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朗却是一声不吭,眼中强抑着怒气,一步步向二人逼近。

方小染极度后悔没有事先安排一队侍卫过来。原本只想着袭羽贵为王爷的身份,方晓朗不可能对他出手,可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方晓朗根本没将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若是气疯了这家伙,失去了理智,要与他们同归于尽可如何是好?一面这样想着,下意识的做出了个保护的动作,挡在袭羽身前。强行镇定的道:“你不要乱来哦,王府内戒备森严高手如林,门外有很多侍卫转来转去,他们的武功都很厉害哦。”

这个舍身保护的姿态让方晓朗怒气更盛了,从牙缝中飚出一句话:“娘子,你当着为夫的面,便如此明目张胆的红杏出墙吗?”

方小染忽然间面露喜色,一跃而起,道:“没错!我正是红杏出墙啊!苍天啊,大地啊,你终于顿悟了!”

方晓朗怔忡了一下,眼中满是茫然的神气。

她呵呵乐着,变戏法一样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有字的纸,刷拉一下在他的面前展开。

方晓朗定睛一看,见抬头赫然两个大字:休书。

后面的小字写道:“方晓朗,有妻方小染,因其红杏出墙,故立此休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约为照。”

后面的立约人是空白的,而日期写的便是今日。

这是她早就备好的一纸休书,就等着他签字画押了。

方小染无视他铁青的脸色,笑嘻嘻道:“我与别的男人当着你的面卿卿我我,眉来眼去,好过份哦是不是?受不了了吧?很没面子吧?哎~忍无可忍就不要再忍嘛,这样的老婆不要也罢!既然我红杏出墙在先,那就是犯了七出之罪,你就必须休了我,没的说啊没的说。这桩家长包办的婚姻早就该走到尽头了。恭喜你重获自由,从此以后你便是黄金单身汉一枚,天下美女都在等着你呢,你真有福气啊老兄,我好羡慕你!呵呵呵。”

满腹艳羡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书案上拿来一枝袭羽的毛笔,在砚台中醮了墨,塞进有些呆愣愣的方晓朗手中,再将那张纸递到他的面前,指着立约人的空白处,催促道:“来来来,在这里签个字,再按个手印,乖。”

方晓朗举着笔,目光从休书上缓缓移至方小染的脸上,盯了她半晌,嘴角忽然勾出一个阴侧侧的笑。直让她毛骨悚然。

他执笔的手轻扬了一下,那毛笔便飞了出去,准确的落入远处案上的笔筒之中。

“哎?”方小染失望的望向那枝毛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嗤嗤嗤一阵纸张撕碎的声音,然后有碎纸片雪花一样从头顶落下。

她心疼的看着自己查书据典、苦心撰写的休书被碎尸万段,抖着声音道:“你你你,我都红杏出墙了,你居然还不休了我,你还是男人吗你?”

方晓朗邪邪一笑:“对于红杏出墙,并非只有休妻一条路可选。”

“咦?那还能怎样?”

方晓朗脸上的笑意彻底隐去,面如寒霜,目光有如利刃,锋利的将她划来划去。方小染分明的感觉到了……杀气。在这样的眼刀凌迟下,她突然隐约记起,按照本朝律法,对于被捉奸在床在奸夫Y妇,好像是完全没有保护政策的,似乎是可以就地正法的。难道他要?!……

想到这里,倒吸一口冷气,一步步退到床边,哆嗦道:“喂,你不要乱来呀。”

方晓朗逼近至跟前,鼻尖几乎要戳到她的脸上,眯着眼,眸中闪着凛冽寒光,牙缝里飚出两个字:“让开。”

“呜……我爷爷待你不薄,不但出钱供你到友教求学,还把他唯一的亲孙女许配给你,你不能这样忘恩负义呀。”

“原来你还记得已许配给我。……你先给我闪到一边。”

难道他要先对袭羽下手?急忙提醒他对方的高贵到不可冒犯的身份血统:“他他他可是王爷!”

他轻蔑的道:“休要拿身份来吓我。”

“你若是伤他,可是要诛九族的哦。”

他闻言眉毛挑了一挑。她立刻意识到他便是她家的人,他的九族便是她的九族,懊恼的拍了下脑袋,死死把着床沿不肯让开,他便抬起手来,用两根手指捏起她的肩部的衣服,像拎一只蛤蟆一样轻松的将她拎到一边,还附赠了个一脸嫌弃的表情。然后手敏捷的一探,搭上了袭羽搁在床边的手腕,手指扣住其腕脉命门!

被拎至旁边的方小染呼的扑了回去,抱住方晓朗的手臂,眼泪汪汪道:“不要不要不要,求你不要杀他。”

他的手指扣在袭羽的腕脉上毫不放松,目光凉凉的砸在她的脸上:“他勾引我娘子红杏出墙,我为何就不能杀他?”

