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来停下脚步,扭过头来问道:“不管让你们干啥都应承?”

孟心古和周可为拼命眨巴着眼睛说:“是是是,求云少奶奶可怜可怜我们吧!”

凤来勾起唇角冷笑道:“让你们以死谢天下干不干?

孟心古和周可为对视了一眼,苦于不能摇头,只能将眼珠子乱转,可怜兮兮地说:”上有老母,下有幼子,我不能死啊!“

周可为流着眼泪说:”我死了,我老婆肯定要改嫁,我那几个孩子,大的才五岁,小的三岁,还一个刚出生两个月的,还在吃奶……“

凤来似乎被打动了,却仍是冷冷地说:”既然不想死,那斩断双手,或者双脚,你们选哪一样?“

孟心古吓得一哆嗦,急急道:”双手乃谋生必不可缺少之物,没了手,我便是废物一个;而没有脚,我连站都没法站起来……“

那边周可为也在嗫嗫地道:”云少奶奶,还有别的选择吗?“

凤来的目光从冷冷地从孟心古脸上,再移到周可为脸上,不屑地说:“先前说得天花乱坠,现在却是让你们死不愿,让你们斩手斩脚不愿,推三阻四,想得倒是挺美的

!以为我在同你们说笑吗?索性由得你们自生自灭就是啦!”

说着,拉着云龙起又要走。

孟心古和周可为齐声嚷道:“饶命啊,云公子云少奶奶饶命啊!”

他们知道,这小夫妻俩若是一脚踏出这间屋子,他们便死定啦!

什么叫自生自灭啊?无非就是让他们多拖两天,活活饿死罢了。那做饿死鬼的滋味是好受的?还不如伸头一刀,死了干脆呢!

不过蚂蚁还晓得贪生,何况他们两个?能活着,总是要争取一下的。

云龙起脚步滞了一滞,回过身来,仿佛开玩笑地口吻:“若是让你们以财赎命,不晓得你们愿出几何?”

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孟心古和周可为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心里都在想着:银子虽好,可惜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如果能拿银子赎命的话,即使肉痛,还是舍了银子吧!

所以两个人争先恐后地道:“我们愿意拿银子赎命!只要将我们恢复原状。

凤来有些不乐意地看着云龙起:“你就这么轻轻易易放过他们去?咱们家又不缺银子使,要他们的银子何用?”

云龙起冲她眨了眨眼睛,坏笑着说:“你不觉得将我被他们骗走的银子,再成倍拿回来很有乐趣吗?”

凤来一听,长长的眼睫毛扑闪了两下,兴奋地拍手说:“对啊对啊

!他们可是骗了你不少银子呢!咱们得把利息都算回来,不能便宜他们不是?”

她看着孟心古和周可为,尖俏的小下巴一抬,居高临下地问:“说吧,你们打算出多少银子为自己赎命啊?我倒是很想晓得,你们的这条命,在自个儿的心目中到底值多少银子呢?”

孟心古和周可为耳朵又不聋,云龙起和凤来的对话,他们当然听见了。

他们俩联手骗了云龙起多少银子,随便一算,便能得出答案:前前后后加起来,以及送的夜明珠和百年参折算成银子,共是两万一千五百两!

方才这丫头片子说了,连利息都要算回来,那么,至少也要比两万一千五百两银子多才对。

如果说得少了,那丫头片子肯定会嘲笑他们说:原来你们的性命只值这么点银子吗?

所以孟心古掐头去尾,忍着肉痛报数道:“我愿出一万两银子赎命。”

周可为本来只想说五千两的,顺便哭哭穷,实在不行再加码。这会子听见孟心古一开口便是一万两银子,不禁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却终是无可奈何,不得巳说:“我,我哪怕砸锅卖铁,也凑够一万两银子就是!”

凤来一挑秀眉,不以为然地说:“什么?才一万两银子?想当初,我一个人由你们医治,先后便花了两万多两银子;现在你们两个人,加起来才付两万两银子?而且我们还必须治好你们,你们觉得这生意合算吗?”

孟心古哭丧着脸说:“云公子是一方豪富,而我们,只是混江湖骗饭吃,骗点小钱的混混,哪里比得了?”

周可为赶紧接道:“是啊是啊,我们是没钱的小角色,就这一万两银子,还不是那么容易凑齐的呢!”

凤来一甩手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只有一辈子瘫在**的命啦!”

