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中说到崔东来见独孤如愿长得一表人才,颇为中意,他们崔家毕竟诗书传家。便想起考一考独孤如愿的个人修养。

独孤如愿听了他的上联,自己虽说也读过几年书,可是北方人尚武,有几个男儿每天对着书读来读去。想到此,才觉书到用时方恨少!突见一妙龄女子在桃帘看着自己,脑中忽然开朗,有了下文接道:“长今帘内女子好”,略一停顿看着布帘后的崔家小家又道“彼女尤妙”听得崔家小姐如痴如醉。特别是士人之家,小姐们深在闺中,极少见外人,如今不但被独孤如愿看在眼中,还被他用到场上。让她如何不又爱又恨!

崔东来听他对的工整,心想此人即使略懂武艺,也可将小女托付终身,又进一步问道:“壮士师出何门!”独孤如愿道:“家门武学,不足道!还请多多指教”“好小子懂礼又谦虚”,独孤如愿便一招仙鹤亮翅,等待崔东来的进攻,崔东来见面前的后生,又懂得谦让,心中又欢喜一层,两个人就插招换式打在一起。

几招下来崔东来意识到独孤如愿非是寻常之辈,其家学也算渊源,也想借他显示本领。崔东来有个外号醉螳螂,晋昌人都以为他经常喝醉酒,所以每当他酒后总是在路上一走三逛,众人就这样称呼他了。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得看热闹,人群中有懂得武艺的练家一看便知。崔东来进退虚实,长短起落,闪展腾挪,手上勾,搂、踩、劈、砸,粘动作变化无常,和以前用的拳跑根本就不是一路,又见他取上打下,取下而又打上,外门反里门,招之即打,打之即招,连打带招,连招再打,声东击西,忽起忽落,收取有七寸之强,送身有八短之刚。浑然一只大螳螂在擂台上。许多人想来醉螳螂的出处应该在他这一套拳上,既然有如此的称号,想必是他的绝学。

崔东来继续用他的螳螂拳与青年后生相斗,看的观众阵阵仄叹,既是对他的佩服又是多少带点惋惜自己能看这样的拳法真是太晚了,年轻的后生和他打斗一遭,渐落下风。眼见不敌,忽然使一招穿云破雾,跳出圈外。崔东来出乎意料,见他也变换了招式,一招白鹤晾翅之后却是其他拳法,刚才一招穿云破雾,才是一系。笑了笑心道,我的螳螂拳虽然没有发全力,可也使了一半的功力,这后生可为我的东床快婿,只好输他便是。记较已定,二人又打于一处,独孤如愿手上击、摔、点、贴、压、弹、招数上一招紧接一招,一势强似上势,崔东来故意卖个破绽,独孤如愿哪里想到,见机会到来以一招飞鹤弹翅轻轻弹出一手,动作很轻。

崔东来退后两步道:“且住,承蒙相让,我已经输了!”独孤如愿一怔,不对呀,这才在哪里,他的拳法高明的很,进退都如同一只螳螂般敏捷,怎么说自己输了呢?若论真本事,明明在我之上。虽说早年有幸学得了些长鹤拳,可不过都是皮毛而已!只怪学艺不精,我和他的拳法差远了。

台下的德勒磨一听崔东来认输了,和众人一起欢呼。独孤如愿走前两步,上前抱拳道:“前辈武艺超群,刚才实在是前辈故意相让,晚辈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也未曾占半点上风,晚辈怎么能说胜了呢?岂不羞死人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输了就输了,哪里有相让之处。”崔东来见他清楚自己自己并不是真输,能上前赔话,很难能可贵。对他的喜爱更上一层。德勒磨跳上台来,催促道:“今日赢了这么多银子,我们可以好好地吃一顿了吧。”崔东来连忙命家人将银子托来奉上,德勒磨边笑边向怀内揣,独孤如愿身子一躬道:“多承蒙前辈赐教和相让,又有此美意,我二人不是爱财之人,只因一时离家,投奔故友。待我等回来之时,在奉还府上。打扰多时,我二人也该告辞而去!”说完转身就走。

这一走可气坏了崔东来,刚才对他的所有好感全都变成了愤怒,长得如此标致之人,做起事情来,竟然如此有始有终。毕竟他是个大户人家,又有这么多乡邻在场,面子上怎么过的去。身快如影,挡住去路,眼中发出忿怒的目光,德勒磨觉得事情不对头,说道:“就知道中原人多欺诈,输都输不起!”甩开架势,又作搏斗状!

