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手上还抱了具尸体。”若不是有此一怪,凭黄汉海在灵教的地位,好歹也可以先进列馆外厅坐坐;也正因为如此,唐棠在列雨钦已下了令,他还多说一句。

列雨钦没有重复自己说过的话,只一抬眼,冷锐的目光扫过唐棠的脸。唐棠已知道自己做错了,他连跪下求饶都不敢,就已经开始向外跑,跑去请黄汉海和他抱的那具女尸去见列雨钦。在列雨钦目光扫过他的时候有种奇怪又可怕的感觉,直到跟着黄汉海走进内厅,唐棠才发现他的手心也湿了,**的捏着满把冷汗。却不知究竟怎么了,可以肯定的只有:也只有列雨钦这样的人才可能一统江湖,唐门出了一个了不得的龙头。

黄汉海大踏步的走了进来,看起来没有半分中毒后的迹象,只是整个人有说不出的无力,仿佛他不再是那个散发着摄人的阳刚魅力的一级玄武使。他怀里横抱的正是阿照,阿照那隐于月sè轻纱下的纤纤腰骨跟黄汉海比起来显得更加小了,似乎可以盈盈一握。看着越来越近的黄汉海,列雨钦并未站起身,只是问:“她怎么会自尽?”凭列雨钦的目力,在黄汉海进入大厅之前,他已看到阿照脖子上的淤伤,那是上吊自尽的人特有的伤痕阿照手足僵直,面sè青灰距断气之时该有六个时辰以上了。

黄汉海站在离列雨钦坐位二丈远的地方,左手将阿照的脚放下,倚靠在自己的右肩,空出左手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随手一甩,没有附上半分内力,平平的抛向列雨钦。

也不见列雨钦有什么东西,信已经到了他手里,现在的黄汉海才明白他们之间有多么不可逾越的武功差别。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黄汉海在列雨钦拆信看信之际,他回答了适才列雨钦的问题:“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会醒过来,我醒过来时,她已经上吊气绝已久。身边这封信是给你的,至于为什么,我想她会写得很清楚。

列雨钦看得很快,一目十行。看完信,他又将信纸叠好放入牛皮的信封里,却没有放在手边的桌子上,而是一直拿在手力,可惜黄汉海并没有注意。列雨钦看着他,淡淡的道:“你还要来找我?”仿佛对阿照的死没太大的震动。

“曾经的黄汉海已经死了,被阿照毒死了。我来,是为了将我的朋友送到她最想见的人身边。”黄汉海一边说,一边将阿照平放地上。“你若要杀我,也请便吧。”说着转身慢慢往门外走去,没有列雨钦的命令,唐棠不会有所动作。

黄汉海之所以一反常态,除了因阿照的死带来的影响,也因为他明白阿照的苦心。阿照下毒,要除去黄汉海只是为了列雨钦,但她却觉得对不起朋友,也一死以谢他的在天之灵。却不知道为什么死的不是他黄汉海。真的走到了这一步,能做的也知有这样了,若列雨钦要杀他,他也无法招架,更无心招架。

直到黄汉海消失在他们眼中,列雨钦也没有半分动作,在黄汉海离开了良久之后,列雨钦对唐棠说:“你下去吧。”

“是。”唐棠恨不得早点离开,在这有着憋闷的气氛里,一个令人胆寒的少门主,一具吊死的女尸,就算唐棠武功再高,也止不住心中发毛。

现在,整个屋内只有列雨钦和阿照。列雨钦站了起来,沉声说出九个字:“阿照,你错爱了列雨钦。”说罢扬手掷出那牛皮信,连信带皮飞到最高,忽又化作碎片,似桃花落霙纷纷落在阿照身上。信上的只字片语从此成为绝响,不会再有外人可以知道那聪明又神情的美女最后的遗言。

列雨钦忽然长长叹息!叹息的声音就好像是自远山吹来的冷风抚过树林。

如果这是一个故事,如果这个故事被流传开来,也许会有人明白列雨钦此刻的心境,也许会了解他说得那个九个字。但是不会有人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为什么黄汉海还活着,可惜这从头到尾都不是一个故事,而是一段经历。

知道很多年以后,一个超越了人类寿命极限的年代里(列雨钦的转世),却还是有人提及这件事。

一个长着很大、很可爱眼睛的女孩,合上笔记本抬起头,问她对面那个黑衣女子:“为什么黄汉海没有死?”

“因为当初列雨钦给阿照和夜舞的毒药,根本就不是毒药。”那黑衣女子头也不抬,继续写着自己的东西答。

“啊,怎么会这样?”可爱女孩眨眨眼睛问。

“列雨钦给她们的药,只是令人假死的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她们置身绝地,而是置死地而后生的救她们出来。”那黑衣女子这时才抬起头来,她的脸白皙而略长,五官的轮廓从侧面看来像个俊秀的男子一般。“他之所以没有说透‘毒药’的真相,是给她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若她们没有必死之心,列雨钦也没有救她们的必要。”黑衣女子说着,仿佛她就是列雨钦,说出列雨钦从来没有说出的话,却偏偏令人勿庸置疑。

“之后呢?”那可爱的女孩子问。

“我会让你看到的。”黑衣女子回答完之后,又埋头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