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妖狐失了兵器,花容失色,纤腰轻折一招风摆荷叶,堪堪躲过了方越这致命的一击,头顶一寒,已被她削去半边乌发,飘飘然四散落下。

方越乘机揉身上前,长剑一伸已抵住了她的咽喉,冷声逼问:“我爹呢?”懒

“王妃,小的人微言轻,命如蝼蚁,如此机密之事岂会知道?”妖狐面色惨白,仰躺在地上,娇声狡辩。

“说!”方越手底微一用力,殷红的鲜血已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流了下来。

“不要,我说~”妖狐双膝跪地,磕头求饶。

“快说,他在哪里?”

“无极老人在~”说到这里,妖狐声细如蚊。

“在哪?”方越下意识地倾身细听。

妖狐忽然抬起头来,冲方越面上轻吹了一口气,香气扑鼻,嫣然而笑:“倒!”

方越一怔,忽觉头昏目眩,双膝发软,竟是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欲坠,只得垂下剑尖插在地上,勉强稳住身形,怒喝:“无耻!”

原来这女人全身竟是无处不藏着迷—药的!

“哟,王妃久经杀场,岂会不知兵不厌诈的道理?”妖狐说着,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衫,袅袅婷婷地站到她的面前。

方越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妖狐胜利地一笑,弯下腰去正想抱起方越,忽地后背一麻,身子一软朝前一栽倒了下去。虫

她诧异地张大了眼睛,望着犹如鬼魅般在她身后现身的蒙面青色身影,茫然低语:“你是谁?”

青衣蒙面人俯瞰着她,微微一笑:“你知道什么叫螳螂捕蝉吗?”

“候爷不会放过你的!”妖狐咬牙低咒。

“是吗?”青衣人哂然一笑:“可惜,你没有机会看到。”说完,他头也不回,一道锐利的指风袭向妖狐颈间。

她闷哼一声,身子一软,一代妖狐,就此香消玉陨。

“妖狐,完事没有?那边会拖不住了!”青狸不耐地催促,分花拂叶朝这边而来。

青衣人面容一肃,弯腰抱起方越负到背上,悄无声息地隐入密林之中,转眼消失了踪影。

“妖狐,动作利索点……咦?”青狸走到近前,察觉不对,迅速地跑了过去,低叫一声:“妖狐!”

他举目四顾,山高林密,只有山风悄然拂过树梢,四处竟是一片寂然。

“糟糕,让那女人跑了!”他惊叫一声,急忙掉头,飞也似的下山去了。

夜魅见方越在禅房外徘徊,不便打搅,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跟着她。

不一会儿房门开处,走出一个年约五旬的灰衣老者,低了头匆匆而行。

起初他不以为意,后见他步覆轻盈,竟是有些武功底子的,不免留上了意。

方越不熟地形,也不觉得,他却是来过几次的,又因知道方越今天要来,他事先曾来堪过地形,故尔一眼瞧出那灰衣老者七弯八拐在寺里绕圈,疑心越发大盛,一颗心就放在了他的身上。

只见灰衣老者越走越快,很快地甩掉了方越从后院的门边一闪,重新又顺着墙根回了禅院。

他一咬牙,方越不知发现这老者什么破绽,一直在追他?不如先盯牢了他,免得让他跑了。

这么一想,他也就没有等方越,眼见左右无人飞身跃上了屋顶,抄近路把灰衣老者堵在了禅房门口。

那灰衣老者吃惊不小,双手合十号了声佛:“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不知拦住老衲有何贵干?”

“你!”这下子轮到夜魅大吃一惊,一把扯下他披在头上的灰布,竟然露出一颗烧了戒疤的光头,不是个和尚是什么?

“施主?”灰衣老和尚依旧是一脸莫名地瞪着夜魅。

“你是谁?为什么要引我追你?”夜魅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把他提了起来。

“夜魅,”夜影久候不见他们两个回来,放心不下跟过来查看,见他跟个老和尚纠缠不清,不觉诧异地迎了上来:“出什么事了,王妃呢?”

“王妃?”夜魅这才发觉方越一直没有跟上来,不觉心往下一沉。

糟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还不快去找?”夜影瞧他的脸色,已知有异,跺了跺脚,冷声低叱。

两个人迅速离开禅院,分头在护国寺里找了起来。

夜影和夜魅会合了夜寒和夜枭,四个人把护国寺找了个遍也不见方越的踪迹,不由急了,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由夜寒护着吴梅英和裴依回王府,剩下三人到后山去搜寻。

“小越不见了?”吴梅英微一皱眉,领先朝后院禅房走去:“在哪里不见的?什么时候不见的?”

