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好啊。”丁香园门口,贺强生已被夏家老太太叫住,商量杀鸡招待客人的“大事”。

“最好别让鸡血弄得满园子都是,知道吗?”夏老太太一边看强生拿刀在磨刀石上磨着,一面不放心地再三叮嘱。

“我知道,您放心吧。”贺强生立起刀刃试着刀锋,忽然目光一瞥,看到一身素白衣裙的向芸正向这边走来,她纤细修长的身姿在晨风中是那么优美,让强生不由看得痴了。

“小心刀。”忽然夏老太太一声警告,贺强生手一抖,那刚磨过的刀锋利落地在他的大姆指上划出一道血痕,他收回目光,有点狼狈地将手指放在口中吮着。

“我说你这孩子会不会用刀哇,明明看到刀刃还往上放手,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夏老太太不满地对面前的年轻人说。

“妈,怎么了?”向芸闻声而至。

“怎么了?我叫他帮我杀鸡,鸡还没杀,他倒先把自己的手给割破了,唉,你们年轻人干活就是不行,还是我自己来吧。”

“您别急,阿姨,我没事,您先进去等着,我一会收拾干净给您送去,保证不误事。”

“真的能行?”

“嗯。”

“手要记着包一包,感染就不好了。”

“嗯,我知道。”

老太太无奈,只得先进屋去了,院子里只剩下向芸和强生两人,空气立刻又尴尬起来。

“你的手怎么样?我去给你拿点药水来涂一涂。”向芸鼓起勇气说完这句话,转身刚想走,强生早有准备地挡在她面前。

“你别走。”他低声却急促地道。

“可你的手指……”向芸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斯斯艾艾地说道。

“别管什么倒霉的手指头了,我想你,向芸,昨晚我所有的梦里都是你。”强生的口气还是那么热烈,只一瞬间,便让向芸的双颊如同火烧,可是白天的她更加理智,于是她冷淡地回道:“你不该这么想,强生,这对你对我都不是一件好事。”

“那么我想知道,什么才对你是好事?”年轻的贺强生被泼了这样一记冷水后微感生气。

“强生,你究竟想干什么?”向芸终于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用冷静得近乎严厉的声音道:“十年前,我们是师生,这是不争的事实,十年后,我是你假释期的监管人,一切就是这么简单,而我现在,只想尽一个老师的责任帮助犯错的学生开始重新生活,除此之外,我们什么也不可能发生。”

贺强生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转过身,低声赌气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还是个被监督的囚犯,根本不配得到你的爱,是吗?”

“你……”夏向芸被他气得张口结舌,索性不去辩解,“好,就算是吧,难道你不认为现在你最重要的是应该利用自由之身,创造自己的事业吗?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事业有时比不成熟的感情更为重要。”

夏向芸什么时候走的,强生根本没有发觉,她短短几句话,已经让他浑身发烫,抬不起头,他下意识地咬住嘴唇,默立良久,才顺过气来,他不能不面对这个事实,一个象他这样连住处都需要在别人来提供的人,是无法让人对他有信心的。可是这不要紧,一切才刚刚开始,他既然不比别人笨,也不是四肢不全,他就不信找不到出路。贺强生一面自己给自己打气,一面拎起地上那只倒霉的母鸡,将雪亮的刀锋架在它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