“没有的事,我跟他什么事也没有。”

“娘子当为夫瞎了吗?”

“是我让他帮我演戏的,为的就是让你休了我。”她吐噜吐噜全招了。

她正招得痛快,被扣住命门的袭羽忽然微笑着插言:“染儿是在演戏,袭羽却是真心。”

方晓朗眸色一寒,凌厉的向袭羽脸上扫去。方小染大吃一惊,伸手揍了袭羽的肩膀一下:“你瞎说什么!刚刚明明是说好了帮我演戏的呀!”

袭羽的唇角浮起一个有些苦涩的笑,侧脸向床里,合了眼,不再讲话。被捏住脉门的手平平的搁在床边,不挣扎不抵抗,好像所有的事再也与他无关一样。

见他消停了,方小染稍稍放心,额头上却也急出一层汗来,抱着方晓朗的手臂忙忙道:“你不要听他乱说呀,他一定是病得糊涂了。”

方晓朗哼了一声,道:“娘子只说在演戏,我怎知你今后再乱玩这红杏出墙的游戏,会不会假戏成真?”

她急忙信誓旦旦曰:“不玩了不玩了,我再也不了。”

“再也不怎样?”

“再也不红杏出墙了。”

方晓朗没的接话,只挑了挑眉,显然是觉得这诺言说的不够全面。

她领会到了,努力思索着追加条款:“再也不拉别人的手了。再也不替别人擦汗了。再也不提喂药的事了……”

听到那个“喂”字,方晓朗身周勃然发出袭人寒气,方小染呐呐禁声。他深呼吸一下,努力克制了情绪,忽然冷冷的笑了一声,道:“染儿又是哀求,又是发誓,只是为了保全这个人么?”

眸色忽然暗沉下去,几分怒意,几分悲伤,几分痛楚。

方小染瑟缩了脑袋,低垂下目光,忽然间没有勇气看他的眼睛。手却固执的抱住他拿着袭羽脉门的手臂不肯放开。他烦闷的蹙了眉尖,闷闷道:“松手,不要妨碍我诊脉。”

神医遇到袭击

他烦闷的蹙了眉尖,闷闷道:“松手,不要妨碍我诊脉。”

“咦?诊脉?”方小染惊奇的抬眼看去,这才看出他搭在袭羽腕上的手指,用的正是把脉的指法,而不是袭击时拿人命门的手法。原来,他并没有打算攻击袭羽,只是想替他诊脉哦。

该死!……他故意误导她,害得她发了一通誓。

鼻子里冒着忿忿的冷气,却也不再干扰他,乖乖的退到了一边。看他诊脉的样子还像模像样的,难不成他真的懂医术?

他微蹙着眉尖,专注的诊脉。忽然开口问道:“病发时的症状,是不是一次比一次重了?”

袭羽仍是侧脸向里,眼睛没有睁开,却开口应答了:“是。”

方晓朗道:“须得……根治。这病,不可再犯了。虚症已成实病。”

袭羽的睫毛颤了一下,缓缓睁开,转头看着方晓朗,面上波澜不惊。方小染也是暗吃了一惊。方晓朗这话里话外,似乎是知道了袭羽是在通过特殊的办法致病。他的医术竟如此高超?数名医术一流的御医多年来都没查出真正的病根所在,他方晓朗不过是诊了片刻的脉象,便道破了玄机?

她只知道早年间爷爷将他送到“友教”学艺,因为自己漠不关心,也从未问过究竟是什么友教,学的是什么艺。这时细细想来,居然没有人曾提过具体的详情。难道他去学是便是医术么?

只听方晓朗又道:“经脉之间,已蓄积了过多的毒素没有排出,你病得太频繁了。若再不清除,侵入心肺,便成大病。用这种法子,本是不该。”

袭羽长睫缓缓阖上,嘴角勾出一个凄然微笑,低声道:“我别无选择。”

方晓朗缓缓的深长呼吸,似乎是在叹息。亦是低声道:“不可再拖延了。我必须替你驱毒。”

袭羽蹙起眉来,道:“不必。”便想将手抽回去,方晓朗指上稍稍加力,便按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灰眸中是不可违逆的固执,坚定的道:“遵医嘱。”

袭羽犹豫道:“可是……”

方晓朗不容他争辩,果决的道:“你只管闭眼,凝神,放松。我将内力注入你腕脉之中逼毒,有人看到只会当成诊脉。”继而转脸对方小染道:“染儿,去外面守着。有人问,就说王爷的脉像杂乱,极难辨别,须得环境清静。”

一直在旁边凝神听着二人对话的方小染,听到这声命令,答了一声“是”,便匆匆向外走去。临到门前时按住胸口稳了一稳神,这才开门出去。

门外的砚儿见她出来,问道:“染掌柜怎么出来了?方公子呢?”

