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很快四散走开。有的上山,有的跳进山涧溪水,有的沿着来的小道快步奔跑,有的钻进旁边的玉米地。刘宏伟小道:“这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除了没有上天的,往那个方向的人都有了。

黄小雨看着范春柳不愿离开。“连长,我想跟着你走。”

范春柳用手不停的示意她:“快走。这是演练,不是打仗。有他们三个保护你,我放心。”

黄小雨一步三回头的走开。

“这丫头片子,离开你就不能活了,看她以后嫁人不?”刘宏伟道。

范春柳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跟着黄宗平上山。

山坡很泥泞,一跐一滑,人很难立足。范春柳差点滑倒,幸亏被刘宏伟给托住了腰。“小心点,要是摔倒了,地上可都是石头荆棘,别把脸划破了。”

“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灯泡琉璃瓶子,不经磕碰。”范春柳有点儿生气,不客气的回敬。

黄宗平道:“你们几个脚下小心点,越是这种集结分散地,最有可能埋设机关。”他的话音未落,旁边的葛红兵喊道:“班长,这是啥玩意儿,弄我一身血。”

索继海过来一看,荆棘根部有一个鸡蛋大小的罐子,里面是血一样的红色**。上面一根头发丝一样的线绳。葛红兵原来踩上“地雷”了。

“你可以直接去大路上找巡逻兵,让他们送你回营区休息。你已经牺牲了。”索继海对葛红兵说。

“他妈的,我怎么这么点儿背啊。”葛红兵泪眼婆娑,一屁股坐在地上抽泣。

“班长,我们第一个任务是什么?”刘宏伟压低嗓音,悄悄问。

“前面3公里距离有一条河,叫易水河。就是传说荆轲刺秦时,感慨风萧萧兮易水寒过的易水。离东庄村1、5公里处有个灌溉提灌站,里面住着几个战士。团里把这里当作敌人的碉堡阵地,让我们弄清地形,人员数量和火力配置。”

“其他班排的任务和我们一样吗?”刘宏伟问。

“我估计差不多。我没有问他们。”黄宗平道。

“这个要等晚上天黑之后再说吧。”三斗问。

“天黑之后也不做。今天第一天,他们看守提灌站的人最精力集中,其他班排会不停骚扰他们。我们不凑这个热闹,让他们相互掐去。等他们差不多了,双方筋疲力尽的时候,我们轻松过关。”黄宗平很得意。当兵八年,积累的这些战斗经验确是无价之宝。

“我们干什么,不如找个地方弄点好吃的,填饱肚子。我现在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孙有道很痛苦的表情,让范春柳“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狗日的孙有道,从早上起床到现在,你的嘴没有闲着。几块压缩饼干吃完了,水喝完了,还这么饿,你是不是故意的,找借口被巡逻兵发现,正好不去前线,你是想出卖我们。”三斗上前一脚,孙有道机灵躲开。

黄宗平问:“真有这么饿,我们可是什么东西没有进肚哪?”

“你不知道黄班长。从前天归队到现在,我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饱饭。昨天晚上,两个娘们儿不让我睡觉,来回折腾我。今天早上,我提起裤子就来了。要不是几块压缩干粮,我早顶不住了。”

“我们都在连队睡觉,你去哪里风流去了?”三斗问。

“连队人太多,又放屁又打酣,还有人说梦话,我睡不觉,就去车上休息。谁知道拿俩个女人像恶狼一样,不放过我。现在想想,还不如在连队睡哪。”孙有道吃了多大亏似的。

“前面五公里处有个村,叫张庄,我们去弄点吃得,大家好好休息一下。”黄宗平看着地图,对大家说。

大路小路都不敢走,唯恐碰到巡逻队。几个人沿着庄稼地的水渠垄沟,地界空隙前进。走进玉米高粱地人可以随意一些,到了花生绿豆芝麻地,几个人要猫腰快速通过。尽管是阴天,走了一会儿,个个累的满头大汗。

孙有道问三斗:“哥,我快渴死了,你的水让我喝一口?”

三斗一拧身子走过:“我的水你喝不了,也不给你喝。”

孙有道很生气:“你小子天天唱战友战友亲如兄弟,眼看你的战友快死了,你连口水也不救济。以后你到了我家,还想喝酒吗?”

