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的一声,元战剑出鞘,剑招极jing也极绝,列雨钦还未及眨眼,剑已点在他的喉咙。

列雨钦手里还是没有剑,全身上下还是看不出一点杀气。他感觉到剑锋上的锐风时,生死已在呼吸之间,元战剑jing光四shè的停住了,它的动与它的静一样突然,一柄剑稳稳停在了那里,仿佛已在那里停了很久从未动过,已石化了一般。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停手。”易逸阳忍不住问,不过刚才那一剑他的确没打算用实的。不管列雨钦是退、是挡,他只希望由此可以看清现在列雨钦的实力。以一个高手的直觉,易逸阳认定列雨钦是一个很好的对手,可以利用其激发他剑道更进一步。他又怎么可以轻易的杀掉列雨钦。

即使在此刻,列雨钦也都能保持雪白、干净、笔挺。他神sè如清水般,道:“这个理由你自己也知道。”列雨钦指的是,易逸阳中途停手的原因便是易逸阳自己给出的理由,“至于另一个理由,是因为去年的溪边,因为你的误会救了我一命,所以我让你这一剑。”

一句话说完,列雨钦突然飞身后掠,仿佛如飞鸟般飞跃不停,从屋内到屋外,自栏杆水榭才落下。之能瞧见白影在面前兔起鹘落,即使倒退也是无人能及。至见到列雨钦露的这一手,易逸阳才明白为什么南教主会如此看重列雨钦了,也明白即使自己不收剑,也真的会刺入他喉咙时,他也躲得开。

易逸阳掌中的元战剑杀机暴涨,光华碧落的剑锋不断散发出摄人之力,整个人像以钢铁架成般,丝毫不给人半分文弱的感觉,似深藏着惊人的力量。使人觉得他不动则已,一动起来必是万分迅捷灵巧。双眼神采异常,光华隐现,易逸阳终于将一个身为武林第六剑客应有的潜质发挥了出来,当然这仅仅是个开始。

一时间竟隐隐有了南剑首的影子;比起后起之秀的封浪又不知强出了几倍。若有人有幸见到此战,必定会感叹平ri里实在太小看了这个灵教白虎堂长老,感叹灵教能成为邪派势力之首果然藏龙卧虎,列雨钦和易逸阳都强得离谱了。

岂知列雨钦比喝水时还要不再意,使易逸阳生出高深莫测得感觉。这些年易逸阳从未拉下自己的剑术,虽有些低调,但也自信可以胜出十大剑客排名第四的东城子;现下一见列雨钦,感到他的jing神气度,大异从前,也就是一年前在那白虎林那时的感觉,可是又不知不同是在哪里,有点无从捉摸的感觉。

“好吧,我成全你。”列雨钦语音低沉却清朗悦耳,只是声调中有一股掩不住的冷俊。

突然易逸阳出手了,一道剑光游龙般盘旋飞舞,光华鲜艳翠绿,剑芒森森。因为他发现列雨钦真的处在非常松弛的悠闲状态里,比起自己像条拉紧的弦,截然相反,相去千里。在自己蓄势待发的气势侵略下,列雨钦居然能保持休息的状态。易逸阳毕竟是一等一的高手,发觉久等不利,立马出招。

列雨钦眼中寒芒暴闪,全身贯注在易逸阳身上,杀气弥漫室内屋外。易逸阳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的任何一点细节都没有漏出列雨钦的法眼。列雨钦此时思绪的运转比常人快了百倍,以致对正常人来说快如电火石光的一击,在他的瞳孔内便像是缓慢得不堪的动作。这就是他吸收香炉内的源力之后,变得近神一样的修为;唯一的破绽就是每次使用“百分之一秒”的源力最多只能坚持1个时辰,当然这对付天下第一高手西门都已经够了。如果用尽了1个时辰的源力,之后会有10个时辰不能动用内力。1天能动用累计1个时辰的“百分之一秒”;自然,源力的功用不止这一点。

列雨钦低啸一声,展开“八方铜剑”生死立决,成功失败都变化于刹那间。易逸阳只觉眼前尽是刀光剑影,耳内灌满呜呜破风声。

也只有在此刻,列雨钦的“十字剑法”和易逸阳成名的“元战剑法”才发挥得淋漓尽致。在某一方面来说,剑法就像是书法,不但要有“气”有“势”有“意境”,而且还要有“技巧”。气势与意境是先天的,技巧则要靠后天的苦练。但是远在千百年前,第一柄剑铸成之后,想学剑也肯苦练的少年就不知有多少,其中能练成这境界的又有几个。如果说列雨钦是个天生久适于学剑的人,易逸阳无疑也是。

两人交手所用的俱是剑招,几乎没拼到内力,除了那最后一式。他们交手的时间,似乎在瞬息间完成的,又像天长地久般的无尽极。那是难以形容的一刻。

易逸阳脸sè赫然苍白,元战剑本身光滑安然失sè,在表面上虽看不出来他受了内伤,在他自己与列雨钦都心知肚明。在交手一百零三招上,易逸阳觉得在剑招上难分胜负,所以力透元战剑,yu以内力强撼列雨钦,岂知真力竟被反震回来,伤了自己的内脏。

这还是列雨钦手下留情,控制了五分力,纯粹为了试练自己的“十字剑法”完全不用源力和易逸阳打的结果。列雨钦放了封浪,知道会给南维英敲响jing钟,让南维英误以为自己的武力大进可以杀死封浪而生了戒心;为了不让南维英高估自己的实力,从而避战甚至归隐躲了,才和易逸阳打了这么一场做秀的伏笔。

列雨钦倒不但心易逸阳会看穿自己的实力,高山仰止,下位者不能明白厉害的人究竟比自己厉害在哪里;何况列雨钦几乎敢确定,易逸阳除了对比剑失败的懊恼,想得最多的应该是自己和南维英究竟为什么而反目——一年前,大家明明都是一个教派的,甚至还是师徒关系。

“你还要留在唐门么?”列雨钦还剑入鞘,问他。

易逸阳是个聪明人,列雨钦眼下之意就是放他回去。易逸阳竟也有些捉摸不透了。但此处乃唐门重地,别说易逸阳有伤在身,单是个列雨钦他已经不能对付,何况还有一门的随时可能涌现的夺命煞星。但易逸阳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不杀我?”

这已是这一年来第三个人问同样的问题了,即使脾气很好的人也烦了,更惶论列雨钦。列雨钦认真的想了一会,对这等着答案的易逸阳道:“如果我想不出理由,就只好杀了你。”说完又陷入沉思。

这个答案令易逸阳一愣,又似自我解嘲的一笑,身子一扭已飞上院内的花墙,眨眼间已不见了踪迹。

这时,一个黑影从院内假山里转了出来。这个人已不年轻了,长相极为一般,是那种随时在街上都可以看到,却难以单独认出来的人。他的名字叫做唐天惊,即使是在蜀中唐门也是有数的高手,专卖负责列雨钦居所的安全,他来到列雨钦身侧,道:“少门主,属下失职了。”他是说没能在易逸阳见到列雨钦之前阻止他。而现在唐天惊在请缨擒回易逸阳,将功赎罪。

“让他走。”列雨钦明白唐天惊的想法。但他只下了三个字的命令便自行回屋了,心中却暗想:我虽放了你,但你最好别死在南维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