣蒲碇,奉命与相先生商谈结盟事谊。”他本yu称相繇为“大王”,见共在旁,则改称其为“先生”,一边察言观sè,见相繇面sè不变,更确定之前所料。

只听共小声对相繇道:“相叔叔,我们和这蛮夷有什么好说的,不如把他推出去斩了示我军威罢!”相繇正要下令,忽然蒲碇一声大喝道:“且慢!”相繇共愕得一愕,问道:“你死到临头,还有何话说!”蒲碇慨然道:“我身为一部使节,大丈夫死则死已,也无需向你摇尾乞怜,但贵部辱我部为蛮夷,却是不得服众啊!”

共冷笑道:“蚩部非我族类,人人皆知,这铁一般的东西,还有什么争辩的?”蒲碇正sè道:“此言差矣!我蚩尤部祖先蚩毕,本是伏羲重臣,只因力推新政被贬胶州。后来天朝反复攻之不下,于是制造谣言中伤我部,这些典故共少主年幼也许知之不详,难道以相先生的博学,竟也不知么?”

相繇道:“不错,但就算不是蛮夷,但蚩尤军现在征伐炎王仁义之师,我部也不愿合而谋之。”蒲碇摇首道:“此言失之偏颇,何为仁义?炎王妇人之姿,纵jiān恶,任邪臣,如今炎部诸镇,管教之乱,治安之差,可说是一时无量。而且他重狂神等居心叵测之辈,而弃共工、盘光之流,如此以往,炎营还可长久乎?”

他这言提及共工狂神,针对时弊,一语中的,只说得相繇共面面相觑,似有心动。

蒲碇见相共二人眼中神sè闪烁,知已被他说得心动,于是继续说道:“再说以阳高目前之势,祝融部虽说归土水族,但水神当ri一败,共工部实力已大不如前,如贸然与蚩尤之部作对,岂不是正中祝融部下怀。况且这都还不要紧,而最担心的是以目前之况,万一炎部有乱,你们的共工大王可是连个栖身之处也都没有了!”

共听他说得在理,心有所动,但还是道:“但我父身为炎营部将,你要我部助你蚩尤之部,却是万万不能!”蒲碇摇头道:“我蚩尤大王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备下重金以示友好,劝贵部发展内需、明哲保身,不要贸然出兵。一则可防祝融,二则可保共工,这可是两全之策啊!”

相繇细听完毕,缓缓对蒲碇道:“蒲先生,贵部的意见我等还须商议再定。不如你就在我部暂住几天,再作打算?”蒲碇一听,心知这是相繇缓兵之计,当下道:“蒲碇还有要事在身,此行出使只是与各位晓以天下大势,无论相先生答不答应,我都要返回大营禀报大王。”

相繇见蒲碇看穿他心中所想,心中对蒲碇也暗暗赞叹,当下便道:“好,你回去告诉蚩尤大王,说只要蚩尤不犯阳高,不攻我水神共工,我部自然以礼相待,但若人要犯我,我共工之部必誓死与之一决高下!”蒲碇道声:“谢相先生!”留下所备重金,执命返回蚩尤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