独孤如愿抢到德勒磨前,生怕他又生出枝节,不好收拾,道:“先生,若是不舍这些银子我双手奉还便了你为何挡住去路,是何说法。”“哎,老夫见你一表人才说的过去,却不想老夫偏偏看拙了眼,正所谓人不可貌相,谁知你竟是一个伪君子!”崔东来一点情面没有给他留继续说道:“刚才你上擂台来,老夫就问了你是否知道规矩,你那黑哥大叫知道了,我这擂台岂是你这无义小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今日你要留下一个说法再作打算。”

独孤如愿被这突如其来的几句话说的满头雾水,再看崔东来的盛怒不遏,意识到擂台赛一定有误会和蹊跷,转身过来问德勒磨道:“快快说来,到底怎么回事?”他很生气的问德勒磨,平时盛气凌人的德勒磨被他如此一问,早就心中发怵,辩道:“他们不义要讨回银子,我们还他银子便是,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话还没说完,就将银子掏出放回桌上,崔东来看着德勒磨的一举一动,又是让人气,又是让人感到可笑。

台下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台上,大家都在密切注视着事态的进展。有人忍不住说了一声:“既然赢了人家,为何不娶人家闺女,难道你中看不中用!还人家银子做什么!”人群中有人捂着嘴笑了起来。挑帘的崔家小姐,注视着擂台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心情极端底下。放下帘子,一路跑回闺房,呜呜的哭泣起来。

没有知道她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还有他刚才为何以她为对,明明赢了擂台赛又为何那般薄情寡义,舍她而去。这些疑问让情窦初开的她越想越委屈,难止住哭声,丫鬟们怎么劝也不解用。何为一见钟情,只有那些为情所困的当事人们心中最明白,情为何物?

独孤如愿越听越糊涂,打擂不是为了银子吗?为何又跑出来娶人家小姐呢?他知道德勒磨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的,回身冲着崔东来抱拳问道:“老前辈能否将事情的始末说个清楚,晚辈如有冒犯之处,自当向你赔礼道歉”他说的言辞恳切,崔东来意识到,年轻的后生只知前来打擂,却不知道是比武招婿,看来是自己误会了他。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先将事情说与他,看他怎样反应再说。强压了压心中之火道:“好,老夫不妨说你知道,莫让众人说我仗势欺人。”说着,就将如何设擂台的用意,又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独孤如愿听完算是明白了,这擂台拿来是为了钱财,乃是为了一段姻缘而设。心中咯噔一下,说不尽的后悔,后悔今日不该听黑嘶的怂恿,如此何以收场。

对着德勒磨就道:“黑哥,今日你可害苦兄弟了!”德勒磨如梦初醒,羞愧难当,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独孤如愿也明白他是无心之过,便对崔东来道:“前辈可否借一步说话,听晚辈细细禀过,你该骂该罚,该打该杀,到时皱一下眉头都不是好汉!”德勒磨说道:“老头,你不要怪我家兄弟,他事先不知道事情始末。是我一时贪财,到庙中将他骗来,你要罚,罚我好了。不关我兄弟的事情!”他这才明白什么是“姑爷”,埋怨自己学舌不精,闯下大祸。如果独孤如愿没有妻子那就太好办了,可是如今他不但有妻子,并且还恩爱的很,这可如何是好。

他只想到独孤如愿现在身处绝境,却没有想崔东家乃是晋昌城内乃至方圆百里的大家族,历代为官,书香传家,虽然崔东来文武兼修,可他还是注重一个人修养,刚才的文考就说明了这个问题。像这样的人家,哪是重礼很强的,更是礼教的铁杆粉丝,言出必行,退一步来说做小,他们更不干了。崔东来见独孤如愿像是有难言之隐,好吧,屈到府上一叙,独孤如愿见他松了口,随他往府中而去,德勒磨也跟着进了去,众看客都道:“人家回府商议嫁娶,我们傻站着作甚,走了”众人哄的都散了。眼尖的丫鬟早就跑到小姐的闺房,将刚才的事情,又做了一次汇报,崔小姐的哭,渐渐变成了泣。她觉得事情好像有了转机,破涕为笑。弄得丫鬟们好不郁闷,崔小姐终是年少,轻轻绕道可放后面,偷听父亲和独孤如愿的谈话!

欲知他二人进了崔府,怎样摆平了这件事,崔小姐在后堂又听到怎样的一番话,请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