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蚩尤得知蒲碇游说相繇成功,正自大喜亲自出迎。忽然探子来报张涣被斩,蚩尤面sè一变,转喜为怒道:“想那祝融不过区区一小部之主,竟敢斩我来使,辱我部族,真是好生大胆,吾不将它宁武踏平,誓不为人!”

丞相负屃上前谏道:“大王,目前之势,宁武位于镇宏、天镇东北方,与两镇相距不过百里,我们现在镇宏尚未攻下就贸然而攻,只怕盘光应虎在镇宏起兵扰我后方,我们腹背受敌,只怕不得其城,反遭其害呀!”

蚩尤怒道:“难道我们就得忍气吞声,受那祝融老匹夫之辱?”负屃慎道:“大王,忍一时之气方可行天下的报负啊。再说以现在的情况,祝融纵使与我部反目,也不敢断然进犯,而炎营之乱则是指ri可待。只需炎营一乱,我军尽占五镇,那时便可大举进攻祝融部也不迟。”

蚩尤扼腕恨恨不已,但他也知目前局势,他贸然出击势必不敌,因此虽然盛怒之下,还是按兵不动。

而炎营方面,炎帝因作一怪梦,半夜惊醒,冷汗淋漓,于是密集营中的巫祭戈渥,以作商议。当时的巫祭集巫、医、教于一身,知识渊博,地位崇高,于是炎帝首先征求他的意见。

只听那戈渥问道:“大王可否将梦中之境一一细说?”炎帝心有余悸,身为一部之主,竟是颤声说道:“梦中大水,祸至炎营,生灵涂炭,悲不自胜。”戈渥奇道:“大水吉凶并重,借问大王,梦里可有风云?”炎帝颤道:“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戈渥接着问道:“大水从何方至?”炎帝道:“四方齐至!”戈渥又问:“可有人死么?”炎帝叹道:“哀鸿偏野,残不忍睹。”

戈渥又道:“那后来可有事发生?”炎帝道:“后来吾见四方无援,失声而呼,但却是无人响应。正值危急之际,腹中竟生出双翼,插翼而飞,方化险为夷。”说着面额耳鼻都渗出豆大的汗珠,显是余惊未了。

戈渥听得也是面目绷挣,jing神紧张,听罢最后才松得一口气道:“大王,依梦所见,大水虽不可定吉凶,但乌云狂风都是不祥之兆,水自四方涌至,则可能我营中将有大劫从四方而来,哀鸿偏野则只怕是多有死伤,但大王插翼而飞,想必终可脱困。”炎帝紧问道:“只不知谁人助我脱困?”戈渥道:“翼自大王肚腹而生,脱大王脱困之人必是大王嫡亲之人,至于具体为何人,此仍天机也。”

炎帝心中暗忖:“嫡亲之人,莫非是我的两个儿子?等一会可得与柱儿好好商讨一番。”思念未毕,只听一兵士传曰:“yin塔、保德、孤山三城城主炎拔、田貉、丁岢进见!”炎帝大吃一惊,心想我求新变革之令尚未颁布,这三城城主就立即赶到,只不知是哪儿来的消息?”

他心下虽然担心,但这三城城主都是他叔父辈及前朝将相之后,近在眼前却不得不见,于是诺道:“快传。”那兵士急急退出传话。

不一会,只见炎拔、田貉、丁岢三人已是匆匆来到,炎帝忙出帐相迎道这:“炎拔叔父,田貉、丁岢两位将军,你们不在城中纳福,却亲往我都城为何?”田貉、丁岢虽是重臣之后,见得炎帝仍是战战兢兢,不敢无礼,但那炎拔就不一样了,他生xing本就张扬拔扈,又兼是炎帝叔父,于是见得炎帝也不行礼,嘴中却是冷冷道:“听说贤侄嫌我们几副老骨头碍眼,想把我们打入蔽寨,只不知是否属实?”

炎帝正要答话,忽见一人匆匆而来,对炎帝说道:“父皇,反正这事迟早得让他们知道,就和他们明说罢。”众人闻声转头一看,来人剑眉鹰目,英姿勃勃,正是炎帝长子炎柱。

炎拔看了炎柱一眼,然后又转向炎帝,滋滋冷笑道:“不错,贤侄有话便说,又何需吞吞吐吐?”炎帝道:“这……”他xing格yin柔不决,虽然心中支持长子炎柱,但一时间要他当面说出罢叔父等几人城主之位,却是说之不出。炎柱向炎帝双手一拱,道:“父皇如何觉得诉说不便,就由孩儿代劳吧!”炎拔哈哈笑道:“好好好,就让我听听我这好侄孙有何说法?”

炎柱双眼面对炎拔,倒也不见惧sè,只听他朗朗说道:“叔公请恕侄孙无礼,我知叔公当年纵横沙场,神勇无敌,但治理城镇决非行兵打仗,我不敢说叔公用人不当,但这yin塔作为都城之外的最大城镇,却是年年入不敷出,城中治理混乱,盗贼四起,jiān邪当道,还请叔公给个说法!”

炎拔张目怒道:“你这小小娃儿,老夫行军打仗之际,你尚在娘胎未曾出世,如今何时轮到你来教训老夫?”炎柱道:“叔父威名天下皆知,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们谈的是管理江山,还请叔父息怒!”