方小染笑道:“正在给王爷诊脉呢。说是王爷的脉象杂乱,极难辨别,我在旁边发出声音会影响到他的判断,就赶了我出来。”

砚儿叹息一声,道:“王爷这个病不大不小的,真是挺折磨人的呢。如果方公子能给治好了,可真是咱们的大恩人了。……”

二人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有一句没的一句的聊着天。

过了不久,大门外忽然有人走了进来。来人蓝衫素裙,手中托着一个漆盘,盘中是一只盖碗。正是前来送药的丫鬟弦筝。

方小染见她到来,心中紧张起来,面上却不露声色。

砚儿已迎了上去,道:“弦筝姐姐,药煎好了?”

弦筝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方小染身上,施了一礼,问道:“染掌柜为什么不去屋里坐?”

方小染尚未答话,快嘴的砚儿已替她答道:“方公子正在替王爷诊脉呢,说是王爷的脉像难诊,需要清静,染掌柜怕打搅到,便出来等着。”

“哦?方公子?”弦筝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是今天早晨,与染掌柜一起来的那位方公子?”

方小染笑道:“正是。姐姐的消息好灵通啊。”

弦筝亦是笑得彬彬有礼:“哪是什么灵通,不过是听遛狗的小厮说没有牵好黑豹,冒犯了二位贵客。两位有没有被伤到?”

“没有。”

“那真是万幸。与黑豹狭路相逢,能毫发无伤,也算是奇迹了。”

“是吗?呵呵呵,那我回家后一定要烧一柱香,谢天谢地。”

说话间,砚儿伸手去接弦筝手中的漆盘:“姐姐把药给我吧。等一会儿方公子诊完脉,我再将药送进去。”

弦筝却自自然然的躲开了砚儿的手,道:“过一会儿药该凉了,喝下去会伤脾胃。就由我将药送进去吧,免得打搅了诊脉,王爷怪罪下来,连累了妹妹。”

砚儿一想也是,欣然答应:“也好。”

方小染却心下凛然。她出身自武林门派,同门中也曾有人中毒,见过运功逼毒的情形,多少知道一些常识。她清楚运功逼毒的过程中万万不可中断。尤其不可突然强行中断。那样不但会使毒素不能被彻底清除,传输在医患二者之间的内力也有可能突然失控反激,对双方造成极大的损伤,严重者可危及性命!

眼看着弦筝托着漆盘举步朝屋门走去,她急忙横身拦住,微笑道:“姐姐,只消稍等片刻就好了。再说了,药凉了可以再温啊。”

弦筝看着她,脸上挂着笑,眼睛却似黑潭暗沉无底,回了一句:“温两遍就减了药效了。”一面说着,用闲着的左手向她推来。

她暗暗运起内力站稳了脚跟,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拦住弦筝,拖得一刻是一刻!闪念间弦筝的手已貌似轻柔的挨上了她的身侧,轻轻往旁边一拨,她顿时感觉那掌心传来绵深的力道,将她推得向旁边平平移开两尺,那力道又及时的收回,她稳稳的站住了。在砚儿看来,方小染就是很顺从的往旁边让了两步,而只有方小染自己知道,她隐在裙底的脚根本没有迈动,在弦筝的掌力下,简直就是虚空的飘移了过去!

王府中的一名普通丫鬟,居然有如此高深的内力!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弦筝的对手,眼睁睁看着门被推开,她故意大声道:“弦筝姐姐,等方公子诊完脉再进去吧,此时进去王爷会生气的!”

弦筝回头扫了她一眼,目光阴沉寒冷,一语不发的快步穿过层层纱帐向里走去,脚步迅捷到诡异的速度,身边带起的风使得纱帐飘摇不止。方小染急忙拔腿跟了进去。

弦筝踏进最后一层纱帐,一眼看到袭羽平静的合眼躺在**,手搁在床侧,露出一截手腕,而那位方公子正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手指搭在袭羽的脉上,灰睫阖着,眉头微锁,似在凝神思考。

弦筝心中生疑:难道真的是在诊脉?

目光闪动了一下,突然将手中的漆盘一丢,药碗跌落在地,发出碎裂的脆响,同时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人!为何拿住王爷的脉门!”

猛然出掌,掌缘带起凌厉劲风,向着方晓朗突袭而去!

方晓朗始终闭目凝神,连药碗跌碎的声音也似乎压根儿没有惊动到他。随后跟来的方小染眼看着弦筝已袭至他的面门,不由的一声惊呼!

