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到,这一住,就是十年。

一个皇帝,愿意让两个儿子伴在身边长大,而且是从牙牙学语开始,目睹了成长的每一个蜕变,那么他对这两个孩子的感情本身就已经远远超过了任何人

轩辕尊被立为太子,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他是双生子之中的老大,平素里文武全才,不像弟弟轩辕遥那般一径的沉迷于武功和兵法,更喜欢安安静静的立于父皇身后,研习治国之策。

如果时间只是定格在此处,真是一副难得的父子和睦场景。

可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一场大病后,父皇的身体差了许多。太子是储君,必须常伴在左右,不能像以前一样时时陪着轩辕遥玩耍。

转眼之间,又过了四年。

此时父皇已经起不来床了,单靠御医开道药吊着最后一口气。()

轩辕尊接了旨意,储君监国,开始代父处理国事,更是忙的很少与轩辕遥见面。

不过兄弟俩的感情却是不曾疏远半点。

同父同母,又生了同样一样面孔,望向彼此时,就仿佛看到了自己。

谁会讨厌自己呢?

这样的兄弟和睦一直维持到了那一天的下午,轩辕遥如同往常一样的时辰,上完了早课,返回瑶光殿。

他的十几个兄弟,都聚集到此,跪在父皇床前,聆听迅捷。

轩辕尊木然的坐在床爆一袭明黄色的储君服饰,分外夺人眼球。

“二弟,真没想到,你也来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轩辕尊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凌厉,恶狠狠的盯着轩辕尊。

“我来拜见父皇。”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头。

“喔,倒是孝心

。”冷冷淡淡的回了句,轩辕尊刀子一样的眼神,刮着他的皮肤。

当时轩辕尊并不理解为何大哥会如此对他。

从小到大,瑶光殿就是他的家,每天忙完了,也必定要回到这里居住,怎么就成了居心叵测呢?

有太多人在,他没法仔细的找大哥问清楚,想着人走光了,两兄弟再仔细蹈一谈。

未料到,当夜父皇就病重,龙驭归天。

死前,连句话也没留下来,就只有太子一人伴在身边。

七日之后,新皇的登基大典上,十几名皇子带着各自的亲随闯了进来,兵刃直指太子,说他才是害死先皇的真正凶手。

惯于为先皇医病的首席御医来了,哆嗦的证明,是太子逼他常年在先皇道药里多加入一味药,服用,时间久了,就会有无法清除的毒素停留体内,断送性命。

当日,轩辕尊身着龙袍,端坐与龙椅,残酷的笑望着这一群有着血脉相连的亲人。

他最终,把目光落定在轩辕遥身上,就那么轻轻的望着,“遥,你也不相信大哥,准备跟着他们一起来杀我吗?”

瞬时间,从小到大的一幕幕在轩辕遥的脑海之中闪过,比起身旁这些陌生的脸,要清晰但多太多。

他的大哥,怎么可能去杀害那么疼爱两兄弟的父皇,御医的证词可以造假,一切摆上来的证据也可以造假,唯有过往留存于心中的亲情,做不得假。

轩辕遥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了轩辕尊身边。

他喝令同父异母的弟兄们放下武器,伏在新皇脚下认罪,请求宽恕。

否则,他将毫不犹豫的为了保护自己唯一的亲人而痛下杀手。

没错,在他的心里爆除了死去的父皇、母妃和轩辕尊之外,就再没有值得重视的亲人

血雨腥风的一整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细节上轩辕遥已然记不太清楚了。

任何胆敢对轩辕尊出手的人,都是他杀戮的目标。

亲情、善恶,不再是衡量他处事的标准。

杀杀杀,杀红了眼之后,他的手已经不会软。

轩辕遥一战成名。

翌日,平乱有功,受封为毅尊王爷。

金銮殿上,轩辕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立下承诺,兄弟齐心,不分彼此。

往事历历在目,轩辕遥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记了,可是真的讲述起来,竟然觉得依稀就发生在昨天。

马车停顿了下,把他从记忆之中拉回,不知在何时,吉祥已然紧紧的捧住了他的手,用她的温暖驱赶着他由内而外散发的酷寒,那冷意在冻僵他的前一刻,突然退缩,不敢向前继续吞噬。

“吓到了吗?这双手,杀了无数的人,有许多,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他笑着,白牙冷幽幽的反射着月之冷光。

“没有吓到。”吉祥摇,想了想,又道,“如果换成是我,也会这么做,或许会比王爷还要绝然,因为在那种时候,所谓亲人,不过是披着温情外衣的敌人,他们动起手来,可不会有所顾及。”

谁先下定狠心出手,谁就赢了。

谁先下定狠心出手,谁就赢了。

成王败寇,某种意义上,其实就是一瞬间的决定。

战胜了自己,抢占先机,就是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