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中提到安金权和朔州将领沈河二人将受了重伤的李或接回了朔州城,朔州刺史郑君寿闻听二将一死一重伤,魂惊体外。传令逃回的败兵和自己的部下,同在城下收容战场上逃回性命的将士,未到天亮就收容了4万多兵众,郑君寿一面写书上报朝廷,一面加固城池,预防叛贼的偷袭。不过心中有一个疑问不解,为什么敌兵没有乘胜南下,刺史郑君寿又令部下找来朔州城的名医,令他们全力抢救征北将军李或的性命。郎中们用尽所能总算让李或暂时保得了性命。

众人见李或睁开双眼大家高兴地围上来,李或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安金权俯下身子细听,明白了他是在寻找自己的侄子安北将军李叔仁,也想问他在哪里。李或见众人不正面回答他的问话,猜测李叔仁凶多吉少,已知他为国捐躯。他淡淡的笑了笑,心里想的是昨日和叔仁有说有笑今日兵败如山倒,已经阴阳两相隔,心中的国仇家恨交织在一起,一口鲜血夺口而出。他手指着白道方向用尽全身力量说道:“众贼得灭日,吾可下葬!”一句话说完也随侄子西去。手伸在半空中,依然指着白道!

众人见他死的如此悲壮,个个心如刀绞,部将安金权见主将悲愤身亡,再看看他那鲜血染红的战袍,泪水夺眶而出,牙齿咬得咯咯的响,极力克制自己悲愤不已的情绪。众将眼中含泪看着这位昔日沙场上的英雄,无奈的接受着这残酷的现实。刺史郑君寿见李或身死疆场,令人用棺材殓了他,又差人到白道找到了安北将军李叔仁的尸体,也装殓了,一并将他们停在一座寺庙中,遵从死者的意愿,只等剿灭贼寇,再来安葬死者告慰亡者的在天之灵。

至于为何敌寇不向南进发,这里面的原因郑君寿等人是不会想到的,那就是因为武川出了让破六韩拔陵意料不到的事情。话还要从破六韩拔陵派人给卫可孤送的那封命令信说起,传令兵接过命令信用竹筒装了从沃野一路向东而来。所谓无巧不成书,正巧碰上了外出为独孤库者办私事归来的德勒磨。德勒磨自从归依了独孤库者,虽然前不久听说柔然全军投降,却也打定了主意不在回柔然,为阿那瓌卖命。一心要留下来追随自己的救命恩人独孤如愿,在独孤如愿归来前他被派往南秦州,办完事情到了北华州地界的一个集镇,听说沃野六镇闹起了兵灾。听到这个消息德勒磨日夜兼程过了黄河渡口,发现传言不虚。又马不停蹄的赶往武川,便在路上遇见了破六韩拔陵的传令兵,见他百姓穿戴出言不逊。被德勒磨一个回合打在马下,又从他身上搜出了传令书信,一气之下结果了他的性命。换了彼此的战马,投武川而来。在夜色中溜进了武川城。

德勒磨见了独孤如愿好不欢喜,两个人紧紧拥在一起好像生死之交,是呀,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见到彼此安康高兴之情是很难言表的,德勒磨从怀中掏出信件给众人看了。独孤如愿看完此信不禁失声道:“二将休矣!”众人不解其故,贺拔岳问道:“此信只提到我们武川,未曾提到两位将军怎么就知道他们大事不妙呢?”独孤如愿将自己的推测说给众人听:为何破六韩拔陵能起大事,不但因为他是匈奴单于的后人,更在于他身边聚集了一批亡命之徒,其中这些人中也有不为朝廷所用的奇才,投身反叛之中,所以他能举事成功,力量迅速壮大。以此叛乱他们有绝对的信心战胜前来增援的军队。众人听得双眼眨巴眨巴的,谁都能感受的道独孤如愿的推测,正在被敌人一步一步的实施者,并且是那样的顺利。贺拔允握着自己手中的佩剑叹道:“那我们武川不是危在旦夕了吗?”他说出了在场每个将领心头的顾虑。贺拔岳说道:“不知道二当家他们事情进展的如何?”众人不在寄希望于援兵,将能够脱离虎口的希望放在了黄牛山众好汉身上。

