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等她问“还有什么问题”,就封住了她的嘴巴,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给他点零食,解解那余毒吧……方小染很快就眼冒金星了……呜……她刚刚落水尚未完全恢复呢,为毛又来掠夺她宝贵的空气……

方应鱼率领着算命铺子中全体弟兄,风尘仆仆、心急火燎的出现时,这两只正啃得欢畅。方应鱼捏紧了手中的扇子,别过脸去,咬牙望天。昨天半夜小鹿过去砸门,说这两个人失踪了。他心中惊骇,担心出什么意外,当晚差人四处暗查,很快得知方晓朗大闹王爷府的事,也打听到方晓朗之后去了城郊的念园。方晓朗既然找人找得如此张扬,他也不再忌讳,拉上人马就杀去念园。这帮兄弟的身手在玄天教中可都是一流的,所以念园的下场比王爷府好不到哪里去……终于从袭羽口中得知方晓朗与染儿已从念园离开,而他们来时并没有遇到。方应鱼十分担忧,便顺着这段路搜寻,连路边丛林也不放过。

他们一众人千辛万苦总算是找到了这二人,却见到这样湿身缠绵的一幕。显然这两只快活惬意的很,他的操心多余的很。……他怨念了半天,那两只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终于忍无可忍的用折扇狠狠砸了一下手心,“啪”的一声,响亮又清脆。

方小染吃了一惊,这才察觉到旁边有人,手抵着方晓朗的胸口将他推开,转头看去,惊见黑着脸杵在不远处的小师叔,及他身后的一众目光如炬的师兄弟……她悲怆的转脸看向那个水潭……好想再跳进去……

方晓朗的下巴抵在她的鬓角,面色微微潮红,药的余劲儿让他的神态平添了几分妩媚,灰眸微眯,妖妖娆娆的目光含着挑衅看向方应鱼。显然他早就察觉到他们来了,却故意没有停下正在进行的活动。

方应鱼面对他的恶劣态度,照例不屑的撇了撇嘴角,扫一眼衣冠不整的二人,转身,对身后的师侄们吩咐道:“去找驾马车来。”

某师侄道:“城郊这里大概不好找马车。”

“去羽王爷的念园抢一驾。”方应鱼果断的冷冷说道。

小弟兄们响亮的答应着,面露兴奋之色,雀跃而去。他们身为玄天教弟子,平日里教规严苛,虽然闯荡江湖多年,绿林好汉劫富济贫的行为可是第一次有机会尝试,更何况劫的是堂堂王爷的家——真是绿林的极品,抢劫的巅峰。

没多久,一辆豪华马车就被他们赶了回来。方小染和方晓朗坐进车厢里,其余人骑马随行,一路上师兄弟们因为刚刚的壮举兴奋得大呼小叫,颇有凯旋而归的气氛。唯一与这热闹格格不入的,是骑马走在最前头的方应鱼,神情间带了几分阴郁,一路上一语不发,十分沉闷。

车厢内却是满满的粉色旖旎……方小染被纠缠得头昏脑胀,抬起头来深呼吸,哀怨道:“药劲儿还要多久才过完呀!”

他探手攀着她的后颈压了回去,啄下那已然微微红肿的唇,媚眼如丝:“还需再喂一点点解药……” 她的嘴巴就这样被当成解药,任他啃了个饱,衣衫乱得一团糟……

……

回到珍阅阁后,已是华灯初上。小鹿烧了热水给他二人泡澡,方晓朗还特意在水中放了驱寒的草药。方小染先洗的,坐在院中树下的椅子上晾干头发。方晓朗洗完出来后,她的头发已半干,散发着淡淡草药的清香。

他走到她的面前,湿发滴下的水洇透了一大片肩头,面庞如玉温润,灰眸中氤氲的雾气流转,弯下腰,鼻尖埋进她耳边的发中,深深的嗅了一嗅,满意的嘟哝道:“嗯~好香。”

她警惕的后仰了脸,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神情,确信没在他脸上发现“药余劲儿”的痕迹,这才放松了些。他的目光滑落到她因为微微红肿而诱人的鼓着的唇上,忍不住贪馋又回味的吮住了自己的下唇,轻飘飘飚出一句:“袭羽的药,也并非一无是处……”

她的脸腾的爆红,立刻就想遁走,刚要站起来,他的手臂却忽然落下,撑在椅子两只扶手上,她欠身刚到一半,脑袋在他胸口拱了一下,很有弹性的跌回椅中,张眼看当下情形,已被他严严实实锁在椅中。可恶……又来这一招!

