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越见她们四个高矮胖瘦一致,口齿清晰,伶俐之极,似乎不输吉祥和如意那两丫头,不禁暗暗称奇。

短短两天时间,也不知夜枭上哪里弄来这么些人?

还是说,这晋王府虽然没有主子住着,但王府的架子,却一直端在这里?懒

这么大一座宅子,一年到头得多少人打点着?

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维持的却只是一个虚名,真是无法理解。

“起来吧。”方越从怀里掏出些碎银,每人赏了一锭。

“谢过王妃。”琴棋书画四个小丫头齐声弯腰道谢,大大方方地接过赏银,退到一边候着。

这还是临行时方萌把她初入昭王府的事当做一个笑话讲,点醒了她。

她的身上才一直备着散碎银子,留着打点下人。

用方萌的话说,就当是她们提供服务,她给小费罢了。

问题是,她在现代也只知道部队和学校,给小费这种事情,只是耳闻,未曾亲历,实在是不太习惯无缘无故给人钱。

所以,那银子拿出手,别人还没啥反映,她自己却先红了脸。

那种感觉,仿佛,她是在刻意讨好什么一样?

果然,见到这种情形,南宫澈立刻靠到她身边,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低声调侃:“呵呵,还以为你除了打仗,别的什么也不会,原来你也懂恩威并施之理。怎么,怕在晋王府被人排挤,想要笼络人心?放心吧,凭你的实力,不用这一套也没人敢轻视于你。”虫

“哪这么多废话?”方越白了他一眼,把他从身边推开,脸红过耳,微微气恼地吩咐:“前面带路,我要回房休息了。”

早知如此,索性不听方萌的话,被丫头们笑抠门,也总比被他讽刺意有所图的好!

“是。”四丫头齐声回答,两前两后,簇拥着方越,挑着四盏宫灯,犹似风摆荷叶,袅袅亭亭在曲榭回廊之间迤逦前行。

“哈哈哈!”南宫澈纵声朗笑,目送着她走出后堂,向玉粹轩走去。

她脸红了,就是心虚了。

难道,他无心的一句戏言竟然说中她的心事?

这些日子以来在方越手里吃的瘪,总算在此时扳回一城。

象方越这么一个优秀,冷静,淡漠的女子,他并没有奢望她一下子就接受他,喜欢他,从而爱上他。

但起码,上天给了他机会,让他接近她,守护她,从而才有可能进一步征服她,不是吗?

一路上她总有各种理由与借口跟他保持距离,现在回了京,在众人的虎视眈眈之下,就算是为了堵悠悠众口,她也不能再拒他于千里之外了吧?

想到这个将要来临的幸福的夜晚,他一阵激动,怦怦怦,胸腔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方越被四个丫环簇拥着,很快地从内堂走到玉粹轩。

穿过一个内花园,过了几道拱门,总算是进到了主卧室。

她环顾了一下,卧室里外共分三进,回廊左边紧挨着一间耳房,估计是给近身的婢女们住的。

外面是间起居室,中间是厢房,隔着一道珠帘,是位于最里面的主卧室。

掀帘而入,淡淡的白烟袅袅飘浮,香气弥漫,地上铺着厚厚的长毛地毡,踏在上面,声音几乎完全被吸去。

靠墙摆着一张巨大的红木雕花大床,维幕低垂,雪白的纱帐在微风的吹拂下翩翩飞舞,一块白玉的屏风摆在右侧。

左边立着一排红木衣柜,右边一溜排开四只樟木箱子;窗下摆着两张太师椅,房间正中是一张圆形的桌子,桌上是一只描金洒花的青漆托盘,盘中一把白瓷青花茶壶,周边扣着几只同色的茶杯,几只鼓形圆凳均匀地分布在桌子四周。

还好,房间布置得大气雍容,没有那种富贵逼人,教人喘不过气的堂皇。

走进卧室,绕过屏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除了有一个极尽华丽之能事的梳妆台,上面立着一面堪称精致的铜镜。

另外,角落上有道边门,旁边有个小隔间,摆着一只半人高的木桶,此刻烟雾缭绕,房里的那些香气与白烟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请王妃入浴。”侍琴说着上前便要伸手替方越宽衣。

“不用了,我自己来。”方越尴尬地捉住伸到颈下的纤纤玉手:“你们可以下去了。”

