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方越了然地看了她一眼。

刚才来的时候,不是才在镇上吃了晚饭?

这才过了多久,她又饿了?

想必吃东西是假,出去玩才是真,又怕被柯总管念叨,所以才拖上她

“哎呀,别磨蹭了!”果然,裴依拖着她的臂飞快地往山下跑:“再拖下去,等天黑了,就不好玩了啦。”懒

方越笑了笑,被动地被她拽着臂,跟着她往山下急走,一边拿眼睛看向站在院中的南宫澈,想要征询他的意见。

南宫澈低哼一声,假装没看到她的目光,转身进了里屋。

真是小气,这么件小事,至于生那么久的气吗?

方越微微不悦,哂然一笑,跟着裴依顺着青石板路左弯右拐,不一会儿眼前一亮,一条长长而热闹的小街市便已出现在他的眼前。

摩肩接踵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吆喝,各种各样的小摊小贩,热气蒸腾的各色小吃,扑鼻而来的阵阵香气……竟是热闹得不得了。

“哇!几个月不来,这里热闹多了!”裴依目不暇接地看着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兴奋得两眼放光。

“你来过的?”方越心中一动,淡淡地询问。

“是啊,”裴依心无城俯,脱口而出:“其实要到七月河灯节的时候来,才真是最好看呢!”

“你经常来?”方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虫

难怪她这么熟,原来所谓的富商之家,其实不过是个幌子,那里原本就是裴府的产业。

只是,柯总管为什么要隐藏瞒这个事实呢?

“也不算经常吧,”裴依自知失言,脸色一变,急忙指着对岸补了一句:“我总共来过两次,除开上次去隘州经过,就是前年信哥哥生日,我去荆川时,正值河灯节,就专程到风陵镇小住了几天。”

“哦。”方越淡淡地应了一声。

事实上,她只是随口问问,裴依如此郑重地解释,倒显得有些心虚了。

“哎呀,别管那么多,看看有什么好玩的!”裴依拉着她的手,重新钻进人堆。

方越对那些泥人啊,布偶啊,手绢啊……什么的小玩意,兴致缺缺,无聊之下,目光便在人从里打转

她惊讶地发现,不大的风陵镇,乞丐却多得吓人。

从他们进镇到现在,只过了短短的两个小时,街头巷尾已挤满了衣衫褴褛之人。

她皱起眉头,细细一看,又推翻了她刚刚得出的结论。

街头巷尾那些或坐或站的,面带菜色,神情惊惶的人,有很多很明显是一家老小,拖儿带女的,有的甚至还带着被子,挽着行礼。

客栈早就人满为患,现在满大街的都被挤得水泄不通了。

难民?方越的脑子里迅速地闪过一个词。

不对啊,一路走来,没听到丝毫的风声啊,怎么突然间多出这么多看上去无家可归的人?

方越眉头一皱,环顾了四周一眼,选定了目标,装做不经意地慢慢踱到街角,在一个看起来很健谈的中年妇女面前蹲了下来:“大婶,你们从哪里来?”

“昭平。”中年妇女茫然地抬起眼,飞快地在方越的身上瞟了一眼,缩起身子往墙边挤了挤。

很显然,在她这一生中,从未接触过象方越这种身份显贵的阶层,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方越沉吟了片刻,看了缩在她怀里,瞪大了眼睛偷偷看她的小男孩一眼,低低地问。

“哎呀,你不知道吗?昭平被水淹了啊!”那妇人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掩住唇号陶大哭了起来:“本想着从这里坐船到他舅爷家去躲躲,谁知道会封河停渡呢?这贼老天,存心要断了大家的活路啊!”

这个妇人一哭,立刻引起大家的注意。

只是,大家见方越气质不凡,身份高贵,不敢造次,远远地看着,不敢靠她太近。

“你们,全都是从昭平来的?”方越望了望身边拥挤的人潮,随意指了一个人发问

“大部份都是,也有从昭阳过来的,还有的是从下游的河州县过来的。”这些难民流落街头一直无人过问,这时突然有人关心,顿时忘了害怕,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啊?身上的钱粮已用尽,这河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退?”

“退什么?我来的时候,昭平那边还在下雨,恐怕过不了多久,风陵镇也会被淹了啊!”

“王大仙说了,去年河灯节惹怒了河神,今年桃花汛是一大劫,果然应验了啊!”

“是啊是啊,河水看着就上涨了几尺呢!不知什么时候会决堤……”

方越皱起眉头,扬手打断他们的愤慨:“官府难道不管吗?”

“管什么啊?县衙说河水太猛,过不了河,公文无法上报朝庭。再说了,风陵镇是隘州与荆川交界之地,历来归属不明。有钱了大家都来收税,受灾了大家相互推萎。明知是个烂摊子谁会捡到手里?”

“晋王远在隘州,鞭长莫及……”

“就是,晋王此刻在隘州搂着新婚的娘子风流快活呢,就算知道了又怎样,难道他还会管我等贱民的死活?”

“可不是,风陵渡地势低洼,几乎年年都要受水涝,可有谁管过?”

“淹一个风陵渡算什么?晋王爷照样吃香喝辣……”

奇怪,明明他们抱怨的是南宫澈,为什么她的脸火烧火燎,似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方越脸一红,默默地直起身子,分开人群,逃也似的离开。

回过头,却早已不见了裴依的身影。

想必是又被哪样玩具吸引了视线,越走越远了吧?

不管了,裴依那么大的人,轻车熟路,又身具武功,应该可以自行回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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