方晓朗突然睁眼,灰眸中如寒冰凝结,原本搭在袭羽腕上的右手忽然撤回,以极巧的方位与弦筝的手掌掌缘相切,手腕几度翻转之后,人稳稳坐在椅上不曾起身,弦筝那凶狠的一掌却已被化解,整个人随着方晓朗的招式乱了步伐,跌跌撞撞摔向一边,狼狈的跌倒在地,却旋即站了起来,显然没有受伤,满脸胀得通红。

方晓朗面色如常,不悦的蹙着眉头,对袭羽道:“王爷不是吩咐过了不让人打扰吗?王爷府上的丫鬟都这样没规矩吗?”

原本合着眼的袭羽也睁开了眼睛,脸一沉,对着弦筝呵斥道:“哪个准许你进来的?!”

弦筝急忙跪倒在地:“王爷恕罪!是奴婢怕药凉了,不听劝阻,执意要送进来的。”

方晓朗凉凉一笑,对袭羽道:“这位姑娘身手不错啊。王爷府上真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

弦筝惶恐道:“不过是小时候父母传授的一些乡野功夫。”

袭羽闻言更恼怒了:“你居然还敢对客人动粗?”

弦筝忙对着方晓朗磕头:“奴婢一进来便看到这位客人拿着王爷的手腕,想起小时候听人说手腕处是人的命门,拿住了能要人性命的,误以为客人要伤害王爷,护主心切,这才冒犯了客人。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吧!”

方晓朗笑了一下,打趣道:“罢了。幸好我也会些功夫,否则的话,就要被你这护主的莽撞奴才一掌打死了。看来如今行医也不易啊,需得练好武功,才能保全性命。”

弦筝抬眼仔细打量一遍方晓朗,忽然道:“您……武功高强,外貌特异,莫非是传闻中的神医——黑白判?”

方晓朗微笑道:“你这丫头,见识倒广。”

弦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传闻说神医黑白判的医术出神入化,竟夺了黑白无常的买卖,能够定人生死,将死之人也能复生。却是行踪不定,便是皇上想请,也不知道该去何方预约。今日弦筝能瞻仰真容,实乃三生有幸!”

方晓朗微笑一下,不再理她,对袭羽道:“今日被这丫头打断,王爷的脉像也没能完全辩明。我也没心绪再诊了,改日再说吧。”

弦筝听到这话,面露惭色。袭羽愠怒的瞪了她一眼,面带乞求的望向方晓朗:“那就请神医改日再来,我这病,全指望神医了。”

方晓朗不耐烦的道:“再说吧。”起身便欲辞。目光忽然落在地上碎裂的药碗瓷片上。弯腰,用两根手指掂起了一块,凑到鼻尖前嗅了一嗅,道:“连翘?荆芥?防风?菖蒲?……”

弦筝怔了一下,回道:“是,有这几味药,是按御医开的方子抓来煎的。”

他轻蔑的将瓷片丢回到地上,道:“治标不治本,长期服用,还会伤及脾胃。”

袭羽连忙接话:“对对对,喝了这药以后总会心口烦恶。”

方晓朗探手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搁到床边的小桌上,道:“这是我配制的浊清冰辰液,感觉不适时便饮一小口,可以暂时缓解你的症状,那汤药就先不必喝了。待我改天给你诊明了脉,再细细的拟个对症的药方。”

袭羽赶忙致谢。方晓朗就此告辞,袭羽用手臂撑起半个身子示意相送。

“染儿,我们走吧。”方晓朗挽起站在一边的方小染的手。她也不拒绝,任他握着,乖乖的跟他离开。

两人手牵着手,平平静静,自自然然的穿过王府。路上凡遇到王爷中的人,无不纷纷侧目,窃窃私语。对于“王爷的相好的”如此公然与别的男人表现亲密,均是忿忿不平。

然而方小染却全然顾不得这些人的嚼舌头了。她清晰的感觉到,方晓朗隐在袖中的与她相握的手,寒冷如冰,微微发抖。她明白,他定然是在替袭羽内力逼毒时被猝然打断,又被弦筝突袭,受了内伤。而看袭羽之后的表现,似乎是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难道是方晓朗他在关键的时刻,将失控内力的反激全数承揽到自己的身上?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必然是伤得不轻了。真难为他在受伤后仍平稳的讲了那么多话,愣是看不出半点破绽。

她的心中满是担忧惧怕。紧紧握着他冰冷的手指,手心里沁出汗来。

二人如散步般出了王府的大门,府中小厮将他们的马车牵了过来。方晓朗低眼对着方小染微笑道:“娘子,为夫替王爷诊病有功,说不定会赏好些银子,娘子便奖赏为夫一次,如何?”

“好啊,想要何种奖赏?”

“娘子便当一次车夫,让为夫也享受一下。”

“咦?好过份。好吧好吧,依你便是。”

他忽然伏在她耳边,以极亲昵的姿态窃窃私语:“如果我在车上睡着了,很快便会醒。染儿不要怕。”这样的姿态,谁都会以为他们在说什么怕人听到的私密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