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其实我早已经不知道,我到底还喜不喜欢李拜天了,喜欢不喜欢似乎也不那么重要。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朋友,我要做朋友该做的事情,我还知道,明年我们就毕业了,毕业以后我们的人生方向会有大大的不同,那些搞不清楚的事情,也许等到毕业就搞清楚了。

也许我们真的太亲密,亲密到无法完全地把对方当做男人或者女人来看待。只有我痛经的时候,他才知道我是个女人,只有他蛋疼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是个男人。

那天我从图书馆回来,看见李拜天屋里开着灯,他不是说这两天要跟影楼出外景去天津,不回来过夜的么。

我敲敲门,李拜天过了很久才来开,开门以后又躺**去了,病歪歪的样子。

我说:“你怎么了?”

“我……头疼。”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我准备去给他弄点水,大大方方地说,“头疼不是病。”

李拜天脸色变了变,咬牙,都快哭了,“下面头疼……”

呵呵呵……

我就惊住了,看着他可怜兮兮那个样子,往后闪了闪身体,“你……性病?”

他也快哭了,“不可能啊,我都多长时间没有……哎呀你不要管了,丢死人了。”

我心里还干抽干抽的,很怀疑李拜天是性病,但是作为朋友,咱不能把嫌弃表现出来,我说:“要不你还是去看医生吧,别再……啊,是吧。”

李拜天给我形容了下他的病况,他就是感觉下面蛋疼,走路尤其疼,然后就请假回来了,回来以后自己巴拉着那地方看,摸到一个硬硬的好像肿块的一样的东西,然后他觉得自己完蛋了,可能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了。

第一次那里有毛病,反正是把李拜天吓得不轻。

第二天还是疼,我陪他去医院了,到医院挂号的时候,医生问他挂哪里,他说:“外科。”

医生认为不准确,于是让李拜天描述一下自己的病情,他就在那里措辞啊措辞,半天也没想好怎么说。

还是我咬了咬牙,对窗口小声说了句,“蛋疼。”

李拜天用别样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医生倒是很坦然地给他挂了男科。

还好还好,李拜天不是性病也不是什么**癌,就是单纯的发炎了……

拿药挂水,我问他,“发炎怎么能发到这地方?飞机打多了么?”

李拜天很痛心疾首地模样,“你不要问了好吗,我觉得很丢人好吗!”

后来在我的一再追问下,李拜天以一句“憋的”终结了我的拷问。

这场病,再次让李拜天思考了一下人生,因为刚开始他很怕自己真的得了性病。性病是怎么来的,乱搞来的,所以生病的时候他在想,以后再也不要乱搞了,怕死了……

哈哈哈,这病生的好啊!

我陪他在医院挂了几天水,当时因为医院输液区爆满,就只能在走廊里挂。

挂水的时候,看到一家人,打扮很穷苦的模样,女人怀里抱着个病怏怏的孩子,丈夫在求医生给他们想想办法。

医生说,“不是我们不救,真的送晚了。”

女人的哭声在整个走廊里回响,孩子静静躺在怀里,已经是要没有气息的模样。旁边有人在念叨这事儿,说是本来能救的,就是这家人太穷了,前面送了县里的医院,治了段时间,花不起钱了,就给接回家养了。

结果……哎……

李拜天看到这一幕,一直在我耳根子旁边念叨,“怎么会有人真的看不起病呢,小雪儿我看着他们心里真堵得慌,我都恨不得我家里的钱都是我的,我给他们钱让他们看病。我真难受,哎哟……”

一转头,我看到他眼睛都红了,好像那要死去的是自己的孩子,很悲伤很心痛,他说:“你说如果那是咱们的孩子,得什么心情,穷真的能要一个人的命,怎么会那么穷……”

他没忍住,眼泪从眼眶里滑出来了,我递了张纸巾给他,他像被风沙迷眼了一样,在眼角随便蹭蹭,怕让别人看见自己哭了。一个大男人哭,多不体面是吧。

李拜天这心软的,简直了。他哭了,我没哭,我都感觉好像自己没长心似得。

擦干眼泪,他认真看我一眼,除了摇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看着那一家人最终选择离开,不知道他们之后的结果是什么样的,那个孩子又会怎么样。只是很多时候,我们都没办法去帮助别人,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而我们的能力和眼界有限,往往有心无力。

李拜天依然很难受,他这人心软起来,比女人还软,我只能告诉他,“所以你要知道,我们好好活着的人有多幸运。”

