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为什么,朕只想保留皇兄最后的尊严。”

轩辕尊去世已有数月,从冬入夏,温度一点点的升脯尸身必定早已腐烂的不成模样。

他生前那么骄傲,绝不会愿意以这个样子在别人的面前。

即使何欢,也不会成为例外。

轩辕遥惮度绝对冷硬,毫无妥协的余地。

美人儿垂泪,软不掉他的坚持,他平静的望着何欢,不肯再解释。

啜泣许久,泪水终于渐渐干涸,没有人劝慰,再伤心也是独角戏,哀伤一阵,也就落幕。

轩辕遥等待着她的情绪归于平静,“皇兄安葬之日,朕破例允你跟在最近,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他在天有灵,必定会听得到。”

从怀中掏出帕子,把眼角处的泪痕擦拭干净,何欢红肿的眼眶还残留着痛哭过的痕迹,以一种异常沉默的姿态站起身,她身上陡然裹紧了莫名的凌厉,也不道别,直直往门外而去。

龙哲帝没有挽留,只是望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声。

走到门口处,何欢停了下来,素手扶住门框

好半晌,才鼓足了勇气道,“遥哥哥,六年前,那个夜里,你对欢儿说过的话,真的一字一句都不记得了吗?”

六年前?怎么又是六年前?轩辕遥心中疑惑更深,

“师妹,自你与师傅出宫后,朕何曾有机会再见过你?”

贝齿啃咬唇瓣,何欢一副豁出去的绝然神情,火辣辣的扭头,直对上轩辕遥的眼。

她不要再给他留余地。

难倒他真的认为,当着这个新欢的面儿,她就一定有义务帮他维持个真情专挚的好男人形象吗?

她凭什么?她又没有欠过他!

“六年前,你只身来到药王谷寻我爹爹,那一晚,下着大雪,你在梅树下说,‘欢儿,我要去和师傅说,请他允许将你嫁给我。’,后来,你有事要先赚又来到我房里,亲口承诺不久后就会派人来接我回京。”她等了好久,每一日每一日数着过,这份辛苦累积了整整六年,到最后,落个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下场。

他当了皇帝就可以把个负心薄幸的背弃曾许下的誓言吗?

轩辕遥的身侧,两道更为暴戾的眸光落在他肩头,坐在桌案前的吉祥停住了所有动作,执在手中的笔刚浸了浓墨,停顿在半空之中,墨汁缓缓在鼻尖汇集成一个点,终于摇摇欲坠的落下,污了画的好久才完成的图。

可尽管如此,吉祥却仿佛没有注意到似的,与何欢一样,专注的等待着轩辕遥的回答。

“六年前,北图国拓跋元哉率兵来犯,朕被皇兄派出京带军迎击,在边城对峙十四个月之久,从未离军一天,怎可能去药王谷与你说那些话。”轩辕遥坦荡的迎上何欢的质问,顿了顿,又道,“再说,在朕的心中,你一直是个讨喜的小妹妹,恩师的爱女,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并无男女之情。”

何欢仿佛被晴天霹雳当头轰中,身子摇晃了数下,险险坠倒,骇然道,“你说从未去过药王谷,六年前也从未见过我?”

“朕可以向天起誓

。”轩辕遥的眼神不躲不闪,光明磊落。

何欢欲哭无泪的样子,出尘的小脸儿上挂满了绝望是不是因为她在,所以你不敢承认。”

“如果你不信,尽可以去兵部查询记录,六年前在边城,朕每一天做过什么,都有详细的记载。”他一语轰塌了何欢最后的希望,可轩辕遥别无办法,他不可能为了哄何欢开心,就去承认自己从未做过的事。“师妹,你仔细想想,去药王谷的人是朕吗?”

“我自己的师兄我怎么会不认。”撕裂的嗓音戛然而止。

何欢猛然瞪大了眼。

记忆中,就只有轩辕遥温存的笑脸,对她说话,哄她浅笑,许下承诺,勾画未来。

可是。可是。

那段六年前的回忆之中,他从未说过自己是轩辕遥。

抱住脑袋,十指插入鬓发之间,遏制住剧痛,何欢努力的回忆着,两个人说过的每一字每一句,那个男人的每一个表情,甚至连他走路的姿势,都还烙刻在心底。

可是,为什么明明没说过自己是谁,偏偏她就死死的认定了他是轩辕遥。

脑海之中,灵光一闪而逝。

“遥哥哥,你还记小时候,欢儿曾经偷偷取了爹爹珍藏的一截紫木,雕成两件小小的挂饰,送给了你和尊哥哥,我记得给了你的是把小木剑,给了尊哥哥的是把小木斧,那是欢儿亲手所制,六年前,挂在那个人颈子上的就是紫木的小木剑,我不会认错,绝对不会认错。”

珍贵的紫木,据说只生长在绝境之处,非常难寻,况且还是她一刀一刀雕出来的小玩意,更是世间独一无二,不可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