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天喝了两口,点了点头,放下了碗,眼里是幽思:“朕记得你当年入宫时的样子,豆寇年华,那时,你还救了朕一命,那剑刺中你的时候,朕的心都不跳了,生怕失去了你……”

他说着伸手揽住了楚紫茉的肩头,语气里带着亲昵,楚紫茉心神一荡,他到底想起自已的好了,那当年的事情,自己几乎以自己的一命,换了火炫舞的命,她就算死,死的也不冤枉!想到这里,她嘴角勾起了笑意::“皇上还记得当年,臣妾以为皇上忘记了呢。”

“是呀,当年你替朕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朕怎么可能忘记,朕心里清楚得很呢。过两日,朕会再想个由头册封你,便封你做贵妃吧,以后,若是你再得了一男半女,朕会……”他话没有说完,但眼神里的意思,楚紫茉懂。

自己就等着他这句话呢,他的意思自然是那皇后之位,既然自己选择了回宫,那就不该是由旁人坐的,也只有自己才配坐,那个火依舞她没有见过,也没有领教过她的本事,想她或者是不屑在这个皇宫里,或者是怕了,不管如何,她选择不回来,倒也算是明智的。

她越想着,眼底的笑意越盛。

是夜。

同以往并无两样,那蜡烛一直燃得很好,楚紫茉便松了一口气,前两日,也许事情都只是一个巧合罢了,现在,皇上眼见着要恢复对自己的恩宠了,那火炫舞便是阴魂不散又能怎样,她顶多算个命运不济之人。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还仍娇好的容颜,她细细地抚摸着,她知道自己与火氏姐妹无法比,皇上这样宠自己,是因为自己聪明!

看着看着,突然屋子里的光又是一暗!

她转头,那蜡烛不知道怎地一下子灭了,又只剩下床头的这一根,她看着那半截的蜡烛,心里暗暗地生气,这会儿,她心里更是生了怒气和不屑:“火炫舞,若有本事,就来见我吧!别弄这些,你吓不到我的。”

她说完,嘴角挂着讥笑,扫过室内,什么也没有。

只是她闻到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香味,这香有些熟悉,她一时没有想起来,以为宫女换了香,便没太在意,懒懒地躺在了**,只是她没有发觉,那屋子里仿佛笼着一层淡淡的雾,那雾气夹杂着甜香,那雾气越来越浓,仿佛秋天水边的雾蔼一样,轻轻地,门开了……

这时候,睡在**的楚紫茉眉头紧锁,她左右地翻着身子,仿佛做了什么恶梦,十分的不安!

突然幽幽地一声:“楚儿……”

是谁在喊她?

楚紫茉睡得不实,却分不清梦里还是梦外,她迷离地睁开了眸子,屋子里光更淡了,她皱着眉头扭头,却见那烛光只一豆,屋子里竟然生了雾,那雾里是甜甜的香气,她撑着坐了起来,那幽幽地喊声又起:“楚儿……”

楚儿?这个名字好久远了,皇上虽然偶尔会叫她楚儿,但大多数的时间都叫她紫儿,而叫楚儿的,又是这般细柔声音的,倒是谁呢?火炫舞吗?

她揉着额头:怎么会做这个梦呢?

她眼神依旧迷离着。

一阵风过,那隐隐的雾气中出现了一个身影,那身影仿佛在飘一般,缓缓地飘进了屋子里,隔着一个珠帘,那身影就停下了,接着,屋子里就又响起了那个幽幽的声音:“楚儿……”

“谁?是秋儿?”楚紫茉出声道。一出声,她仿佛清醒了些,但她还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梦。

楚紫茉觉得自己的头很痛,她现在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腾地这屋子里熟悉的甜气让她想了起来,这是桂花香,那火炫舞平时在家里总是喜欢这香气,她总是身上头上的全是桂花香……

“楚儿,你不识得我了吗?你忘记我了……我们姐妹是太久不见了,我好想你呢!”那个身影若隐若现的,就在珠帘外。

“你是火炫舞?”楚紫茉终于开了口,“没想到你还真敢来!我倒真是小瞧你了,既然你来了,那咱们就好好说说话吧,你这两日在皇宫里闹来闹去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我闹了吗?”那个声音很是幽怨,但听语气,她比她还糊涂迷惑呢。

“我说火炫舞,你怎么的,生前斗不过我,死后还想跟我斗吗?当年的事情,我们说的很清楚了,你就是做鬼也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的娘亲!谁让她害得我西楚灭亡了呢?其实,现在想起来,只用你一条命来抵,真真的便宜了你们火家……”楚紫茉的声音冷冷地。

“我火家待你不薄……”

“是呀,还待我亲如姐妹呢,既然是亲如姐妹,那日你为何那样怒气冲冲地打我?若真是姐妹,你何不承全我?知道云九天来向我提亲,你恭喜就是了,何必还象一个疯妇一样地发作?我没有躲也没有闪,我聪明吧?云九天看到我那个样子,只会认为你恶毒,而认为我温柔善良呢……”

“你竟然这么说……真真的让我伤心……”那个身影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解,低垂着头一副可怜的样子。

“瞧瞧你,现在也是这副样子,你温柔可怜,可惜你这副样子云九天从来没见到过呢,不对,云九天见到过,那日太后与先皇成亲,你不就是装成这样的可怜样子去勾引云九天的吗?你还真不知道羞耻,竟然就在花园里就行好事,好在那日宫内大喜,没有人见到你们的丑事,若见到了,你当时不是也没命了,便是先皇留你性命,你还哪有脸活在世上呢?别说,当日你的行为还见让我长了见识呢,否则我还真不知道男女之事有那许多花样……可惜呀,云九天实在醉得糊涂了,竟然记不住你的样子了,我说你笨嘛,你行完好事,干嘛要逃走呢?你爱云九天,别当我不知道,从小你就爱他,但是你从来不说,你不说我也瞧得出来,你终于得偿所愿,得到了他,却把他放跑了……呵呵,想起你做的蠢事我就想笑,我倒是捡了一个现成的便宜,就躺在他身边,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简单,就成了他的女人……哈哈哈……”

