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牲口的声音大而厉,严厉地胁逼着陈。

“……”陈仍然挺立在地上,在小特务的挟持中。

“好,”牲口勃然大怒了,蠢笨地跳了起来,拍着桌子,“我是先礼后兵。”说着

“老子给你先尝尝小点心!”打停了,牲口卷着袖子,气喘咻咻地说,“老子向来文明,不亲**人,你太可气了,你用沉默来抗议,你不把老子当人看,你太侮辱人了,没有客气,今夜我陪你到天亮吧!先上他老虎凳!”

小特务们把陈突然往下按去,陈的腿硬撑着,后面的小特务向陈的上腿部狠狠就是一脚,两旁按肩臂的特务,趁势就把陈按倒在地上,提起脚来一齐重重地向陈的弯放在地上的小腿部踩下去,骨节折断似的发出干硬的响声,陈的眼前摇晃,汗珠开始大颗地淌下来,他闭了眼,仍然没有声音,只是吃力地咬着唇皮。

“你有种,好汉!”大牲口双手叉着腰,冷峻地说,“提上去!”

小特务们把陈举在靠墙的老虎凳上,陈的双腿失掉作用地拖拉着,小特务们动作熟练迅快,一个使劲地当胸把陈推得脊背顶着墙,左右两个特务,一边一个拉直陈的两臂,又一个把陈的双腿拖在凳子上放平,一边向里推着两腿,使屁股结结实实地挨着墙,一个就解下挂在墙上的粗绳子,把陈的双腿和凳子绑在一齐,绑一周,吃力地拉紧一下,一条很长的绳子密密地绑好了,这才拭着脸上的汗,拿起屋角放的粗木棍子,双臂挺直地用力地塞进陈的小腿和凳子的中间,又撬上去,露出空隙,那个负责陈的腿部的东西,就把预备在手里的砖头塞了一块进去。

“加!”大牲口喊着。

加上一块。

“加!”大牲口喊着。

又是一块。

“加!”大牲口声音发尖地喊。

又是一块。

“加!”大牲口非人性的声音。

又是一块。

撬腿部的棍子半垂直了。

“再加!”大牲口非人性的声音,尖锐地接近音阶的最高峰,尾音空虚。

又是一块。

“再加!”大牲口的声音恍惚了,只有一种尖而细的余音。

棍子垂直了。

塞进了第七块。

始终毫无声音。陈的眼睛深陷了下去,两颊发凹,本来是黝黑的面孔,成了青色,豆大的汗粒像泡沫似的全脸都是。

大牲口咧着嘴狞笑。

“招不招?”

“……”

“好!”他逼进一步,伸开肥掌,向陈的面颊上挥动,啪、啪、啪、啪、啪……和打墙一样。

“拧他的胸部!”大牲口气咻咻地憩了手,命令。

塞砖头的小特务,拿衬衣袖子拭着汗,握紧拳头,把陈的湿透的汗背心推上去,露出干瘦的胸脯来,这个畜生用他坚硬的拳头的棱角,在陈的胸上骨骼之间,贴着肉皮地由上到下又由左到右地全胸**,陈的嗓子里发出断续的嘶嘶声来,这么有四五分钟……

“招不招?”

尖锐的喊声响在陈的耳膜上,是微细的像一个蚊子的嗡嗡声,他的头本能地激烈地左右摆动着……

野兽们静静地睨视“人”,焦急地舐着自己发咸的唇皮。

“人”在凳子上,毫无声息,仿佛是一块冷却了的铁。

一个特务叹了一声气,马上为遮掩自己的懦弱,点了一根烟大口吸着。大牲口夺过烟去,把红红的烟头烧着青红交加的“人”的胸部,发出吱吱的声音,冒着青烟……

“人”的头倒一样地垂在一旁,汗珠遮没了眼睛,清鼻涕拖过啃得青紫的唇皮……

野兽们在寂寞中绝望地摇着头——没有法子。

大牲口到底是大牲口,他惊觉到“人”的流在胸前的口沫,和愈愈歪下的头,连忙说:“喷水!”

小特务慌忙在地上水桶里舀了一碗水,重重地吸了一口,猛然喷在“人”的脸上,又喷一口,一口,一口……

“人”头部蠕动着,微弱地睁开了眼,无神的眼里射出安详的光……

“先放下来!”大牲口凄厉地喊着,倒像他绑在老虎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