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事出突然,应龙呆立当地,面对横陈在地的腾野尸身,心中一颤,身子立在当地,在凛冽的秋风中微微发抖。蚩尤见腾野如此刚强不屈,心中也是暗生敬佩之意,于是向众军士道:“将他好好葬了。”说罢缓缓走到腾野尸身跟前,拾起佩刀,用衣襟轻轻抹拭干净道:“宝刀呀宝刀,你噬此烈将忠魂之血,须得生忠君爱主之心呀。”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刮过,四周尘土大作,枯枝落叶随风扬起,只吹得众人都挥起衣袖遮面。狂风之后,只见蚩尤佩刀竟是隐含赤血,闪闪发光,蚩尤心中暗暗称奇,却也不十分在意,往四周一看,却是不见了应龙鸾凤二人。

原来在这狂风大作之时,鸾凤已是趁机拉着应龙,往人群密集处逃逸,那时正是混乱之际,再加上应鸾二人身怀绝技,这左穿右插,又有谁能看得清楚他们踪影?

蚩尤这次依丞相负屃之计,在处理腾野一事中绞尽心计,虽然黄金之诺已显出其说一不二的诚信。但被应龙掺和搅局,而且并顺利脱逃,他堂堂一部之首,面子又如何挂得住?他气得暴跳如雷,当下吩咐部下众将,必将应龙活捉回营。于是随城中四处响起号角声,围观人群均大惊散开,四处奔走。各蚩尤将士得令,纷纷上马追赶。

应龙鸾凤不道蚩尤竟是如此大动干戈,只捡偏僻之处向前急闯,这一路急走躲避,不知不觉天sè已是昏暗。待走到随城郊外一空旷之地,鸾凤气喘吁吁道:“阿龙哥,我们已是走到随城郊外,恐怕我义父大军不会追来了吧。”应龙刚想答话,但听四下人喊马嘶,火把如繁星般亮了起来。应鸾二人不道竟有这么多人马,急忙再慌不择路的奔了一阵,眼见东南西北都是蚩尤的将士。

他们纵然武艺高强,但毕竟势孤力单,又如何能敌得过成百上千的蚩尤jing兵?这时若是小虎都都在身边,凭著小白虎的凶猛绝伦,或能冲开一条生路,但现在却只能徒叹奈何。鸾凤远远望去,嘲风竟也在其中,这嘲风好勇斗狠,不近人情,偏生又能征善战,有他一并前来,那么脱险的机会便又少了几分。

应龙见蚩尤人多,心想此地空旷,我二人绝难抵挡这cháo水般的千军万马,于拉着鸾凤,一言不发,迈步疾奔,心想只要能奔到随城之外的太行山脚下,二人施展轻功攀上山去,这蚩尤兵将虽多,但一来需下马上山,二来及得上他二人轻功的并不多见,考虑应可暂时躲得一时片刻,等他们稍有松懈,再寻机逃脱不迟。

正奔之间,忽听前面喊声大振,一彪军马冲了过来,火光中一员大将手持长剑,虎目猿臂,正是蚩尤十二将之一嘲风。他见得应龙在前,空中长剑一个转折,一招“西气东来”,直指应龙,他受蚩尤所命,务必留下活口,因此招式虽看似强横,实则并非杀着。应龙似是看出他心意,侧身避开嘲风刺来的一剑,然后向鸾凤使个眼sè,二人不转身奔逃,反而直冲入阵。

蚩尤兵不道二人不退反进,从兵士不敢招惹鸾凤,便只住应龙齐声大呼。应龙左手前伸,按住一名骑马兵士右臂,手下**,那兵士又怎可抵受得住,立即跌落下马。应龙同时左足一点,人已飞身纵起,翻身骑上马背,他策马驰到鸾凤身边,叫声“凤儿,上马!”鸾凤会意,空中一个转折,便如惊鸿鹄雁一般,轻轻落在马上。二人有了坐骑,此时便如虎添翼,应龙双腿一挟,取出身上佩剑,一路吆喝,从阵後直冲了出去。嘲风不道他大意之间,竟给二人冲出一条生路,大声发令,挥军自後追来。

再说应鸾二人敌阵虽已冲出,但距离太行山脚仍是较远。再看往山脚方向蚩尤军队黑压压的一片,这时该当纵马往少人的地方逃逸,还是不顾一切先到山脚再说?应龙心下片刻犹豫,大将睚眦又已领军杀到。此时蚩尤见出动大军,仍未拿下一个小小应龙,已是火冒三丈,于是再传将令,务须将应龙活捉。大队人马团团围上,一时这随城效外到处是蚩尤人马,应鸾二人见蚩尤军越来越多,心中更是大急。

应龙狠一咬牙,挥舞长剑,左冲右突,这一下急攻,挡者披靡,竟冲出了一条血路,但应龙衣上马上,已全是斑斑血迹。其实若不是蚩尤下令必须活捉,蚩尤诸兵将不敢放箭,杀时又有所顾忌,应鸾二人纵然神勇,又怎麽突出重围?但即使如此,这连番征战下来,应鸾二人已是人困马乏,疲不可言。

应鸾二人一马一路狂奔,眼前追兵渐远,应鸾二人正自庆幸,忽然前面尘土飞扬,一彪军马冲来,应龙忙勒紧马头,yu掉转方向。但那坐骑冲杀了半夜,又怎可支持得住?忽地前腿跪倒,仆倒在地。

眼见军马奔近,只见一名将军勒住部属,单骑过来,鸾凤一看,这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最疼爱他的师父――囚牛。鸾凤见了囚牛,脸上挂泪,叫道:“师父,你来拿我回去麽?”囚牛面sè一沉道:“正是。”

鸾凤哭道:“好!反正今ri都是走不了的,与其为别人所擒,不如将这场功劳送给师父。”囚牛跃下马来,走近鸾凤道:“凤儿,你下来吧。”话中充满慈爱,鸾凤以为师父要拿他回去,但又不忍拂这师父的意思,于是踌躇不决。应龙一把按住鸾凤道:“鸾儿,不可!”鸾凤道:“囚牛师父虽然外貌凶恶,其实心肠最软,他不会害我的。”终于翻身下马。

囚牛轻轻抚她秀发,道声:“好孩子,不枉师父如此疼你,随我来吧。”他带鸾凤走到一旁,又牵过自己坐骑拉给鸾凤,说道:“你们走罢,现在你义父雷霆大怒,你可须过得好一阵时候,才可以回来。”鸾凤想不到囚牛竟冒着受蚩尤惩罚的凶险,依然放他们一马,心中感激,不由叫道:“师父!”

囚牛道:“走吧,你们拖得越久,只会更加危险。”这时一旁应龙不禁说道:“囚将军,你敢犯蚩尤王的军令,这个罪名可是不小。”囚牛道:“想我十二将为保蚩尤江山,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大王总不至于害我xing命,你们快快去罢。鸾凤犹自迟疑,应龙已是翻身下马,拜伏在地,道:“谢囚将军活命大恩。”鸾凤再看囚牛面容疲倦,心中感动,也明白再不走只会牵连更广。于是叹了口气,举手向囚牛及众军道别,与应龙翻身上马。

囚牛眼望著应鸾二人的背影渐行渐小,在随城郊外中缩成一个黑点,终于消失,悄立良久,长长叹了一口气,才命令手下诸军,郁郁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