“回老夫人,约摸一刻钟前不见的。”夜魅不敢违拗,带着她到了禅院。

“别急,先把裴小姐送回相府。”吴梅英笑了笑,神色从容地指挥他们四个:“剩下的,分头找找吧,她那么大个人,有分寸。”

“不,我不回去,我跟你们一起找越姐。”裴依挽着吴梅英的手,死活不肯走。

“那好吧,”吴梅英也不罗嗦,在小天井里左右看了看,转头就朝院外走去,一路上走走停停,慢慢就出了月洞门到了后山,指着那条崎岖的山路:“顺着这条道找吧,应该是往这边去了。”

“寒,你留在这里照顾老夫人和裴小姐……”

“不,我给你们领路吧。”吴梅英微微一笑:“大家跟紧点,别又走散了。”

寒,魅,枭,影四大护卫面面相觑,王妃不是千叮万嘱,叫他们一定跟紧老夫人,因为她最好迷路。怎么现在反过来,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却给他们大伙带路了?

“老夫人,你别急,在寺里等着吧,属下一定会找回王妃的。”夜寒顿了一下,与夜魅对视一眼,只当她是急糊涂了,急忙上前拦住了她。

“我没糊涂,咱们快点走,不然香气全散了。”吴梅英小声嘀咕一句,推开众人率先朝前走去。

“香气?什么香气?”裴依耳尖,已捕到了一句,好奇地追问个不停。

“呃,我说这墙外的石榴花好香。”吴梅英神色自若地指了指山边开得正艳的野石榴。

夜影心中一动,不由把目光投向吴梅英。

方越失踪,为什么她这么镇定,居然还有心思去注意路边的野花?

“闲话少说,先走吧。”方越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夜魅心里似燃着一团火,哪还能容她们这么闲聊下去?提气疾掠,转眼已去得远了。

“你们慢慢来。”夜寒交待一声,紧追而上。

剩下四个人且行且走,顺着山路而上,半枝香后,已远远地看到夜寒与夜魅弯着腰在地面上细细搜索。

“有什么发现?”枭与影急忙迎了上去。

“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打斗。”夜寒神情凝重。

夜魅蹲在地上,伸手摸了摸凝固的血迹,送到鼻端轻嗅:“血色鲜艳,应该不是中毒。”

“受伤的是谁?”裴依神色焦灼。

夜魅不答,神情冷俊。

“他们从这边走的,快追。”吴梅英四处转悠了一会,忽然指着林子左面吩咐。

“老夫人,”旁人还未吭声,夜影已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飞掠过来,蹲到吴梅英的身前道:“得罪了!”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吴梅英也不客气,手一伸已搂住他的脖子爬到了他的背上:“快走吧!”

“影?”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尽皆呆住。

“枭送裴小姐回相府,顺便禀告王爷,其他的跟我来。”夜影一边说着,负起吴梅英快若闪电般跃上了树梢,转瞬之间已去得远了。

“走!”

“哎,我也要去!”裴依还未反应过来,那两人早已走得不见人影。

“裴小姐,请。”夜枭躬身请她下山。

“讨厌,为什么把我扔下?”裴依噘着唇,恨恨地一甩袖子,扭着身子不情不愿地下了山。

吴梅英趴在夜影的背上,一路上不停地给他指引方向,不知不觉地已从另一面绕下了山,来到了官道上。

“老夫人,你怎么知道王妃是从这里走的?”夜魅实在憋不住,直愣愣地追问。

万一走岔了路,耽搁了时间,大家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别管那么多,跟着走就是了,难道我还会害自己的女儿不成?”吴梅英不耐地皱起眉头,摇手阻止他的发问:“别打岔,这里风大,人又多,香气没那么浓了,糟糕,实在不行得等晚上了。”

“等晚上?什么意思?”

“又有了!往这边走!”她欢喜地低叫。

“影,咱们大白天的背着人在路上飞奔,一是不太妥当,二来也嫌太慢。”夜寒心细如尘,顾虑周详:“不如你们先行,我去找几匹马代步。”

“好,你速去速回。”

当下众人又分成两拨,朝前急追。

没多久,夜寒果然弄了三匹骏马追上,几人纵马疾驰,走走停停,约半个时辰后,四人三马已追到一个小湖边。

“没了,到这里完全没了。”吴梅英立在湖边,不安地来回走动,直到此时脸上方见出些焦急来。

她们是不是把事情看得太过简单了?