他的灰眸颇玩味的半眯着,闪着些许危险的光,缓缓道: “有件事还没问染儿呢。在念园中见到染儿时,你身穿喜服……”

方小染立刻睁大眼睛撇清道:“那可不是我愿意穿的,我是在中了迷药的时候不知怎样被套上的。”

“哦~”尾音满意的上扬,“那么穿了喜服以后可曾拜堂?”嗓音里也带了几分危险。

方小染很轻松的乐了:“当然没有了!袭羽说了,拜堂省了,直接洞房……”

卡嚓一声断裂的脆响,椅子被他的手上骤然爆发的力道按垮,方小染惊呼一声,往下跌落,被捞起来,抱进怀中……哇呜,多么熟悉的场景。

在厨房忙活的方小鹿闻声冲了出来,一眼看到那把椅子的悲惨尸身,正欲发怒,却生生被美人在怀的姐夫的凛冽眼锋逼迫得忍气吞声。

“小鹿,有事吗?”方晓朗控制住方小染乱扭着企图逃生的腰身,淡定的问。

方小鹿神色一凛,大声道:“没啥大事!小鹿就是特地来通知一声:家里四把椅子已坏了两把,姐夫你今晚只能站着吃饭了。”

“不会。”方晓朗暖暖的笑道,“可以让你师姐坐在我腿上。”

“姐夫英明!师姐姐夫请继续!”

方小鹿严肃转身,昂扬而去。对于身后方小染发出的一声哀怨的“小鹿救命”,充耳不闻。

眼睁睁看着见死不救的方小鹿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战战兢兢抬头看方晓朗阴沉沉的脸色,只能把生存的希望寄于积极自救。她勇敢的看着他,冒出了一句自以为既尊重事实又很有安抚力的解释:

“我跟他除了睡在一张**,其他什么事也没做。”

然后,她就遭到了灭顶般的惩罚……于是她泪了……她什么也没做,凭什么如此丧失人性、如此充满兽性的收拾她……

将她整个人揉得一团糟,又呜呜叫着忿忿的在她锁骨处咬了几个兽类的牙印儿后,某狼的怒气全数过渡成扯不清、撕不断的漫天柔溺……

方小染手臂吊着他的颈子,脸靠在他的胸口,喘息良久才平。脸埋在他的肩头,也不抬头看他,低声问道:“方晓朗……能告诉我你的事吗?”

他顿了一下,手掌落在她的发上,微笑道:“染儿愿意了解晓朗,我很开心呢……只是,要保密哦。”

拉着她到亭下石桌前坐下,轻声慢语间,用平稳的语调,简洁的叙述,道出一段惊心动魄的过往。

八年前,还是先皇——即袭陌的父皇当朝执政。那一年是个极不太平的年头。先后出了两件震惊朝野的大事。第一件,是当时的军机大臣陆谢仁,被查出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巨额军饷,被撤职查抄,抄家时发现龙袍龙冠一套。意图谋权篡位的罪名坐实,尽灭其族。陆家数百口人,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初生婴儿,全数处决,无一幸免,血染刑场,浸土成浆。

第二件大事,是半年之后,当时的皇太子袭濯,伴驾游山时,不慎落入无底深潭身亡,尸首都没有打捞出来。这两件事看似无关,其实暗中有着密切的联系。

原因一句话就可点明:陆谢仁的夫人,与太子袭濯的生母槿妃,是亲姐妹。有了这层裙带关系,可想而知,陆谢仁自然是支持袭濯的太子党无疑。

先皇共有三子,长子袭陌,次子袭濯,三子袭羽。长子袭陌是当今皇太后所生。次子袭濯、三子袭羽,系先皇槿妃所生。先皇十分宠爱槿妃,再加上手握兵权的军机大臣陆谢仁的这层裙带关系,先皇竟破了祖例,越过皇后所生长子袭陌,立了次子袭濯为太子。

而之后陆谢仁的倒台,导致太子党根基的崩塌。实际上,所谓贪污,所谓谋反,所谓落水,也许都是虚假表象。

袭濯落水身亡后,余下二位皇子袭陌和袭羽。长子袭陌聪慧稳重,文武双全;而当时年仅九岁的袭羽,身体孱弱,个性懒散贪玩,连槿妃也说他不是担当重任的材料。太子之位再无争议,袭陌理所当然的顶替了袭濯的位子。

……宫廷,斗争,陷害,谋杀。

简短的一段话,让倾听的方小染几乎嗅到了重重的血腥气,阴谋的意味让人感觉乌云压顶般压抑。她难以想象那般可怕的情形……

方晓朗用平平的嗓音道:“我,就是陆家长子,陆霄。”

方小染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陆家长子?难道不是……”及时的收住了口。紧闭着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他。他难道不是“落水身亡”的二皇子袭濯?他与袭羽之间的惺惺相惜;与黑豹之间的熟悉,以及他与袭羽密谈时的话题,都把她的思路引向了“方晓朗就是袭濯”的方向上去。难道,完全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