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神秘的老头

我一听老头的话音,心里陡地一跳。到目前为止,寻找梭椤神树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如果我们把这件事说给一般人听,估计因嘲笑而喷出来的口水会把我们几个淹得英年早逝,毕竟我们遇到的事情那是相当的匪夷所思,但此时我急慌慌地一问老头,老头除了倍感诧异之外,并无半点嘲弄之意,这不免引起我的好奇:难道老头知道这棵梭椤神树的下落?

满鸟鸟正欲张嘴,被我一下子用巴掌盖住了,同时狠狠在他脚上踩了一下,满鸟鸟上下被我攻击,两只眼珠瞪得象牛卵子,嘴里呜呜夹缠不清。他好不容易挣脱,呸呸吐了两口口水,“牛卵子”放出寒光,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是这样的。”我赶紧抢在满鸟鸟开口。“我们这位朋友,”我指指覃瓶儿,“是一位考古专家,她在一本书上得知我们这个地方曾经存在一棵巨大的梭椤树,感到很稀奇,因为她知道梭椤树应该是长不高长不大的,所以才想亲自来见识见识一下。”鬼知道当时我为什么会编出这么一个牵强附会的理由,后来想想,也许是私心在作怪,毕竟一个堂堂的现代人遇上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并且信念动摇去亲身探索这些现象,一般人肯定会笑我们是『迷』信脑壳。

寄爷、覃瓶儿和满鸟鸟都愕然看着我,但都没有开口道破我的心思。

老头也没多注意,见我说得比唱的好听,也就信以为真,老老实实说道:“这个……我小的时候确实听过老班子讲过,我们硒都某个山旮旯里确实存在这么一棵梭椤树,并且听说这棵梭椤树还跟我们土家人的来历有关……”

我眼睛瞪得更圆了,这样看来,帛书中记载的内容居然还能在现实中找到依据?我们不会这么走狗屎运,很快就会找到那棵梭椤树吧?

兴奋之情在心中还未成形,老头接着说:“具体情况我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我带你们到我们寨子去问问吧,我们寨子里还有很多比我年纪大的人,看看他们晓不晓得你们所说的梭椤树。”老头说得很热情。

“您家的寨子在哪个‘点坝儿’?”寄爷问道。

“呵呵,鱼木寨晓得不?”

“鱼木寨?您家就住在传说中土家风情保存得最完整的鱼木寨?”我吃惊地问道。

“呵呵,是有这么一个说法。”老头的笑容看起来谦虚中有骄傲。

“那……鱼木寨离这里远吗?要不我们先整点干粮再说。”满鸟鸟建议道。

“不远,爬上这座山就能看到了。”老头客气地接过满鸟鸟,我们边走边‘歹’,说不定还能赶上寨子里正在开‘晌午’呢!”(晌午:中饭)我们稍作收拾,跟在老头后面顺着山坡上的羊肠小道向上走去。一路上杂树藤蔓非常浓密,很多地方被绿树青蔓拢成了一个个“隧道”,我们勾腰驼背在低矮的“隧道”穿行,一边走一边听老头说些当地的典故和轶闻趣事。

据传,鱼木寨曾名成家寨,古代马、谭两大土司连年征战。谭土司困守山寨,马土司久攻不下。一日,谭土司从山寨上抛下活鱼无数,马土司见鱼兴叹:吾克此寨,如缘木求鱼也!“鱼木寨”由此而得名。该寨明初属龙阳峒土司,后归附石柱土司。寨门处用巨石修成的门楼建于清嘉庆四年,仅一宽约2米的石板古道可入寨门,两面万丈悬崖、奇险非常。寨内世居着土家族人,至今仍保留有完整的古代土家人生活、饮食、婚丧、建筑习俗。男女能歌善舞、热情好客;姑娘爱绣“花袜底”,织“西兰卡谱”,做“布凉鞋”;男子善饮苞谷酒。有人称它为“世外桃源”,一点都不夸张过分。

我们还从老头口中得知,清江在利川境内向来有“三明三暗”、“五沱七滩”、“四峡六洞”等绝妙景观之说。所谓“三明三暗”,即从源头至檀香洞明流120.4公里,为“一明”;檀香洞伏流6公里至龙洞沟涌出,为“一暗”;从龙洞沟龙洞口至利川城东北落水洞明流58公里,为“二明”;落水洞口伏流8.5公里,至观彩峡『露』出地面,为“二暗”;在观彩峡明流l公里,为“三明”;伏流2公里至黑洞出口,为“三暗”。所谓“五沱七滩”即谢家沱、盆沱、大盆沱、太极沱、蒋家沱和白龙滩、钓鱼滩、鱼金滩、石板滩、小步滩、两汇滩、枇杷滩。所谓“四峡六洞”即三渡峡、观彩峡、『毛』家峡、方洞峡和檀香洞、龙洞、落水洞、鲢鱼洞、响水洞、黑洞。有人过诗是这样形容的:“明时澄清暗时幽,盘沱迂回水倒流。险滩一泻三千里,落水洞里好泛舟!”