方越将计就计,他们在后循线追踪,这个主意好象有些冒险了。

“难道,他们进了梅山湖了?”凝目望向波平如镜的湖面,夜寒眉峰轻蹙。

“不管,先找条船下湖再说。”夜魅性子较急,立刻寻求对策。

“好,咱们在岸边再好好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正说着话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人一骑迅若奔雷,疾驰而至。马儿全身乌黑亮丽滑若绸缎的鬃毛,人是一身紫色的长衫,却正是南宫澈。

“怎样,找到小越没有?”他人未到,声先至。

三护卫垂着手缄默以对。

“全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找?”南宫澈面色铁青。

四个大男人,居然让人在眼皮底下劫走了小越,真是丢他晋王府的脸!

“阿澈,你先别太急,”吴梅英神色尴尬地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小越一路上都有留下线索,应该不是被劫走的。”

“哦,小越又在逞能?”南宫澈面上没有半点笑容,冷凝着脸:“那么,她现在有没有告诉你们,她在哪里?”

总是这样,想到什么事先也不打声招呼,跟他商量一下,难道他就这么不值得信赖?

面对盛怒的南宫澈,吴梅英只得苦笑,无词以对。

事实上,这次却是她好心办了坏事。

这几个月,她经过反复试验,终于从绿萼梅花里提炼了一种香气较常用香料持久性高数十倍的植物香精,混和上干萤火虫的粉末,制成香袋,配在了方越的身上。

这种白色的粉末,除了香气特别之外,到了夜晚还会发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幽幽的萤光。当然,这种香味,平常人是闻不出什么异常,只有象她这种天赋异禀,对气味格外敏感的人才能分辩出来。

原本以为,即使时间长了香味被风吹散,至少还有萤光可循。所以,不论到哪里,总能追踪得到。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谁想到现在贼人带着方越从水面经过,香粉融入水里,那可是一点痕迹也无了。

一艘画舫悄无声息地从水面轻盈的滑过,荡起了细细的涟漪。远处岸边的杨柳和着天边飘着的数朵白云倒映着清澈的湖水。水天相接,融为一体,已分不清哪里是水,何处是天了。

湖面吹来阵阵微风,拂在脸上,带着些微的凉意。

悠扬婉转的箫音伴着阵阵清风,幽深遂,曲折低回,如冬天的寒风,又似秋天的落叶,似离人的泪,带着淡淡的伤感,深深的悲伤,如泣如诉,如痴如狂,静静地回响在平静的湖面。

方越微微皱眉,悄悄地睁开一线眼帘,朝船舱外打量。

龙天涯一袭青衫,一管玉箫横在唇边,默默地倚着船舷,朝着湖面,用箫声诉说着无尽的心事。

她默默地聆听,渐渐地被箫音吸引,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这一缕箫音,而这箫声又是多么的悲凉,孤独和绝望!

忽然之间,她觉得人生乏味,活着没有意义,感情没有依归,世界竟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

她困惑极了,感觉自己陷在一团迷雾之中,前所未有的孤单与恐惧紧紧地攫住了她。

龙天涯缓缓地踱到她的身边,放下玉箫,俯瞰着她朦胧的眼睛。

“你是谁?”她茫茫然地看着迷雾中那对闪烁如钻般的黑眸。

“我?我是你最信任的人。”他伸出手温柔地摩挲着她修长却不失柔软的手。

她一如他想象中那么娇美动人,身上散发的阵阵幽香,淡淡地弥漫开来,沁入了他的鼻端,在内心某一处**着,灵魂微微悸动。

“我最信任的人?是谁?”

他俯身,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挺直的鼻梁亲密地蹭上她柔嫩的面颊,低笑:“现在,你想起来了吗?”

“南宫澈?”记忆里,模模糊糊地浮起一张俊朗霸气的脸孔。

龙天涯微微一怔,脸色阴沉不定,顿了一下,才低声答:“是,我是南宫澈。”

“南宫?”她迟疑地抬起手,轻轻地碰触他的颊,瑟缩了一下低语:“这里好冷,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他的皮肤会这么冷?象冰块一样。

“好,我们回去。”龙天涯缓缓地把她搂到怀里,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柔声问:“不过,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从哪里来?”

“我?”方越偎在他的怀中,怔忡地看着他:“我是方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