“今夜我们就派一个人去通知二当家他们,前面的计划行事,只是将围猎塞北狼,改成射杀他!只是这个人选恐怕只有德勒磨不可”独孤如愿言道。德勒磨听言接令而去,贺拔岳将自己的衣服撕下一角,递给了德勒磨。德勒磨被绳子送下城来,成功的潜入敌营,化成一个小卒,用身上的钱买通了另一个小卒。那小卒领他到了二当家金参利和妙手军师冯广腾的帐中。德勒磨将事情的经过说与二位好汉,德勒磨见二人相疑,忙从怀中取出一块一角,金参利认得是贺拔岳身上的衣服,也就相信了。天亮了伪署王卫可孤传唤二人道帐中议事。自从上次怀朔被杨钧带兵夺回,卫可孤对他二人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恨自己当初没有听他二人之言。从此山上两个头领变成了他的座上客,卫可孤见武川城池久攻不破,心中着急。他这些天早就注意到,李虎在城中,想起往日之事,他恨不得马上撞破城门,抓住李虎、独孤如愿将他们碎尸万段,才解血中最近的耻辱。破六韩拔陵最近也没有给他传来新的指令,这可如何是好?忽然想起金参利和冯广腾,便马上派人请来。德勒磨天亮前已经进城,他二人放心到了中军。

进账就见伪署王卫可孤心事重重,二人慌忙拜见了他和他的哥哥卫可肱,四人相见寒暄过后,卫可孤就谈到了自己最近的烦心事,卫可肱劝弟弟这个时候越要谨慎行事。妙笔军师冯广腾转了转眼珠说道:“听说魏军的援兵不日即到,倘若两处军马合二为一,必然对我等不利。我想大汗那边最近没来命令,定是组织将士准备阻击援兵,如果胜了援军后,他们肯定来合兵攻城,到那时恐怕对大王不利呐,还请大王三思呀!”从他嘴中说出的话,明明是想让卫可孤着道,可是让任何人听来所思所想都是再为卫可孤着想。伪署王道:“二位将军事事为本王着想,本王自是感激不尽,可是我们如何从能攻下城池,不是掉这块到嘴的肥肉呢?”金参利见卫可孤发问,想了想说道:“禀大王,属下近日有些发现,这些狗东西在攻城时出工不出力,所以屡次的进攻根本就夺下城池!”金参利挑拨着卫可孤和众将士的嫌隙,冯广腾接道:“我们当家的也是为大王着急,那些人都只顾自己的性命,有谁会为大王着急呢!我看大王您还是身先士卒,带领我们冒死攻城吧!这样众军士才会奋勇向前,忘我夺下城池。这样一来城池倒是夺下了,只是大王要冒太大的险了,恕属下愚钝别无他计!”冯广腾滔滔不绝的建议道。卫可孤觉得他二人说的有理,前不久他亲率众人打下怀朔城,如今自己做了后方的总指挥,这个面前的武川怎么也拿不下来!用其他的计策,城中的众人恐怕很难上当,看来只有自己再次冒险了!

卫可肱觉得兄弟亲自攻城太冒险了,劝了几句卫可孤,可他求胜心切,哪里听得进去。卫可肱暗暗为自己的弟弟担心。

金参利和冯广腾二人绕着武川城转了几圈,城上假意射下几箭。金参利见贺拔岳在西门城头,二人用眼相互的看了看。二人心有灵犀,知道了彼此心中的话。

冯广腾高高兴兴的跑回帐中,见到卫家兄弟在为什么事情争执,他虽然一个落迫的书生,也猜出了几分情由。站在帐下开口劝道:“大王,我看您们不用争吵了,属下和当家的围着城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个破绽。”卫可孤意外道:“冯先生,快说来听听!”