我们在绿树掩映、荆棘丛生的山间小路听老头讲述着当地的一些传闻,也不觉得多累,身上即或冒出一些细汗,转眼间就被包含着浓郁花香和种种青涩味道的山风赶跑了。不知不觉中,我们离山顶越来越近了。

离山顶越近,天光越明亮,太阳正当午,阳光从洒在山坡上,景『色』由墨绿转为翠绿,站在敞阳的位置往下一瞧,发现龙洞沟整个一泓巨大的墨绿『色』的水潭,氤氲的雾气在山间飘渺游『荡』,把满沟满壑渲染得神秘而幽深。

我们并没有仔细去看脚下的风景,紧爬几步,眼前陡然一亮,一幅大手笔的山水画在我们眼前徐徐延展开来。我之所以用“徐徐”来形容,是因为我们的眼睛已经不够使了,随便一个地方都让我们看得心襟动『荡』心跳加速。

当然,我们很快把眼光转向一个古朴的小镇上。只见千山万壑之间,峰丛林立,群峰无一例外都是满山遍野的翠绿,间或有一丛丛鲜艳的映山红点缀在青山绿水之间。其中有一峰格外独特,远看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鲤鱼游弋在云海之中,四周全是万丈悬崖峭壁,而那个小镇就座落于峰顶,但见古朴的吊脚楼群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青一『色』的石板路蜿蜒曲折,从我们脚下一直绵延到那个处于最险要的寨门前。

寨门用青石垒成的,有点像烽火台的样子,寨门前的石板路规则而完整,丝毫不逊唐崖土司皇城中的石板路。这条石板门横亘于山脊之上,两侧同样是悬崖,只不过悬崖之上林木葱浓,让人陡生一丝安全和镇定。

“您家……前面就是鱼木寨?”我扭头去问老头。谁知等我转过身来,哪还有老头的身影?其他三人也感觉莫名其妙,这活生生的人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呢?我用眼光询问了其他三人,他们三个都茫然摇摇头,对老头的去向同样感到震惊和疑『惑』。

我这时心里产生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满鸟鸟很快就把这个怪异的感觉挑破了,“格老子……这个白胡子老头我啷格感觉恁个眼熟……我在哪里见过呢?对了!”满鸟鸟一拍大腿,震天价地喊叫起来,“我小时候在安乐洞中看见的就是这个老头!”

这句话把我吓得够呛,六月的炎热居然没有抵挡住身上冒出来的寒气。这真是出鸡屙『尿』白日撞鬼了,如果这老头真是满鸟鸟小时候在安乐洞中看见的老头,那肯定不是人,怎么在阳天白日之下出现在这里呢,而且把我们带到一种古『色』古香的土家山寨之前?他是何居心?或者说有什么目的?

“你没看错?”我哈着冷气问满鸟鸟。

“绝对的,这一路我一直在想是在哪里见过这老头,只是听他摆得头头是道,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一下,等我们发现他已不在了时候,我脑壳里才终于把这个人想明白。”看满鸟鸟庄重的神情,我感觉他应该不是在玩笑故弄玄虚。

而且,我也产生了一个很大的疑『惑』,我们从看见老头开始,就从来没人问过老头姓甚名谁,我们一直都用“您家”来称呼他,这于情于理都是根本说不过去的,当然,老头也没有出于客气而询问我们几个人的姓名,这事儿怎么说?

我们虽然对老头的来历百思不得其解,但好歹经过一些阵仗,也并没过多感到恐惧,最后我干脆一咬牙,懒得去猜测他的来龙去脉了,说:“即来之,则安之,走都走到门口了,我们好歹进寨去看一看,那老头既然把我们引到这里,恐怕这寨里隐藏着什么秘密需要告诉我们。而且看那老头也并无恶意,这阳天白日的,怕个铲铲哟!”

其他三人都点头同意。我瞥见花儿正翘着脚在一根老槐树下解决生理问题,心中更加安定了,这伙计的也看见老头,却哼都没哼一声,显见那老头根本不是所谓的“半傀”。我说呢,“半傀”都敢在白天现身,可见我们这个世界真正是和谐了。

走上寨门前那条宽约两米的石板路时,我们才发现路两侧居然竖立着长城一样的青石墙,只是由于杂树荆棘太过浓密把它盖住了,不太容易让人发现。青石呈暗黑『色』,生满黄绿『色』的青苔,整个青石墙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字:古老,如果要加个形容词,那就是非常古老。

石板路上虽然也有些杂草从缝隙中『露』出来,但从干净的石板来看,这里经常有人出没,我甚至在某个旮旯看见一堆非常新鲜的牛粪。我对满鸟鸟开玩笑说:“伙计,你是哪时候跑到这里屙的泡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