凤来要走,云龙起自然不能留在这儿,所以两个人竟是一先一后就要出屋门。

吓得孟心古声竭力嘶地嚷起来:“云公子,云少奶奶,你们说多少银子,就是多少银子,只要能饶我性命,不用一辈子瘫在**,哪怕借高利贷,我去借了来就是

!”

周可为哭得涕泪横流:“还有我,还有我,我不想死啊,我不想一辈子瘫在**啊!”

凤来看了云龙起一眼,耸耸肩说:“这可是你们自个儿说的!听好了,每人拿五万两银子出来,便饶你们一条狗命,且让你们恢复健康!想当初,你们拿了我相公的两万多两银子,可是差点没将我害死呢!我如今对你们,可是够宽宏大量了吧?”

孟心古和周可为哪敢有异议,一迭声地表示同意:“云少奶奶果真宽宏大量,您一定会好人有好报。您说一人五万两银子,就是一人五万两银子,我们连个屁也是不敢放的!只是,我们俩人都瘫在了**,却怎么回去取银子呢?”

周可为最狡猾,他巧舌如簧地说道:“不如云公子和云少奶奶先将我治好了,我回去筹十万两银子再来交付,绝不敢辜负云公子和云少奶奶的一片慈悲心肠!”

那边孟心古则大声反对:“不成不成!云公子和云少奶奶千万不能先将这小子给治得好了,他若一走,定是如鱼如大海,一文钱也不会带回来的!当初瞒骗云公子的馊主意,便是他一个人打头想出来的。所以,还是我比较老实可靠,先救我才对!”

周可为听得孟心古揭自己的老底,不禁恼羞成怒,下死劲啐了一口说:“孟心古,你这个老骗子,你骗的人比我还多些!仗着一手瞒天过海的假气功,你骗了多少昧心钱啊?云公子,云少奶奶,他的家底远不只五万两银子哩!起码得有十万两,所以,得多问他要些才对!”

孟心古连忙辩解道:“根本没有那么多!不过五万五千两银子而已。那五千两银子,云公子和云少奶奶有好生之德,便留着我奉送老母和幼子吧!倒是这个周可为,他拿银子去利滚利,早生了不少银子出来,最少有七万多两哩!”

凤来和云龙起听得这两个家伙当着自己的面,就狗咬狗起来,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鄙夷。

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解决怎么拿到银子的问题。

孟心古和周可为一家要拿出五万两银子,当然不是个小数目;若随便派个人去,狮子大开口,肯定得把人吓着。

所以凤来的意思,是让云龙起派手下人押着孟心古和周可为两个,直接去取了银子,再回百万洲来医治

现在颜郎中的蛇毒清,去蛇毒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只要服用蛇毒清后,可以在十来天之后,即可恢复健康。也就是说,只要孟心古和周可为各自上交五万两银子,便保住了性命,且不用一辈子瘫痪在床。

孟心古和周可为听了凤来的提议,倒也同意;毕竟想活命,想恢复健康,就不得不付出银子;否则的话,后果很严重。

其实孟心古和周可为的巢穴,根本不是他们先前编造的离此地三千多里的沧洲;而根本就是在苍州,距百万洲不过两百多里。

既然沧洲是假的,那所谓的砖塔自然也是不存在的!

但不管怎样,一人五万两银子,却是一文钱也少不了的。

到了孟心古和周可为的家,这两个家伙倒是不敢乱说,想乱动也是动不成,因此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家人,他们被毒蛇咬了,为了活命,不得不筹措五万两银子出来。

孟心古和周可为在外行骗多年,攒下了不少家私,一家老小都靠着他们哩!所以也不敢捣什么鬼,很快就把银子准备齐了。

云龙起的手下亲自去钱庄换的汇票,确定万无一失了,这才照旧带着孟心古和周可为回到百万洲来。

凤来和云龙起一下子进帐十万两银子,自然是心情舒畅,总算将当初受的气给撒了,不过,这还不算完!

她的局扳回来了,可那么多受孟心古和周可为欺骗的百姓呢?他们当中焉知没有被这帮骗子骗得倾家荡产,且不但没有将病治好,还搭上了性命的人呢?

这些人又向谁去伸冤、去报仇?

要晓得,这帮骗子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且狡兔三窟,轻易不让人寻找到他们的老巢的!

这回要不是到了生死关头,他们怎么可能交待出真正的老家,其实是苍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