“武川乃是北方的六镇之一,六镇的设置不过是为了外防柔然,内控高车等外族,为我们所攻打的北城门正是最高最厚的一面,它是用来防御柔然进攻的屏障!加上将士不用心攻打,所以我们才久攻没有结果。今日不巧让我看到了西城门,首先它没有北城那么高,重要的是城上的守将是个执绔子弟,拉了几次弓射了几只箭,都不曾射着我,以此观之西城门正是这座城池的弱点,我们欺弱攻强哪有易胜的道理呢?”卫可肱听冯广腾这样一说顿时没了刚才吵架的怒气,眉开眼笑的说道:“我们何不在此偷袭攻入城中去呢!这个办法好。”卫可孤见他自我欣赏,心里有些烦感,打断了兄长的高兴劲说道:“冯先生,你继续说。”冯广腾就把要想在此处打开缺口,就要选择晚上这个天时,并且北门的进攻必须是玩命的。让城内守兵觉得我们就是要在北门打开缺口,给他们一个错觉。然后在率军从西门偷袭才更有成功的可能性!卫可孤听了高兴地笑道:“真是天助我成就此功,也是老天把先生赐给了我,否则这份功劳还不知道要被谁抢占去了!”高兴之余将自己抢来的一件宝物送给了冯广腾,以示自己对他的恩宠。

天色暗下来,贼众饱餐已毕。卫可孤让自己的亲哥哥亲自在北城门督战,有敢后退者,杀!随后众贼兵对着北城门就是一**的冲击,武川的众将士在镇将独孤库者的率领下,对贼兵叛将毫不保留的挥霍着手中的钢刀铁枪!城下的众贼兵在夜色中发出一声声的呐喊,看样子是不占武川誓不罢休。

城下还有一队兵丁在贼王卫可孤的带领下,悄悄溜向西城门。卫可孤放眼看去,果然和冯广腾所说无二。城头上稀稀疏疏的插了几个兵,一个将军手中拿着一个酒壶,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卫可孤看罢心中大喜,挥挥手众人得令向着城头靠拢,城上那个将军似乎发觉了他们,对着城下的领兵将领,唰唰就是几箭。卫可孤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见他一箭都射不中,心里乐开了花。自己也不再躲躲藏藏。冯广腾假装提醒的说:“大王小心暗箭伤人!”卫可孤心里听了这话都想笑,回道:“你们好好保护冯先生,他那些箭是看了眼睛的,见了本王躲着走!哈哈哈哈——”他甚至大胆的点着了火把,站在离城门足有二百多步的地方指挥“偷袭”。

城门上的贺拔岳兄弟三人,依然命令众将士不准露头。他们在盼着卫可孤再向前走一段距离!贼王卫可孤即使如此他也不多走一步,他站在安全地带。城上的贺拔岳听不下二位兄长等一下的劝告。拿着一弯轩宇铁弓搭弓上箭,瞄向远处的黑点。那个黑点处的火把摇了三摇,贺拔岳手中的箭离弦飞出。

一声尖叫划破了长空,应声倒下的正是贼王卫可孤。二当家金参利以为得手,按捺不住高兴地心情,如果不是妙笔军师在面前,说不定他会跳起来拔刀补上一刀。冯广腾太了解二当家的火爆脾气了,忙挡在他前面,摇了摇头。

一个亲兵大喊:“大王受伤了,快来保护大王!”贼众大骇,哪还有心思进攻!消息很快传到了北城门,卫可肱听了忙令撤兵,他没法完成这个独角戏。城内的守军趁机出城掩杀,贼兵相互践踏而死、被杀死者不计其数。一场眼看得来的胜利瞬间变成了大溃败!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军事上进攻的失败,正是贼王卫可孤不懂得兵者之道。

消息一传到五原、白道战场。破六韩拔陵心中又怒又恐,连个战场都没有打扫就速速撤兵!他那里还有心思南下,他的后方出现了大问题。

至于伪署王卫可孤到底性命如何,且听我们下回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