炎拔浓眉一竖,道:“哼,你这小子口口声说我治理无方,又可有凭据?”炎柱似是胸有成竹,向一旁小侍道:“给我传枚戥!”那小侍应声而出,不一会一个布衣黄须、身形瘦小之人匆匆而至。

炎拔奇道:“这是何人,又能作什么凭据?”炎柱道:“回禀叔公,这人乃是炎部中探子的首领,营部中所有城镇的密报证据,都要经过他手。”炎拔不屑道:“哼,区区一个探子首领,又能拿得出什么?”

只见那枚戥也不多说话,只静静地从身上拿出三块大龟甲,炎拔、田貉、丁岢三人一见,均不由大吃一惊道:“这……这是‘录秘鉴’,怎会落在你的手中?”

炎柱笑道:“叔公,几位大将军,你们看见了吧,这些记录都是亲手所书,而由枚戥一一临摹过来,其中笔迹你们也是认得的。如果几位认为证据尚不充分,那也没关系,我可以再叫……”话音未毕,炎拔已是大声喝道:“行了行了,就算是我等有挪用奉禄,任人唯亲,治理无方那又怎样?”

炎柱躬道:“叔公请息怒,如今我炎部处于大厦将倾之际,还望叔公可以退位让贤,让有能者可以居之……”炎拔冷笑道:“让要老夫退位,只怕你们没有这等本事,来人呀!”

他身旁一兵士匆匆赶来,战战兢兢道:“候爷不好了,我三城中带来的一千余骑已被重重围住,不能脱身。”炎拔裂眦喝道:“什么?我们带来的一千余骑全被围住?……这怎么可能?”田貉、丁岢二人面面相觑,心下皆是大吃一惊。

炎柱淡淡笑道:“我想叔公神勇,于是早就从邻近的韩岔、石湾、青阳三镇调兵三千,以防不备之需。”炎拔怒道:“你这小子,你……你竟敢算计于我!”炎柱笑道:“叔公息怒,有事慢慢商量不迟!”

炎帝适才听炎拔大喝来人正自心惊,却是炎柱早有准备,不由舒得一口气,心下忖道:“戈渥果然算得不错,救得我者果然是我嫡亲之人。”心念未毕,又听兵士来报道:“国师狂神、二公子炎居前来进见。”炎帝哈哈笑道:“他们来得正好,快传快传。”而炎拔、田貉、丁岢三人听得狂神炎居来见,各自也是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只见狂神炎居大步流星,径直前来,到得炎帝面前,炎居忙行礼参见炎帝,而狂神桀傲而立,倨而不恭。炎柱见状不悦道国:“狂神,你见我父皇尚不行礼,未免也太过不敬。”狂神笑道:“我心中以炎王为尊,又何需表面上多作功夫?”

炎柱正待发作,炎帝却是微笑道:“柱儿,算了吧。只不知现在边关战事尚紧,你们没有皇令私自前来,却是为了什么?”接着面sè一板,对炎居说道:“居儿,你说!”

炎居笑道:“居儿听炎拔叔公与两位大将军说道炎营将有大事,为防父皇兄长有何不测,于是邀狂神前辈一同加急前来,以防不测。”炎柱冷笑道:“以防不测?究竟真的是为父兄着想,还是别有居心?”

炎居针锋相对道:“我听叔公与两位将军说道营中有人设法陷害他们以巩固营中地位,也不知是否真有此事。若是如此,那便真是有人居心叵测了。”接着转头对炎拔等人问道:“几位叔公,只不知我所说是否属实?”炎拔等人自然诺诺称是。这话指桑骂槐,一语双关,炎柱听之不由大怒道:“你含血喷人……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哪!”

话音未必,狂神已是飞身攸出,掌锋贴在炎柱颈项之上,冷声笑道:“大公子可是想叫人拿下我们么?”炎柱不道他出手可以快至如此,颈项受制,不由凛声道:“大胆狂贼,这里是炎营,岂有你张狂?”狂神转头对炎帝笑道:“大王,是么?”

炎帝一看炎柱受制,而炎居狂神又似与炎拔互相呼应,一时之间决择难下,道:“这个……”这时炎拔乘机进言道:“大王,我知这事全是大公子年少气盛,意yu铲除我们这些老臣之故,与大王并不相干,想我炎拔为神农为轩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虽说治理城镇不是强项,但老臣赤诚之心,可是天地可鉴啊!”

炎柱受制于狂神,仍是倔强不屈道:“父皇,变法不可手软,你不用担心孩儿,况且我们外面还有三千jing骑!”狂神哈哈大笑道:“大公子,我和二公子这次是有备而来,各带部中jing锐二千前来这里,你三千jing骑早被我们制服,你就死了这条心罢!”

炎帝不道炎居狂神竟敢遣四千部众反客为主,不由长声叹道:“既是有备而来,那么国师意yu如何?”狂神笑道:“臣下看法与炎拔相近,大公子只是年少气盛之故,不如就将他送往黑龙崖面壁思过,待心平气和,再出来不迟!”

狂神这招甚绝,名为面壁思过,实为软禁炎柱,炎帝外拙内慧,心中又如何不知?但如今骑虎难下,又被炎居狂神倚兵相逼,却已是没有选择,于是不得不道:“一切便依国师的意思去办吧!”

狂神道:“那臣下便替大王发话了。来人哪,将大公子带往黑龙崖――面壁思过!”两边立即奔出狂神的亲兵数人将炎柱拿下,炎柱一边被带走一边高呼,但见炎居狂神相互对视微笑,高呼声在笑声中渐渐远去,再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