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名秋喝道:“你们不是蜀中唐门的人,究竟是谁?”这五人不理她,五柄光彩夺目的兵器化为万点银星洒了下来。

齐名秋见寒星已落,凭自己的实力无法招架,也不可招架。她已无力再保护阿东的安全,她身子一扭,已掠出危险之外,竟是燕子般的轻功身法。这本是封浪的绝技“燕掠”,想不到从齐名秋身上再现。一个是江湖第一大帮派灵教中仅次于教主的御行使,邪派第一美男子;一个是灵教下属降龙堡的大小姐,青chun貌美也极动人,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呢?

剑光尽落,她已知阿东必横尸当场,当自己花了这么多心机,作出一个可以以假乱真的“列雨钦”,却未发生任何用处,就功亏一溃的莫名其妙横死了,齐名秋觉得真的很不甘心,心神一激,小腿处竟传来钻心的痛,一个站立不稳,跌坐地上,她这才发现自己鲜红的衣裳下摆竟是**的,被左脚小腿上流出的血浸湿,那是什么时候被伤到的?齐名秋心中一懔,下意识抬头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更是脸连腿上的伤也忘了。阿东好好的站在那里,身上一滴血也没有,神情呆滞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般,那五名用剑的杀手还站在那里,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解。

刚才那剑阵发动,连使出“燕掠”这第一流的轻功身法的齐名秋也伤在其下。阿东当时动也没动,可偏偏每一把利刃都落不到他的身上,每一次兵刃都仅只堪堪擦身而过,那种奇怪的感觉就似阿东已经如游魂般透明。

那五人毕竟是蝴蝶流中的佼佼者,一愣之下,马上扑上,决不给人喘气的机会,攻势有如长江大河之水,**。

阿东的头低垂着,轻轻吐出三个字:“等一下。”齐名秋心道:你以为他们是饭馆的伙计啊,你叫等一下,他们会理你?理你就不是江湖人了。果然,五柄兵器抖着梨花,一刻也不慢的噬向阿东。

忽然他厉声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话音一出,只见在杀手攻出的光幕中一道剑光如匹练般自其间飞出,闪电般的滑过,几近神迹。

齐名秋眼前一幕,连她自己也不敢、不愿相信。那个一无是处的阿东右手持剑平指着,剑上挂着血迹;他此刻看起来挺若杉柏,静若渊海。一双眸子忽然变得更黑、更深,看起来就像是个无敌的深洞,冲模了无边的无奈和无底的痛苦。他手上那柄剑是从对手手上夺过来的,再一招把那五个一流高手杀得干干净净,手段之辣,剑法之快实在骇人听闻。那五个冒充唐门弟子的杀手已横尸在地,喉咙间的鲜血仍往外涌,他们到死也不知道那个人手上的剑究竟从那里来的。

齐名秋还活着,所以她看出了他手上的剑和死者曾经拿过的剑是一样的,狭长而亮眼,而地上只有四柄兵器。他拿他们的剑杀了他们。

阿东转过身,与齐名秋四目相望,她看到他脸上的神情,阿东脸上居然写着后悔2个字,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表情在这张脸伤出现过,但是,她已经知道他是谁了。齐名秋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花容失sè,双目中充满恐惧的道:“列……列……雨……钦?!”

阿东居然真的是列雨钦。那样的气度,傲视江湖;那样的手段,不留活口;以及那份放眼江湖无人能及的风骨;即使苍白憔悴,神情不堪,他也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列雨钦。

齐名秋心神一荡,眼中竟露出迷醉之sè。

列雨钦向她走过来,不字有些沉重,走到齐名秋面前,他拄剑半蹲下,问:“他们在哪儿?”

“他们”自然是指他的家人、妻子。齐名秋不会不知道他所指的,她全身一震,目光中shè出强烈的愤怒与入骨的妒意。她吼道:“列雨钦我恨你,你居然拒绝了我,拒绝了我2次,去娶了一个丑女村姑。”内心的激动,她已口不择言,“我有哪点比不上那个村姑,你是不是瞎眼了!”

列雨钦静静的看着她,沉默了许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说话啊,你凭什么要拒绝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恨不得折磨你,要你尝便天下间醉痛苦之事,我要把你加诸于我的痛苦十倍、百倍的换给你!早知道阿东就是你,哈哈哈,我一定不会等到现在才剥你皮抽你筋……”她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疯女人,再无半分优雅,内敛的气质。

列雨钦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sè,再问:“他们人在哪儿?”

听到这句话,齐名秋嘎然而止,然后愣愣的看着列雨钦,突然暴起,玉手成爪,直抓向列雨钦的面门,竟是像挖出他的眼珠子。列雨钦身子向后轻让,手腕一翻,拄地的长剑已横扫过她的小腹。他浓眉微皱,其实并不想杀死她,但他只会杀人的剑法,一出剑只有——死,这个结果。

列雨钦单手拉住齐名秋的肩头,追问道:“三娘他们究竟在那里?”他必须在她死前问出地点。

她嘴角溢出一道血流,嫣然一笑道:“他们在一个很……很遥远的……的地方,我……我马上就可……可以见到……他们……”她说着话,呼吸更加急促,声音却越来越微弱:“而你……,还要过……很……很久,才……可以,去……去见……”说到这儿,齐名秋已经没有声音。列雨钦的手也跟着凉了……他不是刚出道的雏鸟,当初的阿东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农民,降龙堡没必要留人质,更没必要留着活口让唐门或者灵教有把柄可抓。三娘一家人十有仈jiu都在失踪的当天被杀,但他总不死心,还抱有一丝希望,直到齐名秋临死之前的宣言。

列雨钦手一松,齐名秋还未僵的尸体应声倒地。他的双目蒙上化不开的深沉哀sè,跌进尘封的记忆里,在心中梦呓般道:‘怜怜教会我如何去了解自己的心,去掌握和欣赏生命,可她死在了我眼前;越三的出现,让我迷醉于眼前的光yin,盼望与她的再见,见到她时又希望时间永不流逝;尝足了心动、心痛、心伤的各种滋味,可她永远不是我的,现在唯一让我不再是列雨钦的三娘也去了,难道我真是一个注定孤独的人……此刻的他既没有杀气,也没有人气,简直什么气也没有,你就算踢一脚,他好像也不会有一点反应。

忽然丹田里一道藏之深久的气流瞬间扩展开来,把自我封闭的jing神阻碍冲个一干二净,全身经脉里有若波cháo涨退。三娘的死,仿若解开了束缚列雨钦本身的结,他长长吁出心头郁结着的无限哀痛后,刹那间回复了往ri的冷静。

下一刻那令人窒息的悲哀,和无法忍受的深重竟化开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做了yin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