楚紫茉笑得很是得意。

那个身影明显的身体一僵,但很快道:“你还能笑得出来……你做了这等恶事……你这样的人,做的恶事自然不少,也不会只有这一件了……”

“是呀,我做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吗?这会儿却装什么糊涂,我知道凭我的姿色要想在宫里站住脚并不容易,所以,我才找了刺客,刺自己一剑,就当救驾了,你呢,若换作你,你能想到这点吗?怕是给你机会,让你进宫,你也只会受尽欺负,就象你的妹妹火依舞一样,你们姐妹一样的笨,不过,她倒比你聪明一点,还知道逃得出宫去,保住自己的孩子,你呢,你倒也是怀了云九天的孩子,可是,那个睿儿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吧?火依舞的孩子云九天会认,不过,那睿儿也不知道云九天会不会认,毕竟你已经死了,就算你妹妹说了实情,他会相信吗?他怎么可能相信,他现在心里全是我,别人的话,再说是逃妃的话,他怎么可能相信,他若相信你妹妹的话,也不会对她那么生气,没有执意接她回宫,还把她说的话都告诉给了我,所以我才说,你们姐妹差不多一样,都不聪明呀,可惜了,倒一个个的生了狐媚的样子……”楚紫茉越说越兴奋,她眼底全是疯狂,她憋了这么多的话,终于让她说出来了,终于有机会说了,她怎么可能不痛快地说出来。

那个身影倒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们姐妹都栽到了你的手里……”

“还不算都栽,那个火依舞至少现在还活着,你呢怎么样?当年你没有想到我能把你顺利地从火府里带走吧?只是用了一个手镯就让皇上将一切罪责都怪在了你的头上,说起来,我们到底相识一场,再加上我是仁慈大度之人,不是还留个全尸让你自尽地吗?虽然话说回来了,我以那个孩子相要挟,事情上,就算不要挟,你不是也只有死路一条吗?在我的手底下,你还不是生不如死?死就死了,你现在作什么?想让本宫难看,想让皇上知道实情吗?你死了这个心吧,当年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便是你那妹妹虽然有所怀疑,她也没有一点证据,她嘴里说的有证据,那是哄皇上的,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当年我的身手那样利落,一点破绽都没有,她想找证据,那是下辈子吧!哼!”楚紫茉又换了个姿势坐着,这会儿,她倒是清醒了,知道眼前的这个真是火炫舞的鬼魂,但她根本不怕。

“我只想知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那个身影又幽幽地问道,声音尖细,仿佛从地狱里传出来的。

楚紫茉冷哼了一声:“你现在吓不到我的,我既然能杀你一次,也能杀你第二次!不过,你都死了,还提什么愧疚不愧疚的做什么?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要做这朱雀的皇后,我要让云九天只爱只宠我一个人,你当年分不得我一点宠,以后更别想,就算你能入梦,我也会想到招术打得你魂飞魄散的,你若识相,跑得远些吧,去保佑你那妹妹吧,若她还有命活着,就好好的活,最好逃得远远的,带着她和你的孽子,别让我见到,见到我是不会留他们活口的,见一次杀一次!”

“你好狠的心哪!皇上是不会看上你的。他若知道真相,也不会原谅你的。”那身影恨恨地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难道你要去告诉他真相吗?你这个蠢物,只会将事情弄得更糟,皇上怎么可能相信你一面之词,当年你错过了机会,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你还是死了心吧,若哄得我开心,也许逢年过节的,会给你烧些纸钱,至于其它的,倒是没什么可能了……”

楚紫茉说得又冷又狠,让人听了都毛骨悚然。

“真的没什么可能 了?”随着声音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而同时屋子里烛光也都亮了起来,楚紫茉才发现,进来是正去云九天,而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只那一个身影,角落里,阴暗处还有几个人。

他们着的是黑衣,与黑色浑成了一体,再加上屋子里烟雾很浓她竟然没有发现!

但只一闪念,她立刻哎哟一声,捂着心口躺了下去,不见了动静。

立刻有宫女上前扶起了她,她如梦初醒地看着众人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皇上您怎么来了?这屋子里好大的烟雾呢!”

她眼神里一片澄明。

仿佛发生的一切她真的不知道,倒象是她鬼上身一般。

云九天脸色铁青,他咬着牙看着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这会儿还在演戏!你倒不当一个戏子真真的可惜了!”

“皇上说什么呢?臣妾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臣妾只是觉得稀里糊涂地在做梦,一醒来就看见您在这里了……”楚紫茉楚楚可怜地道。

云九天仰天长笑,他笑得几乎出了眼泪:“若朕再相信你,朕岂非就是那个蠢笨如猪的人了?”

楚紫茉立刻下了地,跪在了他的脚下,抱着他的腿道:“皇上,您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让臣妾惶恐,臣妾真的不明白怎么回事?是不是臣妾说梦话了,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臣妾那都是梦话,皇上当不得真的,臣妾这么多年了,一个人飘摇在外,臣妾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曾属于这个皇宫,臣妾好不容易回到了皇上的身边,皇上千万不要听人谗言而误会了臣妾,间隙了臣妾和皇上的关系……”

云九天闻言眼底的冷意越来越浓,他一抬腿,将她踢到了一边:“你今天的话朕听得明明白白,朕也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至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