“是!”谁知那四个人齐声应了一声,却并不出去,直直地立在门边,似乎随时打算推门而入,侍候她穿衣。

方越走进去,反手把门栓上,自嘲地笑了。

想不到进京第一天,就被四个小丫头吓住。

她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把身体放到最轻松,这才心满意足地踏出了浴桶。

四面一瞧,不禁尴尬了,她只想着摆脱那几个丫头,匆忙之下,倒忘了拿衣服了。

难怪她说不用侍候,她们都不动,静静地守在门外,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侍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衣服递进来?”方越贴着门,小心地询问。

不多会,门板上轻敲了两声。

方越小心地把手拉开一条缝,伸出一只手臂,一套雪白的中衣递到了她的手上。

“谢谢。”她轻声道谢,匆匆擦拭了身体,穿上衣服,打开门踏出去。

“你洗好了?”南宫澈一身清爽,站在门口含笑望着她匆匆地从浴室里走出来,正低着头系腰带。

初见时那头削短的黑发,此时正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听到他说话,方越呆住,抬起头匆匆拿眼一扫,才发现那四个小丫环不知什么时候已离开了。

晕了,刚才的衣服不是他拿给她的吧?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南宫澈退后一步,靠在墙上,细细地欣赏着她难得一见的慌乱与羞涩。

“哦。”方越很快整理好情绪,绕过他,坐到妆台前,拿起叠在妆台上的丝帕准备擦拭还在滴水的秀发。

“我来吧。”南宫澈从容地按住她的肩,从她手里接过丝帕。

他微微弯着腰,笨拙却固执地挑起她的秀发,一络络细心地擦拭着,那认真的神态,似乎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

她张了张嘴,想要提醒他:不是这样弄的,太浪费时间。

可是,铜镜里他那温柔的举动,那专注的神情,那挂在唇边的一抹浅笑……都在让她坚强冷硬的心脏逐渐柔软,竖得高高的心墙,似乎正慢慢的一点一点地剥落。

“你不累吗?”方越拗他不过,叹一口气,只得随他去了。

“累,所以决定早点休息。”他黑眸闪亮,从铜镜里笑觑着她。

刚健婀娜的身姿,高挑匀称的身材,蜜色的肌肤在灯下闪着诱人的光泽,白色的中衣,湿透的秀发,冲淡了她的冷漠,让她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近看方越,真是越看越有女人味。

“你的意思,从今天我们要住到一起?”长期的相处,已足够让她了解他的言外之意。方越没有回头,在镜子里与他对视。

“是,京里不比隘州,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南宫澈嘴角噙着一抹淡定的微笑,并没有多费口舌去向她解说形势的复杂。

相信,以她的聪慧,不难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果然,方越并没有过多的追问,很爽快地答应了:“ok,如果这是你的要求,我可以配合。”

想不到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双眸一亮,几乎是冲口而出做出了保证:“放心,除非你同意,我绝不会碰你一根头发。”

态度那么急切,显然在他看似轻松的外表下,其实是担足了心。也肯定准备了一大堆的话,想来说服她。

方越低头,抿唇一笑:“谅你也不敢!”

并躺在宽大的**,各自拥着自己的棉被,聆听着枕边人传来的略略紊乱的呼吸,方越不禁莞尔。

真奇怪,他居然比她还要紧张!

方越翻了一个身,逸出轻笑。

“还敢笑?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南宫澈咬牙低咒。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他干嘛一时嘴快,把话说得那么满?

这下好了,明明她近在咫尺,他却无法碰触。

就算是只抓着她的手,也是好的啊。

“闭上眼睛,睡吧。”方越忍住笑,伸出手象拍婴儿似的拍了拍他的头。

没有用,他都试过了。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她姣好的身体曲线,闭上眼睛却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离远了舍不得,隔得近了,又无法控制的胡思乱想。

“别管我,睡你的。”南宫澈仰望着雪白的帐底,瓮声瓮气地低语。

他真是没用,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套,钻在里面出不来。即痛苦又快乐地受着煎熬,象个初出毛庐的小伙子,轻易被她左右了情绪。

他说得轻巧,旁边突然睡了一个大男人,而且不停地碾转反侧,就算是换了方萌那粗线条的丫头也不见得睡得着,更何况是向来浅眠的她?