刘宏伟把水壶摘下,递给孙有道:“你这暴发户该知道,有时候拿钱并不一定买到需要的东西。为了让你长教训,现在给你提个条件。”

孙有道牛饮一番,道:“啥条件,你说。还是刘哥好,不管你提啥条件,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满足你。这次跟我一起来的两个小妞,你随便挑一个,白送,不要钱。另外还要给她准备嫁妆。”

刘宏伟笑道:“那两个小娘们儿你自己留着吧,我养不起。我的水给你喝,喝一口水,以后给我一瓶茅台,权当玉皇大帝的玉液琼浆卖给你。我攒几十瓶茅台,以后结婚娶媳妇,就可以用来招待亲朋好友了,倍有面子。”

孙有道看了范春柳一样:“你放心,哥,这壶水我喝完了,你结婚请客的酒席我全包了。在保定摆上一百桌上等酒席,把团里老乡战友,认识的熟悉的关系好的,都请过去。茅台酒随便造,行不行?如果你把压缩饼干给我两块,我连你结婚的新房也给你弄好。”

刘宏伟掏出自己剩下的两块饼干,递给孙有道:“给你。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要说了不算,以后我去山西找你,把你狗日的蛋子挤出来喂苍蝇。”

“不会的,我孙有道说了就算,吐口涂抹一颗钉。钱是王八蛋,花完咱再赚。”孙有道一边吃,一边喝,顾不上其他了。

范春柳走过来,把自己的压缩饼干递给了刘宏伟两块。她的四块压缩饼干,一块没吃。刘宏伟不要,两人不说话,相互谦让。

孙有道看到了,一脸的惊愕:“你们两个大白天的拉拉扯扯,干嘛呢?”

三斗骂道:“吃辣萝卜淡操心,滚你的。”

孙有道回过头来,站在范春柳身边:“春柳姐,你给我帮个忙,在你们五二二医院找个对象呗。女军官也行,女兵也行。只要漂亮,她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范春柳道:“你不是有对象吗,那两个女孩子多漂亮,你挑一个做老婆就行了,不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人心不足蛇吞象,太贪心了没有好下场。”

孙有道腆着脸看范春柳,眼里泛起很多内容:“那两个女人不是正经女人,做情人可以,做老婆不行。有钱怎么都行,没钱齁不住她们。找老婆还是找正儿八经的女孩子,远离这种水性杨花的不良女子。”

刘宏伟问:“你爱吹牛的毛病,我们连的人都知道。今天你给我交个底儿,你到底有多少钱。是不是比李嘉诚、比尔•;盖茨的钱还多。”

“哥,我和你说实话,我不知道李嘉诚有多少钱,反正我的钱这一辈子化不完,我儿子孙子的钱也挣过来了。你想一想,我两个煤窑,一个日产三千吨煤,一吨煤除了各种开销,净赚一百二十块钱,两个煤窑每天进账大七八十万。我比印票子的工厂来钱还快。”孙有道说着话透着几分得意,拿眼不停的扫着范春柳。范春柳不搭理他,眼光直视前方,给孙有道的是不屑的余光,这眼神让孙有道心里胆怯。

“春柳姐,你帮不帮啊?要是给介绍成了,我送你一辆小车,新出的德国奥迪,行不行?”孙有道死皮赖脸缠着范春柳。

“还是你自己去找吧,我们医院找不到合适的。我们都是穷人出身,没见过这么多钱。”范春柳不冷不热的回答。

孙有道还不死心,凑上去套近乎。刘宏伟一把夺过自己的水壶:“你狗日的是个狗皮膏药,听不出个好赖话儿,看不出个阴晴圆缺。”

黄宗平说:“前面山凹里有几乎人家,都是当地的农民,我们去那里找点吃的。”

几个人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块山坡,一条公路横在面前,不时有过往的各种车辆。刘宏伟快速翻过公路,对面是一大块花生地,视野开阔。黄宗平摆摆手,示意大家钻进身后的一块玉米地,仔细观察情况后再说。几个人刚蹲下,听到前面的公路上一辆吉普车嘎然而至。

“巡逻队,大家不要动。”黄宗平压低声音。

来人果然是巡逻队,带队的正是赵利民。停好车,赵利民对着玉米地大喊:“你们几个出来吧,我看到你们了。不出来我开枪了。”

孙有道张大了嘴巴,几乎喊出声来,被刘宏伟摁住了。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黄宗平把食指竖在嘴唇,“嘘”了一声。

赵利民今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抓住范春柳。团长段俊平有交代:“一定把那两个女兵找到,我就有理由和借口打发她们回家,省去不少麻烦。”

看着眼前玉米地绿浪翻滚,赵利民喊道:“范春柳,我看到你了,快出来吧。”

范春柳身体动了一下,想站起来,刘宏伟紧紧拉住她的手:“他没有发现你,是在诈你。如果看到你,估计早就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赵利民等了半天,没人回应。接过巡逻兵的冲锋枪,对着天空搂了一梭子。玉米地里撺出一只野兔,上了公路,瞬间钻进对面的花生地。一辆马车正好经过,枣红马被枪声震的又喊又叫,直蹽橛子,差点翻车出事儿。

赵利民坐上吉普车,一溜烟跑掉。