李拜天摇了摇头,说:“我以前没想过,我随便花掉的那些钱,可能能救一个人的命。”

我能看到李拜天如今的改变,对金钱态度的改变,对女人态度的改变。当然这些也都是我乐于看到的。

怪不得人家说男孩儿要穷养呢,就是要让他多吃吃苦,看看民间疾苦,才会懂得珍惜,男人的心太大了,如果不拴着捆着,不知道会放肆到什么地步。

所以李拜天他家这个不给他的钱用的决策,大约也是一个正确的决策。

考研的前一天,正好是我的生日,那天的北京没有下雪,夜晚依旧灯火通明。要不是我妈给我打电话慰问,我都快把生日这事儿给忘记了。

我不是很重视自己的生日,不就是又老了一岁么。

二十一周岁,好吧,依然是花一样的年纪。

从图书馆回来,李拜天房间里传来一股面香味儿,他听见我开门的声音,问我:“还没吃呢吧?”

我摇头,不知道他搞什么鬼。我一直知道李拜天是个吃货,房间里藏了个电热锅,经常大晚上把我叫过去煮方便面,虽然他不爱吃方便面,但他会饿。

李拜天让我去他屋里,我就过去了啊,哎哟这屋里水雾缭绕的,他是刚下完面条。

李拜天把一碗面递我面前,恭恭敬敬地模样,“小小效劳,不成敬意。”

我看着这碗面条,不知道该叫它个什么种类的面条,面条盯上浇着一种辣酱一样的东西,应该是他在超市买的,然后就这么拌着吃。

李拜天说可好吃了,他连续吃了好几顿都没腻。

“你干啥玩意儿啊,要给我下毒啊?我告诉你我明天考试,你等我考完再弄死我。”

李拜天对我的不解风情可有意见了,瞪我一眼,“寿面,你不生日么今天。”

“啊,你怎么知道……”

他得意地挑眉,“我一直都知道。来来,先把面吃了,都要泡烂了。”

说真的,这个白水煮面配着这个辣酱,是真好吃啊,虽然我不是很能吃辣,可是吃的真爽啊。李拜天看我吃得爽,还专门又多给我挤了点他的宝贝辣酱,哎哟这大冬天给我吃的,热汗淋漓,爽得不行了。

结果第二天,我因为辣椒吃太多,拉肚子了!

我要上考场啊喂!

考试的状态一直不太好,主要就是肚子疼,但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本来对于这次考研,我真的信心十足,我觉得我不可能不过,要不是因为拉肚子,我得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但考完了,就是考完了,只能耐心等待结果了。

之后我回家过年,跟王美丽逛街的时候,遇到了刘舒雨。

刘舒雨怎么胖了?

虽然是冬天,大家穿得都比较厚吧,那也不能胖得这么夸张啊,那肚子和屁股圆的。

我和王美丽在后面跟踪了刘舒雨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上去打招呼。刘舒雨是一个人出来逛,挺落寞的样子。

和李拜天同居这段时间,没听他提过刘舒雨,估计很可能是因为,刘舒雨挂上已婚男士这事儿,他们彻底断了吧。

刘舒雨看见我们,笑容有些勉强,说:“巧啊。”

王美丽大嘴一张,“你怎么胖成这样了啊,你看你这肚子,怀孕了吧你?”

她又勉强笑笑,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快五个月了。”

我真是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件事情,王美丽问:“谁的?你男人呢?”

刘舒雨莞尔一笑,“你们别问了,我先走了。”

刘舒雨拖着肚子走人,我跟王美丽站在这边傻眼,乖乖,世界真是一天一个变,在我还拿自己当一纯情小女生的时候,人家刘舒雨都准备当妈了。

太退步了,我实在是太退步了。

王美丽也表示震惊不已,但是她不喜欢刘舒雨,可能因为她们是同类型的女生,不能坐朋友,就必须是敌人。

王美丽在背后偷偷说,“保不齐让哪个男的搞大肚子,然后不管她了,最好是这样,我怎么这么烦她呀。”

我说:“她也没惹过你啊。”

“不知道,就是烦,长得一脸女表子样,爹死了装可怜给谁看呢。”

呵,原来王美丽还在恶心传闻中,刘舒雨给李拜天下跪这事儿,我总觉得传闻不实,因为感觉那不是正常人能赶出来的事儿。

但王美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觉得不可能,那是因为我没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