方越没有吭声,闭上眼睛,身体的其他器官突然变得敏锐了起来。

听到他紊乱的气息,闻到他身散发出的熟悉的体香,甚至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喷吐到她的敏感的耳垂……

她的心跳猛然乱了节拍,忽快忽慢,身体渐渐的热了起来。

沉默半晌,南宫澈倏地翻身坐了起来,掀开被子跃下了床。

“你干嘛?”她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已瞧见他抄起了摆到桌上的长剑。

“去练几招,你要不要来?”南宫澈朝她亮了亮手中的剑。

“不要。”刚洗完澡,才不要弄得一身汗涔涔的。

“随便你了。”他双足轻点,从开着的窗户里轻盈地跃了出去。

方越想了想,披衣下了床,倒了一杯茶,斜倚在窗下欣赏他舞剑。

窗外,是一大片盛开的桃林,灿若云霞的花朵在月光下显得隔外的娇柔。

南宫澈身着白衫,手提长剑,静静地站在花间。

他笑睇了方越一眼,长啸了一声,便在溶溶月色下舞将起来。刚开始她还能分清剑光与人影,渐渐的他越舞越快,越舞越急,就只看到一片森森的剑气了。

剑气舞动,风声大作,树影摇动,花瓣纷纷落下,跌在他的头上、肩上,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得衣袂翩然,玉树临风,恍如天上谪仙。

她正看得目眩神驰,南宫澈大喝一声,使了个白鹤亮翅,忽地单腿直立,身子前倾,寒气扑面而至,长剑已倏地伸到她的鼻下,一枝桃花平平粘在剑尖,竟是纹丝不动。

方越伸手拈下桃枝,闭目深深嗅了嗅花香,拍手喝彩:“好剑法!”

南宫澈收剑入怀,退入桃林倚在树下朝她微笑。

“怎么不练了?继续啊。”正看得精彩呢,怎么也得舞完全套吧?

“想得美,你怎么不露两手?”

方越笑吟吟地趴到窗台上,望着朦胧的花影,转了话题:“这里的桃花开得倒好,我还以为早该谢了呢!”

来的时候,隘州桃花已开至尾声,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是这么艳丽,更难得的是这么一大片,又是月夜,自是美不胜收了。

“有什么稀奇,这边气温低,花期晚了一个月。”南宫澈不以为意地答。

“我明白了!”方越倏地跳了起来,惊喜地大叫。

她真笨!答案原来如此简单,她居然没有想到?

“什么?你明白什么了?”南宫澈被她吓了一跳,紧张地靠了过来。

“磨镜台的破绽!我找到了,也明白原因了!”方越激动得在房里转圈圈。

“破绽?什么破绽?”南宫澈跳进房,讶然地看着她。

“破绽就是那些疯长的青藤!”方越握紧了拳头。

“青藤?青藤怎么了?”

“一般植物尤其是这种藤类植物遇到低温生长速度就会慢许多。我们常见的爬山虎之类也是在夏季才进入旺盛期。磨镜台处在雪线之上,湖边的青藤肆无忌惮地生长,涵盖了整个山谷,以至猎人都无法进山打猎。而山下的青藤却明显缓慢了许多。原因在哪里?”

“也许那种藤本来就是在低温下生长的。”南宫澈挑了挑眉,不觉得这是什么重大的发现。

“不是,没听刘氏说吗?以前是可以上山的,近年才突然疯长。而且,山下的藤与山上的明明是同科同属,显见它们不是外来品种,只是经过了改良,注入了抗低温的基因!”方越一脸激动。

“什么是同科同属?什么是基因?”南宫澈有听没有懂,雾煞煞地看着方越。

她这个乱蹦新名词的毛病,今天又发作了?为什么她说的话,每一个字分开来听得懂,组在一起,反而听不懂了?

“科和属都是人类对生物的一种大的区分单位。如果引进另外的物种极易破坏生态平衡,当地的物种会发生变化,那样很快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个人很聪明,只改变某些基因,使它产生变易,当地人就算觉得奇怪,也以为是人迹罕至才导至的自然现象,不会深究。”

又是基因,基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基因是指携带遗传信息的dna或rna序列,也称为遗传因子,是控制性状的基本遗传单位。它有两个特点,一个是复制自己,另一个就是发生突变。我们在磨镜台看到的,就是基因发生了突变的青藤。”方越尽量简短地解说。

很好,才解说完了基因,又来个dna和rna……这么说下去,估计她的新词会层出不穷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说,这种现象是你的同乡造成的,目的在于阻止别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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